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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意随缓步走向场中,从女子手中接过墨色菊花,笑容散开,举止潇洒,仿佛与那墨色融为一体,似是一副幽远的画卷。
待到他悠然地说出那花的名字为“墨染青烟”时,更是风雅无限。手中是墨菊染叶,人是潇洒无双。一时间,天地淡远,似名家的丹青妙笔绘成的绝世好卷,无华风华,举世无双。
待众人回过神来,意随已手捧墨菊,微微俯身,将其放在了欺霜、胜雪之旁。而不远处,正是唐砚的紫如意、凌波仙子。
遍地菊花盛开。高高低低的山石犹若一格格的书架格子,其上开满了各色菊花。万千颜色,竟不输于春花灿烂。
唐砚素来纨绔风流,自是见过不少美人。只是今日见了此人,方才觉出“转瞬风华迷人眼”之意。原来,真有人,一举一动便拥绝世之姿,又哪里非得以倾世容颜为衬!抬手转身间,早已是常人所不及。
唐砚心下已做了决定,必定要见识见识这人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才学,才会有这一身的风华!
于是他轻拂锦袖,优雅起身,执扇而立,向薛知州道:“唐砚不才,愿自请作诗一首,以文交友。还请这位公子赏脸赐教。”
说完,身旁已经有佳人呈上了笔墨纸砚。
薛知州自然也只能应允了。
少有人不知,“千金公子”唐砚,虽然纨绔风流,然而也确实是文采斐然的。只愿这位白衣公子不会输的太惨。
一时间,翠袖殷勤,散发出阵阵胭脂香。递笔研磨,铺纸燃香,竟是各自有秩,丝毫不乱。
意随只见他执笔挥毫,笔走龙蛇。心下感慨,原是我看走眼了。这人,除了排场有些大以外,绝非是庸碌之辈。
一名女子轻轻地吹干字迹,捧起,缓缓念了出来,语音柔婉,与这诗的意境完全相符。使得这诗更显不俗。
“玉庭初雨,皓腕捧霜雪。胭脂沉醉,迤地幽长。凌波仙子往,有红袖添芳。 香疏影远暗自伤。他年遇青帝,报与桃花盛一场。”
“好句,好句。好一个‘香疏影远’!”意随朗声笑赞,声若幽谷清泉,空灵缈寂。
薛知州亦忙道:“唐公子才俊风流,真不愧是风流年少。”
一时,各种称赞声不绝于耳。
唐砚静待众人的称赞声落定,这才看向意随,只觉他风骨天成,不禁挑衅相问,“不知这位公子可愿一展才华,也令我等开开眼界?”
意随心中无语,只道是他记恨上自己了。不过,为何啊?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场中响起,“本阁主代她应了!”
说话之人,白衣雪缎,广袖流云,一身清冷的气质,如莲似冰。夺天地之光华,倾雪无双!
意随看着已经到眼前的月倾雪,洒然一笑。“好!昔日你一曲《繁花落》倾世,我也不想失了礼数,今日我便以一曲《史荒》权作回礼吧!”
众人一惊,这才想到,这人怕不是别人。应该就是三年前在帝都凌云阁与月倾雪来了一场曲舞倾天下的“风露公子”!
今日菊会实在是往年难以见到的,不仅风流闻名的“千金公子”亲自出马,现在名满天下的风露倾雪也要露一手,众人自然是喜得见此。无不称好。
唐砚闻此,大度的让自己身边的一名少女抱了一把沉韵流纹的古琴送去。他笑道:“既如此,二位就请吧!”
一地的名花万千,却不及其间的白衣二人,一雅一致。一位似是平淡无奇,一位具霜华冰雪之姿。虽姿容有别,却又难得的交相辉映,显出一样的孤寂来。
琴音沉沉,清浅低回,哀而不伤,悲而不痛。
舞袖回雪,九天神韵,惊鸿曼舞,一身清华。
意随和着琴音,轻轻吐出词句。虽只是用念的,却已是不流于俗,人间难得。
清远淡然的声音随风飘荡,而后四散开去,流入每个人的耳底,心间。和那如莲似冰身影一道烙在每个人的心间,定格成永远。
“三两笔江山眼前
二十载倾世歌遍
风过的天地一平若初
血铸成容颜千秋谁辨
碧血桃花酒新染
寂灭烟花人不见
烽火楼头江山依旧如画
何处青冢白衣还似当年
”
作者有话要说:
☆、无意偏是世间客
新年刚过,萧四、夜六这两位就找来了。年前,意随就已令人在玉鸣楼后起了一方小小的庭院,题名:风露。随后自己就搬了过去。
此时,一林子的桃树新结了芽孢,偶有新绿点点,煞是可爱。
玉鸣楼此时还未开业,他便让人在就一楼摆了桌椅,请二人入座。
“不知二位公子前来找意随所为何事?”意随一边问道,一边亲自动手沏了一壶茶,壶中的水还正在咕咕的沸腾着。
夜六已经已经从手边的碟子里拈了块茶点,摊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懒散而魅惑的向他看过来,轻飘飘地说道:“东岳师尊谭剑前日去了。”
“嗯?去了?去哪里了?”意随见他那副一无所谓的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问道。
夜六笑晲了他一眼,故意眨了眨妖媚的眼睛,说,“去了就是去了。”
“”意随无言。转头问萧四。
“东岳师尊过世了。”萧四依旧微笑着,只是在说道“过世”两个字时,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哀伤,惋惜,不浓不厚。
“据东岳府前来报丧人的透露,此事甚是蹊跷。又道最为可疑的应当就是与东岳有所关联的人,所以,现在还要请相关人士前去住上一段日子,待谭兴明查清此事,自是不会为难无辜的。”
意随终是反应了过来,先是满脸不可置信,而后眉尖浮起一丝伤感,是的,是伤感,而不是伤痛。因为,谭剑于他至多也不过是个不陌生的陌生人而已,或者,连这都算不上。自然是轮不到他伤痛的。
他摇头叹息:“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可是,这与我又有何相干?”
“林公子莫非忘了,你的属下凌宇凌少侠,自上次东岳武林大会之后,便已成了老师尊极为欣赏的人物,还留在那里学了好一段时间的武功。老师尊待他可是比亲弟子还要亲近几分呐!”萧四和声和气地提醒他。
“啊!是哦”
午时一过,二人便领着凌宇往东岳去了。
不过几日,意随便也对江湖传言有所听闻。
江湖武林传言纷纷,各色谣言四起。更有甚者,说是谭剑偶得无弦琴,意欲占为己有,却反被魔琴所害,这才丢了性命。说的倒是有声有色,煞有其事。许多人都深以为然。只是,谁也没有见过无弦琴的影子。
不过一日,何乐让王雨来言,有客来访。经他暗示,还应当是身份尊贵之人。此时的意随恰好在李府做客,便又别了李府,同王雨赶回玉鸣楼。
这两日是怎么回事?前来的人倒是不少嘛。意随路上腹诽。
楼外停了一辆端庄贵气的马车,仅有一个青年男子守着,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人。天气颇冷,意随仍旧裹着身厚厚的白色棉衣。见那人衣着单薄,虽知晓大概是有几分武功的,但这样的天在外边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于是上前问道:“兄台何不入屋坐坐?”
那人面无表情,见了他,倒是一愣,带着一丝别扭冷漠地说道:“不用。”
意随恍惚觉得此人当时见过的,一时却也想不起来,便只是笑着说了句,“那,就请兄台继续练冰脸神功吧!”说完,便自得地笑着抬脚进去了。
徒留此人神情一愣,而后,脸色更冰了
楼中设了整整齐齐的两排桌椅,意随一进去便看见左侧已经坐了两位锦衣狐裘的人。一位坐在略靠近大堂屏风的一侧,一位离自己最近,俱是丰神俊朗的人物。
何乐已和二人谈论的有些时候了,此时见着他进入,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兴奋,自然是何乐。有惊讶,自然是两位客人。
伸手弹了弹衣上的雪花,一边在右侧的桌椅上坐下,顺手抱了个王雨递来的暖炉,让他自去安排,这才看向几人。
此时两侧的距离倒是不大,仅相距三四步左右。意随笑着说道,却是向何乐问的,“进之,我的茶呢?”
何乐无奈地看向他,又转头看了前来的二人一眼,以眼表示歉意。另一位男子倒也爽朗,只将自己手边的茶壶递给了他,何乐欠身接过,而后亲自起身,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这才坐下。却是坐在了意随一侧。
此间,其中一人嘴角微勾,贵气凌人,说出的话语隐隐有一丝不满,“林公子果然好记性,不过些许日子未见,便忘了我们了?”
意随顺手端起手边的热茶,满足地饮了一小口,这才仔仔细细地看起他来,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良久,眸色一变,神色一怔,笑道:“原来是慎王爷,是意随失礼了!”
只是,都时隔三四年了,我不记得了也属正常。能说不过是些许日子吗?三四年,还不长吗?
眼角一瞟,才想起这茶似乎不是自己平日喝的,而是另一位瑾王爷自己带来的吧!
唉!意随将脸往自己厚茸茸的衣服里埋了埋,心下叫苦,白占人便宜,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二位,瑾王是有名的贤王,自然不会是特意跑来做对自己不利的事的。那么,就只剩下招揽了,可是,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要想不入他门下,又能独善,怕是得出些血了。
“哼!难为我与三哥还成日念叨着你,你倒好,竟将我二人忘得彻底了。”慎王赌气似地开口道。
赌气?意随觉得自己好笑,怎么会觉得他在赌气。
还未待意随再次开口,何乐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前,拱手行礼,“不知是二位王爷突然前来,大人未及亲自迎接,草民也更是礼数不周,还请二位见谅。”其声不卑不亢,却是暗中将失礼转移到了二王身上。
瑾王暗中点头,俨然一派贤王风范,一派温煦地笑道:“何主事不必自责,原是我二人来的唐突,考虑不周了。”
意随起身以茶敬了二人一番后,慎王不满地开口了,“若不是我和三哥路经扬州,顺道想到来此看看,还一直都不会知道你便是桃源县的新主,是不是?”
意随苦笑着饮了一口茶,头也不抬地说道:“二位王爷有何事还请直说便是,林意随本来也是林琦。只是,现今不怎么用林琦这个名字罢了。不论如何,我都不是会轻易食言的人。”
三月的时候,远在东岳的凌宇传回消息,言有武功高绝者潜入东岳,萧四公子还与之过过招,却是不分胜负,十余招后,那神秘人却离去了。也是那时候才知,萧四的武功遍寻武林,除了那位夜六,怕已是难有敌手。
不过,这什么人是谁?无人知晓,也无从知晓。
所以有人怀疑就是夜六,谁叫他整日看着就是一副亦正亦邪的样子。不过,萧四亲自解释了自己对夜六再熟悉不过,绝不是他,这才平息了众人的猜测。只是,到底还是让夜六的名声有了几分折损。只是,夜六本人倒是全然不在意。
至此,东岳全府戒备,各处加强了防守。
后来,又有谣言传出,说谭剑之死,他自己的儿子谭兴明也有参与一份。说是谭兴明原就倾心于青城使者缈尘,前去求亲,却遭婉拒。因为青城却是不是常人惹得起的,对于谭兴明欲强行婚娶的行为,自然是被谭剑阻止了。而且是用的武力,也就是在混乱中,谭兴明失手误杀了自己的父亲,惊恐之下,慌乱逃出,编造借口,说是他人所杀。毕竟,谭剑为一派师尊,武功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前辈,要被那样轻易的杀去,实在是不容易。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江湖舆论而已。
据汪凝碧亲自验过尸身,得出的结果却是被暗器所伤,倒是下手狠绝。
初步判断是有人以巧妙的手法,用花瓣伤的,至于,是桃花,梨花还是别的什么花,就不清楚了。
秋水山庄庄主秋溟听闻噩耗赶到时,却已是迟了,谭剑的灵堂都弄好了。谭兴明是个难得的孝子,此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