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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二手提紫砂茶壶,肩搭毛巾,一副精灵的模样,听他此问,忙回道:“这位公子你是不知,今日全城客人的花费都是由宫中清付,自是不需要公子自己掏银子的。”
另一个小二走来,见着二人,立马惊呼道:“呀!是倾雪姑娘和风露公子二位啊!快请进,快快请进。”一面笑迎二人进去,转身拍了一下先前那个小二的脑勺,佯骂道:“蠢货,还不快去送上茶水来。”
二人过处,迎来一片目光。不过,大多的目光自然都是落在了月倾雪身上。
“月倾雪不愧是月倾雪,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惹人注目啊!”一到了雅间,意随就感慨道。
月倾雪没有应他,只是对方才带二人前来的小二说道:“你去请你们掌柜前来,就说是南方来客,有所相邀。”
那人应声退下。
“想不到这也是你的产业。”在这里只剩二人时,意随才又笑着说道。
“你不是有人要见么?”月倾雪没理会他的感慨,直接问出了他要做的事。
“是啊!迟早总是要见的,还是先见了比较好。”意随说道,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到她身边。
纸醉金迷销魂处,人间温柔绮丽乡。
入夜的绮丽乡灯火璀璨,满楼红袖招,莺声燕语不断。原来是帝都城南有名的青楼。
今日的月倾雪破天荒地换了身男装,长发半束,雪缎白衣一袭,竟是比当今的谪仙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意随白衣依旧,只是略微穿的正式了些,含笑如风,一派洒然。手中一把紫竹扇,气之所致,却也别具风致。
意随见她依旧面无异色,只是周身愈发冰冷了些,故意笑道:“怎的,月公子难道还未来过此处不曾”说着,渐渐觉得有些不妥,故作无事地放低了声音。
月倾雪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眉目清冷,若雪凝峰,一句就将他说的无语凝噎。
“是啊!我知道意随还当真来过此等地方。”
意随一噎,想起自己自从认识她以来,还从未说赢过她一次,再次气焉了。哼哼了两声,便率先走进。
有女子见着他,立即上前攀了上来,媚声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里么?我就让春宵、酥魂前来服侍你可好?”
意随心心有慽慽,吞吐不能。正要推辞,却见那女子立马又向自己身后走去,声音明显比刚才热情多了。“哟!这位公子,可要奴家找人来服侍你。哦,对了,奴家这就唤楼里的头牌前来如何?”
意随转身一看,却是月倾雪被那女子缠住了,心中方才平衡了一下。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心中冷哼,凭什么你就得头牌陪,我却是随便两个人陪,我有这么差么?
再回过神来,月倾雪已经从容走过,对那女子道了声“竹字房”,一手递了一片金叶过去。那女子立马满脸堆笑,愈发殷勤地在前面领路。
意随撇撇嘴,一把合上手中的扇子,跟了上去。
不久,有人敲门而入,为首的是一位青年公子,身旁还跟着一位,尚且年少。为首的青年见着二人,上前拱手道:“下官李贺。”又指着身旁的少年说道:“这是新来的汪纭。想必二位也是知道的,下官也就不多说了,见过二位。”
“嗯!请坐吧!”意随一开始并没有问汪纭,而是问李贺道。“不知李公子和朝中的那位尚书李大人适是何关系?”
“正是家父。”
“在下桃源林意随,她是月倾雪。”意随一边把玩着茶盏一边说道,却并不饮用。
“原来二位就是风露公子,月阁主。李贺见过二位。”李贺再次行礼道。
“小李大人客气了。”意随懒懒地挥了挥手说道。
“下官对二位闻名已久,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李贺一派儒雅,礼仪周到地说道,打破了一时冷场的局面。
“嗯——,客气了。”
意随随口回应,随即对汪纭问道:“小纭,你为何会在此处?”
汪纭上前行了一礼,道:“林大哥有所不知。自四年前你帮大姐消去待选名额,本已无事,可是二夫人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让二姐顶替了这个名额,如今又被今上封了妃。爷爷知晓此事,特派我前来看着些,只要不再出别的状况就好了。”
“就你一人?”
“林大哥怕是忘了,我大姐在年前就已经和宇文长公子定亲了。宇文公子现正在瑾王爷府中办事,自然也能照看着我点了。”
“嗯,是啊!近来事多,险些忘了。”
意随也不好多问此事,只是转而问道:“汪凝烟不是早与慎王定亲了么?”
“嗯,原是如此。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慎王府一直没有迎娶王妃,我二姐又只是侧妃,自然也就不能过门了。即使是慎王府后来知道了二姐这事,也毫无动作。”
李贺见此,立即笑道:“此事林公子不必忧心,据我推断,这位二夫人怕是走的明王的门路。”
“明王?”
一直沉默的月倾雪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咸不淡,慢慢说道:“明王意图拉拢汪家,却不知适是得其反?再者为了一个小小的汪家,得罪于你这名满天下的才子,便等于得罪了天下文人,即使明王会做此事,他的那位凤衍先生也会应允?又或是凤衍本就是沽名钓誉,即便做了,也能如此轻易的便被人知晓了?”
“瑾王果真是名副其实的贤王,小李大人,可是?”意随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贺,半晌点头赞赏般地说道。
见他面色发白方才收回目光,转而无奈地笑道:“不过也是而今执掌天下的最佳人选。”
除了仍旧一脸迷惑的汪纭,李贺终于缓过神来,长呼了一口气,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还是看向了意随,“公子的意思是”
“我?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意随自嘲地笑了笑,而后一把打开了折扇,用懒散缓慢的语气说道:“既然是李老都认定了的,我承他恩情,又岂会不认。况且自我答应了接过桃源县主一位那刻开始,这一切,怕就已经没得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基础的错别字差不多就改到这里了。
☆、红楼兰桥奏华章
街上人声鼎沸,往来不绝。帝都向来文风昌盛,好一阕盛世华章!
又有几人知道以现今微妙的时局,若有一丝的处理不当,定会兵戎立起。
意随与倾雪二人一同走在大街上。一个折扇轻摇,白衣潇洒,一个清冷如雪,优雅高洁。俨然成了一道养眼的风景。
“呵呵,这红楼兰桥,人往如梭的景象也不知还会有多久?”意随“啪”地一声敛了折扇,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行,一边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这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你自己?”月倾雪淡淡地开口问道。
“我说”他的后半句话被突来的声音打断了。
“林公子,月姑娘。”那声音由远即近,也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到了二人近前,话语中满是惊喜,“可真是你们二位呐!”
话落,那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来人一把扯住与他同来的气喘吁吁的另一人,得意地说,“如何?陈大人,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吧?你还不信。”
这二人正是三,喔不,应该说是四年前意随来瑾王府时所遇到的瑾王麾下的大将卫铭和谋臣陈晖了。
陈晖尴尬地拍开卫铭,而后上前施礼,“林公子,月姑娘,真是巧啊!想不到竟在此又见面了。”
“呵呵!是啊!可真是巧啊!想来小李大人也已经去过瑾王府了吧?”意随执扇笑道。
李贺原也就是意随和瑾王府事先联络好的人,去往瑾王府也属正常。只是他如此说,意在何处,所指何事,在场的人除了卫铭怕是都心知肚明。毕竟,意随这次原就不打算亲见瑾王的。而且,这么大的一座王城,能是这么容易,能有这么巧,在这里刚好遇见的么?
陈晖振了振长衫,仿佛没有听出话中的意思,无比认真地问道:“是呃!哦,对了,二位可要到我家王爷府上坐坐?”
“不了。”意随抬扇,毫不含糊地推辞了。“我二人还有要事,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天水村一事。”
“天水村一事,王爷也知道,只是,这曲燕”陈晖说的有些为难。渐渐低声,凑近问道:“林公子可知道这取冰一事乃是一个名叫曲燕的官员所为,此人名义上是给今上办事,实则却是明王叔的人。所以,此事着实有些”
“曲燕这人是何来历?”意随模糊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地问道。
此时,四人已经走到了人烟稀少处。
陈晖推推拖拖了半日,欲言又止。意随又转而问月倾雪,“倾雪可知这曲燕的底细?”
月倾雪冰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月倾雪还没有说,倒是一旁的卫铭猛地大叫了出声,“我知道!他不就是当初扬州招贤阁的曲燕尘么?明面上是那里的老板,实则却是明王叔的人。一直在暗地里为明王叔聚敛钱财,网罗各色人士。在四年前被慎王爷给查出来了,并且查封了那里.却一直没有找到那里的老板在何处。当初慎王爷还发了好一通脾气,陈大人怎么给忘了?”
卫铭兴奋地说完了,这才感觉到四周早已一片安静无声。
“卫铭!”他被陈晖的一声怒喝惊了一跳,随后还一脸无辜,迟疑地低声问道:“我,难道说错了什么?”
“林公子,当初”这是陈晖小心的赔礼声。
却被意随打断了,“唉——,我也记起来了。其实这事原就只是我个人的事,与慎王爷毫无关系。他既自己愿意帮我处理这事,我林意随心怀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有怨言?”
意随一直都是个独立自主的人,并不希望别人无条件的帮自己做事。月倾雪是他的知己,所以她从未想过要插手此事。况且这事,是他一直刻意忽略的。那么,慎王这样做,他又是何想法呢?
正如前番唐砚所想:她什么都不缺,什么也都懂,却惟独缺了情爱,唯独不懂情爱二字。谁对她动心,谁就注定痛苦一生。所以,下一刻,他说——
“此次我二人确实有要事,不便久留帝都。今年中秋,我定会为二位王爷送上一份大礼,以表谢意。也算是完结了对瑾王爷的三个承诺。告辞了!”说罢,已转身向前走去。
“你不必怀疑,很多人都不习惯别人对自己的事插手太多,她也是如此。不过,她说过的话,就绝不会食言。”月倾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便也跟着离去了。
一个紫衣男子从陈晖二人身后缓慢走出,风度翩翩,一身温润的气息仿佛将四周的空气都润湿了,倒是个真真切切的如玉君子。
瑾王一直默然看着意随、倾雪二人离去的方向,眼中光影几度变幻,看不出心中所想。
“王爷。”
陈晖上前,恭敬地叫了声。而后问道:“还要不要让人继续盯着他们?”
瑾王还没有答话,卫铭已经抢先说了。“王爷,我看还是不用了吧!这林公子与月姑娘都是磊落之人,应该不会食言的。”
陈晖近前一步,对卫铭说道:“确实是磊落。但是你可知他二人是如何了得?一个是桃源新主,才名满天下的风露公子;一个是春景阁主人,倾慕者万千的倾雪无双,手下都是能人辈出。你可知道,这对王室是多大的威胁?”
“可是如今名满天下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江湖四公子不也是声名大盛么?”卫铭反驳。
“但是江湖四公子只是江湖人!——”
“好了。”陈晖接下来的话被瑾王君瑾言轻声打断了。只见他笑容依旧,还是当初的贤王模样,并不介意二人争吵,温声道:“不必再派人盯着了。”
陈晖愕然地望向他。只听他又说道:“这二人皆是才可倾天的人物,的确世间少有。可也同样无意权势,洒脱不羁,又怎会如你我这等凡夫俗子般纠结于世俗的斗争。”
日已西沉,余一地斜晖。君瑾言感叹的声音飘散在长街尽头,洒落的是对潇洒不羁的艳羡,和对世俗争斗的厌倦,还有明明不喜却又不得不参与这些争斗的无奈。
“可惜,从一出生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