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见寇仲的样子徐子陵觉得很难过,那种感觉是看到好兄弟在痛苦,他却无能为力。
“……仲少,天很晚了……”
“……你不是说要把她忘了么,你以前也说天下好娘儿有的是……”
“……仲少……”最后,徐子陵干脆放弃了劝说,陪着他喝酒。
他难过得简直想哭,他难过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寇仲这么不快乐。既然都在难过,就索性都借酒浇愁一回罢。
他们坐的位置正靠着窗户,寇仲酒意上涌觉得热,便扯开领口趴到大窗台上吹风,徐子陵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窗台上,看他醉意朦胧地扫视着楼下空荡无人地街道。俩人拿着酒壶你一口我一口,活像两个酒鬼。
“陵少,你说咱们这一辈子的目标是什么?”雨后的冷风吹着被酒灼烧起来的肌肤,感觉很舒服,刺心的痛苦似乎也随之减淡了。
徐子陵有点跟不上寇仲跳跃性的思维:“……目标?你以前是说要去投军的。”所以他们才差点投靠了李家,李阀毕竟是争霸天下的大势力,如果不是因为李秀宁……
寇仲晃了晃被酒冲得晕晕乎乎的脑袋:“投军那只是个过程……目标呢?陵少你的目标是啥?像咱小时说的,做个丞相那样的大官?还是练成绝世高手?”
徐子陵想了想,摇头:“我好像没什么目标。”
寇仲失笑:“没目标?”他又灌了一口酒,“白老夫子说过,没目标的都是些庸碌的人,我们扬州双龙当然不是庸人……所以你肯定有的,不告诉我是不是?”
徐子陵虽然喝了不少酒,还是比他清醒得多,闻言认真想了半晌,再次摇头道:“你说的那些名利权势,我有没有都一样……非要说我有什么目标的话,应该是见识更多我没见过的事物,感受更高的境界罢。”
“嘿,听起来很高尚的样子。”寇仲转过头来和徐子陵面对面,“当然,我虽做不到你那般,现在的目标却也比以前高多了。”
“那你现在的目标是?”徐子陵和寇仲靠得很近,能感到他炽热的鼻息喷在脸上,带着浓浓的酒气。这家伙真是喝了很多酒,但如果这样便能让他忘记李秀宁,转而思考什么人生目标的话,当然是好事。
“我要做皇帝!”
“咚”的一声,徐子陵的椅子结结实实撞在墙上,幸亏攀住了窗台才没摔倒。
寇仲不满地瞪着他:“酒量这么糟糕?这就醉了?”
“……醉的是你吧?”徐子陵哭笑不得。
那个时候徐子陵完全没想到,寇仲这句话竟然是当真的。……其实寇仲很多话都是当真的,只是他那样嬉笑着或者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让人一笑置之罢了。
我是灯火阑珊的小分
夜深沉,灯火阑珊。
两人蹲在跃马桥边,欣赏着长安城美丽的夜景。散碎的星光倒映在河水中,闪闪跳跃着,美得如梦幻一般。但两人都知道,在这样的美丽下面,很可能埋藏着一个引得无数人觊觎和仇杀的巨大的杨公宝库。
“杨公宝库就在长安跃马桥……”
追寻着傅君婥临终这句话的线索,他们经历了无数艰险,走了无数岔路,终究来到了长安跃马桥下,并弄清了杨公宝库的机关所在。
寒冷的夜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衫,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巡更者隔一段时间从河对面走过。寇仲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正想着,忽然听徐子陵在耳边道:“仲少,还记得我们刚离开李阀的那一晚吗?”
“自然记得,那时候我狼狈得很。”寇仲应道。
是了,今晚竟和那一晚的感觉十分相似,他们从酒馆出来的时候,街上也是这般冷清清的,路边虽没有河,却有些小沟渠,散碎的星光在水中跳跃着,偶尔有一个巡更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只是那天寇仲醉得厉害,徐子陵扶着他慢慢往前挪步,听着他在冷清的大街上为新的人生目标表决心。
——“不是说得杨公宝藏者得天下吗?我们去长安把那劳什子杨公宝藏起出来,天下也许真会到我寇仲的口袋里。”
——“凭什么我不能做皇帝?他们贵族子弟懂得老百姓的疾苦吗?刘邦当年不也是个小混混儿……”
“人生的选择真是奇妙,如果没遇见李秀宁,我恐怕也不会想打天下,我们也许会成为私盐贩子,又或者开家小饭馆。”时隔许久,对李秀宁的感情已经淡去,让寇仲可以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提起那段往事。
“不,李秀宁不过是个引子。即使没有她你也不会安于过平淡的生活。”徐子陵想起寇仲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做皇帝!”时那坚决的姿态。“你天生就是做领袖的材料,这方面甚至比李小子还有天分。”
“嘿,陵少你捧得我很开心啊!”
“是你自己说的好兄弟不要瞒着啊。”
两人相视着无声地一笑。
“也许我还该感谢李小姐,不然我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也练不成这么大的本事。”
“恩,那次是仲少你感情最痛苦的事情罢?既然那次都能挺过来……”
“哎,你说错了,”寇仲忽然打断他,“那次不是最痛苦的经历。”
“……不是?”
“最痛苦的一次是……”寇仲深深吸了口气,却没再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补背景:原著曰,初恋失败以后,寇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即使对宋玉致也是七分真情三分利用……唯一例外的是对徐子陵,从来没见寇仲利用过徐子陵,也从来没勉强过徐子陵帮他。不啰嗦了,文里寇仲所说的“最痛苦的经历”下一篇会写。
篇五、沈落雁(上)
重重叠叠的剑影几乎将眼睛晃瞎,看不清楚眼前,却能感受到那无所不在的剑气,压迫着全身,呼吸困难,手脚也不听使唤,己身的真气完全不能运转……但就在一片压抑绝望的感觉中,却有一片清晰的红色在眼前晃动,殷红可怕。
那样深切的恐惧,以前从来没有体会,也从来没想到过。近在咫尺却不能相救,想要扑上却无能为力,即使想用自己来替代也没有机会,可怕得如同陷入一个噩梦。
——“如果我受伤了,你仲少还能否保持井中月的心境?”
触手是一片黏腻湿滑,但头脑却来不及反应这感觉的含义,只是回响着那句话。井中月心境自然而然结成,全身的感觉都成百倍地放大,对手哪一招是实,哪一招是虚,都在下意识中分清,身体自然地做出反应,感情却近似麻木。
这就是井中月的心境么?这就是万物不萦于心的真谛?可是如果要这般痛苦才能换来,他宁愿永不能上窥这武学至境。
如果注定有这样无法挽回的结局,他宁愿从没卷入这乱世纷争,一生苟且偷安。只要……
——“仲少,仲少!醒醒!”
寇仲一惊睁开眼睛,正看见徐子陵放大的脸,又吃了一吓。看见他醒来徐子陵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没事就好。”
寇仲揉着太阳穴坐起来,有点不确定地道:“我做噩梦了?”
“恩。我们睡觉的时候不是长生诀自行发动调息么,你怎么会做噩梦?不是练功出岔子了吧?”徐子陵脸色带着失血的苍白,两眼却似更有光彩,显示经过一番生死搏斗,他的武功又有突破。
寇仲回想着梦中的景象,心有余悸地苦笑:“我是梦见你被杨虚彦打伤时的情景了。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多怕你死掉,怕得要命,偏又什么都不能想,只能坚守井中月的心境,那样才能救你。哎,若一个走神你小子的小命就真完蛋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得很。”
仰头又躺倒下去,双手枕在头后,喃喃自语道:“原来我寇仲也有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时候……”
半晌没听见徐子陵答话,扭头却见他盯着自己,目光闪烁。
“干啥这么感动的样子,一世人两兄弟啊。”寇仲耸耸肩伸出一只手,徐子陵笑了笑,伸手握住。
“你们果然在这里。”一声轻哼在不远处响起。
两人其实早听到足音,抬头果然看到一身淡装的沈落雁站在面前,依然是姿色秀美,夜幕中发间点点钗环微微闪烁,让她比平日更添一丝神秘的美丽。
寇仲懒洋洋地也不起身:“美人儿军师好,一向事忙,未曾拜望,伏惟谅解谅解。”
沈落雁听着他不伦不类的言辞并不生气,嫣然一笑:“小情人你好,你忙我也忙,只要你依了我的条件达成交易,咱们就可以各忙各的了。”
寇仲被她一声“小情人”叫得浑身起栗,同样的话若是在别的美女口中说出,他定要顺着调侃两句,但对这智计百出的瓦岗寨军师,却真想她离得越远越好,打叠起精神应对道:“美人儿军师为何这么绝情,那天若不是陵少替你挨了杨虚彦一剑,你现在早就冰冷冷的了,见了面竟然连个谢字都没有,实在是让我们伤心啊伤心。”
沈落雁扫了徐子陵一眼,眼里的异彩一闪即逝,转向寇仲仍是笑道:“寇少爷想要人家怎么谢你呢?要不要以身相许呀?”
“哇,这个我可不敢,你要嫁就嫁给陵少好了。”
徐子陵皱了皱眉头:“废话少说,沈姑娘的条件是什么?”
“小陵真是煞风景的人呢。”沈落雁含笑横他一眼,便干脆地道,“交出账册来,我放你们出瓦岗寨,从此不再管你们的事。”
“可惜美人儿军师做不了瓦岗寨的主。如果我们前脚出了瓦岗,后脚李密就下令追杀我们,不还是一样?”
“寇仲你自然知道这是我能开出的最高条件。若不肯应,我也只好放弃账册,我们来个两败俱伤。”
沈落雁所说的账册,记录着瓦岗寨在各地往来的眼线和开支账目,事关瓦岗军的军力分布和情报网,自然非常重要。寇仲和徐子陵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账册盗来,增大逃脱的筹码。
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他们两人知晓杨公宝库的秘密,平白多出了许多觊觎杨公宝库的敌人,李密便是其中之一。加上他们无巧不巧地又卷入了李密和翟让的大伙并,更让李密决心除之而后快。偏偏两人的霉运挥之不去,在盗账册时又撞上了本来要刺杀沈落雁的影子刺客杨虚彦,徐子陵被重伤,堪堪捡回一条小命。若不是长生诀乃起死回生的道家至宝,杨虚彦那一剑足以让他武功全毁……
想到这里寇仲简直要捧头叫娘,老天爷对他们扬州双龙还真是眷顾得很。
和沈落雁相识以来,已经充分领略了她的智慧和狠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她背后捅一刀子。但纵使知道前途未卜,也只能先接受她开的条件,先出了瓦岗再说。至于出了瓦岗寨会怎样,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
“仲少,等等!”正在一路疾奔,徐子陵忽然低呼一声顿住脚步。
寇仲脚下应声而止,真气迅速运转化去向前的冲劲,问:“怎么?”
“你看天上!”徐子陵示意。
寇仲仰面望去,只见一只蓝羽小鸟正在头顶的高空处盘旋,骇道:“又是这扁毛畜生!”
以前和沈落雁打交道,他们便曾被对方的灵鸟跟踪上,费尽心机才得以脱身,没想到这一次还没出瓦岗多远就又被缀上,寇仲咬牙道:“沈落雁这婆娘,说话不算!”
徐子陵摇头:“这鸟儿未必是她的,上次她是在我们身上用粉末做了记号,这回我们万分小心,她肯定没机会做手脚。也就是说这鸟儿和上次的又有不同,不需记号就能追踪我们!”
寇仲变色:“我的天,这鸟儿会认我们的相貌不成。”
徐子陵道:“那又未必,恐怕这鸟儿只是会辨识数目,这片原野光秃秃什么遮盖都没有,在高空看下来自然很容易发现我们两个人。”
寇仲挠头诧异地道:“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两天总觉得脑袋混沌沌的……那你说说如何能甩脱这畜生。”
徐子陵思索着道:“我们只是考虑摆脱追兵,为什么不反过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沈落雁如果遵守诺言,她身边的高手都不会跟来,追袭者恐怕只是寥寥数人,如果我们能来个伏击……”
“不行!”寇仲急道。
徐子陵被他弄得一怔:“……干嘛叫得这么大声?为什么不行?”
寇仲愣了愣,也奇怪于自己怎么这么激动,“呃,没什么,你的伤没好,不能冒这个险,万一再追来个杨虚彦那级数的高手,我们就惨了。还是想个稳妥的法子。”
徐子陵诧异道:“仲少,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怕了那个杨虚彦?”
寇仲呆了一呆。
忽然他明了了自己刚才在激动什么。
再也不要重来一次,那种眼看着对方陷入死地却不能相救的感觉,那种近在咫尺却要天人永隔的感觉,太可怕,以至于再也不想让对方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