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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少爷，要不要来杯鸡尾酒啊？不对！你还没成年，不能喝。」
看欧阳靳又恢复「哥哥」般担忧的神情嘟囔着，担任称职服务生的任务也跟着破功，欧阳策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的，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呢？」
「小策…」
被欧阳靳温柔无比的目光凝视，欧阳策顿时感到胸口一阵温热，望着朝自己伸出的手，正轻轻贴上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欧阳靳半启的唇似乎正要吐露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出声。
「靳？…」
「哟！听说你躲在这里啊！果然没错。」
窗廉「刷」地一声被粗鲁掀开，一股冲鼻的酒气袭来，欧阳策蹙起眉头，只见来者向他投以鄙夷的眼光。
「不会吧！你连服务生都不放过啊！又想骗男人陪你睡了吗？」
「你！…」
欧阳靳握紧了拳头，斯文俊秀的脸庞难得出现怒意，欧阳策赶紧伸手挡住他，低声说了句「没关系的」。
反正他早已习惯这些低俗的言语挑衅，尤其是酒鬼的醉言醉语，根本不需要费神去在意。
「瑾哥，你不是今天的主角吗？怎么一下就喝得醉醺醺的？」
「闭嘴！」
欧阳瑾狰狞的表情完全浪费了天生的俊颜，双眼因酒精作用而充血泛红，像捕获猎物似地狠狠瞪着欧阳策。
「刚才王经理跟我说那笔生意吹了，是什么意思？」
「王经理？…」
脑海中浮现的身影让欧阳策眉头拧得更深，应该就是那个约他出去吃饭，很快就动手动脚，丝毫不掩饰企图的浑蛋。
或许是那天晚上自己拒绝对方的手段太激烈了…
欧阳策装作不明所以地耸耸肩。
「生意是瑾哥你在谈的，怎么会问我呢？」
「我不是叫你要好好招待人家吗？他要你做什么就给我乖乖的做！」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达成兄长的业绩，我就得向对方献身吗？」
「兄长？哼！我从来没把你这淫
荡的家伙当成弟弟，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被男人玩吗？我还以为正合你意呢！你就像你妈那个贱女人一样，最会的不就是勾引男人吗？」
「够了！」
一直心平静气的欧阳策终于忍无可忍，别人怎么辱骂他的无所谓，但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母亲受到诋毁。
「不准你污辱我妈！」
「有什么不能污辱的，你就像她一样，只会靠着向男人张开大腿…哇啊！…好痛！…呜啊啊…」
突然间，响起「哗啦」的水声和玻璃破碎的声响，欧阳瑾断断续续地捂着头发出惨叫，接着像溺水的人一般痛苦咳嗽。
「咳！…呼啊…可恶…咳咳！…」
欧阳策这才发现，伫立在一旁的欧阳靳，一脸平静地将拖盘中的酒全数从头倒在欧阳瑾身上，刚才还出言怒骂自己的兄长，不只让酒杯砸得满头包，还被刺激的酒精呛在鼻腔中，淋得一身湿而狼狈不堪。
「靳，你…」
「浑蛋！你这家伙从哪来的？搞什么啊！」
欧阳瑾怒吼着揪住欧阳策的衣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欧阳靳，也丝毫不示弱由上而下地回瞪他。
「我手滑了。」
「你说什么？！」
欧阳瑾原本泛红的双眼更是像猛兽一样骇人，怒不可抑地抡起拳头就要往欧阳靳挥过去，不打算乖乖挨打的欧阳靳也握起拳准备好随时反击，欧阳策赶紧上前卡在两人中间，却感觉到自己根本无法遏止这一触即发的冲突。
「瑾，快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极具威严的呼喝声让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原本怒气冲冲的欧阳瑾立刻泄气似地垂下肩，以畏惧的眼神望向来者。
「峻哥…」
30
「瑾，你又在找策的麻烦吗？」
一被欧阳峻锐利的目光直视，欧阳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吞吞吐吐地辩解。
「不是我的错，都是策，是他…」
「不要说了！你们还要在客人面前继续丢脸吗？」
欧阳峻严厉的语气让欧阳瑾噤口不语，从拉开的窗帘可以清楚看到宴会厅内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骚动，而不时低头耳语。
欧阳峻长长地叹口气，将视线转向欧阳策的同时，却被欧阳靳挺身挡住，一扫先前的怒气，谦逊地向欧阳峻低头道歉。
「很抱歉，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冲动了…」
「不用道歉，我很清楚这件事不光是你的错。」
欧阳峻平静地摇摇头，伸手轻拍了欧阳策的肩，说了声「对不起」。
「策，你们先回房间去清理一下吧！」
欧阳策这才发现，自己新订做的西装以及欧阳靳笔挺的制服，都被溅起的酒给弄湿了，变得斑斑点点。
然而心中的疑惑持续扩大，为什么峻哥要向自己道歉呢？
几个哥哥里，就属峻对他最为照顾，但他不懂那句话背后的意义，只觉得无形间把他与这些兄长隔离开来。
胸口涌起一阵复杂情绪，欧阳策拉住欧阳靳往外走。
「靳，我们走吧！」
「小策…」
欧阳靳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多少刺人的目光，欧阳策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快步离开所有压迫感，将一切抛诸脑后。
然而，尽管已经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走廊，那一句令他不解的道歉还是不断在心中回荡、喧闹。
『对不起…』
为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为一个兄长，正在向外人说明『很抱歉，我的弟弟冒犯了你』。
而自己，正是那个外人，不是被宠溺、被保护的弟弟…
突然间，手心感受到一阵暖意，欧阳策停下脚步，发现自己拉住欧阳靳的手，正被紧紧回握住，而面对自己的，是那温柔又有点腼腆的微笑。
「你走太快了。」
「靳…」
欧阳策凝望着欧阳靳的笑容，从掌心渗透到心底的暖流，让他除了呼唤这个人的名字，再也说不出自嘲的话语。
就算得不到家人们的关怀，他也可以奢望这个人的温柔吗？
「小策？怎么了？我们要到哪去？」
「啊！…这里。」
欧阳策回过神来，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带着欧阳靳走进自己的卧室，随即听到一阵赞叹。
「哇！这就是你的房间吗？嗯…住在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
「怎么会呢？靳的卧室比这里温暖多了。」
这么冰冷又没有任何亲情的地方，不是足以让他安心休息的栖身之所。
「小策…」
看到欧阳靳欲言又止的神情，欧阳策察觉自己又无意间透露出寂寥，赶紧转身走向窗台，推开窗户透透气，也藉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微凉的风吹在面颊上，冷却躁动的情绪，这时身后却伸出一双大手，将窗户掩成一道小缝。
「你也被淋湿了，不要马上吹风。」
担忧的低沉嗓音传来，温暖的体温也跟着靠近，近到几乎让他产生自己正被对方拥抱的错觉。
不过，即使眷恋对方的温暖，应该很快就会消失了吧！
然而，欧阳靳即使掩上窗，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仍伫立在欧阳策身后，近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小策对不起，害你也…」
「不需要道歉，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像他那种人，我不应该一再奢望他把我当成兄弟看待。很好笑吧！不过是有一半血缘的哥哥，像我这样一个任性的少爷，竟然像只兔子一样任他辱骂…」
欧阳策从窗户望着自己挤出的笑容，却看见身后的人向他伸出手，下一刻，自己已经落入一直渴望的温暖怀抱。
「靳？」
没有回应欧阳策的呼唤，欧阳靳只是更紧紧地拥住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让人看不清表情。
「靳，你在同情我吗？」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欧阳靳模糊的声音略带苦恼，从窗户的倒影，欧阳策看着他终于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倒影中交错，谁也没有逃避。
突然间，一个轻吻落在欧阳策的发顶，接着是耳畔，停留在发梢的温热唇触让人留恋不已。
这是什么？…如果不是同情，又会是什么？
不想继续猜测下去，欧阳策转过身直接面对欧阳靳，却被捧住脸庞深深吻住，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安抚似地轻吻，而是四片唇紧紧交缠的浓烈深吻，炽热的唇舌在彼此的口腔中探寻，每次被这样吻住，脑髓彷佛也随之融化，让他再也无法思考除了「欧阳靳」以外的事物。
直到两人的气息紊乱，欧阳靳才大梦初醒般松开手，爱怜地轻抚着欧阳策被吻到湿濡的唇瓣。
「小策…我…」
「为什么吻我？」
欧阳策仰望着欧阳靳，想起两人在篮球场重逢的黄昏，自己有多渴望能再一次获得那令人眷恋的吻，却不想再让不被爱的自己更加可悲。
无法抗拒亲吻的自己也有错，但是，对这个人的爱意越深，越是无法忍受没有任何情感的触碰，自己与生俱来的魔性能勾起任何人的欲望，然而那不是他所渴望的爱情。
「我不是说了，你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吗？如果你还是不知道，就不要再吻我。」
「我知道。」
欧阳靳俊逸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隔着玻璃镜片凝视欧阳策的眼神，却温柔而宠溺。
「就是知道才会吻你。」
31
「你的意思是…」
「你怎么这么迟钝啊！要不然我为什么三番两次跑来看你？连这么丢脸的工作都做了。」
掩饰害羞似地，欧阳靳用力揉着欧阳策的头发，而欧阳策白皙的颈项染上一片粉色，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不是…以兄长的角色担心我？」
「我才不会和自己的弟弟接吻，也不会一想起这个弟弟就流鼻血…」
「鼻血？…」
欧阳靳「啊」了一声，懊恼地扶住额头，欧阳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老是捂着鼻子不肯面对自己。
「难道…靳是因为我才会流鼻血…」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戴那个耳朵嘛！不光是别人会有邪念，我也会啊！」
「那只是欲望…唔！…」
欧阳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强力的拥抱打断，面颊紧贴着欧阳靳宽阔的胸口，从紧实肌肤传来的热度和熟悉气味，从心底涌起的暖流几乎要从眼眶滑落。
「看你平常那么伶牙俐齿，还只是个小鬼头嘛！你用错词啦！那不叫欲望，而是『情欲』，懂了没？」
情欲？…
他很清楚什么是欲望，自己曾经对靳做过很过分的事情，被狠狠斥责，被遗弃…
『你这样做，只是在玩弄我吧？』
那是被视为欲望的可耻行为。所以，真正的情欲，究竟是什么？
「你走了以后，我不是只想着会流鼻血的事情…而是真的很想念你，想要你回到我身边。如果你的家人不懂得珍惜你，就由我来宠你、疼你。」
拥抱着自己的双臂又收拢了一些，却小心翼翼地不让他发疼，反而传递更强烈的暖流。
他真的可以奢望吗？
『策，你还没玩够吗？』
『我从来没把你这淫 荡的家伙当成弟弟！』
『对不起…』
他真的可以奢望有人给予他冷漠、鄙视和疏离之外的情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