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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还能再丢人一点吗!
木质地板摔得倒是不太疼,就是声响特别大,姿势也特别不优美。是脸朝下整个人趴在地上呈“大”字型,标准的“屁股向上平沙落雁式”。
邵谊羞愤地把脸深深地埋在地上。我能装死么?能一辈子不起来么?
邵谊这么一摔,迟焰再不进来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他两三步走到邵谊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低声问:“没事吧。”
听了这句稍有些软和的话,邵谊的身体里突然无端生出充沛的傲娇,他哼了一声,甩开迟焰的手,径直进了卧室,拿上移动硬盘走出来往迟焰怀里一塞:“好走不送。”
迟焰接过硬盘放进包里,突然又不想马上走了。
他多年来做记者的习惯告诉他邵谊正在生气。他自认为在感情方面不太敏锐,无法得知邵谊的怒气从何而来。
可这样的邵谊实在是蠢得可爱。明明是阳光爽朗的性格,装冷艳高贵的水准差到爆,还丝毫无察觉。因为感冒还带着小小的鼻音,装腔作势地说话时,声音有种怪异的萌感。
“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还没感谢你呢。”
他在邵谊骤变的眼神之中施施然走到沙发前坐下,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邵谊原地不动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把客厅的门关上。迟焰今天跟平时太不一样了,好像是……有了点感情波动?
这间房子虽然年代久远,但收拾得还不错,木地板,白墙面,棕色布面沙发,家具都是原木色,客厅里一个不大的壁柜,颜色略深,应该是邵谊自己买的,隔着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放着的都是相机和镜头,除了单反和卡片机之外,还有些市面上比较少见的限量版胶片机,甚至还有一台绝版的徕卡古董机。
迟焰自己也是懂摄影的人,立刻明白了这位小娱记的工资都花在了哪儿。单反穷三代这话不是瞎说的。
邵谊一个人住得不太讲究,东西不多,放得不整齐,但有种乱中有序的感觉,能看得出平时主要的活动地点,而常用的物品就放在那些地方附近,方便拿取。虽然不算井井有条,但很干净,地板是拖过的,沙发上没有污渍。
邵谊在迟焰旁边坐下,在迟焰自己倒水喝的那一刹那他决定大发慈悲不计前嫌地原谅这位良心早就被狗吃掉的主编大人。想了想报道的事情还不知道进展如何,于是他问道:“采石场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报?”
迟焰把从宋兆言那边得来的信息整理好,简要地跟邵谊说了说,然后回答他的问题:“知道多少,就报多少。”
邵谊大惊,真够胆色!如实报道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省级领导肯定会引起重视,到时候牵扯到的人可能会打击报复,不知道迟焰会不会受到影响。
迟焰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对邵谊说:“考虑到安全原因,报道上不会署你的名字,但会按照规定给你发通讯员和摄影的稿费。”
邵谊摆摆手:“不用,我又不在乎这个。”
“公事公办。”迟焰认真说。
听了这句话邵谊即刻沉默下去。
迟焰注意到他眼中那一瞬间的灰暗,心中暗道刚刚那句话可能刺伤了他,有些后悔失言,但要解释又会觉得很怪。他装作没看到邵谊的表情,轻声问他:“你的暗房能让我参观一下吗?”
说到摄影,邵谊才来了兴致,他站起身往暗房的方向走,打开门示意让迟焰进来,言辞间颇有些得意:“小爷带你见识见识。”
住家的房间一般都不会太小,这间小房间也有七八平米的样子,而暗房面积太大就不太容易保持无光的状态。邵谊兴奋地向迟焰介绍,他用了毛毡,把窗户的那一面墙紧紧地包裹住,只留了几盏五瓦以下的有色灯作照明。两边的书架上放他的摄影资料,紧挨着墙壁的柜子里存着调制显影液的药剂,现在物价上涨快,东西要多屯一点。
墙角的桌子就是他的工作台了。放显影液的盘子在暗色灯光的照射之下显出神奇的颜色,墙壁上钉着钉子,随意地拉了几条麻绳,上面用小木头夹子夹着几张照片。
迟焰走过去细看,邵谊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些都是洗坏了的片子,引以为戒,没什么好看的。你要看的话我给你看这个……”他从后面书架上拿起一个箱子,“这个都是洗出来效果比较好的……”
他一转身,发现迟焰已经在仔细观摩墙上那些照片了。
说是洗坏的,其实也算不上,顶多是效果不尽人意。有几张风景片看上去还不错,就是旁边有些渍斑和阴影,看上去挺可惜的。
最前面那一排是之前邵谊给迟焰拍的那一套片子里的几张,迟焰都没看过。有几张过曝了,还有些变形了,但在特殊的灯光下,看起来也颇为有趣。
邵谊大囧:“哎。别看。”
照片挂那儿本来没什么,可这时候被迟焰看到,莫名就生出了一点儿心虚。他大声地“喂喂”了两声,想转移迟焰的注意力。没想到迟焰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伸手把照片一张一张拈起来,看得格外仔细。
太自恋了,看自己都能看那么久……邵谊很想翻个白眼,但迟焰现在背对着他,翻了也看不到。于是作罢。
迟焰终于看够了,转身跟邵谊说道:“拍得真好。”
“我知道。”邵谊诚实地回答。
“我差不多有两年没碰过相机了,不知道现在拍出来的照片会是什么样子。”迟焰若有所思地说。
那一套黄河秋汛的照片马上排成一列从邵谊脑海中整齐跨步而过。他心说你还是别再拍了,给我留一点尊严。
“你不是有事么?”
“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次两人又是同时开口。略尴尬了一下之后,邵谊转过身先走出了暗房,迟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邵谊打开门,迟焰出去,两人又在门口站定。
“再见。”迟焰说。
“再见。”邵谊回答。
楼梯间的灯光昏黄,给这个本就不简单的告别抹上了一层缠绵悱恻的味道。
迟焰熬夜把采石场的报道做了出来,与宋兆言协商讨论之后,在接下来的周一发表了。效果非常震撼,
头版上放上两大张采石场照片,周边裸|露的黄色土地昭示着环境的退化,标题以大字号提出各种质问,触目惊心。
报道如实描述了采石场的周遭环境以及隐秘性,几乎是把他们了解到的所有事情都如实报道出来。为了保护吴老哥,内版没有透露他的信息,但迟焰的主编时评版块分析了采石场对环境可能造成的影响,放上了近年来采石场工人尘肺病的情况,煽情之意图非常明显。
关于采石场背后的黑手,报道没有指明。但一旦引起上级注意,黑手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风雨欲来,明处的报社记者和编辑也许正在面对着未知的危险。
邵谊紧皱着眉头我把报纸放到一边,小七从旁边走过,好奇地“咦”了一声:“你不是不看报纸的吗,今天天上下红雨了?”
确实邵谊好几年都没看报纸了,但自从为了了解迟焰买了第一份三川都市报之后,只要是上班,他都会在王记旁边的报刊亭那里买一份报纸,这么久了,似乎已成习惯。往常都会边看边吃早餐,吃完之后也就看得差不多了,就顺手送给老板娘。而手上这份报纸,虽然已经过了一周,但这一天的报道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早就放在了办公桌里保存着。
好吧,其实是因为迟焰这一周都没有跟他联系,他又拉不下面子再主动打电话,才又再次把报纸翻出来看。
见邵谊半天不说话,小七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口中念念有词:“魂兮~归来~”
“……归来了。”邵谊满脸黑线,“白莲花心情还好吗?我最近不是很敢看工作安排表。”
“没有,上一周没人惹他,所以风平浪静。”小七正色。
“呼……”邵谊接过工作安排,“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卧槽!”
从周一到周六满满的工作,头三天的任务只有两个字:修图。
不是说没人惹他,风平浪静吗?为毛又有这么多事?邵谊捏着那张纸,眼泪流成了长江:“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小七凑过去看了看那张表,顿时花容失色:“我同情你,但这确实是真的。”
“让我去shi……”邵谊瘫倒在地。
他的暗黑气场过于强大,旁边正准备出外勤的小五被他吓到,生怕他回光返照来个爆衫屠杀,忙拿起包飞快地跑了。
小七踢了他一脚:“哎,别一副死样,快起来。”
邵谊闻言行尸走肉般起身坐好。
“你跟许乔怎么样了,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小七认真道,“她对你印象挺不错,你怎么看?”
邵谊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跟她做朋友挺愉快,但没有交往的想法,目前我们就只是发发短信聊天而已。”
小七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聊得来就行,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觉得你们外型挺相衬的,又聊得来。你没事就约她出来玩呗,电玩KTV电影展览她都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吧。”
“再说吧……”邵谊抓抓头。他现在的确是没有心思考虑许乔的事情。
这一周的工作安排让他全身骨头发痒,急需一场剧烈的运动来发泄。
等小七走远,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迟焰的电话,接通之后,没等对方打招呼,就兴致勃勃地问道:“有空吗?去打拳?”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存稿箱。今天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希望能顺利发出,阿门。
☆、疏离
那边显然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沉声回答:“我有事。”
“那明天呢?”邵谊问。
迟焰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这段时间都很忙,没时间。”
邵谊顿时泄了气。低声地说了句“那再说吧”。就轻轻挂掉了电话。
他觉得和迟焰的关系太奇怪了。
两人一起去了一趟三川,按道理说应该会越来越熟络啊,以前一起打拳,吃饭,早就应该算是朋友了,可迟焰的冷淡丝毫不减,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怎么会越来越疏离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吻?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阵烦躁,把手机丢在一边,埋头开始修图。
这时候,前台的小赵走过来递给他一张汇款单:“你的。”
邵谊接过来一看,汇款来自三川报业集团。
他瞬间就懂了,这是迟焰所说的“公事公办”。
报纸上的确没有署名,但汇款单上的金额却是他所了解的行业内正常水平。而且这么快就到他手里,可见迟焰没有一丝含糊。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邵谊顿时觉得心有点凉。把那张汇款单团成一团塞进抽屉里,暴躁地开始埋头修图。
三天。整整三天邵谊都对着屏幕从早到晚一刻不停歇,周三下班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呈灵肉分离状态,关机键都按不准了。
脚底无力地走出办公室时,许乔的电话来了。
他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许乔在那边好笑地说:“哟,这颓的,精神被碾压了吗?”
两人在短信里已经相当说得开,邵谊毫不装腔作势地回答:“已经被碾压无数次了。”
“我来拯救你,请你吃饭。”许乔说。
“哎?为什么请我?”邵谊疑道。
许乔神秘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要请你帮个忙。至于帮什么忙,见了面再说。”
邵谊想了想今天确实没什么安排,就应下来,和许乔约在步行街一家西餐厅碰头。
圣诞节快到了,步行街整个都是红色的气氛,布满各种圣诞树和雪花装饰,有牵着手的情侣在街头徜徉,很是温暖。
许乔选的餐厅位于步行街正中的位置,童话风的装潢,晚饭的时候生意不错,外面还有人在等位。餐厅不大,上下两层,每层十来桌,坐满了眼角带笑的年轻人。
许乔这时已经到了餐厅,找了个临窗的四人座,看邵谊进门,连忙招手示意。 她今天穿着卡其色羊角扣呢大衣,围着红色的羊毛钩花围巾,头发绑了个马尾,看上去像大学生。
邵谊坐下来,搓了搓冻得有些红的鼻尖,问道:“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许乔笑着回答,招来侍应生,拿过餐牌让邵谊点餐。
邵谊不太喜欢吃西餐,翻了一下,随便点了个羊扒配柠檬水。许乔闻言笑说:“真有眼光。这家店的招牌羊扒味道很棒。”
“哈。我随便点的。你要吃什么?”邵谊回答得有些敷衍,没办法,今天确实累了。
“当然是青酱意面和杂蔬沙拉!”
一个似曾相识的清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