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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需要多加练习,房小姐。”他的表情冷静如常,声音却隐含嘲弄讽刺。“如果你想勾引男人,你的技巧就不该只是这样。”
愤怒霎时吞没了她。盛怒之下,她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掴他。这个巴掌只将他的头打了个转,他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地。“我不是你那些玩玩的女人,谭森。我也不是宋惟心!”房玄菱咬着牙道,气得浑身颤抖。“我和任何人交往都与你无关。你和人杰要继续僵持下去尽管请便,但请别把我扯进来,我的生活不需要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来插手。”
她说完便奔入房里,将门狠狠地甩上。她背靠着房门闭上眼睛,半晌之后,她听见大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接着是一片窒人的死寂。
睁开眼凝视着黑暗的房间,她只感到一片被掏空般的茫然。
谭森一直心神不宁。
宋惟心!他闭了闭眼睛。他已经许久不曾再想起这个名字,甚至连她的长相都已经模糊了,但他却没有忘记那个让人杰不惜和他翻脸,一直到他出国之前都不曾再交谈过的女孩。
那年他十九岁,和人杰刚升上大二,两人同样是学校篮球队里的风云人物。而宋惟心是外文系系花,聪明、美丽,追求者众多,人杰在所有的追求者当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宋惟心的青睐。
在和宋惟心开始交往之后,人杰便理所当然地将她介绍给情同手足的他认识。刚开始,他对宋惟心并无特殊感觉,只和她维持礼貌的友好关系,然而她却另有目的,不仅时常藉故接近他、纠缠他,甚至在他刻意保持距离时,哀愁地抱怨他不解风情,为他的冷漠而哭泣。
谭森不否认,在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外表柔弱且楚楚可怜的宋推心的确令他心动过。有一阵
子,他在理智和感情之间挣扎,甚至开始打算和人杰来一个公平竞争,但很快的,他便逐渐察觉出宋惟心的心机深沉。
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他,但她却更喜欢周旋在他和人杰之间,享受着亲如兄弟的他们为了抢夺她而交恶,甚至大打出手的快感。她也是第一个让他知道,原来外貌纯真如天使般的女人,也有可能会是最阴狠毒辣的蛇蝎。
他开始对她疏远,摆明了不想再和她有所往来。当他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立场之后,宋惟心却反而恼羞成怒,跑去向人杰哭诉一切。他不知道她和人杰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人杰气冲冲地来找他理论,根本听不下他的任何解释。
于是他们大打了一架,两个人开始形同陌路,一直到他出国之前,两个人之间都还僵持不下,即使他在美国那几年,人杰也不曾试图和他联络。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逐渐淡忘了这段往事。这件事在他的脑海里只成了一段少年时期的小插曲,若不是玄菱提起,他根本几乎忘了有这么一段过去。
谭森甩甩头,用手揉揉双眼间疲惫的肌肉,这才注意到孙承翰和连雅睛在他身后的谈话。
“对了,你那天不是去玄菱的幼稚园?”孙承翰问着。“有找到吗?我还担心你会迷路。”
“才不会,我可没那么路痴。”连雅晴笑答。“我找玄菱去喝下午茶,玄菱还带我参观了她的
幼稚园,告诉我她对幼稚园未来的计划和发展。她年纪轻轻,却能把拥有一百个小朋友的幼稚园经营管理得这么好,我真佩服她。”
像想到什么似的,她转向站在窗前的谭森。“对了,你知道玄菱正在和赵东恒交往吗,谭森?”
“是吗?”谭森的嘴角微微扯动,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
“我和赵东恒聊过几次,他似乎是个不错的人。玄菱应该也不讨厌他,否则也不会同意他的邀约了。”
见谭森不吭声,孙承翰清清喉咙,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对了雅晴,明天晚上陈委员娶媳妇的喜宴设在晶华酒店,要不要我们去接你?”
“不用了,你和谭森不是还得开会吗?我和爸爸一起去就好。”她偷瞄了谭森的背影一眼,起身轻快地道:“我已经打扰你们够久了。既然你们有公事要忙,我就先离开了。”再向他们微微点头,她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门关上,孙承翰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赵东恒应该也会出席明晚的婚宴。如果他正在和玄菱交往,玄菱应该会陪他一起……”
“赵东恒根本不够资格追求她!”谭森粗声打断他的话。该死的,想到赵东恒也可能吻她、拥抱她,他感觉胸口一阵纠结,有着前所未有的烦躁郁闷。
“哦?”孙承翰挑着眉毛。“那么依你看,谁才够资格?”
谭森用手爬过一头黑发,将自己抛进孙承翰对面的沙发里。
“她还年轻。再说,社交圈里条件比赵东恒好的男人多得是,她可以不用这么快做决定。”他绷着声音道。
“只怕按照你的标准,没有人配得上玄菱的。”孙承翰颇有深意地微笑。“你对玄菱是什么样的感情,谭森?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或者仅仅是你恩人的女儿罢了,什么意义都没有?”
“你想说什么?”
“既然你这么问,我就直说了。”孙承翰搓搓下巴,思索地望向他。“你知道玄菱年轻漂亮,任何男人都有权利追求她,她也有选择所爱的自由,就算那个人的条件不符合、你的。标准,你仍然无权置喙。”
“你是在告诉我,你也打算加入玄菱的追求者一族?”他声音平板地问。
“如果我是呢?”孙承翰没有被他凌厉的眼神吓退,表情依旧平和。“你认为我够资格追求玄菱吗,谭森?还是我必须经过你的允许才能展开行动?”
谭森没有回答。如果不是他紧绷的脸部线条稍微泄漏出情绪,孙承翰几乎要以为他对这个问题无动于衷。
“或许你该仔细想想这个问题,谭森。如果你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你会失去你最宝贵的东西。”再瞥了他一眼,孙承翰起身离开,留下他直直地瞪视着前方。
“该死!”他喃喃地咒骂了一声,却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在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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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房玄菱坐在床沿,注视着搁在床上的礼服,那是她为了今晚和赵东恒的约会而准备的,但她却发觉自己意兴阑珊。
今天下午,雅晴告诉她,今晚将会和谭森连袂出席这场婚宴。如果她和赵东恒一起去,到时免不了会和谭森打照面,她不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好再次面对他。
她用手揉揉有些僵直的颈背,那晚和谭森的一番争执又在她脑海中闪现。他并没有否认她的话,是否表示他对宋惟心仍然旧情难忘?这个认知令她胸口一阵抽痛,无法掩饰那抹怅然和失落感。
该死的他!她感到懊恼起来。这些年来,她一直这样独立生活着,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经营圣柏德幼稚园上,生活平凡而简单,没有人能影响她平静的生活。然而谭森却又出现了,他毫无预警地再次闯入她的生命,在她沉静的心湖里掀起波涛,重燃起她内心熄灭已久的火焰。
他仍然有足够的影响力,她所感受到的那股吸引力强烈地盖过她的理智,她的心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她挫败地叹息一声,将视线转向话筒。她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心情,会有那个兴致参加一场喜气洋洋的婚宴。
考虑之后,她打了个电话给赵东恒,借口身体不适取消约会。
“那你去看过医生了吗?”听她说完理由之后,赵东恒立刻关怀地问:“要不要紧?我待会儿过去看你好吗……”
“不用了。可能是这几天忙了些,我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她柔声婉拒。
从静默的电话那端,她可以感觉到赵东恒的失望,但他并没有坚持。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再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她对着话筒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慢慢地将话筒放了回去。
凭心而论,赵东恒温文稳重,对她也十分温柔体贴,应该会是个理想的终身伴侣,但她却没有那种感觉……那种想永远待在他身边,和他终生相伴的归属感。
没有男人能给她那种感觉……只除了一个……
门铃声响将她唤过神来,她望了一下腕上的表,接近晚餐时刻,谁会在这时来找她?她心不在焉地前去开门,谭森高大的身子就站在门外。
“看样子我赶上了。”他嗓音低沉地开口,俊朗的脸上甚至有着淡淡的笑意。“我还担心自己晚来一步,你已经和赵东恒出门了。”
惊愕过后,房玄菱瞬间忆起未熄的怒气。
“你来干什么?”她昂着下巴,高傲地道:“对不起,我只对勾引有妇之夫有兴趣。谭先生大驾光临,不怕辱没了你的清高?”
她想关上门,谭森却更快一步地用手抵住。
“对不起,玄菱。”他凝视着她愤怒的眼眸,低哑地说:“我是来道歉的,为我那天的无礼和口不择言。原谅我,好吗?”
房玄菱瞪视着他。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当他的面甩上门,想尖声叫他滚离她的视线,然而他眼里的歉意却令她心软,她真懊恼自己的不争气。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她赌气地反驳。“你不是该陪雅睛去参加婚宴吗?还来这里做什么?”她不愿意自己的语气听来像个打翻醋坛子的老婆,但在她思考之前,那句话已经冲口而出。
谭森的反应只是微扬起眉,眸中笑意闪烁。她立刻领悟到自己的失言,整张粉脸涨得通红。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不想理他,手臂却被他拉住了。
“别这样,玄菱。”他柔声道,眸中充满了暖意。“我想到一个地方去。陪我走一走,好吗?”
她咬住嘴唇,回绝的话哽在喉间。本能警告她,这是他应付女人一贯的手法罢了,她绝对不能如此轻易便落入他的柔情陷阱……然而他手掌的温度透过柔软的布料传达到她身上,令她根本无法拒绝。
上了车之后,房玄菱没有问他要到哪里去。他为什么没去陪雅晴?今晚的婚宴是某位政治界大老娶媳妇,受邀出席的全是政商界的重量级人物,然而由他一身轻便的打扮看来,又不像要前去赴约的样子。
她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却一径倔强地保持沉默。就算谭森看出她有些僵硬,也没有询问。一会儿之后,她才讶异地发现他将车驶离了市区,四周的景致逐渐变得荒僻。
正有些纳闷的当头,车子已经弯进了一条僻静的巷道,在一扇似曾相识的镂花铁门前停了下来
。待看清楚谭森带她来的目的地时,她顿时瞪大眼睛,感到讶异极了。
“还记得这儿吗?”他侧过头来问她。
“当然。”她微微摒住呼吸,声音低若耳语。“这是你家。”“是的。当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这是我们全家人居住的地方。”他下了车,拿出钥匙打开那道已经有些生锈的大锁。她跟着他下车,注视眼前那扇爬满杂草和藤蔓的雕花铁门,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谭森拾起一根木棍替她隔开些过长的杂草,避免她被锐利的草丛割伤。当他握住她的手走进杂草丛生的花园里时,她并未反对,尽管她的内心深处微微颤抖。
这栋宅邸占地十分宽广,近千坪的土地除了以围墙和外区隔开来之外,四周种值的茂密树木也提供了良好的遮蔽。虽然整个庭园里杂草边生,但仍可以想见当初必定有过一番绝代风华。
房玄菱侧过头去看谭森,发现他的视线凝结在前方那栋三层楼高的白色欧式建筑上。夕阳西下时分,几只麻雀和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梢间呜叫着,四周充满活力和声响,整个庭园在初秋温暖的阳光下显得十分清幽。
“这儿不是已经被查封了吗?”她轻声问道。
“嗯。当年我父亲的公司倒闭之后,这栋房子就被法院拍卖。”他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两年多前,我出高价把它从现任屋主手中买了回来,从那时起它就一直闲置着。”
你为什么不搬回来?她想问,却又勉强按捺下。她静默着,和他一起凝望着前方那栋幽然的宅邸,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又倒回到十数年前,她和谭森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们一起站在这儿的情景。
和谭森相遇那年,她才九岁。那时的他刚到房家,浑身尽是刺 般叛逆反骨的气息。也许是体会到自己寄人篱下,他对房家人的友善丝毫不领情,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完全令人难以亲近。
“谭哥哥为什么都不跟我玩呢?”她当时天真地问着母亲。“难道他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