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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锦年一愣。
荣安也是有些愕然，职业素质却让他很快调整过来，转身面对着汤锦年。
晏天南怡然坐在办公桌后，给他们互相介绍：“汤锦年，很有潜力的新人，你好好照顾照顾他。锦年，这是我们海皇职业素养最好的经纪人，荣安，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就要在一起工作了，好好磨合。”
听到晏天南的介绍词，荣安眼镜下的眼睛一眯，晏天南不是没有把自己喜欢的小男孩塞到他手里过，当时也是这番说辞，但已经几年过去，晏天南不是当初那个风流成性的晏天南，他们的关系也不是老板和员工这么简单了，今天又把这套搬出来，是什么用意？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用意，都不重要，因为说话的晏天南也知道，这种说辞对他来说根本没用，荣安一向看重资质，不会因为裙带关系而真正照顾谁。
短短一瞬，想明白的荣安一颔首，没有太多表情道：“汤少。”
汤锦年平时被人这么喊惯了，乍一听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坦然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主动伸出手来握：“荣安。”
晏天南拿笔的手一颤，差点笑出声来，荣安在公司里资历最老，敢这么直呼其名的除了自己这个老板和对手公司，还真没第二个。
荣安身体不明显地一僵，而后自然地握上汤锦年的手：“幸会。”
两人随即自然地放开手，晏天南看完戏，心情不错道：“好了，两全其美，你们去忙自己的事。”
汤锦年点点头，转身走了。
荣安站在原地没有动，晏天南带着笑意的声音恢复如初，打开文件开始看：“荣安，还有什么事么？”
荣安看起来这样冷静自持的人，此时却十分激动，两手按在晏天南的办公桌上：“阿风和公司的合约到期了，为什么不跟他续约？！”
他这番话听起来更像是质问，晏天南敛了表情，仍看着文件，没有抬头，声音却是冷了，淡淡问：“他合约到期了？”
荣安不相信他的敷衍：“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下彻底激怒了晏天南，他拿着笔的手一松，昂贵的碳素笔“啪”地打在纸上，发出清脆响声，晏天南向后靠在椅背上，冷冷问：“你说我为什么不跟他续约？”
荣安激动道：“他这次复出事关重要，我们如果能签到他，给他制订好复出计划，他一定能重新抢占所有人的视线！”
“是啊。”晏天南低低说了句，接着眼神锐利地射向荣安“但是你作为他的经纪人，你做了什么？合约一年前到期，提前半年就要续约，身为他的经纪人，你做过什么！”
荣安眼神微变，声调比刚才低了一档，垂眼解释道：“我当时很忙。”
“嗯。”晏天南很快压下情绪，道“好，那你继续忙，出去。”
荣安：“晏天南！”
晏天南重新拿回笔的手紧了紧，荣安意识到自己失态，低声改口道：“晏总。”
晏天南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没有再签他的机会，他三天前签了夏娱。”
荣安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显然对晏天南的话十分吃惊，但不知碍于什么原因，他没再和晏天南纠缠下去，站在原地冷静了冷静，一言不发地出去。
虽然晏天南给他做了安排，但具体什么都没说，汤锦年自力更生，靠着不差的适应能力找到有正常人的地方，在十层休息大厅里玩手机。
休息厅里大部分是艺人助理，看来晏总带了新人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不时有人偷偷地打量大模大样霸占着一张两人沙发上的生面孔。
汤锦年随意看看新闻，他不太关心时事，看了两页就关了，对着手机主屏幕走神，随手点开微博，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发了。
页面刷新，前两天因为太寂寞改的微博名下显示出最新的一条。
【美丽的叔…嘎】：
貌似哥的魅力值又增加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瞄哥？
这个微博是他一年多以前建的，起初是大堂经理建议，现在企业总裁什么都在微博上挂了牌，咱们酒店是不是也得弄个门脸啊。
于是汤锦年注册了个号，开始微博名写的是：布尔殿酒店负责人汤锦年
但他平时接触的客户人群大多和他不是一个年龄段，玩的人本来就少，就算有，大多也是四五十的长辈，互动起来也没意思。加上他这一年无聊指数成倍增加，时不时拍个照片发上去，有酒店布置的，有美女的，也有自己的，刚起床一脸萎靡样，聚会时候拍无聊的大脚，什么形态都有，于是发展到后来，这号也不敢让熟人知道了，名字改来改去，基本没人能认识他是谁。
如果说在不记名的互联网上和熟人碰到的可能性小于百分之五，那遇到陌生人的可能性就大于百分之九十五。
时间一长，大概是汤锦年长得不错的缘故，粉丝数积累到两千多，每条微博固定留言大约在二十几条。
他的无耻指数也在一干姑娘的纵容下蹭蹭往上涨。
微博刚发出去，系统提示有两条评论。
【假装不帅的没眉毛子】：叔别着急，仔细看下，你是不是在地铁站脱裤纸呢
【须臾君】：星星眼，怎么证明，发张照片来看看～
汤锦年把两条都回了。
回复：@假装不帅的没眉毛子：你是说他们都是被哥的美体所吸引？
回复：@须臾君：等着。
然后汤锦年打开照相功能，没动手机，拍了张光亮的地砖发上去。
他的本意是跟须臾君开个玩笑，反正她也没指明是要什么照片。没想到照片发出去没到半分钟，十条留言就被刷了出来。
：调皮的叔，抛媚眼～
：这地擦得真干净啊，叔你又蹂躏你家清洁小哥了？XD
：！！！这TM是海皇的地吧！！！是吧！！！叔你终于想通去卖身了？！！！
汤锦年看到这儿，有点吃惊，网络上还真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都有啊，心口如一地回复：擦特么就一块地砖就能看出来？！！！
跟着的回复如下：
：LS认真的？海皇？？？？？？？
：窝槽不是吧……
：终于又看到少爷擦了，满足感2333
：前两天那什么新出道的一小哥不是发过这地砖的照么，一样的吧。
：透过这块光洁的透亮的没有划痕的瓷砖，我看到了我叔妖冶的面孔！！！
……
“汤少。”
冷感的声音从汤锦年头顶响起。
汤锦年应声抬头，是荣安。与此同时，休息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今天下午正好有一堂课，我先带你去挑个助理，下午就开始上课，有问题么？”
汤锦年虽然不爽，但还是收起手机，两腿分开，以大爷的姿势回了句：“没问题。”
接下来的两周汤锦年都窝在海皇里学表演，表演班里没有可爱的小孩，于是汤少这两周过得十分痛苦煎熬。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了大忙人荣安，正翘腿坐在板凳上听课的汤锦年如得大赦，打了招呼出来。
荣安道：“学得怎么样？”
汤锦年多少年没被人问过这问题了，简直深恶痛绝，勉强压着，回了句：“还行。”
荣安没有理会他的态度，道：“行不行还要看待会表现，收拾一下，去试镜。”
汤锦年太意外了：“擦，这么快，我特么还没毕业呢吧。”
荣安一直看手机行程的头抬起，看他一眼。
汤锦年不自在地拿手摩挲了几下下巴，讪讪道：“对不起啊，跟着小孩混了几天，收不住。”
“走吧。”
走的时候荣安坐公司的车，汤锦年开自己的越野，一前一后开了两个多小时到邻市。
这次试镜是在一个天台，试镜的导演在审视别的演员，荣安递给他一份剧本，拢共两张纸，还用塑料封皮套了起来：“你要竟演的角色是司徒白，在剧本里是个阔少，好好想想。”
汤锦年接过剧本翻了翻，虽然他心里根本没底，但阔少什么的，听起来是本色演出嘛，他觉得还算容易，于是他拉来一把椅子，看了几遍台词，又瞥了几眼正在被试镜的演员的表现，汤锦年在心里大致有了蓝本，就又开始玩手机。
正要打开微博客户端，手机屏幕最上方却突然开始滚动娱乐新闻：
“醉驾小生梁风即将复出归圈”
汤锦年：“……”
汤锦年比较轻松的心情立刻变得微笑起来，正想着这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联，场记突然跑到副导演身边说了几句话，副导演凑到导演耳边传话，导演随即看向天台大铁门的方向。
汤锦年刚才自己拉了把椅子是坐在铁门边上的，铁门应声而开，三四人鱼贯而入，坐在门边上的汤少差点被推开的门掀翻在地，膝盖即将撞地，他反应很快地踉跄一步撑住扶手，立马站起来拉着椅子退后两步，拍着裤腿站到不远处。
试镜还在进行，所以那三四人进来得很低调，好吧大概稍微高调了一点，因为汤大少的这一跌。
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一些，但进来的那拨人很快融入到准备试镜的人群中，全场没什么焦点，大家也就又扭过头去各做其事。
天台地方本就不太大，又被摄影器材和试镜占去了大部分，准备试镜的演员们差不多是挤在一小块地方。
人群中传出声音：“这是谁的手机？”
汤锦年下意识攥了下刚才拿着手机的手：“……”
刚准备走过去认领，他却突然看到捡手机那人鸭舌帽下的那张脸，脚步顿时一停。
这时人群中才传来低不可闻的议论声：“是梁风……”“梁风？真的是他，他真要复出了？”
“……”奶奶的，不就是一部手机，大不了扔了。
汤锦年在原地站了半晌，破罐破摔地转过身避过，大步远离。
而他想要的远离焦点的效果不但没有达到，人群还纷纷将目光投聚过来，在和副导演说话的荣安都皱眉走过来。
荣安拦住已经走到天台边缘的汤锦年：“你在做什么？”
汤锦年当然还没郁闷到想要跳楼的地步，他尽量掩饰心情道：“没怎么，来透透气，紧张，你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拖着椅子走了一路？”荣安问他。
“……”汤锦年下意识得舔了下上唇，才装作不经意地低眸看了酸痛的右手，果然他的右手到现在仍抓着椅子背。
他手一松，被拖了一路的椅子终于四腿着地，晃了晃，稳稳落地。
这下汤锦年也不掩饰了，侧过头去，一手捏了捏腮帮子没说话。
荣安并不想知道他在抽什么风，只负责任地叮嘱一句：“马上轮到你了，别太紧张。”
汤锦年“嗯”了声，淡淡道：“知道了。”
荣安道：“因为今天你基本没有希望，所以不要产生无谓的情绪。”
“……”汤锦年不禁侧头看他“为什么？”
荣安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下答道：“第一因为这部戏的导演是褚可波，他的戏可以用新人，但不会用差不多没有演技的新人。”
“……第二？”
“因为梁风也参与这次试镜。”
刚才已经看到本人，所以汤锦年并不惊讶这个，而是奇怪荣安对梁风有这种‘我的人就是这么强的’骄傲感。
纵使荣安这个人通常喜怒不形于色，但，对，的确是骄傲感。
“你认识他？”
荣安看他一眼，答道：“他是艺人。”言下之意是梁风是公众人物，圈里的人怎么会有不认识他的。
汤锦年刚要解释，荣安便接道：“他是我带过的艺人。”
汤锦年：“……你就是逗我玩，是吧？”
荣安不置可否，抛下一句“好好准备，吸引全场人的注意力不是成功的方法之一。”然后就走了。
汤锦年对他俩有关系的事实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他才入圈几天，无论是梁风还是自己的经纪人，他都不了解，何谈意外。
荣安直接走向了人群中的梁风。
在场的人员大多对荣安有所耳闻，几乎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荣安走到梁风面前。
汤锦年远远地看着。
荣安道：“阿风。”
梁风随意戴着顶鸭舌帽压着头发，早在荣安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向他，听他叫了‘阿风’后，神情片刻没动，而后才牵了牵嘴角，客气而礼貌道：“荣哥。”
梁风自进场来始终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虽然有人认出他，却不能看清全脸，自他出事后，业界关于他毁容的传闻一天都没有停止，谁都知道，那是事实，所以此番他在复出前接的第一部戏，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脸，怎么样了？
碍于身份和修养，没人会主动提起。
之前和他的助理对话时，他都是低着头耳语的，但这次和荣安打招呼，却真正地抬起头，露出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