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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让人受不了的自以为是。
殊不知,让斯内普自己都不愿面对的那一段,连放都没有放在那个盒子里面。
斯内普从身边箱子的深处,拿出一个透明的水晶小瓶,在明暗不定的光线下转动着,审视着。
就算看到,哈利也看不懂,更对他没什么好处。
这段记忆不同于冥想盒里的记忆,它是直接自他头脑中分离抽取出来的,在过去的这几年里,斯内普知道自己有这样一段记忆,但是因为必须要做的事,他不得不将它们搁置在一边,不去回想。
但是现在,从今天以后,他可以,再度回忆起它了。
……
当然,关于那年七月的最后一天,有很多事,注定成迷。
比如,没有任何人知道,哈利的伤疤,究竟是先得到的保护,还是先受到的伤害。更无法知道,究竟是哪一道保护,成为了抵抗伏地魔的死咒的关键。
是莉莉最后的魔法?还是波特夫妇最后的保护?还是维系在他身上的、可能比所有巫师都多的教父教母们的守护?
也许,是它们所有。
更没人知道,莉莉?奈杰勒斯这个人,到底消失在了什么地方。毕竟从这一年的年初起,就没有人宣称自己再见过她。
而马尔福与布莱克,真正算得上是最后两个见过她的人,却对此保持了永远的缄默。八月的第一天早上,雷古勒斯回到布莱克老宅,将自己关在那间曾经用来关莉莉禁闭的地下室,一天一夜没有出来。而卢修斯则独自一人回到了马尔福家在英国南部的某个海岛度假别墅,一句话都说不出。紧紧地拥抱着纳西莎和德拉科,是他那天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事。
当时的人们,只注意到了某地的一场森林大火,在那天下午无端地猛烈燃起,又在半夜时分被大雨浇熄。那场雨整整下了四天。雨停之后,那里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无声伫立着的烧焦的树木,深黑、笔直、僵硬、沉默。像一个个希望自己并不在场的见证者,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
就算它说了,你,听得懂吗?
几天几夜不停的大雨,潮湿阴冷的空气,浸透了一向通风良好的地下室。
斯内普站在坩埚前,穿着往常的一身黑袍,脸色像纸一样惨白,他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目光安静而温和地,熬制着一副缓和剂。
甚至带着微浅的笑容。
敏感而稳定的手,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各种材料的剂量,甚至不需要依靠天枰和量杯。这双手,就像自己会思考一般,不用他的意志做出任何指令,便能有条不紊地完成所有工序,在魔药的熬制中覆手为云,翻掌成雨,俨然是自己领地上的王者一般,从容不迫,气势巍然。
她喜欢看。
外面的雨声,并没让他感到烦躁。反倒竖起耳朵,不时地聆听着大雨打在石头地面上的声音,像听到什么悦耳的音乐。
她喜欢下雨。即使在脾气最暴躁的时候,只要下起雨,她就会变得比往常温柔一些。下雨时候的她,总是格外的安静乖巧,明眸善睐,妩媚多情,连说话都更婉转动听些。就好像,她本就是水做的妖精。
雨声中,听不到屋子里的任何声音。但没关系,她总是这样,不是么?他偏偏头,似乎已经听到了她轻如羽毛般的脚步,和轻浅微细的呼吸。她总是喜欢这样陪着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好像这样就不会扰乱他的心绪,不会影响到他的平静似的。……傻瓜。
你就没有想过,只是因为你喜欢这样的我,我才会这样做?
被你的目光关注着,我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像你说的那样,很有男子气概。
就像只要将你抱在怀里,我就会觉得自己是高大的,是坚强的,是可靠的,是温暖的。
是活着的。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不眠不休。
【如果你再这样驼背下去,老了就会变成一只大龙虾。】雨水欢快的流淌中,清冷的回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的目光闪动一下,却故意板起脸,直了直僵硬到发麻的腰背。神情严肃地继续熬着魔药。
胸中充盈着奇异的力量。他故作不知,手上的动作却愈加轻快熟稔。搅拌的圈数也丝毫不差。
他知道,她就在这里。跟他在一起。就在这间屋子里。她回来了。
梧桐树叶摇摆?不,那是她在温暖的灯光下,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那“沙沙”的清响,是她的羽毛笔,不知疲倦地落在羊皮纸上的声音。她的姿态是那么认真宁静,间或将散落的发丝挽向耳后,便会抬头看看他的背影,无声地笑。
只要这样,她就很满足。
或者,她又起了促狭的念头,或是又对他痴迷不已。存心不发出半点声音地走上前来,站在他的身后,假装自己并不存在,屏住了呼吸,就那样痴痴地看着他,直到他冷不防地转过身来,猛地将她抱起,反被他吓一跳。
总是这样。我再等多久,你都不会主动在这个时候扑上来捣乱。但没关系,我会转身的,你可以多看一会,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只等这副药剂完成……我就会转过身来,就会看到你,看到你干净的白袍一尘不染,带着那样妖气逼人的笑,精灵一样的绿眼睛里有着皮皮鬼一样的顽劣不羁,淡淡地说一句:
“嗨,帅哥,想我了没?”
是的,很想。这次我不会再骗你、捉弄你,也不会再故作高傲。我会承认我很想你。我会带着温暖将你抱在怀里,用比在任何审判者面前更坦白的态度告诉你,我其实有多爱你,在过去我不肯说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瞬间,我都应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爱你。
既然你那么想听,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说给你听呢?
心中决定了的西弗勒斯不动声色,连眉毛都没有挑一挑。他加入最后一味材料,继续搅拌。这是个惊喜,他不准备这么早就让她看出半点迹象。她总说他温柔起来会很吓人,却总是乐在其中。
是的,他知道她会变成幽灵,变成鬼魂。但他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只要可以在一起。反正在他最初爱上她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幽灵一般飘忽来去,若即若离,半妖半鬼的。所以他才会叫她“半妖公主”。
这下,也算是名副其实。西弗勒斯熄灭了坩埚下的火焰,进行着冷却的搅拌。这次,我不会再要求这么多。不会再要求可以将你紧紧抱住,不会再要求你变得那么真实温暖,不会再要求能够占有你、掌控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呢?只要能够再看见你的笑,听到你对我说话,知道你陪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将药剂装瓶的时候,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还在他的身后,等着他,等着他转过身来,对她露出微笑。
终于放下那满满一瓶该死的缓和剂,西弗勒斯如释重负地转身,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捉弄、得意、振奋、欣喜和……
一间空旷的地下室。
没有灯光,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那样鲜活的表情就这样停滞在转身的一霎那,显得呆板、僵硬。
她的名字,被他含在口中,舌尖已经掠上齿端——却再吐不出口,也咽不下去。
迷茫与不解,他就像一个忘了台词的演员,猛地发现那个可以给自己提词、与自己演对手戏的人已不见,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台上,张口结舌,无法收场,尴尬万分。
所有的光亮瞬间消失,他表情空白地看着前方。
面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身后桌上的一盏孤灯,将他的身影长长地拖在地上。从黑袍的脚下,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去,没有尽头。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来,向她永远都会在的那个方向伸出去……却只摸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轻轻的,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莉莉……”不死心地,小心翼翼,轻唤出声。他的手就那样伸出去,等在那里,等着她白细微冷的手指,自黑暗中伸出,落在掌心……
还要我等吗!他发了怒,猛地向前一步,你这该——
麻木的双腿因为骤然回流的血液而站立不稳,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突然气息一窒,血气上涌,浑然不觉地撞在身后的桌子上一下子轰然坐倒在地。
外面的天空隐隐有雷声,沉闷遥远。桌子猛地摇晃,桌上那瓶药剂被震动落下——
“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碎在冰冷的石头地面。清脆响亮。
西弗勒斯面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大声地呼吸,混沌懵懂的大脑因为大量的吸气而变得冰冷。因为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
她不会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你说过你会回来!你让福克斯告诉我!你让我等你!
是的,她说过。但是,即使她因为厉火和凤凰的火焰,可以变成幽灵……
【你好,斯内普教授,重新认识一下,楚,兰,婀。】记忆中的那个女孩,甜美的,冷漠的,恶毒的,对他笑着。
是的,她不会回来……因为,她回去了。
回去了她自己的世界!
她,永远,不会,再回来!
“哈!”他爆出一声大笑,在黑暗与空寂中显得尖锐刺耳。接着便笑个不住。
太妙了。绝妙的讽刺,不是么?空洞的胸膛中,发出冰冷的笑声振颤着地下室的黑暗,犹如鬼哭。
那团**剂一样的烟雾散去,头脑却渐渐清明起来,他这才发现,那疼痛,它早已存在,只是悄悄地不发一声,等着他自己去感受。
感受那根本不会痛的疼痛。
醒了。鬼迷心窍一样的等待,终于在这时,斯内普醒了。
或者说是,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噩梦,他永远不会醒来了。
因为那个可以将他从这么可怕的梦里叫醒,轻柔地吻着他的唇告诉他,这只是个噩梦的人,不在了。
事实就是这么讽刺。在他终于不再害怕她会离开的时候,她却就这么消失了。
不,其实是……
他做了她会消失的噩梦,他害怕它会变成现实,在决定阻止这种事发生之后,他给了她一个孩子,他纵容她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如愿地让她变得那么温柔,那么温暖,变得从未有过的真实,活色生香。却最终因为这个孩子,她死了,消失了,噩梦变成了现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多么混蛋的逻辑!多么狗屁的命运!
让他满腔恨意,却连该去恨谁都不知道。
痛感一旦回归,便无情地放大了多少倍,连头都痛得要裂开一样。大脑封闭术艰难地运作着,对他自己。
他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头脑里,硬生生将那个人撕裂、割掉、拔除。膝盖碰上了一处柔软,他不管不顾地颓然倒下。隔开,挡住,藏起来……
既然你违背了你的承诺,那么我便遵守我的承诺。
你在前一秒死掉,我在后一秒,将你忘掉。他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
“寻思追忆。”
关于她的一切的一切,如此清晰明亮的再现着,西弗勒斯就这样看着,眼睛刺痛得像要不存在了一样,却一滴泪水也无法流下。
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他便再没落下过一滴眼泪。
因为那个可以承受他的泪水、看到他掉一滴泪便会心疼得比他还难过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哭给谁看?笑给谁听?
却原来,他每次都是等着她,将自己从低落中拯救出来。从上学的第一天开始,就是如此。
那个咒语就在嘴边,那个他对她用过,她对自己也用过却从未有效的咒语,呼之欲出。
却原来,她在他的生命中,无处不在。没有一件事,跟她没有关系。没有一个瞬间,不曾出现过她的影子。如果忘记了她,他的脑海中,便只剩一片空白。
莉莉,莉莉,莉莉……我的莉莉……
他的手最终无力地落下,向面前的无数个她,认输投降。她在笑,她在哭,她偷偷地吻他的嘴角,她在他的耳边悄悄呼唤:“西弗……”
嗯,我在。我还好。我还记得你。我还活着。
那么请问,我可不可以不爱你?
*
那段日子里,大家过得都很艰难。而且大家都知道,最艰难的人是谁,却对此无计可施。就连卢修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也就没人知道,他在莉莉离开的最初那些天里,都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反正,在哈利看到的记忆中,当卢修斯走出毫无设防的壁炉,抱着前来收尸或是送死的恐怖想法走进斯内普家的客厅的时候,从窗前猫头鹰扔在桌上的报纸日期看来,已经过去了大概一周。
刚刚从莉莉离开的那个深夜的记忆中走出来的哈利,觉得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耀眼得不像是真的。好像这不该是盛夏一样。
斯内普正站在窗前看一封信。穿着那件哈利记忆里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