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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姜云岫望着她眯眼笑了，“如果说姜家和奈杰勒斯真有什么恩怨，我想，一定是欠了他们一个女儿。”
莉莉闻言撅了撅嘴，“说得你好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一样。”
云岫明媚地笑：“本来就不是啊，不然的话怎么连中国字都不认识。”
“不要提那个！老爸他太爱现了！”莉莉不禁愤愤然。
楚云笙这次来，说是为了添添喜气，特意写了一副对联送给“懂中文的西弗勒斯”，谁知那两轴泥金红笺打开来，就让斯内普的场面微笑挂不住了——这下就算他想让莉莉暗中帮忙提示都没辙——楚先生写的是大篆。
“西弗勒斯刚才的表情好好玩……”姜云岫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笑。
“真靠谱啊，你们两个。”莉莉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又不禁担忧起来，“你说……西弗勒斯把老爸叫到一边去是要干什么？”
“只要别让我们两个为难，管他们的，决斗都随便。”姜云岫毫不担心地说道，随即凑近了女儿：“现在说说看，那个生日礼物，你·们觉得怎么样？”
“哦，那个啊，找不见了。”
“你的脸可以更红一点……”
*
四楼书房。烟雾缭绕。
斯内普郁闷地望着书桌一角摞得高高的中文魔法书。这些他曾经为了莉莉从丽痕书店中特意购置的书籍，竟被人毫不犹豫地从书架上取下来，扫一眼就随手扔在了一边——据说这大部分都是“胡诌出来骗骗洋鬼子”的把戏。
不过，至少有些是有真东西的。比如楚云笙正在看的这一本。
“有意思……嗯，很有意思。”眯缝着眼睛，楚云笙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弯腰撑在桌边，定定地望着面前的《风雷籀》。他转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对斯内普问道：“她就是用这个涮了你那老大一把？”
为他的措辞抽了抽嘴角，斯内普把它扭成一个假笑，“是的。”
他看看那条“祝祭雷神”的咒语或是誓词，它的下面有一道粗黑的着重线，而莉莉从不习惯在书上做标注。
“就利用了英文的‘no’和中文的‘诺’读音相同这一点？”
“她在一个跟踪她的记者身上试验过，似乎不是完全成功，当然，效果已经足够。”西弗勒斯放开抱在胸前的手，将他的餐前酒放到一边，想了想，“之后就用在了黑魔王身上。她用西撒克逊语——一种魔咒常用的古英语的构词方式念诵誓词，同时在心里用原文念诵；而黑魔王为了将咒语的力量减半，则在表面说‘是’，而心里说‘No’。却恰好加倍了咒语的连结。”
“我猜，跟那个记者的咒语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时间？”楚云笙仔细看了几遍后面的“风从火助”等等字样，“她选择的是晚上7点之后，午夜之前，对么？”他说着，再看看斯内普挑起的眉毛，知道自己不需要回答了。
楚云笙短促地咒骂了一声，像个轻轻的爆破音。他怪笑起来，眼睛发亮，用一种指责含着快慰的语气说道：“这丫头，真辣的手段！”
斯内普闭了闭眼睛，他可不是叫他到这来发表自己对女儿有多变相崇拜的。“我比较想知道，这个诅咒到底能不能被黑魔王取消。”
“取消？哈！这咒语已经把他们两个咒到化成灰都解不开了。”楚云笙站直身子：“但是这跟她现在你所说的噩梦什么的有没有关系，我还得找找这方面更多的东西才知道——我记得有资料可以解释这个咒语。不过更有可能，这跟她‘回来’之后那段时间一样，我是说，这些脾气古怪，情绪低落，还是精神创伤，心理阴影，之类的。……你要多忍让。”这样说着，他飞快地瞥了斯内普一眼，垂下目光。
对方给他一个简短的点头。楚云笙顿时觉得自己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现在她好了很多，”斯内普手指转动着桌面上的郁金香酒杯，“我想，这得多谢你的提醒。”
“我说的没错吧，”楚云笙再次转回那本书，没去看他，“给她找点事做会好点儿。越刺激、越有挑战性越好。”
“看来，楚先生显然觉得跟一个对你充满敌意的合作者建立一个孤儿院是不够刺激的。”斯内普假意叹息道。
“天，巫师界的犯罪者都死绝了？”楚云笙将一支烟噙在口中，“哦对了，你不就是么。”
“如果你同意的话，她目前显然不适合·见证·凶杀案，不是么？”西弗勒斯用他一向被对方深为厌恶的油滑腔调说道。而楚云笙哼笑着，打着了火。
“也对，大过年的守寡多不吉利。”
“哦，是的，忘了考虑姜女士的感受真抱歉。”西弗勒斯遗憾地说道：“她还表示想留下来陪伴莉莉一段时间，总不能让这里变成她的伤心地。”
“不是她，而是我们，会留下。”楚云笙用上了一向让手下倍感不祥的期待笑容。
西弗勒斯露出曾经用于宣布禁闭内容的讨好笑容，“那么，我很高兴，楚先生可以开始享受在这里的愉快时光了。”
在那堆被他定义为废物的书上弹弹烟灰，楚云笙随手翻着面前的书，“嗯，凑合吧，总不能让那些‘半吊子语言学家’毁了兰婀的学习。如果不掌握方法，她没法将八卦跟你们的四元素学说统筹——”
“四元素？”西弗勒斯打断了他，“你说你认为那是‘四元素说’？”
他没法掩饰语气中的惊讶。四元素说，即魔法和世界都由“水火风土”构成，这是早在霍格沃茨建校时人们的理论，而后来的，也就是斯内普他们学到的“五元素说”多了一个“雷”系。可是在多年的学习，思考，融合领悟之后，斯内普越发觉得，只有“四元素”才是对的。而上一个跟他就此进行深入探讨的，很不巧，是伏地魔本人。
楚云笙像个吃饱了的狼那样对他咧嘴一笑，“你当我的脑袋是烟灰缸么？”
“一般来说，不是。”而是游走球，这让他会偶尔遗憾自己不是击球手。
“我在学医术的时候就猜到这个，你们的五元素之所以从谬误演变成学术，这和我们由八卦演变出五行的原因是一样的，还晚了很多，是因为——”
“——麻瓜技术的发展。和它们大范围的影响。”他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了，“电力。就像你们开始青铜铸造。”
“没错。”楚云笙轻声总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
“很遗憾？关于我的脑袋也不是陈年坩埚？”西弗勒斯抱歉地问道。
楚云笙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有点儿，特别是我得容忍这脑袋在我面前再多晃一个礼拜——比原定的计划。”
“也许这可以忍受，”西弗勒斯神情淡漠地上前为他打开门，“但是最好把烟扔了，不然我会让它一直烧到你的喉咙。”
楚云笙狠狠盯他一眼，眯起眼睛，危险地笑道：“一般来说，我会对跟我这么说话的人说‘滚蛋’。”
“很抱歉，你不能。”西弗勒斯轻松自如地说道，将对方手边的一个水晶头骨变成烟灰缸，“因为，这里是我家。”
*
对于布莱克一家欢呼着“远亲兼同近邻”的侵入，斯内普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而看到自家餐桌旁边多了两个韦斯莱，也只是让他不齿了片刻——那对红发双胞胎磨着莉莉把她的双面镜研究专利转给了他们，因为她说自己已经无可出新，换换思路也是好的。而如今，他们放弃了更热闹的陋居，带着新成果来蹭饭了。——他觉得可以接受，至少他跟这些人不用客气，也不必遵循传统跟莉莉分坐长桌两端。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餐厅门口差点撞上一身耀眼到可以当做挂毯的真丝礼袍。
“马尔福！”他忍无可忍地怒视拖家带口的铂金大家长，“你有一座大到可以放羊的庄园！”
“啊，我亲爱的西弗勒斯！”卢修斯高叹着张开双臂仿佛是要亲吻斯内普的脸，而后者的表情正试图告诉他如果这么做了就把他的嘴咒到可以□的地方去。
“哦，先别急着拒绝，我之所以到这里来的原因有九，第一，因为邀请了你，我拒绝了其他宴会的邀请；第二，你拒绝了我的邀请；第三，上了年岁，难免人会喜欢热闹，而我家，如你好心指出，空得可以放羊；第四，我是来——”
“闭嘴，坐下，吃你的饭。”
至少，卢修斯懂得入乡随俗这个潜规则。莉莉望着他彬彬有礼地跟楚云笙握手甚至交谈，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对方还有点生硬的礼貌用语，她对西弗勒斯偷笑了下，就去接受纳西莎和阿斯托利亚的拥抱了。因为直到晚餐前艾琳才对众人透露了关于孩子的消息。让弗雷德和乔治起哄着说“我们来对了！”……
直到莉莉坐回西弗勒斯旁边，还觉得每个人的眼睛都笑眯眯地盯在她身上，这让她别扭极了。
“想象一下，斯内普教授的——女儿……们。”弗雷德自我陶醉地闭着眼睛说道，“也许，双面镜什么的可以放一放了。”
“没错，弗雷德。我们是否可以开始着手升级一下飘逸洗发水了？”乔治伤感地说道。
“毕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有一头精精神神的长发是很重要的。”弗雷德不怕死地说道。
“你们两个，想再次变得一模一样分不出来么？”莉莉鼓励地笑道，看着弗雷德的耳朵。并且满意地看到这两个家伙徒然变得乖巧起来。
这时，楚云笙在她的一边落座了，“你会给她们起中文名字么？”他低声问道。
“当然不，”莉莉没有片刻犹豫，对他粲然而笑：“因为这显然是她们祖父更擅长做的事。”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自家老爸露出这么温暖的神情。
“对了，还有件事。你的名字，是你老妈起的，没有跟我商量。”楚云笙思考着说道，“我想着该给你一个‘名’，表字兰婀。”
她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只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根据家谱，我给你起名为‘离’。是山神的意思。——你记着就好，没什么改变的。”
“楚离？……嗯，我喜欢这个名字。”莉莉笑了笑，却有些茫然，“可是，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个？”
“因为有些事，”楚云笙板起脸来，扫了一眼斯内普的方向，一字字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
怎么回事？莉莉发现自家老妈正坚决不与自己对视，而餐桌另一端的艾琳正跟哈利笑着只用眼神交流，小天狼星让自己的餐叉悬立半空，故意显得若无其事，四个小鬼头正在薇若娜和阿斯托利亚的“监视”下不吵不闹地吃饭，她们抿着嘴看她一眼却装作没看到，卢修斯显然跟她一样一无所知，但他正精明地扫视着餐桌收集信息……状似热闹的餐桌上，有种诡异的气氛在蔓延着。
“西弗勒斯……？”她推推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某人，“你在想什么？”
他这时才抬起头来，有些恍然，低声道：“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隐约记起，他当初买下这张胡桃木长桌，是为了让他们的家在满足两个人的需要的同时，再显得气派一些，不辜负他们拥有一整栋楼房的空间。但是现在，当他以男主人的身份坐在长桌的这一端，他想起他从没有一秒钟想过有一天它的周围会坐得满满当当。
“我在想，你到底对我的生活做了什么，莉莉。”他几乎不出声地说道，不堪重负地捏了捏眉间。
莉莉以为他是对这现状感到无法忍受，却也没法劝解，只好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轻捏着他的掌心。这时，卢修斯从桌子对面探了探身。
“我猜……你们两个，刚才是一起，从霍格莫德，回来的？”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带着做作的谦虚。
她转转眼珠，“是啊，怎么？”
“很好。”卢修斯扬起脸来点了点头，满意而尖锐地看了斯内普一眼，显然，他已经得到了所有想知道的。
而莉莉真的觉得自己的智商在降低。这时，被她握住的手反握住了她。
“你跟我来。”他用几乎是命令的生硬在她近处低声道。拉着她站起身来从餐桌旁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