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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有参与那类政治运动?」
「难道你以为宪兵队会蠢到弄错名字?」
浅野毫不留情地反问,国贵霎时觉得眼前一暗。
「那他是共产主义者吗?」
「还很难下定论。」
浅野轻耸了下肩,大口喝掉杯中的酒。无奈的国贵只好坐到他身边帮他倒酒。
「成田他们并不属于哪个特定的工会,而是自由地参与社会运动。因此更加难缠。」
浅野稍微停顿,接着继续说。
「那些人的目的是带领劳工认识社会主义思想,进而创造一个没有身份、贫富差距的社会。因此,才会企图与劳工运动
者结合,藉此壮大声势。光是这样就已经很麻烦了,更糟糕的是,他们还跟共产主义者连手行动。」
创造一个没有身份、贫富差距的理想社会。国贵的胸口没来由地一阵揪痛。
「此刻,这群人已开始行动了。所以有关当局也摩拳擦掌准备一举歼灭他们。」
「这个人真那么重要吗,否则你怎会记得他的名字?」
「比起运动的领导者,他的角色更像参谋。我之前曾针对他做了点调查,发现成田真的很擅长那样的工作。现在他们的
势力日渐茁壮,有关当局一致认为要尽早下手,以免将来后患无穷。」
浅野讽刺地笑了笑,并抬眼凝视国贵。
国贵登时觉得喉咙异常干渴,忍不住拿起眼前的酒一口喝干。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出来是为了他的事?」
「我怎么可能错过任何跟清涧寺家有关的人?」
他干脆地给了国贵想要的答案。
「而且,危险性越高的组织,越要详细调查它的成员,以及任何可能跟他们扯上关系的人事物。」
「可是……」
「你自己好好想想。虽然这事不太可能发生,但万一清涧寺财团的关系者被卷进运动中,那就麻烦了。我们可是很早就
知道成田这号人物了。」
是这样吗?国贵并不是很肯定。
「我们掌握到许多有力的名册,目前已展开一连串绵密的搜索。」
「如果成田被逮捕,会被判死刑吗?」
浅野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与此刻阴沉气氛不符的轻亮笑声,让国贵忍不住瑟缩了下。
宪兵的严刑逼供相当可怕,若辽一郞被捕,只怕难以四肢健全地重见天日。
他会失去一只眼晴,难保不是被宪兵拷问的结果。
「有什么好笑的?」
「成田得确实犯下某种罪行,才可能被扭送宪兵队。若到时他被当成危险人物处理,就不只是死刑能轻易了结的。」
「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先想清楚再提出问题?就算我们是同窗,我也不能随便将有关当局的行动方针透露给你知道。请你稍
微冷静一点,别这么激动。」
浅野责备似的口吻带着些许哀怜,国贵一阵困窘。
「你是在责怪我一点都不冷静吗?」
「你的确给我这样的感觉。你虽没自觉,但只要我一提到成田,你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自家以外
的人。」
明知心思已被看透,国贵却基于残存的一丝自尊出言反驳。
「我并没有……他是我家司机的儿子,又是我的童年玩伴,难免会替他担心。要是他被捕,他父亲一定会很难过。」
「嗯哼,真不愧是清涧寺财团的下任当家,心肠实在太好了。」浅野浅笑道。
「请你别挖苦我。」
「你跟成田最近常见面吗?」
「嗯,见过好几次。」
国贵赫然发现他的表情闪过一丝异样,因为速度太快,国贵根本没看清楚。
「嗯,如果他不只是你的童年玩伴,而是你的情人,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不,应该说会变得很有趣。」
「怎么可能!」国贵立即反驳。
他怎会是我的情人,不可能的!
国贵对辽一郞怀抱的只是单纯的友情罢了,根本没有其它情愫。
「奉劝你最好行事谨慎点,清涧寺。」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军人。尤其是你们贵族更需忠诚地守护天皇陛下。我们必须彻底遵从现行的体制,尊陛下为国内的至高权力者
。」
国贵清楚地知道浅野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
「如果必要的话,必须由你逮捕成田。那是身为军人的使命。亲手擒拿思想犯,可说是成为你期盼的出色军人最理想的
快捷方式了,不是吗?」
浅野讥讽的笑道。
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国贵紧握双手,下意识地揪住军服下摆。
「我……我只是……想……」
「想救他吗?」
浅野对他的发言显得不以为然。
接下来的一阵沉默证实了浅野的推测。
「你应该知道那近乎不可能?」
「什么?」
「你是清涧寺伯爵以及清涧寺财团第四代的继承人候补,更是陆军中尉。身兼贵族,资本家、军人身份的你,可说是劳
工族群最大的敌人。」
浅野的话犹如尖锐的刀刃,狠狠刺进国贵的心。
「你想,他那样的男人被你这种资本家搭救会高兴得起来吗?」
这话虽然残忍却相当实际。
国贵是清涧寺家的长子,是将来备受瞩目的精英军人,无论立场跟想法,自然跟立志从事社会主义运动的男人相差十万
八千里。
他们追求的是身份、贫富毫无差距的社会。对他们而言,国贵就是他们亟欲讨伐的对象!
见国贵难掩内心的痛苦与挣扎,浅野不禁低笑。
「若这样你还想救那个男的……大概只剩放他一条生路这办法了。」
「咦……?」
「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人,我就饶了那男人一命。」
都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开玩笑!
「拜托你别闹了,实在很愚蠢!」
「这后面有一间厢房,只要你下定决心,任何时候都能救他。」
「住口!」
看到浅野眼底露骨的欲望光芒,国贵不觉慌张起来。
「——这么说……那男人不值得你抛弃自尊啰?」
国贵顿时无言以对。
他对辽一郞的感情还没明确到能当场回答出浅野的问题。见国贵眉头紧皱,浅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对,像你这样认真的男人,要违背规矩的确需要相当的觉悟。等你真的决定救他时……那就……」
「别开玩笑了!」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一眨眼的功夫,摆满美味料理的矮桌旋被翻倒,桌上的餐盘和剩余的酒洒了一地。
「放开我……!」
「我没理由住手。」
「但我却有权利阻止你……」
「权利?这时哪需要那东西,我不是说过我深深为你着迷吗?」
看来言语的戏弄已经结束,浅野一改刚刚玩笑似的说话方式,改以淡然的口吻说话。但这样反而让国贵更加害怕。
「你给我收敛一点!」
「难道你不想救成田了?」
低沉的嗓音窜进国贵耳里,他冰冻似地僵住。
「听不懂你在说什……」
「少装蒜了,我说的话连三岁的小孩子都听得懂。成田能不能活命,就端看你到底要不要成为我的人了。」
「一派胡言!劝你最好快点放开我!」
为了救辽一郞就得出卖自己的身体?对方明明只是家里司机的儿子,小时候的玩伴而已,需要替他费这么多精神吗?
——不、不是这样的!
辽一郞对我而言,不只是那样的存在。
事到如今,我怎么能再放开他!历经十多年好不容易才重逢,我怎能再让他从我身边离去!
我已经管不住这颗心——这颗已为辽一郞倾倒的心了……
「……呃!」
浅野的舌头舔上了国贵的颈窝,恶心的触感让他浑身颤抖不已。
为了救辽一郞,难道只有此法可想?
就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
强烈袭来的晕眩感让国贵差点无法自己。
当然,要跟浅野上床并非什么难事,但应该还有其它方法吧?不用让他在此卑躬屈膝地请求。
「放开我!」
国贵急促地叫了一声,奋力推开浅野的身体。他对近身肉搏战不是很在行,不过士官学校时代的训练可不是全然白费。
「清涧寺……」
「我…我打从心底不想做这种事。就算你真有办法救他,我也不认同这样的方式!」
没错,一定还有其它办法可以救辽一郞。
「——你当真这么想?」
彷佛看穿国贵心思的浅野,低声笑道。
「选择当我的人会比较轻松喔。」
「你别再闹了!」
国贵拍掉浅野伸过来的手。
「醒醒吧,清涧寺,你真以为你救得了那男人?那些愚蠢至极的思想早已深入成田的骨血,他是不可能从那个无聊的运
动里抽身的。」
「我认为他还有救。」
「我倒觉得你是在痴人说梦!」
浅野坚决地批评。直视国贵的眼睛散发着强烈光辉,无声地指责他。
「就算那样也无所谓。」
「竟然说得这般决绝……你真的变了。你就那么喜欢那男人?」
国贵身体猛一震,恶狠狠地睨着浅野。
「劝你早点放弃吧!你是救不了他的。」
他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冷酷的笑。
「一旦坠入地狱的人,终其一生只能待在那儿,根本不可能得救。」
「你闭嘴!」
「理想就跟鸦片一样,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甜美幻梦。有朝一日从梦中醒来,就只剩下浓浓的苦涩罢了。纵然如此,你
还打算跟他一起坠入地狱……?」
顾不得浅野说完,国贵已狂奔离开那间包厢。
外头下着雨。
离开那家店后,浓烈的彷徨感紧紧攫住了国贵。
夜晚的雨水是那样寒冷,沾湿了他的衣裳,仿佛连身体最深处都冻结了。
从这里有好几种方式能回到家,可以选择搭出租车,或找家店借电话拨回家叫司机来接自己。
但他就是不想回家。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