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惜朝不动声色地眉毛一挑,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而刘显已站到一个正常范围内最近的位置,面对面与他直视:“还是说,顾公子是不高兴大伙寻乐子没有叫上你?”
这话说得顾惜朝一怔。回过神来时,刘显已转身对着兵士高喊道:“我刘显请顾公子下场子较量!大家愿不愿意助威?”
言简意赅的挑战,大有鼓吹众气之意。
这种聚乐性质的比试在男人堆里算是平常,赢了的可以挣足面子,输了也大可一笑了之,不服气再来比过就是。只有那不敢接招的就一定会被视为懦夫——尤其在这些人高马大的草原汉子眼中,少不了要遭受嘘声和耻笑。
顾惜朝现在的脸色……应该说是很难看。
“在这里的今天有福了!能够看到顾公子露一手的人不多,他的本事,可不单是甩甩斧头那么简单啊!”
人群里又是一阵激励声。现在的形势,倒很有了点刀锋浪尖骑虎难下的阵仗。
哪怕是顾惜朝脸上一点小小的犹豫,也立刻被刘显故作诧异地逮住,语言中更已有调笑之音:“怎么?难不成顾公子还真应了你这副长相——‘手无缚鸡之力’,跟个娘们儿一样地手脚不来劲?”
说这番话,他怎么看都像是在玩笑调侃,说完后还不忘打两声哈哈掩饰。
但眼中却讥讽如梭,不怀好意。
——就好象他笃定了顾惜朝一定会答应,也笃定了他一定会输。
顾惜朝纵使知道刘显在挑衅、在激将,这一刻也到底被惹火了!两记眼刀无预警地砍了个全场,十分凌冽地移步站定后,挥手一捋长衫下摆,双腿跨开,牵起地面一阵飞扬的黄尘,人就在齐腰高的大石旁稳稳扎下了马步。
右肘撑上石面,眼中写着一个全无客气的“请”字。
对手既已入座,邀约者自然不能缺席。刘显轻笑着活动了两下筋骨,也扎到大石旁摆下架势。两人面照面,眼中的利光也没减少半分,只不过刘显藏得更深、笑得更浓。
适才获胜的大汉上前盖住两人备战交握的手,口里喝了声:“起!”
双方在瞬间同时发力。
四周的士兵立刻呐喊起来,一时间,什么样声音都有。
“使劲!咿嗬!”
“扳倒他!”……
也不知道帮哪边的多一点。
石面上,两只手臂稳稳地钉在中央,纯粹的斗力,看不出来谁占到上风。
36。
场上的气氛却是愈发激烈,圈子也是越围越小。
只用看,也能感受到双方身上贲张的力道。
比腕力本就会使脸部靠得很近,这两人偏又谁都不愿低头,顾惜朝凛目如镖,刘显笑里埋刺,火药导线就在近距离间摩擦着。
忽见刘显的嘴唇动了几下,有一个声音,紧贴着顾惜朝的耳根传进来:
“我知道是你杀了他。”
音量控制地很好,却让顾惜朝扎实一惊,很明显知道刘显口中的‘他’意指何人!
在对手失神的刹那,刘显却并不急着趁机加力,相反是更加卑恶地笑,似乎他很享受对方此时的表情反应,以及,下一刻的……
顾惜朝蓦然瞪大眼睛!
因为就在刚才,那与他交手之人突然俯下了头,伸舌竟在他手背上一舔!盯着他的双眼放浪暧昧之极,好象他就是那窑子里的……!!
旁人见二人一直缠斗得极近,这时顾惜朝却突然勃发而起,胸口像是因为愤怒而急剧起伏着,脸色发青。
刘显也站直了身,假模假样地大笑起来,好象刚才他只是在开个有点过分的玩笑。
顾惜朝当然没有笑。他开始许是被吓出了声,心里一阵翻腾,脑中思维如潮水般退去后,怒焰热浪又立刻如潮水般涌上来。
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见到刘显笑,想是没多大事,就都跟着又瞎起哄。
怎料,刘显笑声未落,横空就直直戳下来一杆土矛,“嘭”一声实实在在扎到他脚边!——要是他刚才再走前一步,这杆矛刺穿的就不是土面那么简单了。
不用看也知道刘显现在的脸色。有的旁观者更已在刚才的当口就吓得大喊出声。
当众人反射性地望向天空,寻找飞矛的来源时,一柄带鞘的剑举到场中对立的二人中间。
剑鞘很静,其后是戚少商不苟言笑的脸。
微垂着眼皮,只道:“你们吵到我们练兵了。”
他的神色认真,低淡的语气却有种凭空的慑力。周围有那眼尖耳明觉察出苗头不对的人,已经开始带头散了去。
戚少商说完,上前抽出地上的土矛,掂在手中。然后静静转身时,瞟了刘显一眼:
“不好意思,有个小兵被闹得分了心,手上滑了一下,刘将军千万别介意。”
这一‘滑’可真是厉害。刘显抽了抽嘴角,看看戚少商,又看看顾惜朝,明了似的哂笑一声。
“戚大哥,我的矛!你……”班察耶多跑到近前,张口就喊。
却被戚少商一把揽了肩往回摞,没给他继续说下去。
顾惜朝静立原地,心中早经过了一番撇轻就重的计量。此时多事的人都已散得差不多,他又看向刘显,唇角噙笑:
“刘将军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大听清楚。”
刘显明显不屑地摇了摇头,走到顾惜朝身边:“你做过些什么,自己心里该有数吧。”
“我心里有数没数的多了,你指的是哪件?”
哼笑两声,刘显面露出几分得意,眼中尽是讥诮:“你这几天到处跟人打听赵将军的宝刀,以为我不知道?”
停了两拍,顾惜朝沉声反问:
“那又如何?”
“这点小事自是不打紧!最多不过让我在跟麾主汇报完军务后,可以多点闲聊的话题,最近啊,他‘老人家’总是愁眉不展的,赵将军的死应该弄得他很不开心吧?”
“刘将军……”顾惜朝转身叫住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刘显,但对方只是爱理不理地摆了摆手,丢回一声嗤笑:
“歇旅的时间太少,我现在没那个工夫跟你闲扯了!”
面对讽刺戏耍的背影,顾惜朝的表情瞬间变得犀利。
——这个人知道多少?关于佩刀的秘密,或是关于赵老将的死?
他还不能确定。
夜间扎营,临近例行性的军务汇报。
刘显身着戎装,外加了一条御寒的披风,正领着几名属下朝主帅大帐走。……他是听到了喊声的,但他没有回头,故意装作不闻。
意料之中,顾惜朝大步而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刘将军想好要跟麾主说什么了吗?”
“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自然不说。”刘显脸上有一抹得意:“顾公子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拦阻我?”
顾惜朝却突然一笑:“这里是军旅营地,刘将军例行军务,我又岂敢阻拦?只不过……”他凑近了点,“……我听说赵将军那把刀,是被你藏起来了。”
大概是这话转得太快,刘显一时有些反应不及。仲怔地看了顾惜朝片刻,眼神闪烁间,竟然缓缓弯起了嘴角:“顾公子好象对那把刀特别感兴趣?难不成那上面有什么来不及毁灭的证据?喔!看来我得赶快将此刀呈给麾主,好好捉摸捉摸!”
说完已是一派眉飞色舞迫不及待的模样,故意挑靴欲走。
顾惜朝却眼眸斜飞,似有什么东西在胸中明了。
只在刘显就要经过他身时,忽上前按捺着声音道:“刘将军,可否择地一叙?”
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似的,刘显眉梢一抬:“去我的营帐。我给你一刻钟!”
赵义德死后,副官刘显已是单人一帐。普通的行军帐内只会打上最简易的地铺,兵士们相互抵足而眠;有一定军衔的单帐内,除了地铺被褥外,也会增添一些方便移运的日常用具或军务用品,比如计时的滴漏盘、沙盘、坐垫等。
刘显吩咐下属守在帐帘外,二人进得帐内。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要赶着去跟麾主汇报军务。”刘显一边走去卷起帐壁上透气的帘窗,一边道。
顾惜朝随意打量了下四周,神态自若:“听闻刘将军办理公事一向守时立行,风神之牙里的将士们都说:‘朝夕的潮水,二伏的雨;标杆上的日头,惊天的雷’,说得好啊。如今,刘将军在例行军务前竟肯空出整整一刻钟给我,怎么也算是种荣幸了!”
这套似奉似讽的话听在刘显耳里也不怎么顺耳,“顾惜朝,现下只有你跟我,咱们还是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吧!”
“你不是荣幸,你是侥幸得很呐!”他像是在回省最后那句话,“麾主当时没有彻查此事,才让凶手侥幸脱罪。关于赵将军的死,我想你跟我心里都再清楚明白不过。”
“刘将军都明白了些什么?说来听听。”顾惜朝一脸不咸不淡。
“那日,赵将军本是去营北山脚准备交接人手,却临时改变主意绕走西营,这是为何?哼,想必顾公子也记得,你一个人从军备营帐处出来与我撞见之事吧?”
“算是记得。”
“我后来将之报于赵将军,他决定独自绕走西营肯定就是为的此事,而这一走,偏偏就出了岔子!起初我还很奇怪你偷着去军备营的目的,现在想来,这一切反倒像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
顾惜朝摇头努嘴,眼中泛笑:“不尽然。也有可能是他撞见了不该见的事,听了不该听的话,被我兴起杀人灭口。”随口信掂的模样倒像是在探讨真相的局外人。
刘显不屑地一哼,“漫说以你的武功杀不了他,就算能杀,他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除非……你故意示弱,上屋抽梯,令他放松了戒备!之前,你的种种迹象就已经十分可疑,赵将军被害当日,你又恰好身体不适——这些,难道不是疑兵之计?赵将军脾性本就多疑多虑,而你正是抓住他这一点,故施迷雾,你是有备而为之!”
“你的意思是,我先将他诱到了西营门,之后又引他上山,再趁虚使诈杀之?”
“难道不是么?你跟赵将军一直有过节,在索珞峡谷的战场上你们就曾想杀了对方,何况他还屡次逼迫你交还绿玉珏,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风神之牙此任立帅之初,赵将军与彦麾主也是多有不和,我听说他曾多次顶撞过彦烨,一点不把你们的统帅看在眼里。如果照刘将军说的,心存芥蒂就会杀人,那么该被怀疑的也就不止我一个了……”
“你……!你休得妄言!”刘显陡然有些结巴。顾惜朝微微瞟了眼他身侧握起来的手,无声轻哂道:
“就当你说的全对。你既然已经怀疑我,却又愿意私下与我谈这么多——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看来应该是今夜交谈的重点。
刘显顿了一下,旋即问:“你肯承认了?”
“顾惜朝心怀不轨,数日筹谋,终于逮着机会设计害死了赵将军。”宣判罪责的语调,在一下刻又恶劣地转了弯,“——这些都是刘将军你刚才告诉我的。”
“顾惜朝,”刘显有些不耐,啐道:“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
“你不要忘记,兵士们上山见到赵将军那副残破的尸体,可是遭自乌玺妖兵之手。”
刘显深吸口气,“谁能肯定鱼鸲不是个幌子?恐怕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被你给害了!不然,赵将军怎会无缘无故上到山腰?那些鱼鸲又怎会适时出现?就算真是巧合,我也不信凭你都能逃掉赵将军却不能!”
这次顾惜朝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负手立着。
一声兵器厮磨的锐响,刘显竟缓缓抽出了短剑,慢悠悠地指住顾惜朝:
“如果还缺乏证据,那我敢说,证据就在你身上——”
◎友情提示:
其实顾惜朝的计谋是不容易被他们发现的,只是为了对读者交代清楚,所以才让刘筒子聪明了一回(我的RP哪……)。基本上除了‘藏号烟、引鱼鸲杀人’这一点没猜到外,刘显的想法都属于历史的真相范畴。且看下章顾惜朝如何扳回一局。(在联系下章看完之前,暂时不要对任何人任何事下定论》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