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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彦,真正的问题是,你为什么如此在意那个表情呢?”
如果一定要我形容一下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那就应该是好比从九万英尺的高空上落下的第一滴雨,滴在了一汪平静如镜的湖面上。随后大于瓢泼,涟漪四起,暗流涌动,仿佛之前的平静全是假象……
为什么在意……对啊,为什么……
回到家后,我仍旧陷在成纯抛给我的这个问题里,出神地望着书架上新多出的画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两本,而是三本,三本《花火》。
第十五章 多事之春(15) (1847字)
“凌戍,《花火》,是你还爱着衣典的证明吗?”
周末,一个人在家静静的看完了《花火》以后,左思右想,还是给凌戍发了这么一条短信。我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了,没有如往常一样不动声色,而是竟然问出了这么直接的问题,或许,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第一次觉得某些问题的答案,对于自己而言,其实是如此重要,或者说,本该是如此重要。
出乎意料的是,凌戍,竟然久久没有回复我。那家伙的生活圈子,一直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狭隘,手机里存储的电话号码不超过十个,除了必须要联系的编辑和出版社外,就剩我和衣典的号码了。所以,他的手机绝大部分时间是摆设,但一旦响起来,就必定是熟人熟事,他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黑着屏的手机,各种可能不可能的猜测,开始在我脑海里胡作非为,一股强烈的焦躁感,在我体内渐渐的膨胀开来。
“早知道就不自找没趣了,又不是青春期的小鬼头了,居然还问这种问题…”
我的情绪由猜测渐渐转化成了抱怨,这让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一个人胡思乱想下去。虽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既然是周末的话,我也不是完全无处可去…
于是,我索性将手机就这样,丢在了沙发上,出了门。
从学校大门通往活动楼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我和苏喆平时一直走的柏油路,因为要绕经老师办公楼,所以会稍远一些。另一条就是我脚下的这条林荫小道了,虽然不太好走,但却是条捷径。
小道就铺设在一大片人工草坪之上,草坪里杂乱无章的移植了一些常青树,紧挨着道路两边的是些不知名的低矮灌木丛,在这个季节,倒也长得繁茂。我踏着细碎的月光,小心翼翼的踩过一块块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本来这条小径上的路灯已经很少了,今天还不赶巧,碰上其中的两三盏寿终正寝之日,这让我几乎是在摸黑前进,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重新开始?!”
一个急躁而尖锐的女声突然传入耳际,我猛然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隐约能看见前方拐角处的一个简陋凉亭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小默,你冷静点好吗?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既使无法看清人,但这个声音…确实是苏喆。
我虽不是有意要继续偷听下去,但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怎能不识趣的贸然出现。
“为什么不可能了!你不再爱我了吗?!还是说…还是说,你已经喜欢上别的人了?!是不是还是那个女生?!还是那个叫什么多多的?!”
“…哎,小默,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明白…”
“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你当初明明爱着我,却还是选择和我分开!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是我误会了你,你却还是不肯原谅我!”女孩越说越激动,语调里渐渐泛起了一丝哭腔。
“…小默,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再向你解释一遍,但我希望,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们在一起整整一年,在这段日子里,我承认我的确非常的喜欢你,喜欢你的美貌,喜欢你的阳光,甚至喜欢你的任性,你的刁蛮。但是我不能容忍的是,你对我的怀疑,对我的不信任。起初,我以为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给不了你安全感,所以,我开始格外注意自己和其他女生的距离,也按照你的要求删了手机里所有女生的电话。但是,我不可能不和多多见面,我们是一个乐队的,怎么可能不说话不碰面。但是,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听不进去,死活要说我喜欢多多,我们为这个荒唐的理由吵过多少次,你恐怕从来都不记得吧,但我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两个月内吵了49次。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几乎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所有事情,甚至再三的挽留过你,但……总之,我希望你现在能正视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如果你实在是很难受,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
苏喆话音刚落,转身就要离开,而早已泣不成声的女孩,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追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苏喆的手腕。
“苏喆…对不起…但是,我爱你。”
“小默,你知道吗,“我爱你”这三个字,最可悲的,就是和“对不起”一起连用。但如果这是你的告白的话,那我想我也必须得正面回答你——对不起,我似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喆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我这个不雅的偷听者,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松开了女孩的手,头也不回的朝活动楼走去。
“苏喆!你给我回来!回来!我不准你去找多多!你回来…!”望着苏喆远去的背影,女孩站在凉亭里,捶胸顿足,哭闹不已,但终究没有再追上去。
第十六章 多事之春(16) (1969字)
我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走进训练室。训练已经开始了一阵子了,而我的到来,对于乐队的各位来说,也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因此训练并没有因为我而中断。但一进门,还是感受到了那个熟悉的视线,我也礼貌性的向苏喆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今晚我又要在此打扰了。
因为在意,我故意站在了临窗的位置,身体轻轻的倚靠着窗柩,听着乐队的训练,眼角的余光却止不住的朝窗外望去,借着昏黄的路灯,仍依稀可以看到那个女孩孤零零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凉亭里。
因为撞见了这样的一幕,苏喆从凉亭离开以后,我本也想打道回府,但迟迟都没能迈开步,一方面是因为私人原因,一个人的话,又会没完没了的想起那条该死的短信,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恻隐之心,总觉得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丢下这个情绪失控的女孩不管。
于是,我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这个女孩,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嚎啕恸哭到精疲力竭般的掩面抽泣,直到最后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凉亭的石凳上,许久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在这期间,我不止一次的想上前去安慰安慰她,虽然我一点也不擅长做这种事,但至少还可以陪陪她。但再三思量以后,我还是觉得感情的事,确实不是外人可以随意插手的事情,不是那个人的话,就怎么都不行,这样的感觉,自己也不是没有过…所以,我只是在一旁等待着她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在确保她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后,我才又绕回了大路,往活动楼走去。
虽然她和苏喆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并不太清楚,但从两人的争执中还是多少可以知道一点。我并不想对此妄下论断,一个是因为爱,所以想要占有,一个是因为爱,所以不断宠溺,这之中或许并没有孰对孰错。
看到女孩还是保持着我离开时的那个姿势,安静地坐在那里,我内心的不安又浮上了心头。而苏喆,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全身心的投入训练,一如往常。
但也正是因为苏喆表现得这样的一如既往,才让我觉得有些意外,因为我认识的苏喆根本就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在某个清晨,温暖的笑着,轻柔地摩挲着我头发的那个人;在某场面试中,直言不讳地说着想认识我的那个人;在某个清冷的夜晚,微笑着为我冲着咖啡的那个人;在某条无人之巷,紧紧握着我微凉右手的那个人;在某个黄昏,无法自控地拥我入怀的那个人;在某家书店,心怀期待地为我排队买书的那个人……现在,正心痛着吗?
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满脑子都被苏喆所占据着……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明明对方就在跟前,为什么还会产生如此浓烈的想念…
“季彦老师,想什么呢?训练已经结束了哟,我送你回去吧。”
“啊?结束了吗…不好意思,想起了一些事情。”
临走前,我最后往凉亭那里瞥了一眼,她还在那里。在转身的那个刹那,我捕捉到了苏喆瞬间的一个视线,那个方向…果然,还是很在意吧,这种事,明明不可能不在意的。
“季彦老师,你稍微等我一下。”
说完,苏喆往前跑了两步,追上了一只脚已经踏出训练室的小五,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五起先是显得有些惊讶,随后点了点头,离开了训练室。
和苏喆一同走出活动楼后,我不自觉的将他往林荫道上引。
“怎么,不走大路吗?”
“啊…嗯…这边要近一点,我想早点回去了。”
“但是这条路上,今天有几盏路灯坏了。再说,也就是几分钟的差别,季彦老师,今天真有这么着急吗?”
“…不…倒也没有。”
“那走吧。”语毕,苏喆自然地拉起我的手,就朝着教师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反抗,跟在他身后,犹犹豫豫地迈着步,“那个…苏喆…你确定…不走林荫道吗?”
我停下了脚步,由于牵着手,突然的拉滞感,让也苏喆站住了,他转过身来,神情认真的看着我,“季彦老师,你今天是怎么了?…还是说,你看见什么了?”
“……”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而此时此刻我却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地面,揣测着要怎么表达我所看到的,才能让气氛不这么尴尬,但还没等我想好,苏喆却已经先开了口。
“季彦老师…还真是温柔呢。”
听到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赞扬,我猛地抬起了头,迎面撞上的是,是拂面的春风和苏喆摄人心魄的笑颜,在月光下,泛着粼光的完美笑颜。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般,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任凭他重新缓缓地牵起我的手,徐徐地继续前行…
渐行渐远中,他低语道——
“放心吧,我已经让小五去送她了。这种时候的不忍,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
“这种时候的不忍,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吗?”
我在心底意味深长地重复着苏喆的话。
——苏喆,或许,你才是真正温柔的人吧。
第十七章 多事之春(17) (3049字)
再次回到漆黑寂静的房间,一进门,就被一阵清冷的气息所包裹。
“果然,寂寞是不能习惯的事么?”
我随口自嘲了一句,放下已经习惯性地触碰到了电灯开关的左手,就这样,摸黑走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凭着记忆,径直抓起出门前随手丢在沙发一角的手机,迎接我的却仍旧是那一尘不变的待机画面。惨白的手机背景光,映衬着我那副失落的表情,还真是讽刺。简直就像是在这个信息年代,还坚定地相信着圣诞老人传说的傻小鬼,在平安夜后,一早醒来,发现床头的圣诞袜,依旧空空如也时的蠢样。
“切”,我自我厌恶般的咂了咂嘴,再次将手机随手扔到了一旁,点了支烟,坐到书桌前,因为烦躁,全无睡意,还不如继续写写课题。
邮箱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反正又会是哪个学生吧,我有些不耐烦的点开了收件箱。首先映入眼帘的发件人栏,却清清楚楚的写着凌戍,握着鼠标的右手,似乎被一丝强劲的电流击中,指缝间的香烟簌簌的掉落着已燃尽的烟灰。
还真是少见,那家伙竟然会大费周章的做这种事。而我先前的不安和焦躁,都因为这封邮件的出现,统统一扫而空,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么…我掐灭了才燃了四分之一的香烟,认真的看起了邮件。
季彦:
你的问题,我其实想了很久,从决定创作《花火》开始,一直想到现在,所以,我没办法以短信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这个萦绕在我心上太久太久的问题。
《花火》是我爱的证明,这么说,或许并不恰当。我想,这场花火,应该是我一直以来都走不出的一场局,一直以来都解不开的一个迷,一直以来都悟不透的一道禅。
所谓花火,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存在,绚烂一时,艳极一时,却终不可得。更何谈什么幸福快乐,只能是平添寂寥的玩物罢了。
只是衣典,却让我深深陷落,因为我一直难以自拔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