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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颓然的跪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瞧瞧自己的人生有多么讽刺,在世上作为一个男人活了十六年却怀孕了,更可笑的是,夏木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因为夏木是罕见的双性人,怀孕已是不易,如果贸然打掉孩子,有可能会危及性命,所以夏木只能忍着屈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眼见夏木的肚子一天比一天的大,他的精神状态也渐渐不好,吃不下饭,人也消瘦的厉害,夏木的母亲眼见儿子的沉默,却毫无办法,就好像某一天他就会不声不响地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直到有一天,电视里播放着最近的新闻时,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穿着军装出现在屏幕里,他站得笔直,笑得意气风发。夏木终于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陆泽铭,新任大校陆泽铭。
夏木的眼睛里疯狂地流着泪,母亲不知所措地看着儿子,他已经整整两三个月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现在却明显有什么刺激到了他的情绪,母亲看着儿子的脸,试着问,“是……是他,对吗……”夏木听见了母亲问的话,隐藏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他躺在母亲的怀里,一整个下午就像个初生的小婴儿,大声无畏地哭着,夏木想:夏木你这次哭个够吧,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然后就全忘了吧。
☆、第四章
夏木原本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过了,安安静静,平平稳稳,他也不会结婚,只陪着母亲,看着她老去,也等着自己老去,然后走向死亡。
可现在看来,实在是他他过于天真,因为命运的齿轮从没停止转动。
回想起过去,夏木感觉身体如同被针刺一般疼痛。
夏木平缓了一下心情,顺便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军训就要结束了,夏木收拾了心情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赶在舍友回来之前去浴室冲个澡。
夏木慢慢在浴室的镜子前脱下了衣服,每一次洗澡对于夏木来说都是一次折磨,即使已经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身体的异常,他觉得羞耻又心怀怨恨。他重重地搓洗着身体,雪白的皮肤上被弄出一道道红痕。
夏木任由水流从自己的头顶浇下来,混合着眼泪,夏木无声地哭泣。今天的事情,已经完全打破了夏木的底线也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范围,那种难堪,他不能再有第二次。
洗完澡后,夏木便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儿,军训完的舍友渐渐回来了,见夏木安安静静地躺着也不说话,便以为他身体不适,便都放轻了脚步害怕打扰到他。
“夏木。”宁梵回宿舍之后见夏木躺着床上一动不动就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夏木因为陌生的触碰狠狠抖了一下身体,夏木反常的举动把宁梵吓坏了,以为他病的不轻,连忙扶起他焦急地问,“夏木你没事儿吧?”
夏木微微睁开了眼睛见是宁梵,知道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连忙笑笑说,“班长,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宁梵见他脸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端了杯水给他喝。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就过去了,军训也进入了尾声。
夏木觉得自己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之后李竟傲还是每天那么严厉地给他们训练,不过自那之后陆泽铭便再也没有来过。这让夏木渐渐放宽了心,逐渐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大学的第一次聚会,一帮男生喝的正起劲,旁边有人见夏木和女生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和果汁,便大嚷着,“夏木,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能和果汁,来来来,把酒给满上。”
夏木听见这句话多少有点不自在,刚想拿过酒杯,却被一只手给挡住了,“阿胜,夏木他身体不好,就别逼他了。”夏木抬头一看,是宁梵帮他解围,连忙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那个男生听见班长都这么说了便无所谓地撇撇嘴走到一边继续和其他人喝酒去了。
宁梵这时候站起来走到中间说,“同学们,咱们把李教官叫来好不好,虽然以前他对我们严厉了点,但是咱们班在汇演上也拿了好成绩啊。”
虽然李竟傲军训时对他们很是严厉,但大家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不会记仇,便起哄让宁梵给李竟傲打电话。
虽然李竟傲脾气不好,但挡不住人家长得帅,很多班里的女生早就很想看看他们这位教官私下里什么样子,人还没来便开始窃窃私语。
夏木对于相对于女生们的激动和男生们的疯狂就显得平静很多,还是一个人静静坐着喝着果汁。
十几分钟之后,便有人推开了包间的门,李竟傲那张又帅又邪气的脸出现在门口,可紧接着,李竟傲一转身,另一张英挺的面孔也出现在大家面前。
陆泽铭……夏木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李竟傲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女生们开始切切私语,甚至有大胆的女生问了出来,“李教官,这不是上次来找你的帅哥嘛!”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李竟傲倒也大方地给大家介绍,“陆泽铭,我兄弟,大人物哦……”说着开玩笑似的拍了拍陆泽铭的肩膀。
女生们听了这句话不禁露出一副小女生的表情,陆泽铭倒是没什么反应,完全无视了一屋子人的举动,因为,现在,他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夏木看。
夏木明显也感受到了陆泽铭的目光,便觉得如坐针毡,连手上拿着果汁的动作都有点不自然。
夏木根本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就撞上男人炙热的目光。
“嘿,夏木,递瓶酒。”
夏木听见有人叫他慌忙拿起面前的酒瓶就想递过去,可是明显心不在焉手猛地抖了一下,眼看酒瓶就要落地,这时男人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酒瓶然后递给了另一边的男生。夏木有点不自然,慌忙说了声谢谢,就跟大家说身体不太舒服要先走一步了,宁梵是知道夏木身体不好的,点点头嘱咐他一路小心,夏木便慌忙离开了包间。
过了几分钟,陆泽铭也起身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李竟傲看着陆泽铭一脸匆忙,戏谑地问,“喂,你来真的啊……”
回答他的是陆泽铭缓缓勾起的嘴角。
李竟傲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泽铭拿着外套往外走的背影,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陆泽铭以前在他眼中基本就接近于一个禁欲主义者,倒不是说他有多么洁身自豪,只是陆泽铭从小到现在一直颇为优秀,所以眼光甚高,很少见他把谁放在眼里的,可是自从上次军训夏木晕倒陆泽铭把他送到校医院,李竟傲就觉得陆泽铭对夏木很感兴趣,李竟傲问他,他不承认也不否认,这让李竟傲很是迷惑。
在他看来,夏木好看是好看,但是世界上比夏木好看的还是多了去了,难道仅仅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如得了我们陆大少爷的眼?以前陆泽铭是最不喜欢这种人多的聚会的,可刚才听说自己要来看看这帮孩子却说和他一起,而夏木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上去,实在可疑。
陆泽铭走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夏木抱着胳膊慢吞吞地沿着路边往前走,陆泽铭小跑了几步追上夏木,并且顺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对方身上。
夏木似乎是在想事情,突然身上一阵温暖,一转头,便看见陆泽铭低头看着自己。夏木明显吃了一惊,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只是尴尴尬尬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认识我?”陆泽铭笑着问。
“不认识!”夏木听见他的问题心里惊了一下连忙矢口否认,一时间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呵……”陆泽铭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甚至十分自然地伸手帮夏木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那为什么一副害怕我的样子?”
“没……没有。”夏木吞吞吐吐地,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和陆泽铭的距离。
陆泽铭倒也没在意夏木这小小的动作,只是一直不急不忙地跟在夏木身后,双手插着口袋好笑地看着前面身量小小的人紧张得步子都快挪不动,终于走到宿舍楼下,夏木深呼吸了几口气,转过身把外套交到了陆泽铭的手上,便转身欲走,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男人手上拿着外套微微弯下身子把脸贴近了夏木,“这样……就完了?”
夏木动也不敢动,僵硬地说,“还有,谢——”
话还没说完却猛地被男人圈住了腰搂进了自己怀里,嘴唇贴到敏感的耳侧,灼热的气息伴随着低沉的话语,“我叫……陆泽铭。”随后,是嘴唇在耳后的触碰。
当夏木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放开他转身离开了。夏木一个人站在夜晚的风里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和冷风相对的是,被男人亲吻过的耳朵却热得发烫,就快要混乱夏木的头脑。
夏木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本该如此,他的头脑现在已经思考不了,他只能扶着宿舍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向寝室走去,他现在需要睡一觉。
☆、第五章
自从那晚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夏木回了寝室,不知道是吹了冷风还是被陆泽铭吓到急火攻心,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夏木开始发高烧,连着两三天都退不下去,宁梵一边扶着夏木的肩膀帮他喂开水一边责怪他说,“唉,夏木,知道自己身体弱大晚上的还站在外边吹冷风,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夏木到现在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进宁梵说的什么,一时间小脾气就上来了嚷着说“宁梵,你别说了,我想睡了。”说着又缩回被窝里去了。
宁梵看着夏木难受的样子叹了口气端着杯子离开了,自从上次军训晕倒再加上这次发高烧,夏木已经成功被舍友贴上了“病秧子”的标签,继而成为宿舍的重点保护对象。夏木不是年龄最小的,但是但是人长得嫩,又不爱说话,平时看上去就很弱,宿舍里其他三个男生都属于高高大大的类型,自然而然地把夏木归为“需要人照顾的小弟弟”的一类了。
对于舍友们达成的这个共识,夏木没发表任何意见,虽然身为一个男人时常被别人照顾是一件略微让人羞愧的事情,但是夏木能够感觉到他们的真诚,他们只是纯粹为他着想。
夏木这几天接连被梦境纠缠,从他的出生,成长,父亲从小嫌弃的眼神和无休止的打骂,母亲流不完的泪水,然后清晰地浮现出陆泽铭的脸,自己痛苦的脸,全都在夏木的梦境里互相纠缠,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勒得夏木快要窒息。
索性夏木的哥们儿们还是忙前忙后地,盛齐、于境每天负责帮夏木买饭,而且还变着花样帮夏木补身体,宁梵更是直接升级成夏木的贴身保姆,端茶倒水,终于一个星期之后,夏木总算是好转不少。
夏木身体渐渐好起来之后,便想起了这个星期落下的课程,深感头痛,一边责怪自己以后不能再这样老是生病耽误学习,一边借了宁梵的笔记本就准备去图书馆补一补落下的课程。
夏木刚走到楼下,就突然被人一把拽住捂住了嘴往后拖,夏木被吓得不轻,“呜呜呜”地想张嘴说话,而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嘘……乖乖地跟我走。”夏木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陆泽铭见夏木不再挣扎,便轻轻放开了他,谁知夏木趁陆泽铭放松警惕使劲挣脱了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抬腿就要跑,夏木这个小个子哪里跑得过陆泽铭这个专业军人,一个晃神就被陆泽铭抓回来了,陆泽铭显然也被夏木的举动惹毛了,军痞气质立刻显现出来,捞过夏木的腰扛上肩膀就走,夏木气的在陆泽铭的肩膀上胡乱飞舞着双手大叫着“陆泽铭你他妈的放我下去!”
陆泽铭脚步顿都没顿,很淡定地说,“你可以再叫的大点声,反正我不介意有人围观。”
陆泽铭这句话很显然对夏木起了效果,肩膀上的人立刻一声不吭了。
陆泽铭把夏木带到树林子里的一处草地上放下,夏木一声不吭地坐在一边扭着头不准备搭理陆泽铭。
“这一个星期你去哪了?”陆泽铭捏着夏木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可是夏木执拗地把头转到一边,语气颇为不好地说,“这关你什么事。”
陆泽铭听着夏木这语气不禁火大,强势地掰过夏木的脑袋就想给他一点教训。陆泽铭的眼睛里就快要冒火,可是下一秒却完全泄了气,因为他看到了夏木满是泪痕的脸。
夏木本来不想在陆泽铭面前哭的,可是夏木大病初愈本来情感上就还很脆弱,而且心里上认定了自己这次生病和陆泽铭也是脱不了关系的,有了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夏木接着想到四年前陆泽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却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把自己当做可以戏弄的小男孩一样耍着玩,夏木就忍不住放声哭出来了。
陆泽铭一看,自己的火都还没发想问的话都还没问呢,小孩儿就哭成这样了,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