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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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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盥洗室的门推开,刀昭罕走进来,视线在镜子里与他相会,笑得欢快。
  他挑逗地舔了舔唇,继续端详着镜子,只是眼神里的内容变了。审视已收敛,灵动的的眸子充满了蛊惑,明明他只是看着镜中影像,这种“看”却仿佛有触感,在放浪的印迹上逡巡、留恋着。
  刀昭罕喉结急动,弯腰试试水温,贴过来抱紧他:“看电影去了?”
  他不答反问:“今天见识吴家男人了?”
  他往后靠扎实了,仰起头亮出修长的脖颈任刀昭罕亲吻。
  他喜欢被刀昭罕舔舐喉结和锁骨。
  感觉到他蓬勃的情|欲,刀昭罕在一颗樱红上狠啄两口,然后抱他进浴缸,随即三下两下脱了衣服也跟着跨进来,把他拉怀里揉搓:“你跟吴二爷他们,还真是不同。”
  “怎的不同?”吴崇礼扭动着,往刀昭罕胯间凑。
  “他们才像吴家男人。”
  吴崇礼一声呻吟哽在喉间,差点噎着。他深吸口气再问:“跟他们谈得来么?”
  “我们摆夷人做不来生意,得学。”
  这不是吴崇礼想要的答案。他想听刀昭罕说“我不欢喜那样的吴家男人,我只愿意跟你谈。”
  他心里虽然泄气,面上依然笑意盈盈:“谢谢你送给爷爷的大礼。”
  “吴家马帮这些年在班宇进出,回回见礼——我还这点算什么大礼!”
  吴崇礼郁闷得连那根东西都差点软了,原来送大礼是为着这个,不是为我,没想着为我!
  他心有不甘,却不敢再自取其辱。暗骂自己活该,有那罗曼蒂克知情识趣会唱英文歌会送玫瑰的,你不爱,偏爱着不把你当男人不会讨好你还时时惦记着找女人生儿子的……
  刀昭罕把自己撩拨得差不多了,掰开他双腿慢慢滑进去。
  他轻叹一声,放任身体享受,只是在最热情的时候,尖叫一声狠狠咬住对方健硕的肩膀。
  ——然则眼目下你是我的,在昆明你就是我的!
  
  




☆、18。管事人选

  刀昭罕来昆明,自然不是专为着祝寿。班宇运输公司的机工和车辆在云南的私人运输公司里,也算有点名气了,但他们一直只做运输,连玉石也是批给商号代销。
  刀昭罕谋着自己开家商号,走访了昆明众商家,才发现新开商号着实不容易。首先这经理的人选就是个大问题,岩吞虽汉话流利,但亏在不认识多少汉字。别人家请经理只需懂英文,自家请的经理还需懂摆夷文。
  刀昭罕来了几日没有进展,今天从另一位摆夷头人的府邸回来,发觉如今世道更是艰难。以前不善经商的摆夷人出来做事,总要被骗上几次才能有所长进,然则如今流落来的外省人却更不讲情面,骗你一次或许不是伤筋动骨而是倾家荡产。
  回到府邸不见吴少爷,心情不畅的刀昭罕脸更黑了。听侍从禀报吴少爷交代了要回来吃晚饭,刀昭罕也不好着人去找,懒得上楼,于是坐花园里喝茶。
  六武士陪坐在侧,看他面无表情,都不敢轻易开言。
  桑乜年纪最小,最是灵活好动,看岩吞几次欲言又止,忽然猜到他意思,于是直接问道:“头人,何不请吴少爷受点累?这商号经理最合吴少爷担当。”
  刀昭罕转着茶杯,问岩吞:“岩吞,你对聘请商号管事一直不积极,也是惦记着吴少爷?”
  岩吞合掌行礼:“回头人,不是岩吞不积极,实在是在昆明待得越久,越觉得只有吴少爷跟我们摆夷人一条心。”
  “哦,你说外面的人尔虞我诈都是你骗我我骗你,怎的吴少爷就跟你一条心了?”
  “他……他,然则他总不会贪图头人的钱财,且晓得摆夷人的风俗习惯,说话行事亦不嗯啊敷衍……”
  “然则——”刀昭罕打断他,冷然道,“然则吴少爷对经营一事毫无兴趣,吴家商帮那些商号那么多生意,他与吴四爷且不搭理,他不欢喜做这些事。”
  “谁又欢喜做这个?”桑乜嘟囔一句。
  岩善坐他旁边,忙拐他一肘。
  六武士看刀昭罕隐约动怒,不敢再说。
  依旺忽然跳起来:“岩善,昨日输了不服气么?再比过。”
  桑乜先起哄:“岩善的弓箭是勐达第一,怎的盒子枪打不过依旺,再去比来。”
  刀昭罕见六武士努力找话讲,也和缓了面色,点头道:“这个练来有用,岩善可要保住勐达神射手的名声。”
  依旺趁机提要求:“头人,我们能不能用20响卜壳手枪?10响的老换弹夹。”
  “晓得你惦记那几把新来的,去罢。练好了,别给我丢人。”
  武士们欢呼着出去了,岩吞却不动。
  刀昭罕看向他:“岩吞武士枪法过人,不需练习?”
  “回头人,岩吞也只稀罕当个耍枪弄刀的武士,实在当不来什么经理。”
  刀昭罕失笑:“若我不答应让吴少爷管理商号,你可是要甩手回班宇了?”
  “岩吞不敢。”岩吞忙跪下,不理刀昭罕的示意,坚持道,“头人,您来昆明前也询问过吴家马帮,晓得吴少爷学过经营管理,为何现在又改了主意?”
  刀昭罕把玩着翡翠扳指,貌似随意地问:“岩吞,你看我与吴少爷关系如何?”
  岩吞闪了闪眼神,没开腔。
  “岩吞,自还俗后你就一直跟着我,也有十六年了。”
  “回头人,从班宇大佛爷批断我再怎么练也打不过您时,我就决心一辈子侍奉您,算来是十七年还多。”
  “十七八年了!我的那些事情,你都晓得!”回味过去,刀昭罕只能苦笑,“你可晓得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是哪个?”
  岩吞不敢开腔。
  “我亏欠最多的是玉蒽阿妈,我现在快三十了,有时候要想想过去,才晓得有个人那样爱过我。她爱得失去了她自己,我却不珍惜,眼睁睁任她从鲜花变成荆棘。那样对我的人,恐怕这辈子,只她一个。”
  “吴……吴少爷他也——吴少爷和头人的婚事是僧政长老和土司老爷恩准的,巫师也说这是一桩神授的姻缘。”
  “岩吞,你说过外头的人跟摆夷人不是一条心,别忘了吴少爷也是外头的人。我们摆夷人要听僧政长老和土司老爷的,吴少爷却不信佛祖更不理会土司。巫师卜卦说那是桩神授姻缘,吴少爷也只当个玩笑。他欢喜的是……”刀昭罕停了停,终究不好把床底之事拿来宣扬,于是转道,“虽然他懂摆夷规矩,却不在乎摆夷人在乎的那些,我是头人也好、勐达第一勇士也罢,他都不稀罕。”
  岩吞慢慢起身,坐回凳子上,“虽然吴少爷为着个南洋机工来寻我们麻烦——然则在班宇,他是真心待我们,娃娃的眼睛最是清亮,玉蒽就晓得。”
  “我怎会为他寻那点麻烦就心凉?”刀昭罕笑了笑,“管家说得好,吴少爷终究是外面林子的孔雀,碰巧路过摆夷的林子落下来歇歇脚,歇够了,总要飞走的。我曾问过康朗依杰,要怎样才能留住吴少爷。康朗依杰说,吴少爷是没剪掉翎羽的鹦鹉,要留住他,只能放开他。”
  岩吞听不明白,追问:“所以您放吴少爷离开摆夷,然则这跟不要他管事又有什么干系?”
  “我若留他,便该做那最好的山林,让他飞遍各处依然牵挂着落回来,落回来就舍不得离开。虽然剪短鹦鹉的翎羽也能让他飞不起来,但剪短翎羽的作为,跟玉蒽阿妈当年待我又有什么两样?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也不是要剪断什么翎羽,只要他抽空……”
  “留他在摆夷是圈住他的身子,逼他坐账桌后管事则是圈他的心。上次圈他的身子差点圈出仇来,今次若圈他的心……再好的林子,在他眼中也只怕会看成乱草刺蓬。”刀昭罕叹口气,强调一句,“商号的管事,你还是寻别的人罢。”
  这主仆二人在花园里的这些议论,被议论的人自然不晓得。
  话说今天吴崇礼临时起意出门,是为着身上没钱了。在刀氏寓所窝了几日用不着花钱,现在热乎劲过了,两人也不再没日没夜缠一块,他总得出门逛逛,兜里空瘪可不方便。
  回小白楼却碰上吴崇仁,吴崇仁难得来小白楼一次,来了必然有事。
  此次他来却是央吴杨女士去跟老太爷要辆卡车来。
  吴杨女士也心动,吴四爷却没想头,骂大儿子:“爷爷还当家呢,他该给谁自有分寸,你有空该关心下多难之秋的祖国和水深火热中的民众,别老围着商号里那一丈柜台打转。”
  吴崇仁就看不起父亲这份空谈的没出息样,也懒得理他,转向吴崇礼道:“我可以不惦记那车子,如果阿礼给我拨一辆……”
  吴崇礼本闲闲听着当看热闹,忽被点名,愣了愣:“什么拨一辆?”
  “刀昭罕那么大个运输公司,你随便——”
  “阿仁!”吴杨女士厉声打断他,“爷爷此番买骡马,听说你岳家还给了你们一笔抽头,你怎的如此贪心,又来打你阿弟的主意?阿礼跟你们不同,他怎么好去跟刀昭罕提要求?”
  “看出来了,是不同。”吴崇仁撇嘴,“守着刀昭罕那么大份家业,还回来打秋风。”
  吴崇礼嗫喏说不出话,气得就要扑过去动手,吴杨女士忙冲过来拉住。
  一番劝慰,吴崇仁是恢复笑脸笑着走了,吴崇礼的脸色却还转不过来,吴杨女士怕他这个样子回刀氏寓所给人看出端倪,强留他吃饭。饭桌上有玉蒽和吴淑珊调和,他才笑开,嘱咐吴淑珊不要让吴家人靠近玉蒽。
  吴四爷批他:“把吴家人想成什么了?你阿仁哥是我们从小疏于管教,他虽贪点小便宜,但本性不坏,也护着你和阿珊。”
  吴淑珊撇嘴:“是,阿仁哥若有块饼,快发霉时还是会给我掰一块的。”
  吴杨女士拍她一掌:“姑娘家不准撇嘴翻眼。”
  玉蒽在一边点头:“姑娘家做撇嘴翻眼丑死了,会嫁不出去。”
  吴淑珊乐了:“你个小丫头急着嫁什么嫁?”
  一家人笑笑闹闹聊了会儿,吴杨女士看看天色,拿出一小箱法币,催吴崇礼离开:“现在物价涨得快,你先用着,想买什么别犹豫,明天或许就翻倍了。”
  吴淑珊乘机提要求:“我妈,今天我和玉蒽也看中了两样。玉蒽看中一个会眨眼睛的娃娃,我看中几款花边和一顶帽子。”
  吴崇礼有了钱,大方了:“玉蒽,看中哪个洋娃娃?吴叔叔给你买。”
  玉蒽滴溜溜圆的眼睛却瞅着奶奶:“奶奶说我这个月买了太多洋娃娃,不能再买了。”
  “阿礼你快走得了,不能这么惯娃娃。”
  吴淑珊想撇嘴又忍住,扯了扯嘴角:“还不晓得哪个惯阿礼哥呢。”
  吴崇礼看出玉蒽也不是特别想要那个洋娃娃,于是起身走人,走两步又特意转回来看座钟:“这么晚了?叫黄包车罢,别劳动司机了。”
  “阿礼,你的手表呢?”吴杨女士敏感地追问。实在是这个浪荡子当东西当惯了,平日也罢了,现在刀昭罕在昆明,吴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你把手表当了?没钱不会回来拿吗?我们什么时候短过你的手?当哪了,做什么当的?”
  “啊呀,出门时忘带了。”
  吴崇礼撂下一句,跑出门。
  回到刀氏寓所,才跨进大门就见桑乜匆匆跑来,嘴里嚷嚷:“吴少爷您可回来了。”
  岩善也来见礼:“吴少爷吃了吗?灶上还留着……”
  “啧,忘了要回来吃晚饭,对不住了,让厨房歇了罢。头人呢?”
  “在后首——”桑乜还想说什么,被岩善扯了扯衣角,于是闭嘴。
  满月已越过东屋顶,花园里影影绰绰,缅桂花正开得茂盛,小玉柱般的花朵伫立在枝头,香得让人鼻子发痒。
  桑乜陪着吴崇礼进来,走过葡萄架就喊:“岩吞,吴少爷回来了。”
  起居室窗口现出几个人影,接着就听到楼梯响,四位武士跑下来,齐齐合掌行礼。
  吴崇礼被他们的恭敬搞懵了,脚踏在台阶上不晓得该上还是下。
  岩吞过来接他的箱子:“吴少爷受累了,桑乜你就傻站着?”
  吴崇礼忙收手:“一点小东西,我自己来,你们和头人有事商讨?”
  桑乜嘻嘻笑:“他们能有什么事,陪头人聊天罢,现在用不着他们了。吴少爷您上楼吧,今晚我和岩善在楼下服侍。”
  “辛苦二位。”
  吴崇礼上楼去,见刀昭罕坐起居室的书桌后看账本,于是把小箱子放了,凑过去硬挤人腿上。
  “对不住,忘了打电话告知不回来吃晚饭。”
  刀昭罕往后靠舒服了,揽着他闲散地问:“吃过了?”
  “玉蒽非要留我一起吃饭,完了又看她的洋娃娃。”
  “回小白楼了?那姑娘着实粘你。还想吃点吗?”
  “我倒不饿。”
  刀昭罕晚饭时揪心着吴崇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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