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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笑天连声道谢。
杨诚和郭笑天上车返回驻防地,路上,杨诚斜眼睨着郭笑天,说:“看不出来,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么!”
郭笑天说:“先不说毓文兄确实是职责所在,就冲着虎子哥跟他表叔的关系,我也不能得罪他。”
杨诚眨眨眼,轻声说:“夫君真贤惠。”
郭笑天朝前座专心开车的司机努努嘴,怒目相向。杨诚哈哈一笑。
杨诚和郭笑天回到叶达西之后,立刻安排新二师开始挖战壕、修阵地,积极驻防。
叶达西是同古附近的一个小镇,地势开阔,不利于驻守。但是,杨诚在与日军对抗的这些年里,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很快,新二师就完成了阵地、战壕等工事的构筑工作。
史迪威将军来新二师驻防地视察的时候,连连称赞,对杨诚说:“我的孩子,你们做得很好。你们中国军队,很棒!”
确实,与驻守缅甸的英军士气低迷相对应的,新二师的这些中国士兵的风貌让人耳目一新。
英军的装备很强,所有士兵的衣服都是笔挺的,他们的步兵根本不用背包裹,一路都有骡马运送。可是,这些高大的大英帝国子弟兵,在日军凌厉的气势下,毫无作战之心,一交手就溃退,一遇袭就投降,已经成为一种常态。
而杨诚的新二师,虽然得到陈哲奇假公济私的照顾,整体装备是中国远征军里最先进的,但是与英军一比,简直是财主与长工。
新二师的弟兄们打着绑腿,有的弟兄脚上的鞋子磨掉了底,干脆穿上了草鞋。除了枪,每人都背着大刀之类的冷兵器。
虽然有摩托车骑兵队,但是,除了重武器,几乎所有的轻武器、弹药以及日常用品都需要士兵们自己负重。这些东方小个子们背着有身体二分之一大小的包裹,一声不吭的行军。
新二师驻地的所有战壕、阵地,都是这些士兵们自己动手挖的,他们分批分次,日夜不停的工作,却没有一个人抱怨。
史迪威将军的神色里饱含着钦佩,史迪威是这样和美国白宫汇报的,他说,这些中国人有一种士气,他们不惧怕日军,他们对打仗很有热情。史迪威相信,这些中国远征军必将改变缅甸战场的战局。
三月下旬,日军第55师团开始往北进攻,西路英军一路溃退,戴安澜师长指挥第200师坚守拒敌,很快,日军包围了同古。
日军集结了20多辆装甲车,30多门大炮,在飞机的掩护下,开始对同古发动总攻。同古地势开阔,无险可守,第200师情况堪忧!
戴师长向军部求援,杜聿明一个电话打到新二师,要求新二师立即开拔,支援第200师。
接到命令之后,杨诚很是疑惑,新二师刚刚修好了阵地,为什么要放弃阵地,去支援第200师?英国联军呢?杨诚记得阿克曼队长说过,他们有不少人都在西路的啊。
军令如山,杨诚命令部队立刻出发。
路上,郭笑天联系了汤毓文,才知道这个命令是杜聿明私自下的。史迪威将军打算让第200师在同古拖住日军,等第五军其他部队和第六军主力到达后,配合英军联队在同古与日军决战。
这不是把第200师往火坑里送么?第五军是杜聿明的宝贝疙瘩,他怎么能坐视自己的弟兄独自在同古坚守?所以,杜聿明给杨诚下了死命令:立刻驰援第200师,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第200师从同古突围。
汤毓文急得拍脑袋,不停的联系重庆,请委员长亲自定夺。
郭笑天把汤毓文的话转告杨诚之后,杨诚想了想,说:“我们执行杜长官命令,安澜兄那里绝对不能出事。”
杨诚吩咐大家加快脚程。
新二师急行到同古附近的南阳火车站,就遭遇了包围同古的日军。日军发现援军,立刻抽调一部分兵力,阻截新二师。
隆隆的火炮声中,郭笑天让通讯兵与同古城的第200师取得了联系,郭笑天打发走了通讯兵,面色凝重的对杨诚说:“师座,戴师长那边已经把兵力全部收缩到了同古城,戴师长说,他最多还能坚持三天,三天后我们还不能突破的话,他就顶不住了!”
杨诚趴在临时指挥所的折叠桌上,看着地图,问:“夏树杰那边怎么说?日军的增援部队到了哪里?”
郭笑天说:“日军增援部队才出仰光,按照日军的一贯行军时间,三天后到达南阳。”
杨诚敲了敲桌子,说:“三天。也就是说,我们两天内必须突破到同古!”
郭笑天说:“是的,时间太紧。”
杨诚问:“汤毓文怎么说,史迪威那边有没有可能派出援军?”
郭笑天说:“毓文兄送我们四个字,自求多福。”
“你大爷的!就知道黄毛靠不住!”杨诚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
杨诚直起了身体,说:“兵分两路,我带李先奎、罗承晖突击,其余归你指挥,让炮兵队掩护!”
一旁的参谋迅速把杨诚的命令记了下来,杨诚看着郭笑天,说:“参谋长,注意安全!”
“是,师座!”
黄昏,南阳车站,新二师和日军在这里开始了第三次阵地争夺战。这里,是进入同古的必经之路,两天里,新二师和日军为了这个阵地一直在拉锯式争夺。
杨诚带着大家以白刃突破,占领了阵地之后,日军竟然气急败坏的投放毒气弹,又把阵地夺了回来。
杨诚大喊:“弟兄们,第200师的弟兄被小鬼子围在同古,我们和他们一起从云南千里万里来到缅甸,我们不能弃自己亲兄弟不顾!
弟兄们,拿出光复桂南的劲头来,杀尽小鬼子,救我亲兄弟!”
李先奎第一个跟着大喊:“杀尽小鬼子,救我亲兄弟!”
新二师士兵们齐声大喊:“杀尽小鬼子,救我亲兄弟!”
新二师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杨诚带着大家顶着日军强大的炮火、硬是撕开一个口子,向同古冲去!
在新二师的接应下,第200师突破日军的包围圈,和新二师汇合,往平满那方向撤退。
杨诚和戴安澜带着大家迅速撤退,日军包围同古的第55师团很快重新集结队伍,跟着他们追了上来。
而此时,夏树杰来报,前来增援的日军第18师团已经逼近新二师和第200师!
前有狼、后有虎,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上)
夜色里,杨诚和戴安澜带着大家缩在树林里。杨诚举着陈哲奇给自己的夜视望远镜,戴安澜手上举着郭笑天的那一台。
戴安澜放下了望远镜,轻声说:“穆白兄,有没有办法摸到日军的作战图?”
杨诚迅速放下望远镜,露出惊喜的神色,说:“海鸥兄的意思是……”
海鸥是戴安澜的号,他点头,说:“我在同古拒敌的时候,曾经发现,日军跟我们一样,对缅甸的地形也不熟悉,他们的上峰下达作战任务时,都配备日文标注的行军作战图。只要我们想办法弄到这个图,就知道小鬼子走什么路线了。”
杨诚接话说:“我们就可以避过去,想办法绕路!”
“对!”
杨诚笑着说:“海鸥兄不愧为‘当代狄青’,我马上来安排。”
杨诚叫来了夏树杰,让他带人摸到对面日军驻扎地,想办法偷到日军的行军作战图。
夏树杰带着特务营的弟兄们,趁着夜色出发了。
凌晨三点,夏树杰带着人回来了,夏树杰偷到了一幅日军的行军作战图。
杨诚曾在日本留学,熟知日文,接过作战图之后,非常欣喜的对戴安澜说:“海鸥兄,我们有救了!这幅图上,不仅标出了日军第18师团56、124联队的行军路线,还标注了一个山炮营和一个重炮营的位置!”
戴安澜说:“穆白兄,我们要把这幅地图交给杜长官。”
“嗯!”
有了这幅地图的帮助,新二师和第200师,趁着夜色,绕过了日军第18师团,一路急行军之后,两个师终于顺利撤退到了平满那。日军的第55师团和第18师团扑了一个空,日军还在疑惑:中国部队好好的两队人马,怎么就不见了呢?
郭笑天向军部报告了安全撤退的事情之后,杜长官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有一顶不团结史迪威将军、不服从命令的帽子扣在头上,能够换来两个师的安全,杜聿明一点也没有把史迪威的愠怒放在心上。
杜聿明和史迪威闹矛盾,汤毓文实在是为难,先不说史迪威根本就不会听他这个小助理的话,杜聿明是什么身份地位?黄埔一期出来的嫡系,就是汤毓文表叔顾世斌跟杜聿明说话,都得用商量的口气。
不过,好在杜聿明也没有为难汤毓文,他对汤毓文说,命令是我下的,不用你遮遮掩掩的,你跟老头子汇报好了。
得到杜聿明的同意,汤毓文二话不说,联系重庆去了。
没过多久,蒋介石亲自从重庆来到了蜡戌,蒋介石带来了罗卓英。1942年4月,经军委会研究决定,罗卓英被任命为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
蜡戌的会议上,蒋介石同意了史迪威和杜聿明提出的作战方案,又居中调停了两个人的关系,宣布以后与史迪威对接的是罗卓英,杜聿明要听罗卓英指挥。
从蜡戌临行前,蒋介石把杜聿明喊到了一边,棒子蜜糖夹着来了一顿之后,杜聿明说:“校长您放心,我一定服从罗长官指挥。”
蒋介石骂了杜聿明,内心里对逃出生天的第五军还是心疼的,蒋介石从蜡戌来到了平满那。
他视察了新二师和第200师,对戴安澜师长坚守同古十余日的行为,表示了嘉奖。回重庆前,他鼓励杨诚和戴安澜,带着弟兄们在缅甸战场建立功勋。
送走了蒋介石,戴安澜就回驻防地去了,其余随从都散了,汤毓文在新二师的驻防地上留宿了一夜。
杨诚、郭笑天、李先奎和汤毓文四个人围坐在杨诚宿舍外间的小桌子旁,汤毓文抿了一口威士忌,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那年我们在陕西咸阳小酌,不知不觉,我们离开独立团都三年了。”
杨诚说:“是啊,我还记得我们参加庐山军官训练团的时候呢,都过了九个年头了!”
汤毓文忽然沉默了,李先奎也叹了口气,杨诚举起杯子,三个人很有默契的碰了杯,齐声说:“敬卫武兄。”
汤毓文打破了沉默,说:“说点别的吧。先奎兄,你这回跟着穆白,可得把你那臭脾气改改!”
杨诚笑着说:“他呀,狗改不了吃屎!”
李先奎咧嘴笑了,说:“我的师座大人,这里还有郭参谋长在呢,您老人家给小的留点面子,成不?”
杨诚说:“安之是自己人,没关系!”
汤毓文睨了郭笑天一眼,抿嘴笑:“嗯,自己人!”
郭笑天知道李先奎虽然喜欢闯祸,但是是个观察力强、心思细腻的家伙,于是解释:“先奎兄恐怕不知道吧,我是穆白的干弟弟。是,干妈在世的时候认的。”
“噗——”汤毓文喷了一口酒,瞥到李先奎诧异的眼神,连忙掩饰:“我太久没有喝英国威士忌,不习惯这股子烟草味了,呛死人了!”
杨诚恨不得捏死汤毓文这个不淡定的家伙,也跟着附和:“嗯,就你嘴巴挑,一直说英国威士忌没有美国的好,我觉得口感差不多。”
李先奎的注意力明显被转移了,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说:“没觉得有烟草味啊,安之,你觉得呢?”
郭笑天笑着说:“我不太会喝酒,是乌龟吃大麦、糟蹋粮食。”
大家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子,酒过三巡,汤毓文的话唠本色管不住了,他神神秘秘的说:“哎,你们知道为什么远征军长官是罗长官么?”
郭笑天愣了一下,接话说:“是啊,你一提醒我想起来了。穆白,我们在云南,委座训话的时候,不是说司令长官是卫立煌么?”
经郭笑天一提醒,杨诚也想起来了,李先奎也起了兴趣,看着汤毓文。
汤毓文“嘘”了一声,说:“知道么,卫立煌出事了!”
“啊?”三人惊诧。
汤毓文说:“前段时间,八路军延安办事处的一个主任投诚了,他密告说,卫立煌一直与延安有往来,这些年,给延安那边提供了无数军火!委座大怒,正在彻查这个事情呢。”
杨诚提醒汤毓文:“毓文,现在我们跟共产党还是合作关系,你怎么用‘投诚’?你说话注意点。”
汤毓文摇摇头:“嗨,自家兄弟,我才这么说。”
汤毓文指指头顶,说:“上面说了,与共产党早晚有一场总账要清算。土地革命?我呸,都是糊弄人的东西。私有财产的神圣不可侵犯,是共和的基础!”
郭笑天知道,汤毓文指的上面,是他的直属上级中统局。郭笑天的心里,又一次有了波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