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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五天了,他从未离开过这个有全套生活设施的病房,以至於迅速成为了医院的话题:忽现赫赫有名的简家大公子,分秒不离守护某位极为特别的病人。
“就算是在自家开的医院,你也要注意不要过於张扬!”简希凌说著,抬头看了看挂著的点滴,调节了下流速。
“我连门都不出,也会张扬?”简希童活动下双肩,换了个姿势坐在病床一侧。
简希凌看著头发蓬乱,一脸胡碴的哥哥,叹了口气,掏出胸前口袋里挂著的签字笔,在病例上写画著,“不出门才是张扬呢,你在老爸的势力范围内已经消失了五六年了,这次还是死守一个病人。你觉得那些曾经迷恋过你风流倜傥的女人……男人们会怎麽想?”
简希凌在“男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还特别拉长了尾音。
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他有著与两位兄长截然不同的清新自然,还有深藏不露……
“这里是整容科吗?你过来写什麽病例啊?”简希童双手抱胸坐在床边的样子乍看起来颇有些故意冷冽嘲笑的味道。
“哥,你不仅抹掉了自己的十年,还抹掉了对家人的记忆?你忘了吗,我是从脑科转到整容的。”简希凌慢条斯理的回著,口罩的形状随著笑容变化。
简希童死死的盯著对方,浓密的眉轻挑几下,随後便是洋溢在空气中发冷的自嘲小声。声音放得轻了,恐怕是担心惊扰病人,不曾想这样的笑更是诡异,让人摸不著头脑。
简希凌起初的瞬间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用爽朗的大笑盖过了男人的笑。
“哈哈,哥,这两天我就在琢磨,为什麽会这麽巧!我也反复的求证了,确实不是刻意所为。难道就是天意?十年前,浪子回头,十年後,浪子再一次现身?”
“说的好!不过你笑太大声了!希凌!”简希童的眼眶虽疲惫凹陷,但此刻的眼神却异常深邃,透著一股力量,仿佛一下子将人拉入了他圈出的未知领域。
“我是不是需要确定下,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简老师吗?小学部训导主任?”
“是,也不是,简医生。”
“哈,欢迎回来,哥。对了,病人的父母虽是被安抚下来了,但从昨天开始那个受伤的男孩就缠著希安闹著要见爸爸。”
简希童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沈,沈默了几分锺後说:“带锦程来吧。”
“苏天涵昨天来过,宁……”只有简希凌才会如此巧妙的为话题布局。
但还是无法击破简希童建筑起的围墙。
不等弟弟说完,简希童就厉声厉色的插话:“让锦程来就好了。”
简希凌无可奈何转身离开,出门时甩下句话:“哥,你能走出那个深渊是好事,但别忘了,任何时候你都不能为别人安排一切!”
“你……我知道,但至少在他醒来之前,我想在这儿守护著他……”
颜锦程小同学身上裹著零星的绷带,一进门,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颜尘,瞬间就呆了。
揪著简希童的衣角,鼻子、眼睛、嘴巴都拧到了一起,一开口眼泪就涌了出来,“爸,爸……我爸他……呜……”
简希童摸著小男孩的脑袋,安慰著:“哭什麽?你爸爸只是在看病的时候睡著了!”
“才,才不信!爸爸他……他怎麽一直,一直……”颜锦程哽咽著,用小手抹著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你爸爸会醒的,他只是……被简老师欺负了,和我赌气呢。”简希童苦涩的编织著对付小孩子的把戏,这些把戏对大人而言是那麽明显,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总是能把小孩子糊弄住。
让简希童惊讶的是,这一次他又错了。
小男孩抬头执拗的瞅著他,大叫起来,“才不是!爸爸不会和老师赌气!”
“恩?”简希童皱了皱眉头,疑惑的提问。
“那天,那天爸爸送我去妈妈家……爸爸後来出门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红的,我听到他们说的都是老师的名字!赌气才不会那样!”颜锦程直白的反驳著男人的谎言,“还有,爸爸和老师一起接我,爸爸在车里和锦程说……”
简希童面色大变,顾不上身体的差距,一把揪住孩子的肩猛得摇晃,“他说什麽?!”
“哎呀!爸爸说希望老师能好好的……佛特什麽的……是英语吧,我听不懂!但爸爸和老师是好朋友,才不会赌气呢,我爸爸不是那麽小气的人!”
这一瞬间,简希童抱起为自己父亲辩解的孩子,希翼中带著无法掩饰的喜悦,现在的他,哪怕是关於他的一丁点儿事情,都会让男人心中溢出复杂的渴求之情。
简希童抱著颜锦程坐在床边,将其稳稳的圈在怀里,就算是他的亲生孩子,男人也不想孩子胡乱动弹影响了术後恢复的状态。
“都睡了好几天了,爸爸为什麽不醒呢?他从来都没睡过这麽久呢!”颜锦程一知半解的问,“我知道,都是那车子撞过来,把爸爸撞昏了!”
简希童为孩子幼稚的玩笑逗乐,脸上露出微笑,心里的伤口却被撕扯的更大了,“到了现在,那撞过来的车子已经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你爸爸能平平安安的醒过来!明天,明天一定会醒……”
“老师又骗人,你怎麽知道爸爸明天一定会醒?”孩子都有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吧,但此刻的简希童却只是一阵发冷。
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他对付自己心中恐惧与痛苦的把戏而已……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中)
五天了,简希童守在这个房间,坐的久了会站起来走走,然後停停。偶尔掀起始终拉上的白布窗帘,冬日的荒芜冷淡景色冲入视野,不禁将希望更进一步的卷入失望。
他在心里编排过想要对颜尘说的话。只要他醒来,就会对他说的话。
对不起,我爱你。
不行,这样说了会吓坏他的!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不行,他一定又会觉得这是在承担责任。
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还是不行,前言不搭後语的话他一定听不大懂。
不管了,只要他能醒过来,说什麽都好,想听什麽,他都会说的!
因为连续的失眠和照料病患,简希童已经处於某种朦胧感觉中,间或的出现无法分辨现实与幻觉的境地。就连弟弟简希凌进门都没察觉出来。
这也正是简希凌所盼望的,借著哥哥失神的几分锺,他静悄悄却快速的走到简希童身後,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手帕,一下子便从後面捂住了哥哥的嘴。
简希童本能的抓了突袭自己的手,刚要用力便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整个身子更是无力向後一仰倒在弟弟蓄谋好的怀抱中。
简希凌拍拍了怀里男人的脸,没什麽反应。便安心的对著门外喊:“进来吧,帮忙抬一下。”
简希安接了口令,领了几个男护士忽的出现在病房。
“希凌,你就不怕他醒了发飙?靠,竟然想到要用麻药迷晕大哥!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用这个办法让他睡觉,不醒还好,醒了……我差点被打残废!”
“那不好吗?你被大哥打了就会去安藤那里找茬,不是很好吗?”
“我现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觉得恶心!非常的恶心!”
“不和你废话了,轻点!把大哥搬到陪伴床上。”
“希凌?小尘尘怎麽还不醒?”
“毕竟是植入颅腔的手术,术後的麻醉时间会偏长些。颅内压力降下来了,也没有继续积血的迹象,今天早上监测到脑电波指标异常,差不多该醒了吧。”
“那你现在把大哥弄昏迷???他可是在这里整整等了五天的!”
“等了五天的人才危险,要是情绪激动做出什麽大动作,弄不好颜尘又会被折腾晕死过去。”
兄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堂大笑了起来。
正如简希凌预想的那样,三个多小时後,脑袋被裹成白色胡桃的颜尘终於有了身体活动迹象。
和平常电视剧中设定的差不多,眼睑最先动了几下。
听到监测仪器报警而冲进来观察的简希凌命令护士拉上了房间的遮光帘。
在一旁看热闹的简希安纳闷的问:“仪器怎麽知道他要醒了?”
“你觉得自己睡觉和清醒消耗的能量一样吗?体内神经电流的方向都有差异!我亲爱的二哥……你能不能安静点!我要检查他意识恢复情况。”简希凌终於快无法忍受哥哥漫无目的询问了,瞥了他一眼後继续检查。
“意识恢复是什麽?”简希安对弟弟的嘱咐并未放在心上,拖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问。
“就是看看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把他给我拉出去!”简希凌向身边两个男护士使了使眼色。
接下来,房间里变得极为安静,只听得到仪器嘀嗒嘀嗒运转声。
还有简希凌附在病人耳边的轻声呼唤。
“颜尘?颜尘?”
声音弥漫在空气中,一下又一下的敲著躺在病床上的躯体。
而那声音渐渐化作一只温柔的手,掀起了那双阖上太久的眼睑。
好一双迷蒙又水润的大眼睛啊!
眼睛还在眨著以适应微亮的环境。瞳孔并未在第一时间聚焦,继续涣散。
“颜尘?你醒了?”
已经摘掉了呼吸机,双唇获得自由,下上抖动著。
看得出他在努力想发出些声音。
“颜尘?想要什麽?”
病人的眼睛眨了几下,眉头微微皱著,自张开了一道细缝的唇瓣间逸出微弱的声音,不过是几个几乎不能连成句子的词,“希……希……童……我……道……你,你在……一直……”
简希凌竭力保持著的平静表情一下子如紧绷的弓弦一样瞬间舒展开来。
他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边。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你应该在两天前就恢复了意识,只是不能动,也不能讲话。”
颜尘的唇抖著,声线低哑轻薄,“我……希……”
勉强的说出几个字,眼睛又疲惫的阖了上去,胸口缓缓的费力的起伏著。
“感觉有哪里疼吗?或是不舒服?”简希凌恢复了医生的姿态,试探性的询问病人的感受。
包裹著绷带的头部轻轻的摇了摇。
“来,试著握住我的手,好吗?”说完,简希凌就将手放在颜尘摊开的手掌中。
带了红色冻伤痕迹的手也在抖,不过很快就握住了医生的手指,虽然没什麽力气,但总算是做到了。
“太好了,过些天你就可以康复了。”
就算是如此利好的消息,也没能让病人放松握著手指的力度。
“怎麽了?想要什麽?水吗?”
颜尘还是摇头。
“锦程?他没事,那孩子真幸运,一点事儿都没有。”
颜尘继续摇头。勉强睁开的眼睛又变得湿润润的,满是病态的渴求,像是刚哭过了一般。
简希凌明白了,笑著,用手将罩在面上的口罩拉下来几厘米,露出形状美好的坚挺鼻梁,“你在问我大哥?简希童?”
听到这个名字,裹了绷带的头使力的上下动著,费劲的点头示意,就这麽几个动作,脸颊便渗出几滴汗。
双唇间的缝隙也变大了,却未能听到什麽声音。
简希凌连忙用手指抹掉病人脸上的汗珠,平和声音带了安慰,“你们两个人是怎麽了?十年後,再一场车祸,还想闹腾?我哥他没事,我只是担心他看到你醒了,情绪激动,把仪器弄坏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变得更加可信,简希凌说著还点了点躺在床边的两条导管。
颜尘听了,眼睛几下猛眨,手臂也抬了起来。却被简希凌按了下去。
“要不要玩个游戏?等下他醒了,发现你已经醒过来了,无论他说什麽,你都不要说话,怎麽样?”简希凌眯缝著伶俐的双眼,对颜尘微微笑。
颜尘的眉头一簇,眼神显出了慌张,眼珠子滴流转了几圈,闷闷的看向一侧闪烁著数字和线条的仪器。
“这不过是个提议,你自己考虑哦!如果能思考的话,就想想,他过去可是怎麽捉弄你的哦。”简希凌起身调节著输液器的滴速,变得诙谐且险恶的眼神在暗淡的房中隐匿的完美无瑕。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中)02
被迫入睡的简希童,身体和思维都变得异常安静。
陪伴床就在距离病人病床半米的地方,苏醒後的颜尘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机能检查,主治医生的诊断和简希凌这个半路插上一扛子的整容医生差不多,好好修养,定期做脑部检查就可以了。
晚上,护士为颜尘进行了术後的首次头部纱布更换。这时,颜尘已经自如的说话和活动手脚了。
护士拆了纱布,正要开始榜上新的,却被颜尘拦了下来。
“护士,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颜尘微笑著,尴尬的小心提问。
护士奇怪的看看躺在床上的病人,满不在乎的回答:“看什麽?没有毁容,只是头发剃光了。伤口在後面,切口非常小,没什麽好看的。”
没等病人再说什麽,护士已经开始上药,包裹了。颜尘一阵红,一阵紫,像是憋闷的罐子,堪忧的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