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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斟哼的一笑:“轮得到我想吗?我不过是人家手里一付牌色,要抓要打听章和牌,都是人家在玩。何曾有半点能自己做主。”
君先生将头扭向一边,狠狠的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傅斟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都说了是请你来见个朋友。自然要先听他说了。我们与他是旧相识了。细算算,十三年不见了吧。”说话间,阿权和几个小子从门外押了个人进来。被押着那个衣衫凌乱满身血污,眼睛上紧紧绷着一条布带。虽看不清眉眼,却可以分辨出,正是那日茶楼门口与君先生并肩走出的人。
君先生一见,腾的站起身,举枪对准了那人。还没等他站稳,阿三的枪管早已经牢牢顶在海天大哥的太阳穴上了。君先生的手顿了一下,转头望向傅斟,傅斟也毫无示弱的与他对视。许久,君先生缓缓收手,将枪放在了桌子正中。然后往椅中一坐,翘起二郎腿,一副听之任之的神情。
阿三也收回了枪,但是始终将枪握在手里,警惕的站在海天大哥身后。
傅斟对着那蒙住眼睛的神秘人说:“诶,那个什么阿义,把你昨晚上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一个字一个字想仔细了。错一句,就跺你一根手指。开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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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欺骗 。。。
那个被称作阿义的男人赶紧点:“我说!我说!”
说话的声音十分古怪,不住发出窗子漏风的嘶嘶声。嘴里有两个黑洞洞的空隙,应是昨日刚被打掉了门牙。
他背书一般,毫无抑扬顿挫的急急念道:“小的阿义,三十七岁,家在浦东乡下。家里人口多,吃不饱,便跟着同乡来城里讨饭,连带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
傅斟轻点了几下桌子,提醒他:“说民国十二年十一月的那件事!”
阿义忙不迭的点头,磕磕巴巴的说:“民民国十二年,是,是,我说。我那时候在糖烟店当伙计,有一天我认识的一个小兄弟阿腾来找我……”
“阿腾是谁?”傅斟打断他的话,明知故问。
“阿腾就是君腾,是、是、是君飞扬。就是总商会长君飞扬!”
君先生听着,头仰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
那个阿义接着讲述:“阿腾说,他在帮会里既没资历也没靠山,是铁定混不出头来了,想拼了性命赌一把,让我们帮忙。自从他混了帮会,经常接济我们几个,也常帮我们出头,我便答应了。他说让我们绑架老头子家的小少爷,做个样子,然后他出面把人救出来,这样老头子一家人都会感激他,他就可以逮住机会出头上位了。”
傅斟冷笑一声:“做样子?做样需要把人关起来三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吗?”
阿义赶紧解释说:“一开始不是这样。本想吓唬吓唬他家里人就行了。当时我们想,既是假的,赎金就随口说了个大数目,没想到那家人家竟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阿毛阿华他两个见这么大笔钱在嘴边,一时昏了头,商量着要假戏真做。便趁阿腾不在的时候私自换了关人的地方。我本来不想和他们一起的,又怕他们丢下我自己去赚钱。那天阿毛阿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被阿腾偷偷跟踪了,几个人争吵了起来,阿腾打死了阿毛,放走了我和阿华。他各自给了我们一笔钱,说去哪都好,不许再回上海。今年我媳妇得了重病,实在缺钱,见阿腾如今那么风光。我才想碰碰运气,来找他借点钱应急的。”
傅斟专注的听着,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仿佛所说的一切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待阿义说完,他随意的问道:“你可知道,那个被绑架的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阿义茫然的摇摇头。
傅斟喘了口长气,慢悠悠的说:“那个小少爷,小时候就是个猪头废物,长大了连猪都不如。他竟真以为阿腾是他的救命恩人,半辈子感激涕零肝脑涂地。什么能许的不能许的,都许给了人家,连一家子的人命都搭上了。”
君先生极力忍耐着,轻声恳求道:“庭芸,别再说了。”
傅斟拾起桌上那把枪,轻掂了掂,握在手中,走到阿义面前,举起枪,抵在阿义的额头上,一脸和气的问:“你想死吗?”
阿义感觉到了冰凉的枪管,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喊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傅斟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的令人毛悚然浑身发冷。笑够了,满是嘲讽的说:“好,好,你不想死,你不想死是吧,我也不、想、被、骗!”
然后砰砰砰连续扣动扳机,几发子弹轰然洞穿了阿义的脑袋,整张脸被打得稀烂,残缺不全的五官耷拉下来,七零八落。阿权几个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吓到,一时呆立在旁边,任由缺失了脑袋的尸体滩在地上。
傅斟转过身,脸孔衣服溅满了黏糊糊的血,恐怖而狰狞。他冷冷注视着君先生,一字一顿的质问道:“君飞扬,你今时今日拥有的身家地位,你君飞扬这三个字背后的荣光万丈,有多少,是拿我傅斟换来的?”
君先生直直看着傅斟那双血红的眼睛,神情痛苦而哀伤,久久不语。
傅斟忽然如野兽般愤怒的大吼着:“狗屁的承诺,狗屁的爱!连怜悯和补偿都算不上!全他妈是□裸的利用!”
说着,他举起了枪,对着君先生的方向毫不迟疑的扣动了扳机。还好一旁的海天大哥早有防备,在傅斟举枪的同时,一把将君先生推了出去。那颗子弹击碎了椅背。我和阿三一起扑上前去,死死的架起傅斟的胳膊,第二枪打在了天花板上。他甩脱我们,再开枪,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君先生想冲过来,被海天大哥死死抱住,拖了出去。傅斟垂下胳膊,枪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接着双膝一软,跪倒下去,最后索性仰面躺在潮湿肮脏的地板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我挥挥手,将其他人赶了出去。俯□轻声劝慰他:“庭芸,别想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傅斟的脸上,浮动着梦游般的神情,悲切的说:“当年,我就是这样,就躺在这个地方。”
我盘腿坐到了他旁边,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又手捏着送到傅斟的嘴边,他就着我的手也吸了两口。
在烟雾缭绕中,傅斟幽幽的问:“阿姐,你见过真正的黑暗吗?连一丝丝微弱的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安静极了。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就在那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一点暖黄色的,舒服而朦胧的光,逐渐变大,变亮,靠近,然后,我看到了他的脸。那是我第一次认真的看君飞扬的脸。那一刻,我觉得,他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都仿佛在对着我笑。”
那一个夜晚,君先生救出了被困三天三夜的傅斟。喂他喝水,把点心掰开,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在他身上。夜深人静,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叫不到车子,就背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漫长的路上,君先生对着傅斟说了很多话。但是傅斟只记得一句,他记得君飞扬对他说:“阿臻,只要有我君腾在,今生都保着你,再不许伤你分毫!”
风很猛,夹杂着冰针一样的细雨,透过黏贴的湿衣衫,丝丝缕缕的浸入后背。可是胸口是暖的。
四周寂静而黑暗。只能辨认出路灯昏黄的光晕。一盏一盏,摇摇晃晃的逼近,摇摇晃晃的越过头顶,摇摇晃晃的抛过脑后。
他可以真切的听到君先生的喘息声,感受他口鼻中呼出的热气。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的向后搂住他的腿。背微微前倾,让他可以毫不费力的趴在上面。
有那么一刻,他有些困倦,恍惚觉得自己趴在温暖舒服的床上,床在有规律的轻轻晃动,像婴儿乘坐的摇车,催促他进入甜美的梦境。
在那个夜晚,他经历了从绝望到欣喜,从死亡到重生,从地狱到天堂的涅槃。
从那天起,有一个信念在他心里牢牢的扎下根,那个拯救他的男人,是君飞扬。世上可以托付希望和生命的人,只有君飞扬。
现在,这一些都成了假的。救他是假,承诺是假,守护是假,爱也是假。所有前尘往事恋恋情深,看在傅斟的眼中,已全成了谎言。
欺骗最可怕。它没有脸孔,却面目狰狞。戴着一副无辜的面具,做着杀人诛心的勾当。用或高明或肮脏的手段,掩盖住血淋淋的事实,编织出一派花团锦簇,勾引你肆意的欢笑狂舞,幸福美满。直到眼睛被蒙蔽,心血被榨干,最后枯槁无助的走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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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汉奸 。。。
自从那一日谎言揭穿,拔枪相向之后,君先生再没回过秦公馆。
傅斟极力掩饰着他的暴躁和不安,却欲盖弥彰。总因为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歇斯底里。且愈演愈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到处充满着万丈深渊,一步走错,坠入其中,便无法回头,且永无尽头。
因为傅斟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公司家里整日人心惶惶。每个人说话做事都万分小心,生怕哪句话、哪个行为不慎,触动了小傅老板那条敏感而战栗的神经。
有一次,公司的财务转账一笔款项,需要老板的签字盖章。我看到秘书在门口徘徊许久,一直不进去。我走过去询问,她说老板始终在看文件,不敢贸然打扰。我推门进去一看,发现傅斟还拿着我老早给他的一份报表,目不转睛的盯着,却连页都没翻过。
我将他手里的那几张纸抽出来,又将财务的文件摆放在他面前,请他盖章。他口里应着,却呆坐不动。我只得重又表述了一遍需要,他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坐起身。签好字,又四处翻找,嘴里自言自语着:“印章呢,印章在哪里呢……”
我提醒他说:“不是一向都锁在右手边的抽屉里吗?”
他依言打开抽屉,查找了一遍,没找到,又大力的来回翻弄许久,依旧不见。最后干脆把抽屉整个抽出,翻转过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噼里啪啦倒在桌子上。把抽屉狠狠往地上甩下去,一声巨响,抽屉摔得粉碎。傅斟还是不解气,把桌上的文件胡乱的抓起来,大力的撕碎,能砸的东西统统砸得稀烂,又踢又踩。直到把自己搞的精疲力尽,才跌坐到椅子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众员工们都挤在门口,偷偷往里面张望,个个神情凝重面有惧色。他们一定会觉得,老板是疯了。
还有一次,午后闲暇,在茶馆里喝茶、听评弹,消磨时间。旁边坐了一个桌人,看起来是些做小生意的。在谈论着名人轶事花边奇闻。聊着聊着,话题扯到了沪上名噪一时的梨园生旦们。不知怎的就说起了崔月楼。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那崔老板从前如何红,如果生就了一身媚骨,如何辗转于几位大佬之间,将他们玩弄的神魂颠倒。那行人中,有一个义正词严的说:“放着人不做,做鬼。好好的男人,怎么就跑去给人家当相公。”
另一个不屑的评断说:“骨子里头贱,是天生的。”
又一个一脸戏虐的嘲笑着:“莫不是前面不好使,只能使后面。”几人会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傅斟本来安静的坐着。忽然毫无预兆的站起来,拎起先时坐在身下的条凳,向着谈论正欢的那一席人抡了过去。离着最近的一个被趴一声砸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剩下几个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行为吓到,纷纷起身逃离,有个行动迟缓些的被椅子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傅斟二话不说,举起条凳就要拍下去。阿三阿权两个赶紧冲上前,一个拦腰抱住他,一个抢下条凳,地上被吓懵了的那个人趁机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阿三他们半拖半扛的将傅斟拽了出去,我赶紧掏出钱夹子,急急翻出几张大钞交给老板,然后追了出去。
那段日子我总有一种错觉,真正的傅斟,或许在决裂的那一刻就死去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他的尸体。在日复一日的慢慢腐烂。他之所以还貌似活生生的存在着,是因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慢,在支撑着渐渐崩塌的世界。
这置人于死地的感情,从始至终都好像一场赌局。不停的加注,加注。输光了钱财,压上身家,输光了身家,高喊着老子还有一条命。越是不认输、想翻盘的那个,最后输的越惨。
这一年的七月七日,日本人在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南蓄意制造事端,诡称有士兵失踪,要求搜查,遭到拒绝。日军向城内发起进攻,中国军队奋起还击。于是乎,这场早在国人预料之中,又谁也不想面对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眼见中华危在旦夕,抗日报国之声此起彼伏。文艺界人士组织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