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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宝贝受折磨……
「我是笨蛋，」他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随即在泛红的擦痕边缘轻轻贴上一吻。「我是个该死的笨蛋。你的手一定很痛吧。」
羊甯羞赧地看了他一眼。「一点点。其实那时候我根本顾不上手的伤，我被其他事给分了心……或者该说，疼痛已经变成了快感的一部份了。」
「难道说我给自己找了个受虐狂的爱人？」錤沣挑了挑眉，咧嘴一笑。「希望不是，因为我想把你裹在柔软的棉被里保护著，从此让你舒舒服服。」
「我比你想的还要坚强。」羊甯试著作出硬汉的样子，可是却失败了。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头往前一凑，靠在錤沣身上。「好吧，我承认我不坚强。不像你。」
「是啊。不像我。」錤沣附和著，原本的兴味却消失了。放开馆长的手，他别过头，去找急救箱。「我想先替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其他的慢点再说。」
羊甯似乎也察觉到他心情的转变。语气有些迟疑，微微颤抖，但还是尽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不过是想躲避处罚吧。」
「是延缓，不是躲避。」錤沣强挤出一抹笑，坐到了炉火边。打开急救箱。「过来，宝贝。坐我旁边。」
羊甯移到了壁炉旁，缩著身子，伸长两手。錤沣先把伤口洗乾净，擦乾，涂上药膏，接著开始缠上绷带。
「伤口不严重。」羊甯想把手抽回。「只是瘀青和擦破皮罢了。要是上了绷带，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悲的。」
錤沣看著挂在爱人手腕上的白色绷带，这画面勾起他的回忆，一股厌恶的感觉陡地窜上他喉头。不。他不能去想。强迫自己把这念头压下，可是手却不自觉地用力过度，扯的羊甯禁不住抗议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錤沣把绷带收进急救箱里。「该死。我很抱歉。」
两人都陷入沉默。羊甯靠了过去，踌躇地伸出一只手。「谢谢你帮我。」
錤沣清清喉咙。「不用客气。」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首先是上周在探沟的过度反应，跟著是被羊甯爱的告白给吓傻了，而现在却发出复杂的信号，前一分钟还在调情下一分钟就变得阴阳怪气。他答应过要给爱人一整晚的激烈性爱，可现下羊甯正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关切地注视著他。温柔且含情脉脉……
羊甯率先开口。「我爱你。」
錤沣身子一缩。「嗯，我知道。」
「这让你觉得不自在吗？」羊甯轻轻托起錤沣的下巴，要他抬头看著自己的眼。「该死，这问题很白痴吧？当然会让你不自在。所以这个星期你才会一直躲我。」
「我不是在躲你。」这句谎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而錤丰突然恨起自己。
《欲火燎原》47
羊甯投以一个略带感伤的微笑，松开了他的手，两只胳膊抱住膝盖，眼睛直望著炉火。「我──我不期待你能给我什麽。我知道你不做承诺的……」
急於避开话题，錤沣突地站起来。「我饿了，你饿不饿？我从马洛西买了一些甜甜圈，再不吃就冷掉了，不过──」
羊甯抓住他的手，在他想转身的时候将他拉了回来。「不要岔开话题。」馆长看上去有些激动却又很迷人，脸上有一抹红晕，声音里透著一股坚定，说道：「我要你知道我是真心诚意的。我爱你，錤沣。这是一个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你一直想将我推开，我也依然爱著你。所以你要习惯，这三个字我会不断地告诉你。只要我们在这个遗址一天，我就不会停止説。我爱你。」
錤沣挣脱开来，朝小屋的门走去。体内陡地涌起一股恐慌，双手在打哆嗦。从背後传来羊甯不可置信的惊呼。
他在心里咒骂自己是个无血无泪的混蛋。馆长根本没有错。羊甯是无辜的；他不知道那段历史。錤沣握紧拳头，闭上眼睛，内心有两股冲动在拉扯：是像个懦夫走出屋子外，亦或勇敢面对爱人坦承事实──一件他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的事实。
羊甯应该要知道的。錤沣转身面对他，强迫自己走回到炉边。跪了下来，眼睛直直望著爱人，斟酌著适当的话语。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我爱你』的男人。」
羊甯面露错愕的神色，瞪大眼睛。「真的吗？」
錤沣的嘴角弯出古怪的弧度，似笑非笑。「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说爱你是我由衷的赞美。不需要任何想法或行为来回应，如果你只想跟我上床。」
「羊甯……」錤沣不知所措地摇摇头。「你是我遇过最宽容、最乐於付出的人。」
「不尽然。」羊甯耸耸肩。「我跟其他人一样自私。我想要你；我得到你了。可是越想得到，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既然这样，我也必须学著接受一个事实：当考古工作结束之後，我们很有可能永远不再见面。」
说著这儿他稍作停顿，冲錤沣露出一个甜美的笑。「但我可以接受。这段回忆我会留在心里。你……你是我永生难忘的人。」
錤沣别过脸去，对这句赞美感到尴尬。一想到永远无法再见到羊甯，心都寒了。倒不是说他认真考虑过两人的未来──他只活在当下，按日过活，不做长远打算──可是这几个礼拜下来，他已经变得很习惯於馆长的陪伴，实在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
可他打死也不会把这份感觉说出口的！这只会给羊甯过多的联想，带给他不必要的希望，而这是錤沣最不愿意发生的事……难道不是吗？
困惑於思绪的游走，錤沣喃喃说道：「你应该把爱留给真正值得的男人。配得上你的人。能够回应你的爱的人。」
「爱上一个人是没得选择的，时间、方式、对象，都不是你能控制的。」羊甯的语调很温柔。「你能做的就只有在当它来的时候，诚实面对你自己。」
「诚实。是啊。」錤沣定定看著摇曳的火苗儿，彷佛在鼓励他相信他的爱人。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羊甯。「你对我的家庭知道多少？」
羊甯似乎是有些讶异，跟著皱起眉头，沉吟著道：「一点点。那个网站上写得不详细。」
「网站？」錤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那网站做的很好。你不知道你有个粉丝网站吗？里面有相簿、你的所有文章、杂志剪报，还有个影像地图列出你在世界各地的足迹，一大堆挂在YouTube上的视频……诸如此类的。」
錤沣听得都愣住了，张著嘴巴，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啊。」羊甯腾地飞红了脸，视线刻意落在炉火上。「甚至还有一个论坛专门提供你的最新消息，好比你的演讲啦，或者公开活动。」
「哇。」錤沣终於眨了眨眼。「这这……实在是太恭维我了。」
脸上依旧挂著尴尬的神色，羊甯似乎是急著想回到稍早的话题。「关於你的背景……你出身有钱人家，父亲是个企业家。你有个妹妹。我知道的就这麽多了。」
錤沣嗤了一声。「那当然。我父亲肯定掩饰的很好。」
羊甯倾身向前，去拉他的手。「掩饰什麽？」
48
他的皮肤对比羊甯的，显得异常黝黑：又黑又粗糙。羊甯有一双博物馆长的手，动作纤细而温柔。而錤沣自己的却是雇佣兵的手，敏捷又致命。在这短暂的一刻，錤沣不禁怀疑，两人之间相差悬殊，或许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他怎麽也得试试。为了羊甯，他要解释清楚。
「我的母亲很漂亮，」他缓缓开口道。「我敬爱她。她总是满面笑容，打扮亮丽，像一朵花似的。每天她都会跟我说她爱我。就连我调皮捣蛋无理取闹的时候，她也还是爱我。看著她开心的笑容，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会搂著她跟她说我也爱她。当时我不觉得她很黏人，甚至把我当成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羊甯握紧他的手，不发一语，专心听他把话说完。
錤沣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父亲和一位家族朋友有了婚外情。母亲发现後企图割腕自杀。我还记得她出院时手上缠著绷带。当她用那只手摸我的脸，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她一边哭一边说爱我，这画面我记得很清楚。」
他低头去看羊甯手上的勒痕，身子一凛。「我父亲有好一阵子断了跟情妇的关系，我们一家又开心地在一起。可是後来情妇找来我家，怀中抱著一个女婴。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突然一股情绪上来，喉头紧缩，錤沣忍不住咳嗽几下。「第二天，我母亲从一栋办公大楼顶楼跳下来。她刻意选了一个可以从父亲办公室的窗户经过的地点。在她的遗书中，她告诉我她爱我。」
「噢，錤沣。」羊甯靠了上去，搂住他。
錤沣动也不动，感受著炉火的热度和羊甯的温暖体温。眼泪涌到了眼角，可却强忍著不让它落下来。
「我父亲娶了他的情妇，好让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以跟著他姓。我的继母很努力想要和我建立好关系，她以为控制我的最好办法就是任我予取予求。我不仅逃学，还跟帮派份子来往。虽然不愁吃穿，要什麽有什麽，我却常常偷东西，也跟人家打架。当时我什麽都不在乎了。」
「有一次，我被一个比我年纪大的青少年拿刀刺中了大腿。我後母并没有责骂我，也没有告诉我父亲。她只带我去医院，缝合伤口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陪著我，我们回家後，她对我说她爱我。这是唯一的一次我看见她流眼泪。」
羊甯吸吸鼻子，又更紧地把錤沣揽在怀里。
「自那以後我痛改前非。回去学校上课，努力学习，得到很好的成绩。当时一家人过得很幸福。约八个月之後，後母丢下我们离家出走了。她和父亲离婚，从此我们便再没见过她。她最後跟我和妹妹说的话就是『我爱你。永远不要忘记我爱你。』可是这些话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她终究离我们而去。」
羊甯缩回身子，看著錤沣，眼里充满怜惜。伸手轻抚錤沣的脸。「你不相信爱。」
「我不相信那些说爱我的人。」錤沣纠正他，别过脸去，避开他温柔的触摸。「他们最後总会离开我。」
「又或许是你将他们都推开了？」
錤沣有些生气。「我告诉过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打从我十五岁之後就没有了。」他抓著羊甯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可眼睛却不看他。「我从不让人接近我。」
「所以你总是独来独往。」羊甯柔声说道。
「嗯。因为我知道要是两个人来往密切，工作在一起，为共同的目标打拼……事情就可能变得复杂，情感会紊乱不清。在你还未及察觉之前，不知不觉已期待每天能见到对方。你希望每分每秒都与他度过。你喜欢跟他说话，即使偶尔意见不合。你甚至还喜欢吃他煮的菜。这是很危险的。」
「为什麽？」羊甯脸上浮现微妙的神情，一半是希望一半是恐惧。
「因为你会开始关心他，而以前你向来只关心自己。」錤沣这才鼓起勇气看著他。「如果有什麽事发生了，不好的事，会危及对方的事……你会奋不顾身地帮助他。」
羊甯的眼睛泛著泪光。「那是很棒的。」
「不。那是弱点。」錤沣再也忍不住了。他松开手，踉跄地站起身，走到小屋另外一头。
身後传来羊甯也站起并跟了过来的声响。心里明白自己把两人的关系搞砸了。此时馆长站到他面前，双眼定定地望著他。
「錤沣。」羊甯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带向自己，并在他唇上覆上一吻。
这是錤沣渴望了一辈子的吻，温柔、甜美而深情款款。他立即做出回应，内心如释重负同时充满感激，他的坦白并没有把爱人赶走。他不希望羊甯离开他。
羊甯松开吻，一边喘息一边绽出笑靥。「我以後还是会每天对你说我爱你。」
「那麽我会一直假装没听见。」
錤沣的两只手臂环抱住羊甯，将他带入怀里。錤沣闭上眼睛，鼻子紧挨著羊甯的头发，闻著那松木、薄荷和柠檬香味。这味道令他觉得安全又自在。他下意识地搂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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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甯顿时倒抽一口气。「啊，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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