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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所在的三层小楼已经处在熊熊火焰的包围中,何大为也不管,硬要往里闯。几个消防员上来拉住,喊着不能进去!楼要垮了!
里面的人呢?何大为红着眼睛问。
都出来了!其中一个人说。
何大为稍微松了口气,又问有几个人?
几个老人和小孩。
什么?没有其他人了吗?何大为拉住消防员喊。
没有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何大为全力喊着,又要往里冲。
没有人了!就算有人现在也活不成了。三四个人上来扯,但何大为象发了狂的野兽似的,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小楼跨塌了,火花四渐。
韩晓!何大为撕心裂肺的叫喊淹没在巨大的轰塌声中,他跪下来,双手深深抠进泥土中。
大火在烧了四个小时以后才在飘落的雨雪中逐渐熄灭,三元里整条街已经面目全非,大部分酒吧都损失惨重。
何大为呆呆的伫立在小楼前,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烧焦的木头还在冒烟。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搭上了何大为的肩膀。何大为极其缓慢的回过头来,面对他的人是正是韩晓。
何大为双目圆睁,张嘴想说什么,但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
韩晓缓缓的抱住何大为。他刚才来的时候,就听到消防员议论有一警察不要命似的往火场里冲,说是有人没出来。
何大为身体一颤,象刚回过魂似的紧紧抱住了韩晓,用力,再用力,一直到双方都觉得疼痛,用全身去感觉对方的存在。
韩…晓……,何大为用力说出这两个字,我……
韩晓捂住何大为的嘴,说别说了!就这样!我们就这样好了!
何大为摇摇头,缓慢而清晰的说了一句话:我要和你在一起。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摩擦着脸庞,热切的寻找对方的嘴唇,已经不想去管会不会有人看见,已经无所谓了。
一个看热闹的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却听见一个很凶的声音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接吻啊?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这人一低头赶紧溜走了。柯乐从暗处中走出来,看看那边拥抱在一起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两个大傻瓜!明知是一深坑,还争先恐后往里面跳!说着掏出一跟烟,点燃,抽了一口又说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陪我跳。烟头在黑夜里发着一点红光。
三元里发生的火灾损失惨重,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人员伤亡。三元里辖区的派出所,要承担监督管理不力的责任,何大为作为所长首当其冲,被分局记了个警告处分,副局长的位子自然也是没有了。不过他本人到是一点也不介意,反而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在发生火灾那天,韩晓其实已经从三元里搬出来了,因为“深蓝”已经转让给那家娱乐公司。这回对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反而损失不小。
15
何大为最近老琢磨着怎么和老婆小娟提离婚的事情,她父亲的病情现在比较稳定,小娟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何大为是想明白了,即使没有韩晓的存在,他和小娟的婚姻也走不了多远,至少不会很美满。
这天晚上,何大为一回家,看见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小娟从厨房里端着一盘菜走出来,看见何大为笑着说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有一个汤。
何大为有点纳闷,但还是在桌旁坐下来。小娟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又给何大为盛了饭。何大为就更觉得有问题,平常她绝对不会这样的。
吃饭啊?发什么愣?小娟笑眯眯的说。
有什么事情吗?何大为问,看着小娟的笑容,他心里有点抖。
你看出来了?小娟有点得意,顺手拿出一张纸递给何大为。
何大为看着上面“化验单”三个字,第一反映是:是不是小娟他爸得的不是癌症。
我怀孕了,已经快四个月了!小娟骄傲的宣布。
何大为的脸唰得一下全白了,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小娟又说了一遍。
几个月?何大为的声音有点发颤。
快四个月了!化验单上不是写着吗?太好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小娟兴高采烈的说着。但何大为根本没有听进去,四个月,已经四个月了。他和韩晓在一起的三个月压根就没有碰过小娟,可孩子已经四个月了,那么说这是他和小娟的孩子。
何大为嘴里满是苦涩滋味。孩子!在一个濒临失败的婚姻里即将出现的孩子,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韩晓!他和韩晓怎么办?何大为觉得心口一下子痛得不能呼吸了。
大为?小娟推着他,说大为你不高兴吗?我已经和爸妈说了,他们都很高兴!对了!我们应该给你父母打电话,让他们也知道!小娟自顾自地说着,而回应她的只有何大为的沉默。
小娟怀孕的事情,犹如晴天霹雳,在何大为和韩晓之间制造了一道横沟,一道他们无法逾越也不能逾越的横沟。
在何大为把小娟怀孕的事告诉韩晓以后,韩晓只说四个字:有缘无份。韩晓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使何大为每每想起都痛不可当。
何大为和韩晓都沉默了,在这一刻,他们都憎恨命运做出如此残酷的安排,先给予希望然后打碎,比从没有希望更残忍!
何大为可以离开已经不爱的妻子,但他不能离开怀着自己骨肉的妻子,只要他一动这个念头,名为责任的鞭子就会抽得他鲜血淋漓。
何大为和韩晓都不是可以若无其事的忽视他人感觉的人,他们都知道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其他许多东西也不能放弃,比如说良心,比如说责任。
何大为不能离开妻子,所以韩晓只能离开何大为。
韩晓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天,只有柯乐一个人去送他。在站台上,韩晓说我走了。有空你替我看看他。柯乐说你别管他!他死不了!你还是多注意自己吧!别想不开!说实话,柯乐有点担心韩晓,他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害怕。韩晓笑了,说柯乐你和我认识那么多年,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其实我一点也不后悔,能遇上他,我觉得挺好的。有人一辈子也没有遇上最爱的人。
目送着韩晓上了火车,柯乐在心里说可是,韩晓,人一辈子只能用尽力气爱一次,爱过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韩晓走的那天,何大为在派出所里逢警必出,一共出了六次警,顺便抓了三个小偷,每个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一直忙到深夜,回家倒头就睡。
16
派出所的人们最近又有了新发现,所长何大为工作异常积极认真。以前分局分配任务不合理时,何大为总要理论一番,但现在分配什么任务他就执行什么任务,而且还带头上,再苦再累也不吭一声。有好事者分析,何大为是不是想将功补过,再争取一下副局长的位子。众人一想也对,所长老婆好不容易怀孕了,要是所长再当上副局长,那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只有一个人不这么想,那就是干事小王,他跟在何大为身边不是一两天,他觉得所长最近几个月很反常,脾气和心情就像那水银温度计似的忽上忽下,而现在好像沉到了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小娟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何大为所里家里两头忙,人瘦得厉害。大家要他注意身体,何大为只是一笑置之,他要是每天不忙得筋疲力尽,夜里就无法入睡。
四月中旬的一天,所有派出所的所长和副所长都被紧急招回市局。据可靠情报,有一个流窜几省抢劫杀人团伙已逃入本市,公安部指示必须要在此将其逮捕归案,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全市的警力都将动员起来,另外还将设立专案小组负责具体的抓捕行动。何大为和张先明都进入了专案小组,何大为是被指定的,而张先明是抽签决定的。每个小组成员只有一天时间准备,进入专案组以后就不能在和外界联系了。
何大为出去办了点事,回家后写了封信,正要出门时电话响了。何大为一接电话,是弟弟大有打来的。大有在电话里说爸妈很想他,要他多照顾小娟,还问钱够不够用,上次干吗给那么多钱,整整五千块。何大为一愣,想了一下,告诉大有跟爸妈说那是他和爱人的一片心意,接着叮嘱大有替自己好好照顾父母。大有在电话里一一答应了。
何大为接完电话,直接出门去找柯乐。等见着柯乐,何大为把一封信交给柯乐。
什么意思?柯乐问。
请替我交给韩晓。何大为说。
我不干!柯乐回答得很干脆,要交你自己交给他!
请帮我这个忙!算我求你!何大为难得的低了头。
何大为少有的低姿态叫柯乐难以拒绝,何大为接着说但不要现在交给他!柯乐说你什么意思?耍我啊!何大为说是真的,什么时候交你等我通知。柯乐骂了句有病!但还是把信收了下来。
何大为走后,柯乐就打电话给韩晓。韩晓在电话那头问何大为怎么样,柯乐含糊的说看起来很好!放下电话柯乐就想,是啊,看起来一切正常,何大为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就像——,柯乐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死人一样。
何大为所在的专案组将人分成几队,分别在犯罪团伙可能出现的地点埋伏。在守侯了四天四夜后,何大为和张先明那队首先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率队的是分局的刑警队长,经验丰富,迅速决定了抓捕方案,并通知其他队前来支援。
在犯罪嫌疑人所藏匿的房子门外,队长示意张先明和自己先上,老规矩,没有家属的打头阵。张先明从没有过这种经验,十分紧张,喉咙发干,腿肚子一直在打哆嗦,保险栓拉了几次才打开。在他后面的何大为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到后面去,自己站到前面。队长狠狠瞪了何大为一眼,何大为笑了一下,然后全神贯注的盯住前面。队长轻轻数一、二、三!何大为抬脚踹开门……
这时,在另一座城市里的韩晓正在夜色下散步。微凉的晚风,平静的夜晚,但心情无法平静,脉动无法平复,时间没有冲淡思念,反而变得更加鲜明。每一次不经意的想起,都叫人痛得无法呼吸。韩晓茫然的在没有何大为的城市里行走,失去了方向。
几天以后,柯乐正在阳台上浇花,客厅里电视开着,就听见播音员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据本台记者报道,本市公安部门顺利抓捕一个流窜几省抢劫杀人团伙,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捕。但在激烈的枪战中,有一名警察牺牲,以身殉职,另外……,等柯乐回过神冲进屋里,新闻已经播完了。
柯乐焦急的房间里走了几圈后,决定给何大为家里打个电话。接电话是个年轻女人,柯乐想一定是何大为的老婆。柯乐称自己是何大为的朋友,问何大为在不在。对方回答说不在。柯乐试探性的问了问关于新闻的事,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大哭起来,说没有何大为的任何消息,还说何大为在家里留了张人身意外伤害的保险单。柯乐估计何大为的老婆也急疯了,不然不会对不熟悉的人讲这些,只得好言安慰了几句。
放下电话,柯乐又接着打韩晓的电话,但没有人接。柯乐反复拨了几次,一直无人接听。他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拿起遥控器胡乱的换着频道,却看见其他地方台也在播这则新闻。
柯乐突然打了冷颤,韩晓不会也已经看到这则新闻了吧?!
17
何大为!柯乐咬牙切齿的暗骂,难道这就是你通知我的方式?要是韩晓有什么事,你就是做鬼也不会安心的!
柯乐所不知道的是,在本市武警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他骂的那个人正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躺在病床上。
分局的刑警队长走进病房,他皱着眉头看了何大为半天,说何大为你就装吧!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何大为睁开眼,咧嘴一笑说还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我这还不是怕您说我。队长面色一沉说何大为你脑袋里装的是豆腐吗?当时明明可以避开的危险,你却冲上去!你是想找死吗?别人看不出来,可瞒不过我!分局刑警队长是何大为的老领导,何大为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何大为只是笑,也不反驳。老队长口气一缓,接着说这人活一世不容易,凡事都得想开点!活着才有希望!
队长正在这里教训何大为,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张先明。他有点迟疑的走到何大为床前,叫了声何所!欲言又止。老队长一看这情形,说了声大为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就出去了。
何所!我对不起你啊!张先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何大为想起身,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处,又躺下了,急忙说你别往心里去,我没事。何大为以为张先明是因为自己替他打头阵的事而内疚。
不是的,何所!张先明哭着说,嫂子和我……,那孩子……。张先明实在说不出口,只是说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何所!你那样照顾我,我还……,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何大为的思维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