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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跃一手撑着玻璃,低头站在窗前,“你说。”
“宁先生一定跟您说过他这次的会议很重要,但事实上,现在年会议程才过半,他正在去见Ryan的路上,今天,我是听Ryan的安排专程来天津接他的,现在车停在高速公路上的休息站,他去了洗手间。”
本来是就心神郁悒,听到这句陈跃立刻像是当头又被浇下一盆冰水,或者,以他们的关系,见一面也不算多不正常,他努力让自己平静。
“我要说的是Ryan和宁先生,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说得清,可能,您不是第一次听说。”
见识过宋浚说话的滴水不漏,今天这人竟然当着他的面直言两个男人间的暧昧,其中一个还跟他有关,陈跃语气有些不耐,“你今天费心安排一场,别说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陈年旧事。”
宋浚的声音也变得肃然,“真是旧事吗?凭我对严先生的了解,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场。”
宋浚像是真有什么内情告诉他,陈跃没说话,抬手拉松脖子上领带。
“您大概也知道严先生的出身,他从小就亲眼见到自己母亲作为婚外情人的痛苦,这是他终生的阴影,认识宁冉之前他就结婚了,后来两个人明明是两情相悦,出于疼惜,他没舍得让宁冉重蹈覆辙,这是当年他们没有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陈跃眉头紧皱,“还是废话。”
“那您知道吗?严先生当年联姻是被迫,这许多年不能离婚也是受制于人,毕竟严老先生的意思,就算他有心忤逆,也得顾惜身边人的安全。”宋浚依然不紧不慢,说话声里听不出半分着恼。
“当年他大哥去世后,严老先生把他当做新的继承人,他明明志不在此,却还是回来了,他是为什么?一个男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陈先生,Ryan和严太太结婚十多年了,到现在还没要孩子,您觉得是为什么?”
陈跃登时怔住,听宋浚的意思,不要孩子当然是为了婚姻结束的时候,没有其他的挂碍。
严戈要离婚?宋浚现在特地跟他说这个,跟宁冉有什么关系,严戈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而宋浚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我认识的Ryan会暂时权衡利弊让步,但是从不轻易屈服,对宁冉,他只是做了更长远的打算,他可以隐忍蛰伏很多年,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回来这几年,只要宁冉有事,但凡他不是确实忙的抽不开身,必然亲自南下,如果只是出于对学生的关心,他大可派人去,您说呢?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心锚,这就是一个建立心锚的过程,每次宁冉有难事,Ryan来了,他也的确愿意被他照顾,长此以往,您说,宁冉但凡遇事,想要依靠的是谁?”
陈跃眉头拧的更紧,他以为严戈对宁冉好是出于关心,没想到是步步为营。衬衣的领口逼仄得让他有些透不过气,他又拉开两颗扣子。
“毕竟,这些年,严先生对宁冉没有表白,总需要不停做点什么来维系他们之间的情分,当然,他也不敢表白,他太知道宁冉,以宁冉对他的程度,一旦知道他的心意,第三者插足又算什么,再奋不顾身也有可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终于打破沉默,陈跃忽而重重冷哼一声,“他要是一直对宁冉还有打算,又怎么会看着他身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别说严戈一点都不知道。”
宋浚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放风筝,只要线握在手里,风筝飞的再远也没关系,只能说Ryan足够隐忍,可以忍受宁冉身边有几个过客。陈先生,Ryan收线的时机,已经不远了。”
“我管他怎么想。”陈跃冷笑,操TM的风筝,去他娘的过客,这话他知道自己说的多没底气。
“Ryan的想法对您来说不重要,但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决定宁冉的行为和想法。宁冉真的放下Ryan了吗,他真的,在意别人的想法吗?如果是这样,这次他至少该避嫌,怎么会主动约Ryan见面,他们之间说不清楚的事明明那么多。陈先生,他约Ryan见面的电话,在来参加会议的出发前就打了。”
“其实从生日那天的事,您应该看得出,但凡和Ryan有关的事,宁冉的选择从来不会是别人,他明明不擅长跟人周旋,但因为爱着Ryan,他极力讨好Ryan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使是严太太,真是让自己,卑微到骨子里。我不过一个助理,他对我的态度一直让我受宠若惊,就像是把自己放在妻子的位置,帮着丈夫笼络人心,您明白吗?正因为如此,Ryan才越发心疼他。”
宋浚话音刚落,陈跃已经不顾一切嘶吼出口,“那个人真的心疼宁冉?要真是心疼,他也不会时不时给点甜头钓着他,看着他为他痛苦这么多年,操的,他竟然还敢打以后的主意。”
“Ryan有苦衷,我敢肯定宁冉最后能体谅他的苦衷,即使没有,我这样说吧,上次住院的时候,我拿着X光片给宁冉看,指着上边的白说是黑,指着黑说是白,宁冉用看疯子的眼神看我,我告诉他Ryan曾经这样说过,他想了一会,说拿张纯黑色卡跟光片上的阴影对比,阴影处相比之下就是白,拿张纯白色卡跟光片上亮色对比,亮色那相比之下就是黑。您听这说法多牵强,但是,只要是Ryan说的话做的事,即使颠倒黑白他也会给他找理由。”
“Ryan让我待会直接把他带到北郊的别墅,别墅内装是Ryan亲自设计的,去年年底才完工,临湖,有大片的落地窗,很适合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居住,晚上,Ryan会早点回来。”宋浚顿了一瞬,“今天,宁冉看起来特别高兴。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我刚才没对您说半句假话。今天晚上,他们可能会住在那。”
稍稍迟疑,他又说,“其实,以您的条件,何必给人当个暂时的慰藉。”
陈跃撑着玻璃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牙关紧咬。
许久,才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宋浚像是斟酌片刻,“我有去南方的打算,可能过一阵子,在严氏,总是这种替老板照顾情人的活,不干也罢了。陈先生,我今天是悬着命跟你说这些话的,要是被那两位知道,我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陈跃冷哼一声,没说话,直接挂断电话。
在办公桌后坐下,他点了支烟,狠狠抽了两口,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五点,搜出宁冉的号码再次拨打过去,这次电话响过两声就接通了。
“陈跃,”宁冉的声音听起来果然很愉快,像是听着就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笑。
尽管目光阴沉,陈跃还是极力挤出一丝笑,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和,“在干嘛?”
宁冉似乎怔了一瞬,“刚从会场出来,正准备去吃饭。”
“在哪吃?”
宁冉的迟疑很明显,“还不是,主办方准备的晚餐,怎么了?”
陈跃笑得越来越勉强,一直到最后一丝笑容在唇角消失不见,“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说五天吗?”宁冉简单地回答,没等陈跃再说话,他又说,“我这有点事,回头再打给你。”
电话挂断得很快,陈跃坐在那又猛吸一口烟,拿起电话再次拨过去,而话筒里只传来冰冷语音提示,关机,他又打一次,然后,一次一次,关机,还是关机。
最后,陈跃把手机猛地摔向对面的墙壁,无力仰靠在椅背上,手臂重重垂落在身侧,他怔怔望着天花板,双眼中,是无可隐藏的哀凉。
(九十九)
宁冉挂断电话的时候,神色有丝尴尬,他简直想扶额。
装作不经意地瞟一眼驾驶座上的宋浚,又从倒后镜看了下林川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修养太到家,这两人对他在电话里睁着眼睛说瞎话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
他不是有意对陈跃说谎,只是,今天要去见Ryan的事,他本能地不想让陈跃知道。
本来,今天宋浚出现的时候,他的意思是宋浚带走林川就行,年会后几天只是例行游山玩水,他想早点回去给陈跃一个惊喜。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和Ryan见面,他应该尽量避免。
但是,当他说到晚上要回南方,宋浚笑眯眯地问,“人都到这了,开车不过两个多小时,你真的连见Ryan一面也不去吗?”
说着,宋浚朝林川的方向看了一眼,宁冉当即觉得自己真的很没良心,林川这事不管Ryan是出于什么帮忙,究竟人是他带来的,他这样连人影都不见地抽身就走,到底把Ryan当成了什么?
接着,他上了宋浚的车,归期依然在晚上,宋浚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放心,刚才已经让人替他定好了那边机场飞回南方的机票。
他们最后到达Ryan的别墅,北方的五月,傍晚仍是微凉,庭院里草木青翠,车停在门口,最先迎出来的是方姨。
照顾宁冉的母亲好几年,去年宁冉的母亲被送进疗养院后她回了北方,好几个月不见,突然看见她宁冉有些意外,方姨已经迎面走过来,笑意盈盈,“总算到了,严先生在里面等了半个多钟头了,怎么今天晚上就要走,不过饭菜阿姨都准备好了,让你来得及赶飞机。”
宁冉笑容滞了下,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他有种娶了媳妇忘了爹的错觉。
他和方姨走在前面,宋浚带着林川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一路上方姨问了几句他妈的近况,进到客厅的时候,严戈正从楼上下来。
宁冉把林川带到他面前,只是几句简单的介绍,严戈没多问什么,方姨带着林川去安顿。
从进来之后,宋浚就异常沉默,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三个人都站在那,宋浚低着头,而严戈的脸色并不算好,宁冉突然觉得气氛有种怪异的尴尬。
但很快,温润的笑意又浮现在宋浚的唇角,他看着严戈,“明晚的酒会我已经跟策划方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有可能的话,我会争取明天下午跟IGA的高层第一次就细节的非正式洽谈,当然,如果你没有其他临时性安排的话。”
严戈深邃的双眼一瞬不瞬地逼视着他,凌厉中有瞬间闪过的不忍,片刻,他点一下头,语气强势的容不得半点异议,“那边的事交给姜文斌,你今天不用赶回天津了,明天中午,你开车送我过去。”
宋浚眼神黯了下,顷刻又平复如常,“明白,我先走了。”
宁冉没说话,但是没有来由的,他突然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以他对Ryan的了解,把宋浚手上的工作突然交给别人,明天把他当司机用,一定是宋浚做错的什么事,最直接的是,他给谁当了司机。宁冉很快想到自己,不过转瞬,他觉得自己想多了,让宋浚送他过来,不是Ryan自己的吩咐吗?不过,宋浚既然正忙,Ryan怎么会安排他亲自去做这样的事。
严戈站在那,一直到宋浚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才转头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若有所思。但是很快,目光转向宁冉的时候,他表情虽然变化不大,眼神却变得温软,只是看着,却没急着说话。
宁冉笑了,目光在客厅环视一周,逡巡过大片落地窗外一直延伸到湖边的露台,又落在严戈轮廓深邃的面容,“密斯·凡·德罗用精简到几乎只剩结构和功能的设计和流动空间,确定了建筑艺术的崇高,我可能,永远做不到这样的利落。”
别墅的装饰精简到除了功能和结构,再没有任何一笔多余,但开阔简约的美感让他从第一眼就觉得震撼,他敢肯定这是Ryan的手笔。
严戈的眼神依然温和,“少即是多。”说完,手揽上他的背,朝着露台走去。
宁冉回过头,眼光再次落在精简却精致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客厅,他给陈跃家的设计也是这样的风格,的确,他做得没有这样的利落,但是稍微纷繁的装饰,反而有种生活化的温暖。
他忍不住嗤地笑了声,Ryan转头看着他,目光微微疑惑。
宁冉抿住嘴唇,很快摇一下头,“没什么。”
操的,他这是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忘了爹了。陈跃要是知道他把他叫成媳妇,去TM,会把他捉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目光转向Ryan的时候,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愉快。
他突然想起那个遥远的南方城市,路边凤凰木的花朵正盛放,满树火红,夭夭灼灼。
陌上花开,可缓缓而归矣。
(一百)
晚上九点,酒吧里人声喧嚷,灯光都照不见的幽暗角落,陈跃一个人坐在卡座,桌上摆着好几瓶酒,这是今天晚上他喝的第二摊。
他从来没有这样烦恼自己的好酒量,好像喝多少都依然清醒。
傍晚的时候,歇斯底里的郁燥中,他也想过干脆买张机票过去,把那个欺骗他的人找出来,揪着他领子当面质问自己对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酒杯重重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