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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光冲散了雾气,童乐把修理铺的门打开,把一个旧自行车轱辘立在路边,摆上几把工具。然后又把一块写了“修车”的牌子立在门口,让来往的车辆能看清楚。
童乐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初阳照的他眯缝着眼,有些昏昏欲睡了。今天这样子看来开不了张了,童乐倒也不强求。得过且过的,过完一天又一天,起初童爸还骂他没出息,后来就没了声音。认命了,就像童乐一样。
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觉得照在眼睛上的阳光弱了弱,以为天阴了。童乐睁开了眼,不是云遮住了太阳,而是有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童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僵住了身体看着他,他以为是时间停止了。其实,只是他脑子转不动了。童乐从小就笨,脑子转不过来,有时候一紧张脑子就会一片空白。
“你回来了。”童乐逼着自己说了这么句废话。低下头,手不自觉地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唐律低沉嗯了一声,童乐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问他:“有事吗?”
唐律摇了摇头,把立在门边的马扎打开坐了下来。童乐紧张的手足无措,想要移移地方,可是他做的是个大木椅,动作小了根本搬不动他,动作太大又有些尴尬。
“你爸昨天去找我了。”唐律开口道。童乐的脸红了红,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终于受不了在唐律身边的气压伴着椅子挪了个地方。
“你不用理他。”童乐避开了唐律的眼睛,捡了块石头把玩在手里。可是眼睛看到唐律干净的手指后又把石头扔了。在裤腿上擦了擦手,继续道:“你回来了,还走吗?”童乐想要表现的像老同学见面那样,故作轻松的口气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道。
“我没别的意思。”童乐又补充了一句,却有点显得欲盖弥彰。越说越错,童乐干脆闭了嘴。
唐律黑亮的皮鞋上沾了些灰,这乡间小路到处都是土,走几步鞋子就脏了。童乐缩了缩自己的脚,浑身不自在的看着唐律说:“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吧。我还得开门做买卖呢。”
唐律看了一眼童乐,没有说走,也没说留。“你每天就这么闲着吗?”唐律问道。
“没有,就今天生意不好。”童乐说的自己都有些没有底气,脸滚烫滚烫的看着从远处开过来一辆车子,本以为有生意了,可那车子也就是速度慢了下来,却没有停,呼呼的从眼前飞驰而过。
“我回去了。”唐律终于走了,童乐也松了一口气。望着他的背影走在那条来时的水泥路上,童乐的心口像被扎了跟绣花针似的,隐隐作痛。
童乐擦了擦哭丧下来的脸,笑着说:“真没出息。”怎么就不能当个普通的发小呢?除了那段乱七八糟的感情外,他们俩是真正的发小。
这一天真的没有开张。童乐收拾了铺子,骑着他的自行车回了家,巷子口的宝马七还在,童乐像是躲瘟疫似的绕开了那辆车,拐进了巷子,鬼使神差的又扭头看了看,笑了下:“为了这车真是做什么都值了。”
一进院门,就听见童爸夸张的笑声。从窗户里看到了坐在屋子里的唐律,童乐有心想今晚干脆睡铺子里得了。“乐乐,快进来。”童爸开了门,童乐硬着头皮把自行车立在墙边后进了屋。
童爸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东西说:“你看人家唐律,这么大老远回来还记得给我带东西。”
童乐僵着脸笑了笑,童爸说:“唐律,今晚就在叔家吃,跟你老叔喝两杯。”童乐有心说人家没时间,可是话还没开口唐律就一口答应下来了。童爸推着童乐说:“赶紧的炒几个菜。”
“爸,你不能喝酒。”前几年,童爸因为高血压中风了,左手到现在都不能动。童爸冲童乐挤了挤眼睛,说:“就一点儿,没事。”
“叔,我买的这些营养品是专门针对高血压的,很适合您。”唐律说着把买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告诉童爸该怎么吃,什么时候吃。
童乐卷了卷袖子出了屋,进了厨房。屋里不是传来童爸的笑声,童乐切葱的时候呛了眼睛,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吃饭的时候,童爸就好像分不清谁是他儿子似的,一个劲儿夸唐律聪明懂事有出息。童乐低着头不说话,闷头吃菜,自己做饭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这青椒肉片炒的真不错!
“这傻小子,就知道吃。赶紧的跟你老同学喝一杯,这么大的老爷们了,酒都不喝。”童爸给童乐倒了一杯酒,唐律端起酒杯跟童乐碰了碰,一饮而尽。
童爸笑着心道终于能说正事了,“唐律啊,你看你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公司。真了不起————公司得用不少人吧,我家乐乐,当年因为我的事儿,也没能好好上学。我这个当爹的内疚了一辈子,你看能不能在你那给他按个职,啥也能行,咱家的孩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苦。”
童乐的脸蹭蹭的往外买红血丝,咬着唇想要打断他爸的话,可是唐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那都是用会电脑的,恐怕没适合的。”童乐的眼睛热了热,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不用,我自己开修理铺挺好的。”童乐挡住了童爸再次开口的话头。
可是这老爷子,却没打算放过童乐。儿子二十好几了,都没个对象。以前介绍的那几个,一听说他没个正劲儿的事,就吹了。“唐律,你不能再通融通融,乐乐他会修车,反正那些带机器俩字的他都会鼓捣鼓捣。”
“我倒是缺个司机,可是怕委屈了他。怎么说童乐他身上都有门技术。”唐律话还没说完,童爸一拍手笑道:“不委屈,不委屈,让他跟着你在外面见见世面,也总好过在这小地方。”
“爸,我不想去。你身体————”
“胡说,去,指定得去,唐律我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到了外面好好照应着他点儿,帮帮这小子,好赖让他挣点儿钱娶个媳妇儿。”童爸了了桩心事,乱七八糟的话就多起来了。从童乐穿开裆裤的事儿,到这几年的闷闷不乐一股脑儿的全说了个遍。
夜深了,童爸喝得有些高,童乐扶着他睡下。把唐律送出了门,站在院门口,童乐张了张嘴,还是说了:“你别听我爸的。他刚才那些话都是酒话。”
“你说别听他哪句?”唐律站在门口,看着童乐。周围飘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在这春寒的夜里。
“反正哪句都别听。”童乐说着便要关门,唐律的手抵住铁门,输了口气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童乐低着头,手扶着门,半个身子躲在门后,像是随时打算关门似的。“其实你不用这样。当初都是我愿意的。”童乐知道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的事情,他什么也不强求,安安稳稳本本分分,一辈子饿不死撑不着的过完。人生不就是如此,谁都有自己的烦恼,换一条路就是另一种烦恼,童乐一直觉得他过的很好。
“包括离开我?”唐律的声音很低,低到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真的说过这话。童乐扶着铁门得手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童乐抬头看了看唐律,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想要关门,唐律的脚又顶了上来,口气也变得轻松了些。
“我刚好需要个司机,反正找别人也是找,你考虑看看。总比你在这修车强。”唐律说完,转身离开了。
童乐的手指抠着铁门,咬着嘴巴,不想哭出声来。
夜里躺在床上,童乐喝了些酒,居然没有失眠,晚上做了好多梦,乱七八糟的梦。可是无一例外的每一个都和唐律有关系。
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魔怔了似的,以为没了他就活不下去。其实,分开了不也活得挺好的。起先童乐总在想如果,如果他俩不分开,如果唐律耐心一点,那些如果美好的让童乐会在梦里笑起来。可是醒来后,心里空落落地,觉得快要死了似的。
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回家看望唐爸,还是————童乐又在想那些如果了,只是那只是如果。
贪心
唐律走之前给童乐留了一张名片,告诉他如果考虑好了就去找他。童爸开心的几晚上没睡着,把给童乐收拾了行李就要撵他走。“你在这小破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啊,眼看着都要三十了,难不成一辈子跟着我这糟老头子啊!”童爸就快要拿着棍子赶人了。童乐知道,爸爸一直因为当年的事内疚,总觉得是他害的童乐上不成学!
“你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人家唐律都说了帮你,有什么抹不开面儿地。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先把你送到地方再回来。”童爸说着就要收拾自己的东西。童乐拦住了父亲的手,叹了口气说:“爸,我去。”
“这就对了,等你出息了,有了钱接我去城里住。你放心,你老爹我切得活几年呢!”
兴塘市下了一场春雨后,天气越发的暖和。唐律听到门铃声,心跟着紧了一下。打开门,看到的人果然不出他所料。童乐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蓬头垢面的站在门外。看到唐律后,舔了舔嘴唇,笑了下说:“你这儿挺好找的。”
唐律让开了门,童乐的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踩。他家比想象中的漂亮,很干净就像唐律的人一样,哪儿哪儿看着都规规矩矩的。童乐把大包放在门口,换了鞋,坐到沙发上。
“你家真漂亮。”童乐总觉得该说点儿什么,要不然自己的会被唐律身上发出来的气震碎了内脏。他想到过,唐律会跟童爸说那些话不过是客套,也想过自己这样恬不知耻的过来会见到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奈何童爸把唐律的话当了真,而童乐却动了心。
陌生的城市,这钢筋水泥的楼群里,唐律就在这里的某处。童乐在过去的某一天里,失去了方向,如今只想离得唐律近一点,只要近一点就成,他不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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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爸真的贪污三万,被判了六年。这是官方消息,可是坊间却不是那么回事,数额被传成了十万。童妈在家里哭的肝肠寸断,他一个小小的会计怎么可能贪了十多万。这些年家里过的什么日子,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家人都知道童爸被冤枉了。可是谁信呢?法院的判决书就像圣旨一样,让人深信不疑。童妈哭着进了看守所,一番诉说之后,一脸愁容的回到家。然后告诉童乐,明天准备去县城上学吧。
唐律依旧沉默,但是不再寡言,那些必要的交流还是有。而且,唐律知道察言观色,知道甚是适度。人缘虽然谈不上好,可也有几个谈得上来的朋友。高中生虽然依旧幼稚,可是那份渴望成熟的心却变得坚硬。没了小孩子的天真浪漫,又不具有大人的成熟稳重。夹杂在不大不小的尴尬地位里,骄傲着,不屑着,努力着也继续八卦着。
唐律看到乐呵呵的童乐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吓得杯子里的水撒了一裤子。童乐撑着下巴看着唐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妈说他有个姑父在县里教育局。然后就给我弄进来了。”童爸的事似乎依然没用影响童乐的心情。还是那张笑脸,以后的三年,又能天天见到了。
童乐每天做的事就是去唐律的寝室,帮他洗洗涮涮,帮他买饭打水或者坐在唐律的床铺上看闲书,就像是自己的床铺一样。唐律依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不主动去找童乐,却也不排斥他的出现。长大了的唐律克制了心里那根发了芽的小草,然后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
寝室里最大的社长李甘小声的问唐律,童乐他爸是不是进去了。唐律平静的看了一眼,有一个镇子上来的学生。这事瞒不住,唐律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他是他,他爸是他爸。”有些事情唐律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
早就听说童乐和他们寝室的人处不好,要不然他一不会一天天的往这跑。本以为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阵打斗声传来。唐律本不好管闲事,可是听到了童乐声音,才出了寝室门。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又打又踹,唐律几乎是不用思考的就要上前。可是被同学拉了回来。
“你疯了,那里有一个是校长的儿子,一个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儿子,这种闲事儿管了你还想不想在学校里呆了?”拉住唐律的就是李甘。这就是高中生,什么都能看懂了,并且和大人们一样残忍着。拳脚停了,童乐的胳膊上好几个脚印。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看热闹的散了,寝室门一个个都关上了。唐律小心的走到童乐身边,扶起他。童乐爱哭的,动不动就嗷嗷直叫,这次一滴泪都没有留。是因为长大了,所以坚强了。
唐律扶着他送到了保健室,老师看到了一身伤的童乐没有细究。所有的地方都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