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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蓝彬,就没有现在的杨欣安。
☆、060
杨欣安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反正听到“同性恋”这个词并理解了其含义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了。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在家里,在学校里,在人群里,他,杨欣安,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了。
但骄傲如杨欣安不允许自己逃避,在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之后,他在高二那年和家人出柜,换来的是父亲无情的毒打和母亲的哭泣。
“你到底要不要改?要不要改?”父亲手里拿着跟婴儿手臂差不多粗大的棍子指着杨欣安问。
“我是做了什么孽啊?”母亲声嘶力竭地这么哭。
杨欣安知道,自己做对了,又做错了。
毕竟家丑不宜外扬,杨父命令所有知道的人都不许说出去,更不许杨欣安乱来。于是,在那段时间,你能经常看到杨欣安身上带着伤来上课,问他原因,他只说是自己跌倒摔的。
高三,有个女生和杨欣安很亲近,亲近到几乎连她第一次打啵是跟谁、在什么时候都统统告诉杨欣安,她说杨欣安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可以分享任何事的。
于是,杨欣安做了第二个重大的决定,就是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第二天,全校的人都知道杨欣安是同性恋,直到毕业为止,他每天都承受着永无止境的冷嘲热讽,邻里街坊也戳他们家的脊梁骨,气到杨父揍他揍到打折了那根粗如婴儿手臂的棍子。
杨欣安知道,这次自己真的做错了。
所以,报考大学的时候,他特意选了一间离家很远的学校。出发前一天,杨父给了他一个存折:“这是我们帮你上大学用存的,什么时候你想通了,你就什么时候回来。”
杨欣安无言地拿过那本存折。第二天早上,他坐在大巴上,手里紧紧捏着那本存折,一路往身后的方向张望。
身后空无一人。
杨欣安知道,自己很多地方都错了,而最错的就是自己是个同性恋。
到了大学,杨欣安发现这里的一切开销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很多,父亲给的存折只够自己的学费,于是他开始打工,疯狂打工,并且在学校里独来独往,甚至为了避开和别人有所交流,他还特意在外面租房子自己住。
就是在这个有些疯癫的时段,他在网上遇到了白若珊和蓝彬。
这段认识对杨欣安来说意义有多重大,就是白若珊和蓝彬本人,估计也是不知道这分量到底有多重的。
曾经多少个夜晚,他被白若珊逗乐,被蓝彬带着点超然意味的毒舌给拯救,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杨欣安在不知不觉间把感情放在了两人身上,私自认为,这就是他仅有的朋友了。
然后这一切在第一年的冬天被全部打破。
寒假开始,杨欣安踟蹰了又踟蹰,最后还是收拾好东西,踏上回家的路,却在进门之后,被父亲赶了出来。
“别给我说什么没办法这种话!我们老杨家没你这种恶心人的人!”
那一晚,杨欣安连行李都没拆的就走了。到了那间租的房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距离他上次吃东西,早就超过24个小时了。
杨欣安打开电脑,上网,Q群上白若珊在呼叫。
“安安,你不是说回家之后拍照片给我们看吗?我想看看你说的那颗好大好大的老榕树!”
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杨欣安最后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我有事,不回去了。”
敲完这句话,杨欣安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到了早上,杨欣安出门,到他打工的地方。
32岁、虎背熊腰的武老板很惊讶:“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杨欣安扯开嘴角:“有事,不回去了。老板,这几天还需要帮忙吗?”
无论是多么悲伤,人若没活下去,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杨欣安觉得自己很可悲,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也满脑子想着怎么活下去。
只是,再多的食物,也填不饱他的冻僵的心。
* * *
打完工回去,杨欣安发现今天Q群上第一个说话的人居然是蓝彬。
“欣安,你的电话是多少?”
杨欣安愣了。
可能是大家都是在网路上认识的关系,虽然不是故意避而不谈,可对于每个人的私人信息,大家总是有默契地不深究。然而现在,一向都不过问别人隐私的蓝彬居然会直接询问自己的电话号码,杨欣安多少觉得有点奇怪。
但是,问这句话的人是蓝彬。犹豫了许久,杨欣安还是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数字。
刚敲完,正在等蓝彬回复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杨欣安以为是蓝彬,所以有点紧张,可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欣安啊。”
“……妈。”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孩子,你爸他……他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他的错,你别怪他,啊。”
“……嗯。”
“那你……就是,孩子,你真的……”
“妈,我累了,想睡。”说完,杨欣安挂断电话。这时候他也没心情和蓝彬聊天了,关掉电脑,手机关机,倒在床上,蜷缩着,静静的。
☆、061
很早就出门打工,临近过年,来街上闲逛的人也多了好多,在店里从早忙到晚,杨欣安除了偷空吃了顿午饭之外,其余时间一直在招待客人。
直到晚上十点,杨欣安才有时间累趴在桌子上。
武老板端着一杯温牛奶过来:“今天辛苦你了,我也没想到另外一个打工的居然生病了,谢谢你今天肯顶班。”
杨欣安爬起来:“没事,老板,反正我也没事,有班的话我都会上。”
突然,武老板伸手抚摸杨欣安的脸颊:“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看你脸色也不好,有好好吃饭睡觉吗?”
杨欣安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武老板叹了口气:“你啊,就是有事也瞒着不说。欣安,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身体重要,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乱来,虽然你来上班我是很高兴,可也要注意休息。”
杨欣安不习惯这种对话,想要离开。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老板,明……啊!”
今天站太久了,杨欣安发现脚很酸痛,再加上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晕眩之下,身体直直往地上扑去。
武老板及时抱住他。
“看看,还说你没事,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有多久没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了?自那一天开始,自他做错了开始,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没有光,没有出口,只有痛彻心扉的冰冷陪伴左右。
他到底还要在这条路上一个人走多久?
武老板将杨欣安放在椅子上,手撑在两边扶手上,把杨欣安围在中间。
“听话点,你还小,要听大人的话,多倚靠大人懂吗?至少,心里难受了跟我说,我会听的。”
朦胧的灯光,温柔的话语,可靠的身影,这是多么让人着迷的场景啊?杨欣安已经陶醉在这里动弹不得了,他是多么渴望这份能够融化他的寒冷的温暖啊……
武老板再次伸手触摸杨欣安的脸。杨欣安没动,只是看着武老板。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暧昧到极点,可杨欣安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爱的,被疼惜的。
他总算找到一个不需要伪装自己的地方了吗?终于有人肯无私地接纳自己了吗?
武老板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杨欣安则慢慢闭上眼睛……
他想要有人安慰自己……
“砰!”“你们在干什么?!”
尖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闻声望去,是老板娘!
武老板立刻推开怀里衣衫不整的杨欣安,着急地跑到已有身孕的老婆身边:“老婆,没事没事,你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平时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老板娘这时候被怒气激发到了一个极限,一手撑着腰,一手指着武老板大叫:“什么叫没事?你居然……居然跟……跟……”
武老板立刻否认:“我没有!是他勾引我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他不舒服想帮帮他,哪知道他居然脱了衣服往我身上扑过来!老婆,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人而已!”
老板娘已经哭了:“你还想狡辩?我明明看到你在摸他。你……你,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居然乱搞?我……我……我不想活了!”
武老板彻底慌了:“不是,老婆你要相信我,真的和我无关,是他勾引我的,我什么都没做。”
被推倒在地上的杨欣安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忍不住就笑了。笑声刺激到武老板,为了让老婆放心,他居然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往杨欣安身上砸:“你个臭不要脸的!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勾引男人吗?他妈你是男的,勾引我不恶心吗?滚!快滚!我的店不欢迎你!给我滚!滚!!”
手抓到什么就砸过去,烟灰缸,餐牌,还有那个装着牛奶的杯子。杨欣安没躲,任由杯子里的牛奶泼了自己一身。
真是奇怪,牛奶明明是温的,为什么泼在身上那么冷?
杨欣安不可抑制地大笑,就是笑,就是笑,好像除了笑以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蹲在门口,不顾行人好奇的目光,听着从门那边传来的可笑辩解,杨欣安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突然,一双略旧却很干净的深蓝色布鞋出现在杨欣安的视线范围内。
“欣安?”
抬起那张被牛奶、眼泪划出无数痕迹的脸,杨欣安透过水的氤氲,看到一张普通到极点的稚嫩的脸。
拥有这张脸的小男生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仔细帮他擦脸:“欣安,我是蓝彬。”
杨欣安整个人愣住了,身体僵硬着,连眨眼都忘记了。
但蓝彬似乎没发现杨欣安的这些异样,专心地擦完脸之后,他把杨欣安从地上拉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杨欣安的身上,说:“好冷,走,回去了。唉,我明明记得你今天不用打工的,在你家楼下等了好几个小时,打你电话又关机。幸好我过来,不然估计我还会等更久。”
杨欣安傻傻地看着蓝彬,他有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蓝彬忽然抬手:“若珊,这里。”
若珊?她也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很有古典气质的美女走了过来:“找到安安啦?”看到杨欣安一身的狼狈,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蓝彬伸手招计程车:“回去再说,欣安要洗澡先。”
解下围巾,白若珊踮起脚,对杨欣安身上的牛奶渍视而不见,只是帮他围围巾取暖:“忍耐下啊安安,回去之后快点洗个热水澡,我帮你吹头发。”
杨欣安这次真的哭了,无声的,默默的,只有眼泪在流,流进了这份包围自己的温暖。
☆、062
虽然很想留下来,可是白若珊的弟弟来接她,硬是把她带回家了,所以最后陪着杨欣安的,只有蓝彬,顺便借沙发睡了一晚。
第二天,杨欣安想要再回一趟店里,辞职,顺便结算工钱。
蓝彬不放心,说也要跟着去。杨欣安本想拒绝,但见蓝彬一脸坚持,最后他妥协了。
一进店就看到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
“你来干什么?”老板娘果然立刻脸沉了下来,满是不悦,说话口气也很冲。
杨欣安已经恢复冷静:“我来拿工钱。”
恰好这时候武老板从厨房里出来,见杨欣安在,也是脸色大变:“你来干什么?”
该说不愧是两夫妻吗?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杨欣安压制下自己想要嗤笑的举动,重复了一边刚才说过的话:“我来拿工钱。”
理由合情合理,武老板就算再混账,他也不能赖别人的工资,所以他只好坐在计算器钱结算工钱。
老板娘斜眼上下打量杨欣安:“你说你,做哪样不好?非要去勾引别人老公?你一个大男人,害不害臊啊?丢人!”
这话杨欣安早就听多了,权当可怜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杨欣安也懒得计较。
然而,杨欣安不计较,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计较。
“丢什么人?”蓝彬那张娃娃脸整个黑了,眼神阴阴暗暗的,一看就知道他在生气,“欣安有做什么吗?他靠打工养活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老板娘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人顶撞,尤其顶撞她的人还是一个小孩子,她感觉自己更挂不住脸了,于是大声地嚷嚷:“资格?这小子勾引我老公,我老公诶?他可是个男的,男的!一个男人去勾引男人,这还不够丢脸吗?我还没有资格说吗?谁都知道男人该和女人在一起吧?谁会娶一个男的做媳妇啊?”
“我会!”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