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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孙梅的父母一大早就赶来,孙梅也正好从手术室里出来,一看见女儿这样就开始痛骂,道:
“你傻啊?出事儿的时候干什么往车上撞?孩子……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有,你怎么拿你自己开玩笑?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办哟……”
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孙梅刚做完手术,右腿麻木的没有知觉,因为手术室很冷,现在有点哆嗦。
孙梅父母的话说得非常在理,即使再爱宝宝也不能强迫一位母亲一定要舍己为他。季远握住孙梅的手,和她头靠头,轻声抱怨:“听到没。”
天黑,季远车速并不快,撞上后下意识踩了刹车。车还没停下来孙梅就把孩子扔他手里,季远一把搂住孩子,本想伸手拽自己媳妇,结果就看见孙梅被狠狠撞了腿,当时快吓死了。
孙梅不耐烦父母和丈夫的说教,回了句:
“保护他是我的本能。当时根本什么都没想,你们别说我了,腿疼。”
听得季劫一愣,不由自主看了管天任一眼,心说这肯定都是巧合。
让他反驳管天任,季劫自然有很多种理由。可同样的话由孙梅说出口,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管天任低下头。
对于孙海的接近,季劫是很排斥的。他和管天任决心分手时就没想过再找男人。
但让他斩钉截铁地拒绝孙海季劫也做不到,因为人家孙海也没做出格的事儿,最多是帮季劫烫烫筷子,整理一下衣服,上上药打声招呼之类的,季劫要是拒绝了,还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可孙海接近季劫,不仅管天任发现了,家里人几乎都能察觉。季远给季劫涂药时,很尴尬地看着孙海,说:“那什么,哥,我给我哥弄就行了,您别看着行不?我心虚。”
孙梅因为这事儿还私底下跟孙海吵了一架,说哥你是不是疯了。
被自己妹子训斥的孙海脸色通红,半晌,说:“我没……想怎么样。”
孙梅瞪他。
孙海低着头跑了。
临近春节,拜访季家的人多了起来。有季文成东北的朋友送过来成片的新鲜鹿肉、鹿酒,那天晚上保姆就用这些礼品做了一大桌子菜。
季劫讨厌鹿肉,但喜欢那种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
自从季劫从医院回来,家里人就几乎不责备他了,季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喝酒喝多了也不碍事。像是这种饮食方面的问题,以前都是管天任来提醒他,现在管天任也不敢说了。
应该也不是不敢。
季劫现在失眠的厉害,经常要吃安眠药。如果喝酒能让他安然入睡,喝些也是无妨。
工作这些年季劫的酒量见长,但很上脸,喝一杯脸就开始发红。
喝多了的季劫神志清醒,但眼神迟钝,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一句话都不说。
他好像听到管天任和孙海说话,两人起了争执,但争执的内容没有听到。孙海的靠近让季劫感到厌烦,也很讨厌管天任阴测测的讽刺调侃,于是起身说:
“我回去睡觉了。”
季远正起身给妻子夹菜,惊讶道:“哥,你还没怎么吃东西。”
“嗯。”季劫应了声,摇摇头,走到自己房间。
他没冲澡,脱了鞋子就躺到床上。他喝酒喝得浑身发热,睡眠比平时服药后睡得要浅。
半夜,一楼客厅内的大钟发出古朴的敲击声,季劫从睡梦中苏醒,想听听现在到底是几点。
时钟敲到第三声时,季劫突然觉得右脸有些痒,他眯起眼睛一看,突然往自己脸颊伸手过去,果不其然握住一只手腕。
手腕的主人猛地向后退,触电一般,口中说道:“对不起……”
“管天任!”季劫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季劫当然不会反锁房门,但也没人敢私自偷进季劫的房间。
管天任受到惊吓,拼命向后躲,力量很大,季劫脑袋昏昏沉沉,听管天任一直道歉,扭着被擒住的手腕,不由心烦气乱,又问了句:“你为什么来我房间?”
季劫的力量比管天任可要大上许多,管天任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他被季劫吓了一跳,又羞又怕,只想赶快从这里离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劫见他不回答,手腕用力,顺势一翻身,就把管天任拽到自己床上,压在身下。
这时管天任才安静下来,不再挣扎。房间很黑,季劫的呼吸很热,全都喷在管天任的脖子里。管天任的声音颤抖,道:“我……很想你。”
“……”
“对不起,”管天任道,“我没想到会吵醒你。真的……”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季劫看着管天任的眼睛,低声说:“管天任。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没时间跟你玩下去了。”
管天任脸色一变,他做出吞咽的动作,不敢置信地问季劫:“玩……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在玩?”
季劫放开他的手,道:“你很烦诶,这么晚来我的房间……很没意思你知道吗?”
管天任别过脸,说:“现在知道了。你让一下,我……”
季劫从他身上站起来。管天任狼狈地坐起身,将要从房间离开时,喝酒喝多了的季劫不耐的吼了句:
“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管天任扶着门框。“……好。”
“我很讨厌你这样。”季劫不顾父母和保姆是否会听到,声嘶力竭地说,“说分手就是真的分开了,你为什么还……”季劫好像被噎住一样,顿了顿,道:“还,这样粘着我。”
管天任背对着季劫,一言不发。
接着季劫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记忆有些模糊,完全忘记当晚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现在是十一月底,北京没有集中供暖,暖风吹得房间里又热又干燥。季劫跟管天任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期间管天任好像给他喂了点水,记忆中好像是天快亮了管天任才离开。
管天任也怕季劫真的烦了自己,白天出去工作,只有晚上到别墅吃晚饭。
也不知道管天任是哪里让季妈妈突然看得顺眼,反正有事没事季妈妈就把他跟季劫一块撮合。要知道以前管天任跟季劫稍微亲密一点季妈妈就横眉冷对。
这天季劫刚回家,季妈妈就喊:
“天任啊,赶紧给季劫拿条热毛巾擦擦手。”
管天任看了看季劫,说:“好。”
季劫迟疑地看了看正在泡茶的季妈妈,伸手让管天任给自己擦手。
管家父母早就凑过来,追着季劫问:
“小季啊,你今天累不累?干什么去了?有没有看见喜欢的小姑娘啊……”
季劫:“……”
季劫:“没有。年底了,我去给事务所的人拜年。”
管家父母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
季文成插嘴:“拜年好啊,怎么不带着天任一起去?”
季劫没跟季文成详细解释过自己和管天任的工作,一提到事务所,季文成总觉得是季劫和管天任一起开的。
季劫怒道:“我带他去做什么。”
季文成点点头:“也对,没有老板先给员工拜年的,天任你初七再去。”
“……”季劫是解释不清了,干脆不解释,将季远怀里的彤彤抱过来,道,“彤彤又胖啦。”
季远甩甩手臂,道:“可不是。”
家里多了小孩,很快就热闹起来。彤彤性格活泼,自来熟,家里来人时她最高兴,平时也很闹,好像没有一秒钟能安静地坐着。
宝宝就乖巧的多,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喜欢黏着季劫,一被季劫抱着就咯咯笑。眼看季劫抱住彤彤,宝宝口中发出‘嗯,嗯’的声音,示意也要季劫抱。
季劫的生日也就在这几天了。杨怀瑾带着唐括参加季劫的生日聚会,正吃着饭,杨怀瑾突然指着季劫的脖子问:
“季劫,我给你那挂坠呢?”
因为只是亲近人才被邀请的一场小型聚会,人并不多,杨怀瑾一问,餐桌上就安静了。
季文成问:“什么挂坠?没看见季劫戴过啊。”
季劫不喜欢挂饰,季文成见过他唯一戴过的,就是父母送给他和管天任的戒指。
只是现在那戒指也摘了下来。
杨怀瑾说:“你……不会给弄丢了吧。”
翡翠本来就不便宜,再加上种水极好,颜色庄重,价格不菲。杨怀瑾有种想掐死季劫的冲动。
季劫看了杨怀瑾一眼,说:“没有。在家里搁着呢。”
搁在以前和管天任一起住的复式里,现在还没拿回来。
杨怀瑾叹了口气,说你这是暴殄天物。
季劫道:“我随身带那么贵重的东西,别人怎么看我啊?”
杨怀瑾心说你竟然会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么稀奇?不可能,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杨怀瑾不由看了管天任一眼。
管天任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悄悄凑到季劫耳边,说:“你都吃了五个菠萝派了,喝点汤吧。”
季劫:“……”
季妈妈急切地想撮合季劫与管天任,明显到孙梅都看出来了。她和婆婆的关系不像一般的婆媳关系,因为孙梅的父母离得不近,孙梅平时就把季妈妈当亲妈,关系很好。
背地里季妈妈没少跟孙梅提季劫与管天任的事儿,孙梅虽然一开始不赞同,但看季妈妈如此强烈的渴望两人和好,无奈之下,竟然也开始帮忙。
让孙梅帮两个男人谈恋爱是绝无可能的。她最多也就是劝劝自己那个不知哪里出了毛病的哥哥,让他离季劫远点。
孙海被妹子说的恼羞成怒,道:“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看你哥呢?”
“我怎么想,”孙梅冷笑,“你看看你那个样,看见我季哥跟苍蝇看见……哼,哥!您岁数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孙海扔下一句:“你别管了。”
季劫和管天任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
说和好吧,季劫也没让管天任和自己一起睡,那档子事是再也没做过。说没和好吧,但管天任对待季劫还是那样,没过几天又不让别人碰季劫的东西了。
好像时光倒转,回到了两人年幼的时候,两人还是……彼此的好朋友。
也就只能这样了。
杨怀瑾曾经私下问季劫:“你跟管天任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你俩吵架了,对不?”
“……”季劫正在工作,一听这话,‘嘶’的吸了口气,摘下眼镜,道,“我俩的事你怎么这么爱管啊?闲得慌?闲的帮我查查……”
季劫还没说完杨怀瑾连忙摆手。季劫工作时处理的那些数字看着都觉得心烦气躁,也不知道季劫是怎么耐下心做完的。
性格急躁的季劫做会计这样精细的工作不足为奇,像管天任这种脾气温和的人去当直截了当、咄咄逼人的律师,才是反常。这其实也是一种平衡吧。
杨怀瑾对季劫说:“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没欺负我,我一大老爷们,谁能欺负我?”季劫听他说得阴阳怪气,不高兴了,“……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杨怀瑾‘哈哈哈!’大笑三声,道:“你俩怎么不合适?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合适了呢?”
“我以前觉得他很好。特别好。”季劫说,“可是现在……管天任他,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杨怀瑾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叹了口气。
他说:
“能找个一心一意爱你的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季劫说:“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以为我离不开管天任。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
杨怀瑾拍拍季劫的后背,道:“如果可以的话,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只要肯该,没什么不能原谅的。我不是给他求情,我担心的是你。”
“骗人。”
“真的。我不想你三十好几还孤苦伶仃一个人。”杨怀瑾笑道,“管天任先招惹你,就让他陪你一辈子吧。”
季劫和管天任不温不火的继续当朋友。有时候季劫都恼了,觉得两人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很不恰当。他拽着管天任的领子大吼大叫,可管天任就是不生气,温吞的继续追季劫。
他真的不生气吗?
不见得。
有一次季劫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晚上六点多,还没吃饭就穿衣服出去。那时已经是一月份,天气又冷又干,天黑的很快。
管天任看季劫走到玄关穿外套,问:
“你现在出去?还没吃饭。”
季劫‘嗯’的一声,也没解释要去哪里就出了门。
等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一点多,季劫饿得饥肠辘辘,本想忍一忍,但到了家还是忍不住往厨房跑。
他不会做饭,冰箱里倒是有草莓酱、色拉酱之类的,季劫观望了一下,自觉自己没可能用到,顺着厨房无奈地走回客厅。
如果回家后他径直走回房间,那么说不定季劫就不会看见管天任。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