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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让马德明没有想到的是,话音刚刚响起,又一次高高跃起的陶惟甚至连一周半都没有完成就从半空中落下时,一动不动的躺在冰面上的陶惟让在场的人发出声声惊呼。
脸色顿时大变的马德明快速的冲到冰场,一把扶起软塌塌倒在冰场的陶惟,双眼紧闭的陶惟脸色惨白,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还在往下掉,可脸颊却又带着异样的潮红,伸手一搭,滚烫滚烫的额头让马德明气红了眼。
一把抱起陶惟,在杨国成焦急的呼声中,在高健等人的催促中抱着陶惟就往医务室冲,一路上,四十多岁的马德明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早就应该知道,要不是身体确实不舒服陶惟怎么会缺席早晨的早操。
刚刚看到医务室的大门,大嗓门的高健就率先冲过去撞开了医务室,“胡医生、胡医生。”
大喊大叫的高健让坐在屋里的胡涛顿时明白出事了,扔下手中的书跑出了办公室,当看到被马德明抱在怀里的陶惟时,胡涛大吃一惊,陶惟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惨白的完全失去血色的脸颊和嘴唇让胡涛甚至有些发颤,“老胡,赶紧看看,陶惟发烧了。”
马德明急促的喊声中,体温计被塞到了陶惟的腋下,焦急的等待中,体温计的温度终于出来,“39。9。”
惊人的数字让胡涛紧紧皱起了眉头,医务室设备简陋,能够治疗的也就是一些外伤,高烧的陶惟已经昏迷,胡涛害怕陶惟有别的问题,想到这里,只是暂时给陶惟打了一针退烧药的胡涛随即拨通了距离训练基地最近的消防总队医院。
十分钟后,救护车拉着双眼紧闭的陶惟和担忧不已的马德明、杨国成呼啸着冲向消防总队医院。
短短几分钟的煎熬中,终于赶到医院,跟着跳下车抬下担架的杨国成、马德明一左一右的扶着打架往急诊室跑,边跑边喊着嚷嚷的马德明急的嗓子眼直冒烟,可从始至终陶惟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心不断下沉的马德明害怕啊,是真的害怕陶惟出问题。
刚刚冲到急诊室,被紧急送到抢救室的陶惟被一扇大门遮住了瘦小的身影,可随即还没等马德明那颗提着的心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身边闪过,砰的一声巨响,抢救室的大门被推开,连人都没看清的马德明那颗老心差点没吓碎了,连人都没看清的马德明无奈的看着再次关上的大门干着急却无可奈何。
难得的假期却被荣博轩连威胁带哄骗到这个郊区消防总院让荣博远满心无奈,虽然毒辣的说着荣博轩一个痔疮有啥可看,但荣博远到底还是来了,在医院待了不足半个小时,就被荣博轩一遍遍的絮叨惹的烦躁不已的荣博远甚至没等屁股坐热摔门而去。
刚刚走到门口,呼啸的救护车停在眼前,微微错开身体让出门口的荣博远心情极度不爽,又是半年,算算时间已经快三年没有看到陶惟,这让心情本就不畅的荣博远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那张没有一丝变化的刚硬外表因为皱起而升起的凌冽让看到的人暗暗的打了个冷战,耳边的嘈杂让烦躁不已的荣博远顺着小门走出医院,微微扫了一眼带着风似的从身边跑过去的几个身影,荣博远突然顿住了。
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回想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突然,一下子响起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谁的荣博远冰冷的心好像被裹住了似的顿时停摆。
调身就往里面跑的荣博远远远的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身影,带着不确定也带着慌张的不断加快脚下的步伐,刚刚赶到急诊室,就看到被紧急送到抢救室的陶惟,虽然只是一眼,虽然只是一个半面,但荣博远知道自己没有错认,真的是那个有着温暖明亮的陶惟。
心咚的一下,身体快过脑的荣博远想都没想的冲进了抢救室,愣愣的站在门边,看着那个被围在中间的身影,高了瘦了也长大了,可曾经的温暖却也消失了,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还有一双即使双目紧闭也无法松快的秀眉。
慢慢的靠近在靠近,砰的一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床边的荣博远挡住了护士的路,刚刚转身,一下子撞到荣博远的护士刚刚抬头就被眼前这张冷厉的面孔吓的一缩脖。
“你、你干什么的?这、这是抢救室,不想关、出去。”
有些磕磕巴巴的小声呵斥吸引了抢救室医生的注意力,抬起眼帘扫了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陶惟的荣博远,挑了下眉梢,示意护士不用管他后继续检查。
很快,一圈检查下来,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陶惟发烧却是发烧,但并不是众人认为的昏迷不醒,而是睡着了,说白了就是疲惫过度后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这个结果不单单是医生护士笑了,就连门外的杨国成、马德明都笑了,可笑过之后,马德明、杨国成却有种异常酸涩的感觉。
门里门外的笑声下,只有默默的站在陶惟身边的荣博远没有笑,甚至还锁住了眉头。
☆、第六十一章
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充足的睡眠和即使输上的液体让乍一睁开双眼的陶惟舒服的直哼哼。
啪嗒一声脆响,灯亮了,一张让人惊悚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紧贴眼底的大脸差点没把陶惟吓岔气了。
短暂的呆愣后,呼的一下使劲往后一退的陶惟咚的一下脑袋撞到了床头架上,“你干啥呀。”
虽然因为距离过近,那张贴在眼底的面孔有些失真,但记忆深刻的面孔还是让陶惟迅速想起眼前这人是谁。
带着一丝不悦的沙哑喝声让荣博远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肌肉抖动相隔几年再次出现,上一刻还有些不悦的陶惟笑了,往上蹭了蹭身体,就着荣博远伸来的手臂坐起靠在了床头。
守了陶惟半天一夜的荣博远从陶惟发出第一声哼哼开始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害怕看到一双陌生的眼神,也害怕曾经的温暖明亮消失在眼前。
不自觉贴上的面孔虽然的来一声呵斥,但荣博远提着的心却在呵斥中咣当一下落地。
缓缓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抓住床边的铁栏,定定的看着笑容满脸的陶惟,渐渐的,在不错眼的注视下,陶惟的笑容消失了,“怎么了?”
不解又疑惑的询问中,荣博远慢慢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的凝视让陶惟心里有些发毛,平和的外表也渐渐消失,“说话,到底怎么了?”
陶惟微微提高声音的询问在耳边响起,看着陶惟那张带着薄怒的面孔,“你在害怕。”
粗哑的嗓音下,清晰的四个字落在了陶惟耳中,浑身一震,陶惟呼的一下坐直,梗着脖子,“放屁,我害怕啥,我有啥可害怕的。”
涨红的脸颊,双眼喷火的陶惟沙哑的怒喝声在屋内响起,□□博远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陶惟,可那双眼,那张脸却清楚的显露出自己的坚持。
沉默的荣博远无声的倾述让陶惟气红了眼,重生回来第一次如此暴怒的陶惟看着那张让人厌恶的面孔,“我没有,没有害怕,我不会害怕。。。。。。。。”
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在屋内响起也在荣博远的注视下渐渐消失,被狠狠的撕下伪装的陶惟微微颤抖着,低垂着眼帘看着放在被子上因为用力而绷出青筋的双手,死死的攥紧拳头,“我没害怕。”
不知道是劝说自己还是在劝说对方的低喃中,荣博远缓缓起身慢慢上前,伸出手臂抱住强装的陶惟,温热的怀抱,有力的手臂让陶惟浑身一震,一下又一下在后背传来的轻抚,“你在害怕什么。”
再次在耳边响起的粗哑让陶惟无力的把头埋在了荣博远的怀里,不、他不害怕,他不害怕,他怕。。。。。。。
当这个再也无法否认的认知终于无法在压过心底的伪装时,脆弱袭来,怕啊,怎会不怕,不是怕自己失败,而是怕那一双双落在身上的希冀目光盈满失望,怕再次辜负了教练和老师的栽培,怕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得到的却依然是拒绝。。。。。。
怀中慢慢颤抖的身体让荣博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双臂用力抱起了陶惟,坐在床上靠在床头把陶惟强硬的按在了怀中,“陶惟,我上过战场,那场持续了三年之久的攻坚战我转了三个营,攻坚攻坚,你知道什么是攻坚战吗?就是用人堆,用命推,陶惟活着不易,有多少人一辈子活的浑浑噩噩,又有多少人一辈子找不到什么是希望,我知道你喜欢滑冰,人只有有了敬畏害怕的东西才能越过一个又一个坎,人只有怕了才知道珍惜,怕还是不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超越自己,追求是一句空话可也能是一个梦想。。。。。。。。。”
粗哑低沉的讲述让陶惟慢慢冷静下来,耳边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响起的讲述让陶惟好像跟着语言贫瘠的荣博远回到了那场震惊全世的战争,慢慢的缓缓闭上双眼的陶惟想到了两辈子无法割舍的花滑梦,想到一步步为了追寻梦想而坚持的不退让,陶惟终于明白,自己走入误区了,因为上一世那份残留在心中的遗憾,也因为见到马德明后压下的愧疚。
花滑梦,花滑梦,好像一下子打开了紧锁心间的枷锁,整个人轻松的陶惟腾的一下睁开双眼的,熠熠发光的双眼内闪烁着刺眼的坚持,有遗憾就去弥补,有愧疚就去抹平,希望明明就在手中纠结最终的结果还是失败,瞬间想明白的事情让陶惟笑了,由低至高的笑声中,轻松、惬意、甚至带着浓浓的自信的笑声在屋内响起,也在荣博远的耳边回荡。
低头看着那张灿烂的笑容,荣博远悄悄的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他就知道,小精灵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想清楚看明白,收紧手臂,扯动脸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此生第一个能看出愉悦的表情。
心情好,伙食好,仅仅三天,陶惟出院了,在荣博远的护送下,在杨国成的陪伴中再次回到训练基地,站在大门口,看着缓缓闭上的大门,冲着站在门外的荣博远用力挥挥手臂的陶惟露出了灿烂而又自信的笑容,“荣博远,等我回来。”
大喊一声的陶惟随即转头大步跑向等在前方的杨国成和等待的队友们,无论是此时的陶惟还是荣博远都不会想到,这样的场景,这样一次次的分离会伴随着两个人的一生,在今后的岁月中,数不清多少次,荣博远默默的注视着陶惟走出国门走上属于自己的战场,虽然没有一次能够亲临,但那种无声的陪伴却如影随形从没从陶惟的心中消失过。
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陪了陶惟三天的荣博远知道陶惟即将出征,而且还是国家队青少队唯一上场的代表,三天的时间里,从陶惟的只言片语中,敏锐的荣博远看到了陶惟那份深埋心底无法吐出的疼,说不清什么感觉,真正从战场上走下的荣博远太明白什么叫国富民强,默默的陪伴无声的安慰,是荣博远唯一能做的。
渐渐消失的身影,带着祝福也带着一丝道不明的奋起,荣博远走了走向属于自己的战场。
关切的询问、温暖的笑容、虽然责备却无法隐藏的呵护中,陶惟再次投入紧张的训练,时光荏苒,时间在挥洒汗水中终于划到了1月底。
为期六个月的封闭训练终于结束,曾经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青少队一行二十七人离开了训练基地,回到了国家队,也回到了心中的家。
1994年2月4日,农历腊月二十四,也是中国俗称的立春。
中午11点冲入云端的白色机翼带着满怀壮志豪情的马德明、陶惟等人离开了心爱的祖国,也是从这天起,陶惟开始了长达一生的南征北战。
十五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洛杉矶,短暂的休息,陶惟一行二十一人又登上飞往科泉的飞机。
时差颠倒,长时间没有活动让陶惟倍感不适,暗自苦笑劳碌命的陶惟藏在运动鞋里的双脚不舒服的动着,扭动的身体让身边满脸疲惫的杨国成无声的笑了笑,拍了拍陶惟,“坐累了?”
低哑的询问和浓浓的疲倦让陶惟微微顿了一下,拉住老师夸大而温热的手,沉默的摇摇头,六十多岁的人了,执意陪在身边的这份无言的呵护被陶惟深深的刻在心底,不管是为了老师还是为了心中那份不灭的花滑梦,陶惟都不允许自己输,那怕并不是比赛项目,那怕仅仅是一次带着怜悯的施舍,陶惟也不允许。
彼此沉默着,三个小时后,飞机终于再次降落,走下飞机,海拔两千多米的科泉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
上车下车,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后,疲惫的中国代表团终于来到了科罗拉多州科泉市世界闻名的训练基地。
一行人将在此停留八天,而因为行程的关系,一天后,也就是2月6日上午九点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而陶惟的表演滑则在2月8日10点半,被排在最后一位,而那个时候,正是中午12点左右,无论是时间还是位置都降到极点让拿到排名单的马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