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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爽快地回答一声“没”之后开始摆弄相机,盒饭男冲我摊手,“不好意思啊小弟弟,我们不能让你见他。就算你真是他弟弟,但他压根没打算让你存在,所以,你消失吧?”
看着他半嬉皮笑脸半认真的表情,我只觉得恼火。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他,我今天就坐在这里等了怎么着?”我拨开挡路的盒饭男,挑衅似的向前迈了几步。
大叔也在此时到了我的面前拦住我,我停下了。对方高我大半个头,厚实的身板,关键是他胳膊上彪悍的纹身。
“小弟弟,Lori今天为我们工作,我们就要保护他。”他上下打量我,“别怪我不相信你,你长得和他一点不像。”
我苦笑,“我们……我们确实不像,但是,”说着,我从包里拿出身份证,“你看看我们的名字像不像?”
“安绎?”大叔念了一遍,盒饭男也走过来看,远处一直静观事态的鸭舌帽男几乎同时凑了上来。
“我们就是兄弟,哥哥是离家出走的,所以没提过我,现在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找他回去。”我格外义正言辞地补充说明。
我的话音刚落,从房间角落的巨大幕布后传来一声叹息。
“你还是爱把家里的事到处说……”有人从那白色幕布后走了出来,声音较之留在我脑海中的略微低沉。
“Lori……”几人几乎同时回头,我的目光也灼灼地盯住了他,此行的唯一标的。
哥哥并不在意被人一齐注视,甚至没有与我目光交接,只是随意地靠在了镜头正对着的那根罗马柱上,“Ken,先拍单人?”他问,一边整理显然是刻意弄成半湿状态的黑发。
“这次没有单人。Sam,你一起来吧。”
我想上前,却被鸭舌帽的手势制止。
“小兄弟,你先在这里等会儿吧。”他客气地建议,我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得坐在纸箱上看着几米开外的哥哥,以及在他之后出现的拍档。
那男人十分高大,标准的性感美男造型,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气场与哥哥完全不同,有种非常职业的味道。
Ken边打手势边对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回到了相机后。
我注意到哥哥只是看了他的拍档一眼,不晓得交流了怎样的信息,两人立刻默契地做出了造型。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觉得面孔一点点发热,眼中也仿佛进了风,微微发痒。伸手揉眼,眼前的画面却丝毫未变,Ken正接连不断地按下快门。
哥哥以柔软脱力的姿态背靠柱子,Sam紧紧贴住他的身体,膝盖挤入哥哥的大腿中间。继而,仿佛渴望受制于人,哥哥将双臂举高,两手并拢掌心微阖,Sam的身体更加靠近,右手牢牢地抓住哥哥纤细的手腕,固定于他头顶之上。那只手显然是用了点力气,这点从隆起的手臂肌肉就可看出。
“表情。”Ken简短的提示话音刚落,那两个以暧昧姿态纠缠的男人立刻发生了让我更加面红耳赤的变化。
哥哥颔首,眼神略显空洞地注视对方的身体,紧抿的嘴角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但那看似恍惚的表情中,却凝聚着类似被□煎熬的苦闷感。而他的拍档也在同时垂下眼睛,似乎正用灼热的眼神烘烤对方,端正的五官微微扭曲,好似下一秒就将失控地狠狠吻上哥哥的嘴唇。
那种近乎荷枪实弹的临场感,让我呆然站立,不知所措。
“Good!”Ken大声赞美,同不断调整姿势的两人一起进入忘我的工作状态。
几分钟后,他离开相机,走到又恢复保持着距离的两人身边说了什么。我注意到哥哥的表情有一丝犹豫,如果我没看错,他似乎瞥了我一眼。
我狐疑地站起来指指自己,但没人理我。
“不会吧?”身边的鸭舌帽喃喃道,我凑上去问,“不会什么?”
“我觉得,你……最好回避一下。”鸭舌帽看我一眼,面带难色。
“为什么……”我的问话在那两人接下去的动作中分崩离析。
Sam爽快地一把扯掉自己的紧身背心,哥哥开始缓缓解开衬衣象征性扣着的两颗纽扣,两人用了几秒钟成就了更让人喷血的半裸造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哥哥的身体。
在他出事之前,我和他只是平淡甚至是冷漠的兄弟关系。但在那之后,确实有什么改变了,这点我自己也清楚。其实从更早开始,我就对他产生了好奇。
哥哥在家庭之外是什么样的?是否也那么寡言少语?他会不会对什么人露出明朗的笑容呢?
他异于常人的性癖暴露之后,在我脑中徘徊不息的则是哥哥在床上被另一个男人拥抱的淫靡画面,那段日子里,我假想着他吐出呻吟的嘴唇和扭动的白皙身体□了不止一次……
Ken兴奋的一连串good唤回了我的思绪,我定睛看去,他们已经再度纠缠在了一起。
哥哥面对着柱子,求救似的以双手撑住,微微拱起的背让他看来越发的纤细,裤子被刻意地向下拽了一点,露出毫无赘肉的腰线和弧度美妙的股沟。身后好像覆在他身上抱住他的Sam用左手抓住了哥哥的细瘦的手臂,右手则绕到了哥哥身前,如同抚摸肋骨一般停留在他的胸口。
哥哥尽量保持着冷静的神态,只有嘴唇微启似乎正在喘息。Sam则将下巴搁在了他肩上,一副忍耐到最大限度,快乐到极致的表情。
就是这样接近三流□杂志的构图,因为这两个男人的美貌而不显低俗,反而营造出了某种特别的韵味,这点才最让我吃惊。
快门接连响起,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做着角度和表情的微调,盒饭男也在背景旁调整着灯光,哥哥的皮肤在强烈光线下竟然产生了一丝透明的质感。
二十分钟后,拍摄结束。
现场立刻恢复成氛围极其普通的摄影场地,仅有的三名工作人员忙着收拾器材,哥哥和Sam各拿了一瓶水喝着。
摄影灯光关闭之后,哥哥的样子看来黯淡了些,累得连话也不想说的样子。
鼓足勇气,我朝他走过去,怀着十二分的尴尬和比尴尬多出一丝的期待。
尽管今天和人说了不止一次“哥哥”这个名词,但是真的面对他时,我却很难开口叫出来。我有点后悔没有事先练习几次。
察觉我的靠近,他转身面对我,七年前需要仰视的面孔现在似乎还稍稍低于我。与他眼神相交的瞬间,我隐隐感到了他被人打扰的不快情绪。
“哥……我是小绎……”紧张。我一下子退行回7年前,连舍弃多年的小名都复苏了。
哥哥轻声“嗯”了一下,没有动作,没有提问。
“两兄弟叙旧啊?要不要跟我们去喝一杯啊?”盒饭男大刺刺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没等我开口,Ken一个爆栗子敲在他头上,“人家两兄弟见面关你毛事,跟我下去冲照片去,这个月的房租就指望它了……”
“是是是!”盒饭男冲我挤挤眼,走了。我也笑笑,算是告别。
转头对着表情冷淡的哥哥,有一个问题,我想无论如何应该首先提出来。
“哥,厕所在哪里?”
终于,他轻轻笑了出来,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十分陌生但好看。
第三章
同哥哥离开工作室,保持距离地走在街上。
不过九点不到,路上已几乎没有行人。夏夜温吞吞的风从我俩中间穿过,我闻到了身上的汗味。
哥哥走在前面,留给我一个纤薄的背影。比起半年前,他起码瘦了一圈,原先匀称修长的身材现在简直可以用孱弱来形容。
我边跟着走,边注视着他不那么精神的步态和脚上的人字拖。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他突然停下步子,我差点撞上去。
哥哥身上没有一丝汗味,但是靠近了却也能闻见某种非自然的气味,我想不起来是什么。
“嗯,刚刚在……那里,我说过了。”想到摄影棚里让人面红的场景,我语结,“我高考考完了,暑假没事,就想着来找你,还挺顺利。”
哥哥沉默地站着,不晓得在想什么。
飞蛾在街灯上撞得晕晕乎乎,街边的乱草丛中突然传来了虫鸣,汗水沿着我的后颈滑落。这样闷热的夏夜,走动的时候还比较凉快。
“你还是回去吧。我……不可能跟你走。”半响,哥哥说。
“爸爸病了,脑萎缩,现在情况虽然还算稳定,但是没法预料情况会不会有变化。还有妈妈,她老了很多,她很想你。”我低下头,“其实你走之后,家里就没开心过。”
哥哥转身继续前行,用背影明示我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我不想放弃,追上几步,搭住了他的肩膀。
“哥,那件事爸妈早就不生气了。妈也说过,如果你觉得没法待在那个地方,我们就关店全家搬去别处重新开始,不管生活怎样至少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困难也不怕。那样不好吗?”我杜撰着承诺,同时也希望这个发自肺腑的心愿真能实现。
哥哥的表情毫无变化,偏过头以极淡漠的眼神制止我原本想继续的亲情攻势,“我不会有别的回答。你也别费口舌了,早点回去吧。”
“哥,你先别走。给你看个东西,家里的账本,里面有……”我一手稍稍使劲拽住他,另一手吃力地在包里翻找,越是迫切越找不到。
汗水有生命似的从背后滑下,我又痒又急,仿佛看见平素粗鲁暴戾的父亲一笔一划书写那行字时的情景。
“安络没有回家”
“安络没有回家”
一周周的重复,一周周的失望,如焚的等待。
如果我是爸爸,再见到哥哥时,一定会揍他一顿,然后抱着他边哭边问他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吃了多少苦……
泪水不知不觉滴在紧紧捏住的账本上。
我竟然哭了。
手指也跟着泪水的滑落松了下来,我在瞬间失去了力气,连探究自己为何流泪的心情都没有。
“我就知道,凭我是说不动你的。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有能力为家里做点事……我只不过想让妈开心点,想让老头子多活几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回去见见他……”我边哭边说,眼泪鼻涕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你觉得自己了不起对吧?说走就走不拖累家里……妈的,你……你到底有没有感情啊?你有没有把他们当你父母当我是你弟弟,你以为走了家里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了?你是不是男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几近哽咽,我口不择言,不知是什么在控制着我的声带。
隔着朦胧的泪眼望去,哥哥始终低着头背对着我,一副随时拔腿而逃的样子。
“你走啊,继续一走了之啊……你反正只会逃避!我他妈的反正本来就不是你亲弟弟,我说什么你都当放屁好了!”我甩出句硬气的话,却仍带着哭音。
掀起T恤擦擦湿乎乎的脸,视线内却出现了哥哥递来的纸巾。
我不搭腔不接纸巾,在路边台阶上一屁股坐下,继续专心于莫名的怒火和委屈。
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不言不语,没有安慰。
有路人经过,年轻的女孩,狐疑地瞥了一眼坐在路边的我们俩,然后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再度沉默。
确实,继续讨论的可能性被我无意义的吵闹打断了。瞥了眼哥哥,耳根忽然发烫,他的侧脸从未离我那么近过吧?我转开视线,注视着他交握的细长手指,艰难地开口。
“如果……”我试探地提出假设,“你那么不愿意回去,那让我留下总可以吧?”
他看我一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怕他问为什么。
“我想和你住一起。旅馆太贵,我没带那么多钱。”
哥哥嘴角轻抬,似乎被我这个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逗笑了。
对着这个几乎陌生的男人,我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七年未见,我似乎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了,我以为事情的流程会是,寻找—重逢—回家。没想到重逢和回家之间居然横着那么宽的沟壑。
“你带着笔吗?”少顷,哥哥推推我的胳膊问。
“啊?”我莫名。我以为他只会说一句话“你还是走吧”
“笔。”他做了个写字的动作,我才恍然大悟。
看着他在那张纸巾上写下一串数字,然后递给我,“明早十点,工作室门口等,我就住在附近,租的房子。这是我的电话。”
“……哦。”我接过,疑心他是不是随便编个号码骗我。
哥哥冲我轻抬嘴角作为告别,今天的第二个笑容。
第四章
一夜没睡好。
以为自己睡着了,其实在做梦;以为在梦中,但脑袋里仿佛尽是棉絮,软软晕晕,什么都看不清楚。
第二天早上九点五十,我依然精神抖擞地来到了约定之处。
四下张望的间隙,哥哥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身边,拍拍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