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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回家吧。」
爸爸背起了弟弟,牵著哥哥的手,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起来好温馨。眼看哥哥揉著眼睛,脚步越来越慢,似乎也快睡著了。
「哥哥累不累?要不要叫醒弟弟,换爸爸背你?」
「不用,弟弟今天很累了,我是哥哥可以忍,你背弟弟就好。」摇了摇头,孩子如此说,却还是倒了下去,鼾声大作。
深夜,爸爸吃力的背著两位睡到鼻子吹泡泡的小孩回到家里,妈妈把小孩送去房间睡後,开始整理他们的战利品。爸爸自己搥了搥肩,把身体埋进沙发中正想好好休息时,妈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老公,这件衣服是怎麽回事?」妈妈摊开了一件小洋装,一件有著可爱白色蕾丝边的荷绿色洋装。
「咦?」爸爸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记得明明跟老板说要绿色的T恤,怎麽变洋装了?弟弟很期待明天幼稚园第一天穿新衣耶……」
「那就穿啊,你看这绿色和弟弟多配啊,再帮弟弟绑个缎带……呼呼,光想就觉得好可爱喔,就像洋娃娃一样。」妈妈抱紧小洋装在原地转圈圈,已经沉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中。
可是……弟弟是男的洋娃娃,不是女的洋娃娃啊。爸爸在心中默默的向天国的老友们,再次致上无限的懊悔与歉意。
第二章
隔天早上,弟弟看著新衣,面若死灰。
妈妈带著两位小朋友到幼稚园,和哥哥交待:「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要让弟弟被人欺负了喔。」
「好!」哥哥精神饱满的回应,而弟弟憔悴的像根枯草。
看著妈妈远去,哥哥拉著弟弟的小手,而小手的主人却死不向前。他皱眉转头:「走啊,幼稚园很好玩的。不要怕嘛!」
弟弟拉著幼稚园大门的铁栏杆,一边要使力不被哥哥拉走,一边又要注意有没有曝光,都眼泛泪光了,忍得脸颊都红扑扑的:「我……不……要……」
幼稚园老师终於注意到了兄弟俩,带著阳光般的笑容走过来,她一看到弟弟就忍不住惊叹:好可爱的一位新生啊!
滚上白蕾丝的绿洋装,穿在弟弟身上比穿在女生身上更有梦幻感,柔软发亮的黑发绑上可爱的嫩绿蝴蝶结缎带,配上委屈的神色与泪汪汪的大眼,让老师激动得好想犯罪……不是,是来个爱的大抱抱。
「周葛阁啊,这位是……?」老师微微弯下腰,和蔼的问。
「喔,我弟弟啊!叫抵狄!」哥哥突然放开弟弟的手大声回答,害弟弟因後作力踉跄的差点跌倒。
「蒂蒂啊。」老师的周围都开小花了,这名字好适合这个小孩噢。
「不……我是抵狄,不是蒂蒂……」弟弟委屈的说。
周葛阁与周抵狄,这麽脑残的名字是谁取的大家应该都猜的到。
「蒂蒂嘛,我知道。」完全接收不到弟弟求救电波的老师,就这样拉著弟弟走了。
哥哥挥手送别:「弟弟乖,不要打架喔!」
新入学的弟弟马上在幼稚园中掀起了一阵炫风,上至幼稚园老师园长,下至幼稚园大中小班同学,无不喜欢这惹人怜爱的小「女」孩,让我们听听男女同学双方的想法:
男同学A:那委屈闪著泪光的大眼,嘟嘟的小嘴,粉嫩嫩的脸颊,啊~他简直是有著灰姑娘平易近人、睡美人的美豔动人、白雪公主的天真浪漫、我的真爱~
男同学B:苏──(吸口水声)同鞋,你愿意为偶生个小宝宝吗?
女同学C:虽然她穿著洋装,可是当她接近我时,那种温柔又体贴的感觉,居然让我感到一阵脸红心跳,难道我这麽小就坠入了百合花园?
女同学D:我妹妹也是今年刚入小班,一位是天使一位是流鼻涕的猴子,真难想像她们是同种类的生物!
哥哥:哈哈哈哈,你还真受欢迎啊弟弟!
弟弟差点没冲过去把那没神经到极点还插腰大笑的哥哥给掐死。
而弟弟为什麽不说出事情的真相呢?这也是哥哥最喜欢弟弟的第二特点,眼看那些前来献殷勤的男生与面露羡慕的女生,他怎麽样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如果说哥哥只是没良心的不帮忙看笑话就算了,他还挖了第十九层地狱把弟弟往下推,晚上妈妈来接孩子们回家时,哥哥把女装弟弟受欢迎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告,让妈妈听了好欣慰好开心,当晚又买了十几件小洋装让弟弟天天换。
红橙黄绿蓝靛紫,一天换一件,虽然衣服穿得缤纷亮丽,可是弟弟精神憔悴的程度有可能让他成为始上最年轻的忧郁症患者。
到最後弟弟也麻木了,人家送他什麽礼物他只会呆呆的收下,人家对他表白他只会傻呼呼的笑,成天只会坐在窗户前面发呆一整天,心理年龄直逼八十岁的失智老人。
哥哥一开始还很满意弟弟女装的效果,可是当他发现弟弟像植物一样坐著就不动,成天傻呼呼的笑,三魂七魄不知飞了多少後,终於後知後觉的开始担心了。於是哥哥成天都往小班跑,躲在门口偷看弟弟的情况。
一位同学A走来,手上拿著糖果,害羞的递出:「蒂蒂,这是我爸爸给我的糖果,我想给你吃。」
弟弟缓缓的把头转向同学A,傻呵呵的笑,接过糖果包装纸也不拆就直接丢进嘴里。
同学A开心的翘起莲花指跳起华尔滋跑了。
哥哥抓住门板的手稍微加重了力道。
接著同学B走来,满身伤口贴满OK绷,手上拿著一朵小花发夹,神情既期待又怕受伤害:「蒂蒂,这是我和妹妹打一整晚架才抢来的发夹,我觉得很适合你,你愿意接受吗?」
弟弟还是傻呵呵的笑,把发夹夹在自己的发尾而不是浏海。
同学B感动的撒小花,掩面哭泣跑了。
哥哥已经咬牙切齿了。
这时同学C走来,连话都还没说,哥哥就受不了冲出去,一把巴飞同学C,护住自己亲爱的弟弟:「你想对我们家的弟弟做什麽!」
同学C跪坐在地上,手捂著脸怒瞪哥哥,眼眶含泪:「你为什麽要打我!」
哥哥手插著腰挡在弟弟前,颇有解救公主的王子架势:「因为我看到你一直缠著我们家的弟弟,我告诉你,我们家的弟弟才不会看上你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快回火星去吧!」
事实上不管是不是路人甲,只要同学C是男的,弟弟就不会看上的。
同学C打击更强烈,泪泡更大了:「我才不是什麽没有名字的路人甲,我叫甄、铕、维!」
哥哥更恶霸:「我管你是什麽真鱿味!不要以为我没看到喔,我家弟弟会变成这样,还不就是因为你一直缠著他?哼哼哼,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如果你三秒钟之内消失在我面前,我就不告诉老师!」
「我是铕──维──!」恭喜小霸王哥哥惹哭了铕维同学。
事实上铕维同学是第一次跟弟弟搭讪,而且哥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罪魁祸首,不得不说铕维和弟弟真的都很可怜。
「弟弟乖喔,来,糖果吐出来,我把包装纸弄掉你再吃。」哥哥完全不理铕维,努力的想把弟弟嘴里的糖果挖出来。
「哼,你这个有恋妹情节的妹控!光源氏!变态!恋童癖!萝莉控!死宅男!」不甘心被忽略在一旁的铕维,提早领悟了只有哭是得不到什麽的,於是三秒钟内吸起鼻涕擦乾眼泪,从悲情路人甲路线改走泼辣死小孩,站起来手指著哥哥,把所有学到乱七八糟的词都骂上了。
不知是哥哥神经粗没被这样的言语激到还是不懂所以直接忽略(八成是前者),一脸莫名其妙的问:「什麽妹妹,他是我弟,弟弟的弟。」
「你骗人你骗人,你才没有弟弟!」铕维拒绝相信事实,蒂蒂这麽可爱,怎麽会是弟弟!
「乱讲,你才没有弟弟咧!」这句哥哥听懂了,跳起来反骂。说我没有弟弟,你才娘娘腔,讲没几句就哭哭哭。
「你才乱讲,我当然有弟弟!」思想纯洁的铕维马上想到自己的亲兄弟,过了好几秒才想到另一个可能,气得更大,气到头都要冒烟,「而且我有看过你上厕所,我的弟弟还比你大喔,怎麽样?要认输了吗?」
哥哥完全没在怕,伸手拍了拍自家的痴呆老弟:「那又怎样,我有弟弟,弟弟也有弟弟,所以我总共有三个弟弟,你才要认输!」
从小就可以用绕口令说出如此双关且灵活运用的话,哥哥未来想必也十分伟大。
一大堆的弟弟来弟弟去,这时候弟弟也开始回神,头在两人间转啊转的,眼睛困惑又迷茫。
被哥哥这样一讲,铕维的气势马上被挫了一大半,又快哭了:「你骗人你骗人,我不相信~蒂蒂才没有弟弟,蒂蒂这麽可爱,怎麽可能是男的?」
所有小班生以他们三人为圆心围了一圈,看著这场架不敢出声,只有一位小男孩走出来拍著铕维的肩:「哥哥乖,不哭不哭,不难过。」
「弟弟啊~蒂蒂有弟弟啊~」铕维很戏剧化的扑进男孩的胸膛里大哭,又走回悲情路线,话也越来越绕口令,果真很有为。
「可是,不管蒂蒂是男是女,他都是我们的蒂蒂啊。」不知那位同学股起勇气说出口的,其他同学听到也开始吱吱喳喳,同意的点点头。
眼看众人就要结成一股力量,哥哥气鼓鼓的拉起弟弟,双手把他的头扳过来,嘴对嘴就这样亲下去。
刚回魂不久的弟弟又失魂了。
铕维石化了。
同学们变黑白了。
只有铕维的弟弟还在拍铕维的背:「不哭不哭。」
哥哥完全没有想过这样行为的意义为何,只是很单纯的认为他这样就赢了,他得意洋洋的双手插腰:「怎麽样啊,以後弟弟就是我的了,你们谁都不准碰,哈哈哈哈哈!」
弟弟呆滞、呆滞、呆滞。
众人沉默、沉默、沉默。
弟弟突然想到什麽,恍神恍神的说:「啊,想尿尿。」
於是弟弟提著裙摆,蝴蝶飘似的飘进了男厕所。
「……………」
今天幼稚园小班安静的出奇,铕维的弟弟借来扫把把化成灰的哥哥扫进塑胶袋中带回家,哥哥一如往常般,笑嘻嘻的牵著弟弟的手让妈妈接他们回去。
「妈妈,我今天有好好保护弟弟不让他被欺负喔,而且我告诉大家说,弟弟是我的,不准再碰他了!」
「真的吗?哥哥好棒喔。」妈妈完全不知情的呵呵笑著。
於是弟弟在幼稚园入学不到两个礼拜,就被哥哥斩断所有的桃花,平稳的顺利读到小学一年级。只不过读幼稚园的这几年,弟弟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做什麽事都有人像背後灵一样在盯著他就是了。(PS。就是老是躲在墙後偷看弟弟,一边咬牙切齿又一边纪录弟弟点点滴滴,过著矛盾童年的铕维同学)
开学前一天。
「哥哥。」弟弟走到哥哥身边。
「干嘛?」哥哥斜躺在沙发上,吃饼乾看卡通。
「明天我开学,你不要来闹喔。」
「哥哥没有闹你,哥哥是『保护』你。你想想看,当时如果我不这麽做,你可能就会被人给啃到骨头都不剩了。现在人心险恶,身为哥哥,这是我的义务与责任啊!」哥哥激动的说。
「……哥。」天真单纯的弟弟再次被唬烂了,眼里闪烁著感动的小星星。
而这也奠定了未来弟弟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的可悲命运,让我们在此替这可怜的孩子,默哀一分钟。
第三章
几年後的九月。
九月,是个脱离夏天的炎热,开始有点秋天气氛的月份。早上七点多不算太热,微风吹来还有些凉爽;这样的风吹进校园里,让人舒服的有股想恋爱的气息。
好在今天并不是很炎热。开学第一天,收起玩乐之心,准备面对国中三年的新生们,都欣慰的这麽想。而小女生们无不开始期待,既然错过了小学那「青梅竹马」的少女漫画剧情,那麽国中的「请学长收下这封情书」的纯爱可以展开了吧?
上天没有辜负被风吹起思春之情的少女们的期待,一双修长的腿踏过校门口,迎著风走来,颇有当年伟小宝「凉风有讯,秋月无边」的风流。比其他人还早发育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十分醒目,更遑论那张出色的脸蛋。略长的头发被风吹得轻扬起来,露出洁白的额头,稍长的眼尾让他眼神更加有魅力,更别说他嘴角边带著浅浅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活体发电机。
「好帅喔。」女孩们的眼睛冒出了爱心,惊声尖叫。
听到一旁女孩们的赞美,这位同学帅气的拨了拨头发,感慨的说:「睽违六年的地方,我回来了。经过六年的洗礼与修练,这次我不再是爱哭鬼,而是要让校园卷起炫风的人物。当年的什麽周氏兄弟,我已经不再放眼里了!」
同学身後的人只是冷静的说:「哥,你的钮扣扣错了。」
「啥!」铕维花了零点一秒的时间露出少女漫画精典的震惊表情,眼睛空洞只剩眼睫毛,手也不自觉翘成莲花指,再用零点三秒的时间把领子的扣子重扣一次。
他长嘘一口气,又拨了拨头发,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应该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