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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老老实实地说:“去图书馆还书,交罚款。”
许永臻笑了起来,说:“真巧,正好我要去那附近办点事,我开车过来了,就顺便送
你过去吧。”
大卫还没有答话,林毅寻有些为难地笑着:“这点小事,何必劳烦许君你呢,我和他
过去好了。”
许永臻笑着说:“就怕你有什么事情走不开。”
林毅寻也笑了,说:“我哪比得上你。除了你姐姐找我,我能有什么事情……”话音
未落,他听见手机响了。林毅寻冲大卫微微笑了笑,低声说:“你等一下,我送你去
那里,顺便和你去吃中饭。”一边接听电话。
听着听着,他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柔和,一边点头说:“好。”说了几句话后,林毅
寻就挂上电话,犹豫了会,对大卫说:“我有急事,不能送你了,你自己打辆车去好
了。”说完掏出钱,塞到大卫手中。
大卫应了一声:“嗯。”正要向外走,却被许永臻拉住了。
大卫不解地看着他,许永臻却不看他,只是看着林毅寻,说:“刚刚是我姐姐电话?
她找你有事?”
林毅寻苦笑了下,点了点头。
许永臻叹口气,说“林兄就是太见外了,你是我未来的姐夫,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我顺路送他一程又何妨呢?”
说完他转过头问大卫:“你大哥有事要忙,我和你顺路,所以干脆我送你去那边,你
看怎样?”
大卫想想也是,于是他笑嘻嘻地说:“好啊。”
如果不是陈凌,我几乎忘记了罗迪。
听陈凌说罗迪要走了,租金贵,他又一直卖不出去画,所以要退掉房子,搬到别的便
宜一点的地方去。
“然而问他搬到哪儿,我们好去看他,他又怎么都不肯说。”陈凌说:“他过几天就
要走了,现在在收拾那些东西。”
我想的确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因此在陈凌约我去看望罗迪的时候,我一口答应下来。
我和陈凌到他的画室,见他正坐在房间唯一的椅子上发呆。陈凌走过去,欢快地叫了
一声:“罗迪!”
罗迪有些惊觉地抬起头,然后笑着冲我们点了点头。
我扫了一眼墙壁,又看见那张大卫的画像,当初因为那张画像我莫名地知道了一些残
缺的事情,每个细节好像都蕴有深意,然而浮浮沉沉的,让人估摸不出深浅。
罗迪看见我又看那张画,他眼光也不由停留在那张画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走
了,大约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我扭过头,看见他眼光却不在我的身上。他根本就没有看我。
我突然觉得,他那句话,是在跟大卫的画像告别。
当时我心中一动,想起陈凌最开始的提议。我想既然没有人买那张画,我何不买下它
,也算是作为这个奇遇的纪念。
没等我开口,一旁的陈凌走了过来,笑着说:“喂,罗迪,你要走了,那这些画怎么
办?”
罗迪回过头,看了看她,露出了然的笑容:“你喜欢哪张,就拿去好了。”
陈凌听了,眼睛笑地眯缝起来,可是嘴里还要客气说:“这哪好呢,这哪好呢。”
她当时的神情看的我和罗迪都笑起来。罗迪说:“你别装了,喜欢哪张,拿去好了。
”
陈凌便蹦跳地跑到一张莲花的画前,罗迪正笑着要说什么,陈凌抬起手,手在空中绕
了个圈子,便指着莲花的对面,大卫的画像,说:“我要那张。”
罗迪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怔住了,有些机械地问:“啊?”
陈凌干脆地说:“那张,那个叫大卫的男孩子的那张。”
我当时心中一阵后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看了看陈凌的侧脸,又不好开口再
跟她要。这时罗迪出声问道:“你怎么要这张呢?”他声音有些惊慌,我不知道陈凌
听出来没有。她应该没有听出来,因为陈凌还是喜滋滋地说:“你管我呀。”
罗迪好一会儿才说话,他低声说:“但是总有个理由吧……”这句话说的太恳切了,
连陈凌都听出不对劲来。她收住高兴的神情,诧异地看着罗迪有些发白的脸,过了一
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我想拿回来后送给他啊。”她指了指我:“我想给他一个惊
喜。”
我的确是有些震惊,陈凌看起来没心没肺,用吴志磊的话说,那是指点江山,激扬文
字,胸怀宇宙的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怔怔地盯着她侧脸发楞。陈凌回过头,看着
我有些茫然的表情,得意地说:“感动吧。”
那一句话,让陈凌又变回了我熟悉的陈凌。我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陈凌又接着说
:“哼,然后我要告诉所有认识你的人,你在床头放一个男生的照片,天天晚上对着
他发呆。”
我好笑起来,说:“那要是别人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半夜对着男生的画像发呆。
你怎么回答呢?”
她又不说话了,好半天才说:“谁敢问,哼,有志磊在,我看谁敢问啊。”
在我们谈话中,罗迪一直没有说话,他本来就瘦削的脸浮显出一种不安的戾气。陈凌
又别过头,威胁地说:“哎,罗迪,说话要算数啊。”
罗迪没有理她,却转过头,看着我,然后笑了笑,说:“只是一张画,你不需要这样
呀……”
我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罗迪误会了,他以为陈凌那些话都是我教她诱
他落套的。我当时有些怒气,想我何必为了你一副画而这么费周折。不过后来一想,
我一直都表现出对这副画的热心,连向来不理会事的陈凌都察觉到了,罗迪这个人,
似乎有些艺术家那种神经质,想多了也很正常。
这么想开之后,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否认,便对罗迪说:“你为什么对这副画这么看
重呢?你是画家,重新画一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罗迪似乎没想到这个,他张了张嘴,最后苦笑着说:“画不出来了。”
我不相信这句话,那张画只是一张普通的素描,罗迪自己也说,那只是临摹一张偷拍
的照片而已。
我说:“为什么?你不是有他的照片么?”
罗迪一下子有些惊慌起来,他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的。”说完之后,他自己
也察觉到刚才那句话的不可信,于是又有些困难的跟我解释道:“那张照片拍了很久
了,我想应该找不到了。你看,”他露出了着急而恳切的神情:“我为了写生,经常
会拍照片,照片很多,我想可能很难在里面找到的……”
这不像罗迪,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比我认识他以来之前所说的所有的话要多。
我甚至想放弃下面的问话。在认识许永臻之后,我就不大关心大卫的事情了。我好像
在路上拾到一件物品,现在有失主来领回,因此我本来已经不关心为什么大卫在12月
的一天,爬上没有防护栏的阳台。
但是看到罗迪的脸,我总觉得,我不是最先发现那件丢失的物品的人,罗迪先发现了
它,然后他从中拿去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扣留下来。我之后拾到的并不完整。
所以我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我想他的大哥应该有吧,你不是认识他大哥吗
?”
罗迪“啊?”了一声,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我的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也想起他之前
所说的话。好半天他才涩声说:“不,我不认识。”
我说:“你不是说,是他哥哥告诉你大卫的死讯么?”
罗迪迅速地接上话,说:“是啊,我告诉过你,我是好几天没看见大卫,所以忍不住
去他住的地方看他,然后遇见他大哥,才知道这件事情。”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说:“你遇见他大哥,这么凑巧?他大哥知道自己弟弟的死讯,
收拾完遗物后,还会有心情在那儿一直等,等到你来,然后告诉你这个消息?”
罗迪涨红了脸,说:“事情是这么巧,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他哥哥的。我想可能是我去
的日期比较凑巧吧。”说完他抬起头,显得非常恼怒地看着我,说:“你是在怀疑我
吗?”
罗迪似乎为了补充气势,他又逼紧一步:“你是在怀疑我对不对?”
他期待看见我愧疚的神情,然后我会低下头,开始用诚恳的语言说我错了,刚才的话
只是个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大概。
罗迪按照他的想法,期待并且以为我会这么回答。然而不。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我是在怀疑你。”我看着他,又补充一句:“也可以说,
我一直就没怎么相信过你。”
罗迪几乎不为人察觉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他语气恢复了平静。
他转过身,淡淡地说:“既然不相信我,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又恢复成那个安静、总是带着无奈、淡淡而又倦意的笑容的罗迪。
陈凌有些着急,刚才她一直不敢做声。现在见我们停住交谈,便要上前跟他说话,我
拉住了她。
“罗迪,”我叫了声他。过了一会儿,我迟疑地说出:“大卫根本就不认识你吧?你
们不是朋友,他根本就不认识你,对吧?”
罗迪一下子转过身,他好一会才露出有些嘲讽的笑容,说:“哦,是吗?”
陈凌在旁边忍不住好奇的问:“为什么?”
说实在的,我从未象现在这样感谢过陈凌。虽然陈凌平常总是说一些胡搅蛮缠的话,
然而刚才她的问话再及时不过,让我能够自然地把话接下去。
我说:“陈凌,你觉得,对于一个朋友,你需要偷拍吗?”
需要画一个朋友的画像,就算关系不是很熟,打个招呼,让他维持某个姿势不动就可
以了。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如果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突然被
自己的朋友偷偷拍照,当发觉的时候,更平常的反应应该是惊讶,然后是好笑,而不
是愤怒吧。偷拍这种行为,比起用在朋友的身上,倒不如说……
“用在暗恋的对象身上更合适呢。”陈凌顺口接过话。
像暗恋一个不可接近的人,所以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偷偷拍下那个人的照片。
罗迪的脸变得有些吓人的苍白,苍白到陈凌有些不忍心起来,她又不由为罗迪辩解:
“就算开始也许是偷拍,然后被发觉啦。然而说不定这样两个人这样熟悉起来,反而
成为好朋友呢,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呀。”
我没有回答。
虽然这是有可能,甚至是自然的事情。然而对象是大卫的话,我不相信那种可能。
在最开始看见大卫的画像时我就觉得,画像上的人脸部轮廓深刻,光和影有着非常明
确的分界,不会在脸上有暧昧的模糊。他嘴唇比较薄,而且抿的时候,几乎成一条线
般,非常决绝。
这样的面容,几乎每个部分都充满了年轻、尖锐与激烈的意味,不会允许以及原谅他
所认为受到的侮辱。
他不像是一个会轻易原谅别人的人。
如果罗迪偷拍他,并且被他发现了。他接下来绝不会笑嘻嘻地当作没事。
也不会有进一步成为朋友的可能。
我抬起眼看罗迪,他还是没做声,只是手有些抖。
似乎大部分人激动的时候,手都会有些抖动。我想。
罗迪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看着我。似乎想笑一笑,但他嘴角不听使唤,所以露出的表
情让大家都沉默下来。
“没错。”他安静地说:“他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他的朋友。
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然后他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说:“呃,我是想知道,既然你们不熟,你怎么知道……你说他大哥叫
林毅寻?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罗迪没有生气,他完全恢复了平静,放弃了辩护,反驳等一切挣扎的行为。他开始打
算自暴自弃地坦白。之前我所看见的,急乱的,发怒的,慌张的罗迪都消失了,或者
说,躲藏起来。他又是最开始那个罗迪。
“你知道我偷拍他,”罗迪淡淡地笑道:“那你应该知道,一个人既然会偷拍,自然
也会偷偷地去打探。那些事情,是我打听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打听他大哥?”我忍不住问。
罗迪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不是平常那种总是自嘲的,微微的笑容。而是像普通人
那样,露出一个普通的笑容。
“我看见一个男人老是来找他,我开始不知道那是他大哥。”他低下头,轻声说:“
我,我有些妒忌。”
我沉默不语。事实上,我开始有些后悔。因为我知道我再继续问下去,那些腐朽的东
西会被从墓中拉出。它们身上盖着的衣衫已经成为褴褛的布片。
我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你看见一个男人老是找他?你怎么看见的?”
这话问的太直接了,我已经做好他真正的愤怒,然后翻脸的准备。然而他没有发作,
甚至没有激动。完完全全地放弃掩盖。
“你猜的到的。”他笑了笑:“也许你已经猜到了。我为什么经常看见他,那是因为
,”他淡淡地说:“我住在他对面。我搬到了他的对面。”
因此,他躲在窗帘后,偷偷地看着对面楼房那一个房间里的动静,在暗处偷窥着大卫
的一切行为。
怀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