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先生坐。”
顾章摇摇头,径自递给李西凡一个信封。
“董事长知道你们在调查,他交待我,若是被判刑,就把这两把钥匙交给你。 一个是公寓的,另外,是他在汇丰银行的一个保险箱。”
西凡默不作声接过来,从信封里倒出钥匙,看了看,放进上衣口袋。 家臣死了,再跟他怄气,就太过了。
“还有一样东西,或许你想留下。”
西凡心中想,这家伙可真是罗嗦,死了,还让人不得安生。
顾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裹着的手帕,西凡接过来,放在掌心一层层揭开,里面,是一枚黑魆魆的戒指。
西凡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把手伸进口袋,自己的戒指硬硬地还在,仔细打量,才发现眼前的乌环比自己的稍稍要大上一圈。
侧一下,西凡看到了一串熟悉的数字,却是年份在前,日期在后。
那人大约是每天带着,所以才用这个作了密码。
顾章对西凡说:
“飞机撞在机场附近的山上,爆炸起火,所以几乎什么都没了……,但是我在那些剩下的东西里找到了这个,想来想去,还是你留着最合适。”
见西凡收起戒指,顾章偷偷松了口气。 临到走时,眼睛却忍不住红了。
“没想到……董事长没进监狱,却下了……地狱。”
顾章的声音渐渐哽咽,他突然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西凡鬓边的头发,低声说,
“我和董事长都是会下地狱的,不过西凡,你将来,一定是在天堂。”
手渐渐握成拳头,西凡看着指间的手帕,冷冷地,一言不发。
顾章欠欠身子,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西凡请了假,去到汇丰大厦的地下一层,在层层叠叠的柜子里找到了盛家臣留给自己的东西,没有当场打开,他带着牛皮纸袋回到了那座久违的公寓。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西凡闭着眼睛打开了房门。
踏上松软的地毯,向前15步,左拐6步,是个博物架,西凡顺手把钥匙放在一个托盘里,是的,托盘还在这里。 西凡睁开眼睛,回过头去。
记忆里,这是一个舒适的空间,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丑陋。 简单重彩、现代直角的装饰配着圆头圆脑的传统木器,怎样看都不顺眼,天知道盛家臣的审美观原来是这般水平。
西凡眼睛扫过一侧的厨房,不经意回头,吓了一跳。
阳台这边,黑乎乎的,是大狗一动不动站着。
大狗的尾巴垂着,陌生的眼神,警惕的姿态,它早已经忘了西凡,不过,应该还记得家臣。
“大狗。” 西凡的声音有点哆嗦,努力咧开嘴角,冲着大狗笑了笑,“对不起。”
牛皮纸袋里,是一盘磁带。
西凡左右转了转,渐渐想起来健身房里有一套音响,找到那里,幸好还在。
把带子塞进去,按下播放之前,西凡有片刻的犹豫。
该不该听它。
可是已经晚了,磁带沙沙转动起来。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声轻而涩的吉他,熟悉的旋律点点弥漫起来……。
本以为会是家臣的留言,一瞬间,西凡困惑不已,这不是自己当年在录音棚里灌制的伴奏带吗,家臣为什么会留下了这个。
正想着,房间里传来了家臣的声音,西凡愣愣地,似乎被别人用锤头狠狠地打了一下,无波的心情骤然传来阵阵激痛。
歌词已经被他改掉了,家臣的嗓子不够婉转,但是磁性低沉的音质和准确的调子很容易让人忽略那小小的缺陷,西凡疲惫地闭上眼睛,慢慢把头靠在了墙上。
他一定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录了这盘带子,因为偶然,里面能听到大狗轻轻的叫声。
……
我曾经忽视你无辜的眼睛,
我曾经不在乎你酸涩的笑容,
伤害你倔强的心灵,放手你孤独的背影,
因为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你所说的爱情
……
渐渐地,西凡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似有还无的情景,就像某个午后,在这个厅里,自己在弹,家臣在唱。……
……
亲爱的对不起我出卖了你的真诚
只希望时光可以模糊那不堪的曾经
可知道黑夜里我已经学会侧耳倾听
听你轻轻叫我的名字还留下了遥远的回声
……
亲爱的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爱情
在我面前你默默擦去自己的背影
可知道黑夜里我渐渐习惯独自清醒
因为那梦境里是你已然漂白了的爱情。
…………
歌录了几遍,所以似乎家臣一直在唱,一直在唱,而西凡,一直在弹,一直在弹…………
白色的窗帘子静静垂着,阳光半透过来,光柱里浮起着细小的尘埃,诺大的健身房里一片静逸。
西凡浑身哆嗦着,慢慢坐倒在房间里的木板台阶上,抱着头,他粗声粗气地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西凡躺在两个人的大床上,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去监狱里接盛家臣。
监狱的门灰扑扑的,家臣剃了光头,也灰扑扑的,提着一个包站在高墙下,象是在看黑白电影。
又见自己开着车,带着家臣在一条从没见过的路上,两边是沼泽和光秃秃的树林。开着开着,西凡隐约想起来,家臣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坐的飞机撞在了汉城。
家臣的低语萦绕在耳边:
“西凡,你还爱我吗?”
西凡摇摇头。
“西凡,你还恨我吗?”
“本来不,” 西凡难过地说,“但现在恨了。”
“为什么?”
“因为你,就这样死了,” 西凡的眼圈儿红了,“什么都没有了,让我怎么报复。”
家臣沉默。
西凡忍不住,泪光闪烁责问他:
“你,是故意坐那架飞机的,对不对?”
“如果我说是,你会把我扔下去吗?”
“如果是真的,我就开着车撞到树上去。” 西凡说,“家臣哥,你这种人,活着害人害己。”
“你撞吧,” 盛家臣说,“是真的。”
西凡的身子似乎能够浮在高处,眼睁睁看着那蓝色的车子突然转向,冲向路边,撞在了一棵灰蒙蒙大树上。
感觉不到异样,也没有血,西凡还是坐在驾驶座上。
看着前面的树不说话,过了许久,西凡才慢慢把头往方向盘上趴下去。
“昂……!”
车喇叭突然响了,西凡吃了一惊,猛地抬起身子,接着觉得胳膊被人抓住了,西凡扭过脸来,看见盛家臣眼睛里都是泪水。
“我爱你,李西凡。”
在梦里,盛家臣对李西凡说。
梦里的西凡不知道去想,家臣怎么会知道要出事呢,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能,再拿来撞呢……
END
(喜剧版)
四月初,廉政公署执行处第一次正式约谈盛家臣,盛氏和江永集团同时对外宣布,盛家臣先生与黄鞍华小姐的婚事因故推迟。
执行处是一个半圆形的大厅,因为一切都在非常低调的情况下进行,所以并没有出现处长担心的媒体介入和包围,但是盛家臣和律师进入圆厅的时候,依然引起了无数的瞩目,如果执行处和经济罪案组能够联合抓住这只大狐狸,那盛家臣无疑将是下半年香港最大的头条。
……
调查室里空空荡荡,四人两方坐定。
“请问要咖啡吗?” 大高前前后后也调查了盛氏三年了,今天却是第一次跟盛家臣本尊交谈。
“茶就可以了。” 盛家臣微笑着欠欠身子。
……
“请问你是否认识海外XX银行经理廖文。”
“认识,算不上深交。”
“您是否曾经在1995年二月要他改动与封元集团有关的账户纪录细节?”
“这是个误会。”
………………
隔壁的监控室里,坐在巨大的单面玻璃后面,李西凡双手相扣抵在下巴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的调查。
他怎么还能如此镇静,难道这样,都不能击溃那张虚伪而冷酷的脸吗?
他一生最在意的东西,他用尽了所有智慧和诡计夺来的东西就要被拿走了,他怎么还能如此装模作样,满面从容,就象当初一样。
“哼,这家伙简直像是来喝茶的。” 连阅人无数的处长也忍不住了,在西凡旁边自言自语,“他再狡猾也没用,这次他是死定了,李西凡,真是多亏了你的功劳啊。”
似乎被连日的鏖战累坏了,李西凡没有回答,他只是低下头去,慢慢把脸埋入了掌心。
五月底,香港东区裁判法院开始开庭审理盛氏一案,该集团董事长盛家臣被控一共六项罪名,其中包括涉嫌贿赂、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和非法清洗黑钱,同时被提起公诉的还有原封元公司总经理黄克强以及海外XX银行副总经理廖文。盛氏的案子涉及的金额虽然只有七千万港币,但是还是对盛氏集团旗下各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数家上市公司几乎无一例外的经受了案情的冲击,纷纷跌至谷底。
接下来是将近半个月的法庭辩论,盛家臣聘请的三位资深大律师唇枪舌战与政府公诉人百般周旋,若不是那片磁碟上无可辩驳的证据,公诉方真得几乎无力招架。
案子涉及到刚刚订婚的钻石王老五,港岛各路记者无不兴奋莫名,电视报纸每日报道分析案情,盛家臣的出镜率一时奇高。
茶余饭后,男人们津津乐道精彩的辩论,女人们则满眼桃花,对盛家臣在法庭上的冷静和沉默倾心不已。
镜头里,盛家臣惶惶不安的未婚妻从不曾缺席,只是盛家臣担心于案情,似乎很少回头看顾。
圣诞节前夕,东区法院正式宣判,那天,经济罪案组的人员几乎倾巢出动,西凡自然也不例外,前往旁听。
案子选在第三审判庭,大约能容纳一百五十人左右,西凡坐在角落里,没有人在意。
除了家臣的未婚妻黄小姐,盛家的人里面西凡就只认得盛家琳,他曾经在大宅的客厅里见过她的照片,不过照片里的家琳只有十来岁,现在的家琳却已经是个少妇了,想来这次是特意为了家臣的事回国。
盛家臣自从走进法庭,就一直没有回头。
长长的判案书让法官念了将近三十分钟。盛家臣象往常一样,聚精会神地听着,偶然低头和旁边的律师说句话,又直起身来。
宣判的时候到了,被告和公诉人纷纷起身,站在被告席上,盛家臣穿着昂贵考究的西装,身形挺拔,似乎毫无倦怠。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法院认定盛氏集团董事长盛家臣四项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当庭羁押!”
一片哗然中,案子尘埃落定,浮华冠盖,尽成昨日黄花。黄小姐弱不胜衣,哭倒在身边的朋友怀里,突然迸发的哭泣声成了法庭上最后的点缀。
盛家臣面无表情,低声交待律师了什么,然后伸出双手,让庭警带上了手铐。
西凡坐在角落里,动不得分毫。
五年,够么,家臣?!
盛家臣听见了似的,突然回过身,目光在乱纷纷一片喧哗的旁听席上缓缓掠过,看见西凡,家臣嘴边隐隐有了笑意,他轻轻扬起手腕,给西凡看那精钢的手铐。
看着盛家臣脸上毫不掩饰的释然,在那一瞬间,李西凡突然又一次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11.
盛家臣声称不会上诉,黄鞍华小姐单方面宣布解除与其婚约。
西凡看着手中的报纸头条,不觉有些发呆。
结案后,调查组随即解散,警署的人陆续撤走,公署的人也各自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享受短暂的清闲。
“当当。”
外面传来了有节制的敲门声。
“请进。” 西凡抬头。
门开了,来人居然是顾章。
放下报纸,西凡站起身来。
顾章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李西凡了。
盛家臣的事似乎没有影响到他,最起码,他依然看起来神色泰然,脊梁挺直。
“西凡少爷。”
听到这称呼,西凡忍住嘲讽,指指椅子说:
“顾先生坐。”
顾章摇摇头,径自上前,递给李西凡一个信封。
“董事长知道你们在调查盛氏,半个月以前,他交待我,若是被起诉,就在他被判刑后把这两把钥匙交给你。 一个是公寓的,另外,是他在汇丰银行的一个保险箱。”
西凡默不作声接过来,从信封里倒出钥匙,放在手心。
“董事长让我告诉您,保险箱里有点东西,希望您务必看看。”
第二天,西凡请了假,去到汇丰大厦的地下一层,在层层叠叠的柜子里,他找到了盛家臣留给自己的东西,没有当场打开,西凡带着牛皮纸袋径自去了那座久违的公寓。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西凡闭着眼睛打开了房门。
踏上松软的地毯,向前15步,左拐6步,是个博物架,西凡顺手把钥匙放在一个托盘里,是的,托盘还在这里。 西凡睁开眼睛,回过头去。
记忆里,这是一个舒适的空间,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丑陋。 简单重彩、现代直角的装饰配着圆头圆脑的传统木器,怎样看都不顺眼,天知道盛家臣的审美观原来是这般水平。
西凡眼睛扫过一侧的厨房,不经意回头,吓了一跳。
阳台这边,黑乎乎的,一条陌生的大狗一动不动站着,尾巴夹着,陌生的眼神,警惕的姿态。
西凡愣怔怔看着它,记忆慢慢地侵袭,这就是大狗么,虽然家臣说过他是黑色的,在自己的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总觉得大狗是浅浅的棕色,它还住在这里,这两个星期谁在照顾它?
大狗显然早已经忘了西凡,不过,他应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