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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楚园不在。
张随问了护士也没得到答案,只好一层楼一层楼向下找。
最後,总算在医院後面的小花园里,发现趴在石桌上睡觉的楚园。
那时候刚过九点钟,春末夏初的阳光轻轻笼罩在楚园身上。彷佛电影效果般,整个人看起来很不真实。张随不敢贸然靠近,却不知道为什麽心跳的很快。或许是因为一路跑一路找,或许是别的,他说不出来。只是单纯地,不想惊扰。
楚园曲起手肘垫在脸颊底下,於是两片嘴唇微微开启著,有一点嘟,有一点亮亮的口水。张随咽下口水,觉得天气越来越热,喉咙发乾。他放缓脚步,做贼一样尽可能不出声。慢慢地,屁股坐到隔壁的石椅,楚园正面朝著自己。透过圆领口,甚至看得见宽大的病号服内,单薄的胸膛随著呼吸而浅浅起伏。
「唔……」
张随猛然一震,宛如电流通过全身,酥酥麻麻地令他浑身发痒。楚园不晓得梦到什麽,无意识蹭了蹭脸,含糊的呓语一声,又不动了。
一阵极轻的暖风拂过,垂落的发丝被拨到一边,露出楚园一截白皙的颈子。张随忽然很想摸一摸,看是不是比小腿肚的手感更滑。
结果挣扎著还没出手,楚园就懵懵地醒了。
「…张…随?」
楚园揉揉眼睛,好像被头发丝扎到,张随伸长手替他理了理,发现楚园愣愣看著自己,张随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收回手放腿上。
「你怎麽睡在这里,会感冒。」
「喔。」楚园难得乖乖听训,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张随。张随莫名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不想移开视线,也就直直向著对方。
两个人就这样对坐著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老时代的小俩口约会似。
「那个,明天就要回诊对吧?」
「嗯。」
「说好我陪你去,不可以偷跑。」
楚园点头。
又看了一会,要不是太阳越来越烈,楚园额头上冒汗,担心会中暑,张随真想拿三秒胶来黏屁股。
「走吧,回去了。」
楚园看向别处,「我懒得动。」
「懒得动也要动,你想被太阳晒死啊?」
楚园头低低的,坐在石椅上不肯挪窝,一副要在这里生根发芽的架式。
张随想了想,背过身在楚园面前蹲下,扭著脖子回头喊:「上来,我背你。」
楚园呆住,随即紧张的往後缩,「你才背不动!」
本来觉得别扭的张随一听楚园直接否定他的能力,反而胆子肥大起来。「我怎麽背不动?你瘦得跟纸一样,快点上来!」
「我很重!」对女生来说这句话是称赞,可楚园是男生,这下变成面子之争。「给你背很丢脸,一定会被笑!」
「你嫌我丢脸?好!今天没背到你,我就不回家!」
「你、你干什麽?想打架啊!」
张随二话不说就动手,论体格论力气,再来两个楚园也不是他对手。张随一手就握住楚园两手手腕,故意龇牙裂嘴的恐吓:「你不给我背,现在就给你公主抱!」
「张随,我要跟阿姨讲!」
「你去讲啊,她是我妈又不是你妈!」
此话一出,张随看见楚园当场僵硬的表情,好像被人从心脏突刺一刀,顿时流失了血液,一张脸显得苍白。
「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园,对不起,我……不然我给你揍,楚园、楚园……」
楚园歪了歪嘴角,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讲:「我才懒得揍你。」
张随气个半死,很想就地挖洞把自己活埋。他蹲在楚园前面,仰望著对方眼中隐藏不住的哀伤。胸口很痛,不知道是不是也得了心脏病。
张随握著楚园的手,如果母亲像水果一样可以分,他肯定一半给楚园。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能讲:「楚园,以後不管任何事,我绝对挺你。」
楚园抿著嘴,像是在忍耐什麽。
「……你转过去。」
「你要用踹的喔?」
「你不是要背我吗?!快点转过去!」
张随得令赶紧转,不一会便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楚园两条手臂交叉围住他脖子,张随双手往後一捞,勾住楚园两腿膝弯夹在身体两侧,自己‘嘿咻!’的喊一声,张随一个使劲就爬了起来。
「丢脸死了……」
楚园靠近在耳朵边上讲话,激起张随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张随觉得很高兴,稍微偏过头跟楚园讲:「你装睡不会?装睡把脸趴我背上,谁看得到你。」
纵使张随背得动楚园,但毕竟两个人年纪相当,张随再壮实也大不了多少力气。於是张随硬撑住一口气,步伐艰难地走著。他心里只不断提醒自己,万一不注意跌倒一定不能闪,要给楚园当肉垫子才行。
搭了电梯回到病房,路上没少让人指指点点。不过都不是说坏话,也有好心人要帮张随借轮椅,被张随婉拒。
进入病房中,张随满头大汗,却依然坚持慢慢地坐到病床上,感觉重量减轻了,才敢放宽心大口喘气。
一时间,两人一前一後坐著,楚园没有松手,张随也没有动作。
这时候,张随忽然听见吸鼻子的声音,心头一紧就要回头查看。
「不要动!你…你看前面……」
张随急了,转也不是,不转更不是。他把手伸後到面去,摸到楚园的脑袋,有点不知所措的问:「你哭什麽?我没撞到你啊。」
「我才没哭!我是、我是鼻塞!」
「好,你鼻塞。」
「…你很奇怪……跟你妈一样奇怪。」
「喂,讲我就好了,不可以讲我妈。」
张随觉得背上很热,好像会透过皮肤,一直热到心里去。楚园哽噎著死鸭子嘴硬,很生气的语调:「我又不认识你们,干嘛管我!」说著竟然一口咬住张随的肩膀。
「噢!你咬我,属狗的啊?!」
随後咬人的跟被咬的都是一愣,因为他们还正好属狗没错。於是难过的气氛瞬时扫除大半,张随勉强侧过脸看楚园,後者松开嘴巴留下一个牙印,头转向另外一边去面壁,但绝对与思过无关。
「楚园。」
张随喊他,楚园红眼睛红鼻头,拿过长的袖子胡乱擦脸,就是不理会。张随抬手捧著楚园的脸扳正,认真而严肃地盯著楚园讲:「我不是谁都愿意背。只有我妈,我妹,还有你。」
楚园用力抿著嘴唇,抿得发白,却依然控制不住轻轻颤抖。眼眶里蓄起水液,一眨眼,便沿著脸颊滑落,流到张随的手指。
张随从未体会过此刻的心境,混杂著焦虑、疼痛、以及一种无法描述的感情。跟对母亲和妹妹完全不一样。想要拥有,想一个人独占。看见对方哭,自己也想哭,那麽强烈的感同身受。
张随用大拇指抹去温热,他信誓旦旦。
「我管你,我负责。」
楚园死憋著不哭的脸丑得要命,可是张随就是想看。楚园抓著长袖子往脸上抹,张随马上去浴室找毛巾帮他擦。擦著擦著,两个人越靠越近,楚园湿润润的眼睛对著张随,张随自己也不知怎麽了,脑子一热就凑过去吮掉冒出来的泪水。
楚园傻住,连哭都忘记,呆呆的微张著嘴巴。张随先是愣,随之面露惊讶,最後变成疑惑,一副『我怎麽会做这种事』的模样。
楚园眨了眨眼,残馀的水液从眼尾滑至下巴尖。张随还没想通,一看见就又去吸掉。这下怎麽解释?
张随皱著眉头,楚园结巴到话都不会讲。
「你…你…我…」
似乎,有一个雏形渐渐在心中形成。张随觉得就快要找到答案,於是他放任了本能。选择让自己的心,带领著他去。
一点一点,距离越缩越短。楚园垂下眼不敢再看,慢慢地,张随将自己的嘴对准楚园的。第一下没碰准,张随调整角度,第二下正中,四片嘴唇齐齐贴住。
模糊的焦距里,张随看不清楚楚园的表情,却能凭直觉想像出对方脸红的反应。楚园的嘴唇温温软软,张随往前印了印,感受著微妙的弹性。不料,楚园突然推开张随,後者立刻涌上被打断的不悦,结果却见到楚园手按在左胸口,张大嘴拼命呼吸。
「怎麽了?我去叫医生!」
楚园抓住正要跳下床向外冲的张随,果不其然一张脸已经红成大番茄。
「…我没事…心脏、心脏跳太快,有一点痛…又没气……」
「不行,还是要叫医生来看。」
「真的不用,那是因为你…那个我…」
张随仔细观察楚园的脸色,除了脸颊通红之外没别的异状。母亲同样有心脏病,对於基本症状张随也满了解,这才暂且放心。
一放心,该来的尴尬就跑不掉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对,我是故意的…也不对。反正我做的事,我会负责。」
「这种事,不是应该男的跟女的做才对……」
「但是我只想跟你做。」张随讲,没有一丝犹豫。「如果你不想跟我做,我不会再动你。」
楚园抿了抿嘴,眼睛看向旁边讲:「不想的话,我干嘛待著不动。」
「那下次,下次你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就掐我。」张随忍不住伸手捏楚园红透的耳朵,被楚园不客气一把挥掉。只可惜这时候楚园再怎麽瞪张随也没用,张随一整个没脾气,他笑著看楚园,眼神中尽是雀跃与满足。
因为他已经捕捉到答案。
这不是张随的初恋。如果没记错,初恋好像是幼稚园小熊班的女老师。
楚园教会他的,是爱。
後来他们没有再更进一步。因为张随必须回病房接妹妹,下午得帮忙家里做生意。
可是这一点甜头已经足够让两个人心情大好。楚园忽然觉得药没这麽难吃,张随忽然觉得力气大很多。
然而隔天,张随并没有依约陪楚园去看报告。
隔天的隔天,也没有出现。
作家的话:
存稿没了XD
谢谢大家送的礼物,知道有人在看,某错写的也起劲,哈~
谢大家喽(抱拳)
☆、(7)
(7)
张随真不是故意的。
原本约好星期一,结果今天都星期三晚上了,张随一下课就直奔医院,连母亲那里也没先去,一心冲上单人病房找楚园。
他敲门,里头没有回应。
「楚园,我进去了。」
张随带著负荆请罪的准备拉开房门,结果没见著半个人,整间房空空。他又跑出去问护士,护士摇摇头说不知道,刚才送药的时候人还在。张随只好呆坐在病房里等,明明开著空调也驱散不了他的焦躁。
他一直等,从六点等到九点。护士小姐来巡房要赶人走,他硬著头皮说自己是陪床的,坚持手脚并用巴著床架,一副同生死共存亡的样子,护士只好再宽限他半小时,等楚园回来。
幸好过没多久,滑轨式的房门移动,就见楚园垂头丧气地走进,後面跟著一位白衣欧巴桑,连珠炮似叮咛楚园不准在外面睡觉,万一著凉了对心脏不好。
楚园抬头见到张随先是一呆,而後转为气恼。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委屈,让张随看了既惭愧又自责。
关上门,楚园站在门边粗声粗气的讲:「你走错病房了!」却又忍不住多瞄张随好几眼,「你跟谁打架,把脸搞成那样?!」
「被我爸打的。楚园,你听我解释。爽约是我不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
楚园没回答,张随沉下脸,认真盯著对方讲:「你过来坐。这种事情我不能太大声说。」
楚园闷著头走到病床边坐下,张随将绿色的隔帘全部拉起来,绕著床围了一圈作遮档。如此就算房门开启,外面也无法直接看见里面。
一切就绪以後,张随拖张椅子与楚园面对面坐著,一脸难堪地说:「我爸有外遇。前天被我抓到他们、他们竟然敢睡在我妈的床上!我一下子火大就揍他,他也打我。结果我被他关在房间里,今天早上我妹趁他喝醉酒,才偷放我出来。」
楚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你爸怎麽会?」
「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抓到…现场。」张随难以启齿,若不是非得给楚园一个交代,他绝不会家丑外扬。「那个女的知道我爸有老婆,还故意勾引我爸,贱货!」
张随咬牙切齿忿忿地骂,却发现楚园的脸色很差,他以为是楚园还不肯原谅自己,便有点火气。这种丢脸的理由,谁愿意?他没想到楚园会无法谅解。
「你绝对不能跟我妈讲,否则我一定找你算帐!」
不料楚园像被吓到一样身体一抖,马上如波浪鼓般摇头,「不会!我绝对不会让阿姨知道!」
张随见楚园过度反应,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凶,有点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