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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知道手机在哪里,他也知道应该要去要回来,但是,很抱歉,他面对学长的勇气在很久之前就用完了。
所以他愿意一直当个缩头乌龟。
他唯一担心的是学长不顾他的隐私,把手机的内容看光了。
不过没有手机的困扰很快就出现了,连续几天,他出外洽公回来之后,就会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贴满了善心的小纸条,全都是客户来找的电话,现在有许多的新案子都在洽谈的阶段,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损失一大笔生意。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不肯去要回来。
只好勤劳的多跑几趟。
这几天,他一直觉得整个部里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他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只要外访回来一进门就会看到大家围着说悄悄话,但是大家一看到他,就会自动鸟兽散,让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
他进茶水间要倒茶,就听到「部长阿………」,但是只要他一走进去,里面的女同事就会自动消音,很快的离开了。
他很怀疑,真的很怀疑,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想逼问阿包,抱歉,阿包最近都驻守在施工的现场,已经好几天没有进公司了,所以阿包应该也不可能了解目前的状况。
吴子文决定把一切都解释成他多心了。
直到真相来临的那一天。
他手上有一个「丰城建设」的企划案正在执行,丰城的经理是个非常要求细节的人,任何的小细节都要一再的讨论。
现在没有手机的他,常常漏接这位经理的电话,经理并不会比他悠闲,所以当他回电话的时候,经理也可能在开会或是洽公中;因为常常无法连络,丰城的经理已经开始有点不悦,看在他们合作多次的面子上,经理一直不好发脾气。
但是也表达了困扰及不悦,希望他可以赶快去买一只新的手机。
在工作至上的情况下,某天洽公回来他又连吃好几张的回条,所以他决定硬着头皮去把手机要回来了。
正当他要走向部长室的大门,所有的同事都从自己的办公间探出头来看他,大家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让他心生畏惧。
「干……干嘛!……」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一种杀气。
小雅紧紧的盯着他,「你要去哪里?」
「我……我要去…部长室」
「你要去部长室干嘛!」大家居然都一口同声!
「我……我的手机…在部长那边,我要……去要回来啊!」是怎样,现在是在团结对抗外匪吗?
小雅又说话了,「你先不要去啦!部长在忙啦!」
大家又一起点头。
「为什么?只是拿一下手机而已啊!为什么不能进去?」
「就先不要进去啦!我等下去帮你要。」
「是有客户吗?那我等下再进去阿!」
「你先去忙啦!」「不用等了啦!」「我帮你啦!」大家七嘴八舌的抢着要帮他,他真的很感动。
但是现场的这个情况,根本感动不起来,只有古怪诡异可以形容,所以,他现在不想相信这些小人之辈,他要独自勇闯恶魔岛。
但是半路连续被「鬼手」拦截,大家都拉着他,不让他接近部长室的大门,他终于受不了了,假装回头不去了,果然大家都很自然的放开了手;趁隙,他飞快的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冲到部长室的门口。
在大家「啊!」的声音中,他来不及敲门便打开了门。
如果时光可以回到十秒,不,三秒钟前,他发誓他再也不会幼稚的耍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会乖乖的等小雅帮他把手机拿回来。
他真的讨厌这扇门。
门里面,韩治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桌上摆着散开的宗卷,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有一个超级美少年坐在他的腿上,还是侧坐的把两条腿摆在同一边的扶手上,两只手紧紧的抱着韩治勤的腰身,这个人,他见过,那天夜里用软腻的语调叫着学长的名子,面貌清秀的男子;在高大的韩治勤怀中,真的看起来就像个美少年,只不过穿著不合年纪的西装而已。
(二十八)
学长的手在摩擦美少年的手,嘴边挂着温暖的笑靥,另一只手环着美少年的背,呵护爱怜的气氛满点。
直到他推门进来。
韩治勤看到他,愣了一下,美少年看到他,呆了一下,接着整张脸都臭了,「你是谁啊!没礼貌,进来不会敲门唷!」
他眯起眼睛,在学长要叫住他的时候,「抱歉,打扰了,我等下再来…」然后砰的一声飞快的把门关上。
小雅有点紧张的上前,「哎呀!别气啦!阿包说你很崇拜部长,而且最讨厌同性恋,最好不要让你的梦想破碎,所以大家才努力瞒你的啦!你不要生部长的气啦!同性恋也没什么啊!对不对?」大家也跟着点头。
对,对你个头啦!气死我了!
他表面冷静的拍拍小雅的肩,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跟公文包走了出去,心中已经问候了学长的祖宗十八代,还有所有知道的脏话都一起骂了;唷!还要顺便骂骂大罪人阿包,原来阿包早知道这回事,还跟他一问三不知,他真是他奶奶的想杀人阿!
等韩治勤从办公室追出来,吴子文早就不晓得跑去哪了。
吴子文漫无目的的在街头乱晃,很久很久以前,他有过不好的念头,也是因为开启了一扇不该开启的门,让他陷入黑暗的深渊,还差点做了傻事。
死阿包,居然说他崇拜学长,还说他最讨厌同性恋,谁会自己讨厌自己啊!哼!没关系,现在他没有手机,除非回家或回公司,否则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现在才十一月,街上居然开始有了耶诞节的气氛,花店前面摆着圣诞红,挂着金色的铃铛,显得异样的刺眼,他最讨厌耶诞节了,耶诞节只会让他想起那个太过温暖的胸膛,跟一定会把卡刷爆的耶诞礼物。
悲伤的感觉又开始笼罩他了,都怪那扇门,那扇门根本就是蓝胡子家的门,打开就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学长的手环着美少年的背,学长的手抚摸着美少年的脸,美少年坐在学长结实的腿上。
学长的身材真的很好,那天迎新的夜里他虽然惊慌可是看的很清楚,学长手的触感,学长的气息,学长强悍的力道,就是这样他才忘了,忘了自己早已经没有任性的本钱了,忘了有了美少年的存在,忘了他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学长身边的位置根本从来都不属于他,是属于那个美少年的,那样的人才可以任性,才有资格撒娇跟任性。
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
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他这个傻瓜,不是早就该明白了吗?老天为何要一再的提醒他,那残忍的过去,深深的刺痛他的心;他觉得鼻子好痛,一定是风太冷了,眼睛好酸,是隐形眼镜的问题吧!
不哭不哭,不痛不痛,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他轻轻的安慰自己。
他在百货公司里打转,到处乱逛,想说买一份耶诞礼物当谢礼给米菲,米菲最近不晓得过的如何,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好好的道歉呐,也许他们还可以约出来喝个酒,不过,当然是手机回到他手上之后。
买完礼物又逛到书店去,八点多到楼下的美食街吃了一碗南洋风味的陶锅烧,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明天是假日,正好可以去喝点小酒。
吴子文往常去的酒吧走去,小巷子中到处都是精致的小店,藤蔓爬满了屋墙,垂挂在木架子上的灯泡闪着微黄的灯光,木刻的小招牌有着特殊的气息,花架子摆放着一盆盆的香草,这整条街充满了异国的风味,微暗的场所,激起了醉人香氛,有人三五成群的在露天凉椅喝着酒聊天,来用餐的还闻的到食物的香气,晚一点还可以喝晚茶吃个消夜,这里是消磨时光的好地方。
正往街道的更深处走去,旁边却传来不合场景的吆喝声和打架的声音,他转头往暗巷里看去,那是一家店的后门,两个酒保模样的人托打着一个看起来就喝醉的人,拳头不停的往他身上招呼,那个人一边喊痛一边翻滚着躲避。
(二十九)
「这年头还敢喝霸王酒,没钱,没钱就滚一边去,没钱喝什么酒啊!」
「对……对…不起啦!我……我忘了………呜……什么都忘了啦!……不……我………」倒在地上的人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说话。
酒保当然不管什么忘不忘的,喝酒不付钱就要打,轮番的拳头还是不断的下去,地上的人呜咽的低泣着,似乎没力了,完全不抵抗的让酒保痛殴。
吴子文担心这样下去会打出人命,连忙上前阻止,代垫了酒钱,酒保当然就不计较的走了。
他一把扶起歪倒在地上的男人,散乱的白衬衫沾满了巷道中的污水,发出令人作恶的味道,头发也凌乱披散在脸庞,嘴角红肿,还留着鼻血,除了身上的衣裤好象也没有其它的东西。
他摇了摇男人,「喂!这位大哥……醒醒啊!哈罗!大哥………」醉倒的人还在一边抽泣一边畏缩的小声求饶。
「没事了,没事了,钱我已经付了,他们已经走了………醒醒吧!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家吧!」本来低垂的眼神突然瞪大,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又更加畏缩的低下头。
「家………我……没有家……没有家,不是我家,不是……我家………家……家………阿……」似乎不小心刺到这个人的死穴,整个人都神经悉悉了起来,反应也诡异的可怕,眼框突然红了,但是情绪好象变的更加不稳定了,手脚都颤抖着。
吴子文忍不住拨开他垂在眼前的浏海,他们互相看见了对方,吴子文当场傻眼,对方也看的出惊讶;那是硕彦学长,以前那个最内向害羞的学长,根本不会喝酒,连烧酒鸡都会醉晕的学长,现在在这里喝霸王酒,当年毕业就风光进入外商广告公司的学长,现在落魄的像个流浪汉。
硕彦学长因为被认出来也因为认出是自己认识的人,脸都涨红了,挣扎的想爬起来,却因为不胜酒力而力不从心,他姿势难看的在地上爬行。
吴子文终于忍不住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盖在学长身上,搀扶着学长慢慢的走去巷子打算去招计程车,学长以前对他还不错,不管怎么说曾经有缘分聚在一起,有困难就应该要互相帮忙。
他们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刚好不巧都没有空车,好在硕彦学长跟他的体型差不多,否则他可能会重死累死或被压死。
终于来了一台车,但是司机大哥一看到状况不是很好的硕彦,就拒绝载客,经过吴子文好说歹说,又加钱又铺报纸的情况上,司机大哥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吴子文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烂泥般的学长塞了进去。
等他跟着要坐进去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量拉住了手臂,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铁青着眼的韩治勤。
「你整个下午去哪了!」韩治勤低声的吼到。
「关你什么事?」
「你无故翘班当然关我的事。」
「那你记我缺勤好了,扣点我不在乎。」
「你………那家伙是谁?」
「关你什么事阿!」
「你们要去哪里?」
「哼!」
「是谁?你们到底要去哪里?」韩治勤紧紧抓着吴子文的手臂,他快爆发了,这家伙居然跟别的男人上计程车。
「哼!我告诉你,我们要去开房间啦!反正这是下班后的行为,至少我不像某人,上班时间公然摸鱼,还在公司里打情骂俏。」
「什么?你……我……没………」
韩治勤的话还没说完,吴子文突然伸手一推,虽然力量没有让韩治勤跌倒,但是为了稳住身形,他还是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脚步,而吴子文趁着这个空档,赶忙跳上车,叫司机大哥开车。
在韩治勤在路边跺脚拍打车窗的时候,吴子文冷静的不看旁边请司机到某间饭店去。
硕彦学长已经在一旁昏睡过去了。
窗外的灯光宛若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玻璃上印着他沉默的脸,他心中有千头万绪,他不懂学长是到如今又要找他干嘛!又要说出那些他不想听的虚言假语吗?
他真的不想听,不想再被伤害了。
无言弥漫在空气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三十)
*爱情,是个永远让人不能理解的东西。明明看不到抓不住不真切,还是有很多傻子愿意往里头跳,想要藏在怀里;即使时间源源流长,即便说满了海誓山盟,即便火花在一瞬间闪耀,不属于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即使说了这么多,一意孤行的人还是多的很。*
从那天之后,他发誓再也不跟学长讲过一句话。
连看都不看。
他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学长看他的眼神,没看到学长眼中的忧郁,没看到学长有话想说的样子,没看到学长眉间的皱折,没看到唷!
不管有多少人暗示他,学长快毕业了,学长很想跟他说话,学长想要他送的毕业礼物,学长学长学长,如何如何如何……
他没听到,没听到。
他要阿包不要问不要在意不要管。
彻·底·决·裂。
六月之后,学长的论文口试已经过关了,所以除了离校手续跟一些杂事,还有毕业典礼,学长已经不会在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