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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你可以把走近你的机会给一个陌生人,那为什么不能给我?”
毛柏低下头,泪珠子断了线一样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像只向主人乞怜的小兽,半天才止住眼泪:“不要推开我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强,但请你至少尝试一下···”愣了一会儿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得抬头:“对,你可以给我一个考察期,如果觉得可以,请接受我,如果···如果···”眼泪又涌了上来,毛柏忙低下头:“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也不会再勉强。”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
毛柏的手紧紧攥着金采的衣角,好像一旦放开了,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抓住了。
金采侧头垂眸看向毛柏的那只手,攥得那么紧,关节都泛白了,他突然觉得被攥住的不仅是衣角,还有自己的心。那颗心被攥得一紧一紧,抽得有些疼,于是金采不知觉里也红了眼眶。
这个样子的毛柏让他难受,可他又不知道该怎样做,答应他的要求吗?答应了以后该怎样?不答应的话又会受到怎样的纠缠?该安慰他吗?可又要怎样去安慰他呢?
金采慢慢抬起手来,迟疑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微微用力按了按他的脑袋。
毛柏的头发半软不硬,和他的人一样,看着没脾气,却在某些地方实心眼得很,也倔得很。
金采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他应该果断而彻底地绝了毛柏的念头,拒绝他,立刻、马上,一点希望也不能给。
可是他做不到。
金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理智在逼他冷下心绝情一点,可他就是开不了口。
毛柏的手慢慢松开,垂了下去。金采酝酿了许久,却只能在心里苦笑一声,他果真还是无法将那个“不”字说出口。
金采把头扭回去,继续向卧室走,他不喜欢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题,此不从智,彼不从心,那与其作答,不如干脆交白卷好了。
走到卧室门口,毛柏垂着头沉着嗓子开口了:“你不回答,我当你默许了。”
金采想开口反驳,最后却又把张开的嘴巴闭上了,毛柏是在等着他开口呢,他知道自己说一句,毛柏也许就有十句在等着,而现下自己心里太乱,说什么都词不达意,不如不作理会。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金采想。
毛楠下了火车先没回家,打车直奔山上去看他大哥。
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毛老大抱着黑猫晒太阳,就看见他返乡民工一样风尘仆仆地上山来了。
“哟,这不是咱们家老三吗?你们研究所研究啥把你研究成这样,三年自然灾害啊?”毛柳瞅见他弟回来了,心里乐,嘴上损。
这些年毛楠不常在家里,却越发稳重了,好像突然就长大了。偶尔回来,寡言少语,阴沉得让人心慌,大家习惯了活蹦乱跳急脾气的娇少爷小事儿逼,这突然间风格一变任谁也不大接受得了。不过时间长了,再不能接受也都慢慢适应了。毛柳心细,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被毛楠放在心上了,可是三番五次地问他也问不出个结果,毛柳也就放弃了,只是见到老三就嘴欠地损损,说到底无非也是想逗他个笑模样。
毛楠脸上皮肉不动:“上山下乡。”
毛柳哭笑不得:真是冷死了。连黑猫都炸了下毛,抖抖团成了一团。
毛柳在心里哀叹: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毛楠进屋把大包小袋卸下,自觉自动地从他哥衣柜里翻出件军大衣裹上,又从自己包里掏出胸径尺:“上次听你说要伐些树,是哪片?山上踩一脚看看去吧。”
毛柳戳戳黑猫,黑猫站起来伸个懒腰抖抖毛优雅地下了地,毛柳站起来,把手拢在袖子里,哥儿俩趗趗溜溜老地主进城一样去看树。
两个人给树量胸径,毛楠看看尺子:“确实可以伐了。”
毛柳突然叹口气:“真要伐了,还真不舍得。”
毛楠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毛柳问他:“三儿,你成天研究树,树在你眼里,是什么?”
毛楠冷冷地:“树。”
毛柳不理会他弟弟应付一般的答案,自顾自地抒发感慨:“以前我做生意,造家具,卖家具,树在我眼里,就和木头一样,就是原材料。后来坏了生意来看林子,一开始觉得孤独,真孤独,寂寞,也是真寂寞。可是看得时间长了,才发现原来树也是活着的,活生生有灵气的,和动物,和人,原本也没有什么区别。它们也有喜怒哀乐,也会哭会笑,有时候吵吵闹闹得也热闹极了。我看着看着就突然明白咱爸对咱家老树的感情了,看着看着就想这么一直看下去。”
毛楠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瞅了毛老大一眼,可惜毛老大还兀自沉浸在他的感慨里:“人有什么资格去主宰树的生命呢?”
毛楠收起手中的尺子,转身往回走:“矫情。”
毛柏没有再留到金采家,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晚上金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突然很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白天告诉毛柏那些往事,原本是要绝了毛柏的念头,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要在“喜欢毛柳”这件事上加个“过”字,一字之差,意义千差万别。那绝不可能是无意义地失误,因为在后来毛柏咬上这个字的时候,他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意识到说错话后应有的懊悔,反倒是好像早已潜意识里预料到了这些。金采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些而慌乱不已,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不合时宜地加上那个“过”字,过了是过了没错,可偏要在那个时机说却绝不是为了实事求是。那更像是一种坦白一种试探,“我曾经喜欢过你大哥,你想想清楚还要不要喜欢我?”
心和理智背道而驰,金采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冲着一片黑暗苦笑: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如果,如果你可以把走近你的机会给一个陌生人,那为什么不能给我?”
金采痛苦地闭上眼:这颗心已经不受控制了,自己这是寂寞得太久饥不择食了吗?真是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强势回归
毛楠回来了,毛柳给毛檀毛柏打了电话,就带着毛楠回家了。
毛老爷子坐在堂屋里眯着眼睛听戏,跟着咿咿呀呀地哼哼,毛楠叫了他好几声,他才舍得睁开眼,瞅毛楠一眼:“回来了?”毛楠想:好,这次老爷子不迷糊。谁知老爷子接着来了一句:“三三啊,不是哥说你,早就叫你不要去当兵非要去,你看看这瘦的。”
老爷子口重脾气大,这几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人也迷迷糊糊的。老爷子嘴里的三三是他弟弟,毛家兄弟的叔叔,十几岁去当了兵后一共没回家几次,81年对越战争牺牲了。毛楠去念研究生第一学期期末回来,个子突然又窜了一窜,人也黑瘦了许多,就被迷迷糊糊的老爷子认成了他兄弟,任谁纠正也改不过来。
老爷子拉住他好不容易才回趟家的三三瞎嗑巴,毛楠顺着他爹嗯嗯啊啊,看得毛柳直想乐:毛楠这孩子真是长大了,搁到几年前还被老爷子拿拐棍抽得满街窜呢,那时候哪能想到现在他能耐心陪着糊里糊涂的老爷子说胡话呢?
毛柳转头去厨房做饭,刚把鸡啊肉啊从冰箱拎出来解冻,这边手机响了。
毛柳笑着接电话:“真是稀罕啊姚夫人,您怎么想起来我了?”
谢淑媛在电话另一头一点不客气:“姚夫人稀罕,姚先生可不稀罕。听自强说毛先生谱大得很,他请不来,我就来试试咯。”
毛柳大笑:“好了淑媛,咱们还是正常点说话吧。怎么,你这刚生完孩子就来帮老公忙生意了?”
谢淑媛佯装嗔怨:“要不是某人三推四阻,何至于我亲自出马啊?”
“淑媛,说实话,我”
“得,先别说了,我还没请呢这就要拒绝?你也太绝情了一点吧。这样,反正我人也在A市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我的面,也看看我刚生完孩子的面,不如,你哪天有空见面细聊,赏个脸?”
这丫头生完孩子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毛柳想,不过这下他也彻底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能答应:“好好好,你人都在了,还这样说,那就明天吧。”
第二天毛柳应约到酒店的时候,谢淑媛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对着窗外出神,毛柳走过去自行拉开椅子入座:“倍感荣幸,姚夫人可是从来不等人的,这次来这么早,受宠若惊啊。”
谢淑媛扭过头来:“损我呢?这不是来请您老出山么,当然得恭敬着。”说着抬起壶来为毛柳斟茶。
毛柳苦笑:“淑媛,我”
一道黑影罩在毛柳的上方,阴沉沉带着股迫人的气场。谢淑媛诧异地抬头看,一个英俊干练的青年正横眉倒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请问,您”谢淑媛放下茶壶坐好,下巴微抬像一只高雅优美的天鹅。
青年恶狠狠地剜了她一记眼刀,移过视线来看毛柳。
毛柳也微微扭过头来眯着眼睛看,青年清清爽爽地理着个寸头,浓浓的眉毛下眼睛却因怒意而瞪起,鼻子瘦而高挺,给英俊的面容里添了一丝秀气,嘴巴抿得紧紧的。
只这一眼毛柳再也移不开眼睛,几年里他心心念念的小屁孩儿,原来竟是长这个样子的么?长高了,也壮实了些,眉眼间已不再是那个他记忆中略带狡猾爱耍脾气的小孩子,隐隐有了些男人刚毅而成熟的味道。
现在这个年轻的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牙关紧咬,双拳紧攥,带着一身凛冽的怒意,阴沉得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
毛柳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笑得眼角里不知觉中湿湿润润的:“小鬼,回来了?”
乐洛川不答话,死死地盯住他,过了片刻转身到他身边,毛柳识趣地往里挪挪,乐洛川蹭着他的身子就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谢淑媛,面上冷冰冰地:“你好,我叫乐洛川,是毛柳的男朋友。”
谢淑媛突然间很想吐血,周围弥漫着浓浓的正室斗小三的气氛,这场景似曾相识,十几年前她也经历过这么一次,只不过,那次是以姚自强情人的身份去面对他当时的正室夫人、现在的前妻,这一次,竟是以邀请毛柳共事的生意人的身份去面对他的男朋友?
谢淑媛强忍着想要皱眉摇头叹口气的冲动,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面上笑笑,伸出手去:“幸会,我叫谢淑媛,今天是代表家夫姚自强,想请毛先生来拍卖行掌眼的。”
毛柳不动声色地看向乐洛川,成年版的小屁孩儿眼睛霎时又大了一圈,脸上的表情更僵了,他僵硬地举起手,和谢淑媛握了握。
握手完毕,冷场。
乐洛川收回自己的手,觉得好像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硬邦邦地开口,却只发出一个单音节词:“哦。”
毛柳现在满心都洋溢着喜悦,再怎么劝自己“喂,毛柳,你三十七八小四十的人了,淡定点”也不管用,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不受自己控制,他真觉得自己是要犯心脏病了。他现在就想把小孩儿那张脸掰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上一看,五年了,五年了,在他未能参与的日子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小男孩儿已经长成了大男人,他的小树苗已经葱翠挺拔,长成了大树。
他想抱抱这个他大概已经抱不动了的小鬼,想摸摸他,亲亲他,告诉他对他的思念,听听这些年他的经历,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这些年不联系自己,责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没有过一点想念。
乐洛川出现得太突然,要做的事太多,要说的话太多,要问的问题太多,毛柳陷在这汹涌复杂的情绪里,觉得自己激动到要当机了。
同样当机的还有乐洛川,他回来连家都没进就直奔毛家老宅,为得就是给毛柳一个惊喜,半路上看见毛柳的车想都没想就鬼使神差地跟来了。见毛柳穿的人模狗样地来见女人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在第六感地带领下抓包了相亲现场,结果竟然是真是好不郁闷。
不等他从郁闷里缓过来,谢淑媛接着说:“不过,我还是毛柳的前女友。”
这下,对面的两个人脸上都好看了,白红绿黑来回变换。
桌子上唯一冷静的只剩下谢淑媛,两个人的状态收在眼底,自顾自地说给毛柳的薪酬、提成、送他的股份和红利。
姚夫人朱唇轻启,嫣然一笑:“毛先生对这条件还满意吗?还有什么意见?这次还恳请毛先生不要再拒绝了。”
“不,淑媛,我今天咱们先到这里吧,我这儿”
“毛先生说不是没有意见了?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不,淑媛,我”
“毛先生还是要在考虑考虑?其实生孩子前我就决定,再不管自强这些生意上的事情的,这次是为了要请阿柳你,我才来的,难道这么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