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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的地方在宏鹰。我们一道下车并没有让太多人感到奇怪，毕竟一个新生后辈开车去接一位五十岁老辈是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当然，云飞除外。
他在我一进门时，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很想告诉他，看我没用，你该看他，看见他笑了么？看见他笑的多么得意么？你知道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得意么？就是因为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黧董，你来了。＇何秋快步跑来。
他是我在一群人才中挑出来的，办事认真且有上进心，最重要的一点，面试时我问他选KCO的原因，他说，他要取代我。
这话很老套，但他坚定地眼神告诉我他并不是为了凸显异类，博得关注，而是真的要这么做。
像这样的人才，相信很多人都不会错过的。
他真的很努力，就这样拼命干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几个人相互问候几句，就都坐到了位置上。
其实，双方董事长都是起到一种坐阵作用，东西放我面前，他们说话我听着，然后再做一个双方满意的总结，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这次的合作是想加强KCO与国际的联系，宏鹰与国外市场衔接频繁与之相比，KCO就逊色多了，市场只是面对国内，国外实在是障碍重重。当然，KCO能走到现在，也是因为他所有的各色特色，这便是可以交流的地方。
很简单的“合作共赢”四个字，被双方说得是抑扬顿挫，娓娓动听，激昂振奋。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那方代表激情洋溢道：＇黎董您似乎并不看重这次合作。＇
哗——视线全都看向我。
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应该是和蔼的微笑：＇我老了。＇
＇……＇
＇没你们年轻人那么有活力了。＇
＇……＇
＇现在这个时代，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这么年轻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穿了我的心思，嗯，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国家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可塑之才。＇
＇我……＇他很尴尬的站在那里：＇我只是想问问您的意见。＇
＇咦？你不是看出来了么？我并不看重这次合作啊！＇
＇……＇他整头冒汗，不知是冷的是热的。然后他开始盯着自己手中的材料。大概是后悔打扰我的美梦了。
＇黎董别那么斤斤计较么，小辈不懂事，作为老人家应该宽容。＇对面响起了声音。
我看过去：＇原来余董和我同辈啊，呵呵，抱歉抱歉，我这老头太显老了，黎董看上去年轻多了，我还以为你是和我我儿子同一个年龄呢，哈哈哈。＇
＇……＇
看他难看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在深深的检讨他先前的话，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话中流露出了一种“咱哥俩很要好”的语气。我可以感受得到他那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挫败感，然后我的心情也是莫名的愉悦。
＇黎董，我们刚才说，两公司合作投资，咳！玩具的制作与流通。＇何秋适时调解尴尬。
＇……＇玩具？我翻了一下资料，明白了，是S？玩具，也就是说，刚才是在讨论出资问题，合作方式咯？
＇所以我们决定各占百分之五十，我们公司负责产品制作，宏鹰企业负责国际流通销售。＇
＇这不合理！＇云飞敲一下桌子：＇制作所需工程量巨大！＇
那边又闹起来：＇国际流通也是需要路费和大量人手的。＇
云飞顶顶眼镜：＇那就资金公用，这边的工厂资金和那边的人员路费同算！＇
＇可那样！……＇他欲言又止。
＇云飞，这样人家怎么赚小费？＇我帮他接了下去。
＇……＇
＇负责卖东西也是很辛苦的，像以前我做推销员，挨家挨户的敲门，背着那些滚瓜烂熟的字句，有一次我推销护肤品，敲开一个老太太家，那老太太眼神迷蒙的看着我，我刚想说我找错门了，她就哭着抱住我，说小孙儿呀，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阎王爷不要你了？他不要你没关系，奶奶要你，然后我就在那里哄老太太睡了，才得走。＇
＇噗……＇有人笑出了声，又赶紧捂嘴。
＇所以，云飞，我们要体谅别人。＇
＇黎董，我……＇
＇国外他们也赚不了多少，路费多贵啊，他们赚也是赚国内的，你看国内没这么开放吧，他们为了省那路费，得一家一家推销，还要给别人当孙子，很累的，那些，是他们应得的。＇
＇……国内。＇云飞双眼放光，那边顿时一片死寂。
＇这合同上不是说了么？＇我跳过那些琐碎，只挑重点：＇KCO做，宏鹰卖，合理分工，互利共赢，嗯？你们已经签字画押了？就差我了对吧。＇
＇黎董，我们……＇
＇嗯，正好，小伙子，你来看看我这手钢笔字写的端正么，我自己设计的个性签名，现在电视上个性签名太贵，我为了省钱，就自己来设计了。＇
＇……＇那人悻悻坐下。
＇时间不早了，大家该饿了，余董，你还有什么说的？＇
＇有。＇他酷酷的十指交叠支住了下巴：＇姜，还是老的辣。＇
他不会是一直在找机会说这句话吧，也就是说他对刚才的话还耿耿于怀？喂喂，他到底有没有听关于合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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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走到厕所门口云飞就逮到我了，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堆那天晚上的事，难道我要告诉他，我在余陵奕家住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早上就被光明正大的强bao了？
＇我没事，哦！对了，这几天公司的事，你让何秋代管一下。＇
＇怎么了？＇
＇我，请一个星期病假。＇
＇……＇他看着我：＇你生病了？医院怎么说？＇
＇心病，连心理医生都治不了的心病。＇
＇所以你要在这一个星期之内，自己治好这个连心理医生都治不了的心病？＇
＇聪明。＇
＇……＇
＇谈完了？＇余陵奕从厕所出来，边用纸巾擦手边说：＇那走吧。＇
＇你们去哪！！＇云飞瞪他。
我无奈的跟上去：＇云飞，放心吧，我们是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相濡以沫。＇说成这样，你总应该明白了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云飞顶顶眼镜，十分正经。
Oh！No！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明白！！
＇那你就用江湖最常用的方式解决问题吧！＇我恼了，亏你当过我的老师，这都不懂，气死我了。
＇你们难道不觉得用这种大家都懂的暗语对话很无聊么？要他打电话跟你私聊直说不就好了。＇余陵奕走远了，我只好跟屁虫一样的追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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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秘书，你站在厕说门口干什么？＇从厕所里出来的何秋差点跟他撞上。
＇哦，何总，我是在等你。＇
＇等我？＇他好像记得他不是跟他一到来的。
＇黎董让你管一个星期KCO。＇
＇……咦？为什么？＇
＇他病了。＇
＇哦，病了，很严重？＇
＇不严重，一个星期就好了。＇
＇……＇怎么觉得这句话说的时间不对头？
＇何总，我想请教一下，什么是“用江湖的方式解决问题”？＇
＇……＇何秋眨眨眼：＇是要打架么？＇
突地，云飞抱住了他：＇知音，你跟我一开始的想法是一样的。＇
＇呃……＇何秋也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背：＇其实，只要看过武侠小说的，都会这么想。＇
＇……＇云飞想起来，紫椰从不看武侠小说或武侠片。由此，他推断出余陵奕也从不看这些，然后，他又明白了紫椰的上一句话。
怎么办，他太聪明了不愧是当过老师的。
也对，这世界上本就没什么难题。
＇那个……＇萧峰然站在门口：＇你们移到旁边点，挡着我的路了。＇
＇哦。＇两人赶紧放开相拥的手，很有默契的都站远了。
峰然顺利出了门，回头用长辈的口吻别有深意道：＇我觉得第二间厕所间挺大的，也有门，那所也没坏，隔音效果也挺不错。＇然后回头边走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
＇怎么了？＇何秋不解。
＇也许是江湖专用语。＇云飞托着下巴认真分析。
＇什么意思？＇何秋刨根问底。
＇不知道。＇云飞突然想到了包中的笔记本电脑。
＇……＇
☆、第九章 但吃不误
＇现在八点了。＇我提醒。
＇嗯。＇某人继续看电视，婆婆骂儿媳，儿媳哭啼啼，儿子左右太为难，于是站在一旁看好戏。
＇今早上那老太太真是和蔼。＇
＇但他也是该到享受天年的时间了。＇
＇我记得，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做早餐。＇
＇所以我很愧疚，就让她回家了。＇电视里婆婆大骂：气死我了！休了她！儿子跪下：娘！我不能没有她！婆婆立即抹眼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她有什么好的，好吃懒做，胆小怕事，就知道坐在这里哭。
＇你听她把你栩栩如生的描绘出来了。＇我由心感慨。
＇我似乎没哭。＇
＇你还想哭？喂！你个大男人哭起来多不要脸啊！＇
＇……＇
＇不过看在你虚心承认除了哭以外的错误这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再露一手吧。＇出完嘴上的气，我心满意足的走向厨房。
电视又传来一声大喝：娘！我错了！
然后电视似乎被关了，他啪嗒着鞋子也跟了来，环胸靠在门框上看着，一副怕我会偷吃的表情盯着我，那狭长的眼带着促狭的笑意。
哼！真会挑位置，我都没办法嫌它碍地方。
我走向厨房的深处，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早上还挺宽敞的厨房，现在我觉得变宽了许多，当然，那个无法令人无视的存在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根本原因，就是食材变多了。比如今早还空空如也的大水池，里面游了好几条大鱼，明显是新来的，环境适应力不足，已经处于侧翻漂游状态。
我被各色的果类簇拥着，但我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当我把煎好的鱼淋上番茄汁端出去时，余陵奕已经穿着一件蓝色睡衣坐在饭桌前观察我做的水果拼盘，大概正在纳闷为什么不是饭后才送上来。
……
等一下，我记得我做了两盘。
空盘子似乎在最后半盘水果下。
我是不是该庆幸没把这条鱼最先放上来？
这想法很准确，因为他动筷了，袭向我那翻白眼的鱼。
嗒。
四根筷子在空中僵持。
＇余陵奕。＇
他挑眉，唇际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去盛饭。＇
＇……＇他摸着下巴，似在品味我的话：＇盛饭？＇
＇让我做这件事，我不保证你那份里会有什么。＇
＇我会和你换一碗。＇
＇有一种下毒方式是先吃解药。＇
＇……＇他去了，走得挺悲壮的，我也跟着去厨房端菜，顺便监督他有没有用我的方式对付我。
事实证明这是一种很好的方案来保护我的鱼，我觉得为了吃饭的公平，这样的方式也是可以借鉴的。
呸！不就是一个星期么？怎么我像是在考虑我的一辈子！
夹菜的力度在那一瞬用了点力，豆子打滑着在空中划了个黄金的弧线，落在他的碗里。
＇……＇他抬头。
＇……＇我继续夹别的菜：＇赏你的。＇
＇……＇他夹起那颗豆放在眼前观察，就在我以为他要丢掉的时候，他放进了嘴里。
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的喜悦。
但好心情很快被自发形成的激烈的好菜争夺赛打散了。
终于，饭桌上迎来了晚餐的尾声，我们各使特技的在一个盘子上玩弄着那全身通红的小番茄，小番茄很无辜，小番茄很羞涩，它很圆，但它从来不知道无法被人夹起来也是一种折磨，特别是分别有两个人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它的圆让它光荣的成了盘中的最后一点红。
在这个时刻，必须斗智斗勇。
＇余……＇
＇紫椰，你没有发现我们正通过筷子间接接吻么？＇
＇……＇那个瞬间我看到它进了他的口中。
余陵奕，算你狠！
＇我不洗碗。＇他见我瞪他，很好心情的解释，然后就靠在椅子上等待胃为他做消化服务。
＇看得出你并不知道自家厨房里存在洗碗机这个东西。＇我把盘子摞起来，端起就走。
＇……＇
他沉默得有点久，我不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正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但明显不是在哭。
也许，他并不是很难伺候，这个星期应该不难过吧。不知怎的，有种不希望时间那么快过去的想法，或许是因为红氤走了，我就算回家也是只有我一个人，即使那房子没他这里大，也会显得空空的。有些时候，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了，寂寞的时候就算有一个不相干的人陪着，也多少有点安慰，更何况这个人也和他是有相同的心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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