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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令尹然停了吃食,抬头看他,他则一边啃一边继续说出心声:“我不知道班上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反正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你以后别老在我面前晃,我看着心烦。”
尹然眨眨眼,似乎受了挺大的打击,放下筷子嘟囔一句:“我以为我们能成朋友,我们报到那天就见过……”
“那是你以为——”少明不以为然,拿起第二只鸡翅咬食,“就是从那天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俩就注定八字不合。”
此话说得浅显直白,尹然已是非常明了对方的意思,于是端起餐盘就想走,可刚微微站起,却心念一转的又坐了下来,而后他说:“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少明舔舔手上的油,心想这人脸皮挺厚。
“为什么?我觉得你老爱显摆,老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老装正经,弄得自己很有本事,高人一等。”
尹然听得这些回复,皱着眉头微摇脑袋,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你别跟我说你没这意思啊——”少明用油手指他:“搞得自己很无辜,少年体内的玻璃心在碎裂——”他怪模怪样地说着。
“我不知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我一直没什么朋友,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
“哈!那你岂不是会恨我入骨?”正好滚蛋,离我远点!
尹然低下头,又摇头道:“我不会,我觉得你能告诉我也挺好。”
少明闭着眼睛将脸往旁处一横,指摘道:“呐呐呐,就是这样——是不是还要谢谢我?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就那么高尚的不气不恼呢?换我早掀桌子揍人了!”
尹然听罢,点点头,随后紧接着问:“还有吗?”
“嗯?”
“你看不惯我的地方。”
少明拉下唇线,有些吃惊地看看对面之人,然后突然打出一个噎嗝,说:“有啊,多了去了,你给我买罐可乐我就告诉你。”
尹然果真起身,不犹豫地走去小卖部的窗口,掏钱购物,令少明眨着眼睛观摩这世上竟然有这等人种……
晚间,邱少明吸拉着大碗面条,没吃相的恨不能口鼻并用的将其食之,吃到兴头时,他倒是向上一吐气,哇哇的说:“饿死了,我中午就吃了十个没什么肉的小鸡翅,饿到现在!”
程洛已经完成了自己份额,如今坐在旁边挑拣琴谱,拟定要教学生练什么曲子。少明见他不说话,拍拍他,告知他:“我今天骂了尹然一顿。”说完还“嘿嘿”笑两下,又塞上一口面。
程洛微微斜出眼神,表示了对话题的兴趣。
“你猜他什么情操?”少明则晃着脑袋滔滔不绝:“对我直道谢,感天动地的夸我好,还请我喝可乐。我算认清了他,他就是个M!”他又塞上一口面,含糊道:“我不能白要他的东西,所以跟他说,要是每天请我喝饮料,我就每天说他一个坏。没想到他同意了……你说他怎么那么傻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他嚼两口面条,咽下后学样说:“只能拿到两、三名,不是没有道理的。”
程洛听罢,脸一冷的警告他:“你们俩闹归闹,吵归吵,别把我的话传给他听,听见没!”
“我知道,我没他那么傻,凭什么告诉他?你都没评价过我呢。”少明不屑地答应,随后又补上一句:“请我吃人参我都不说!”
邱少明在学校,一天天受着尹然的好处,却没有做到吃人嘴短的这句俗语,反而天天敬业的把对方臭骂一顿,可骂着骂着他终于觉出了对方是真好……于是心就软了,然而他偏巧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以软归软,照骂不误,只是不再像先前那样仇视对方,有时也会带着尹然在外吃喝玩乐一番——横竖不是他付钱。
“哎呀,你怎么就能活的那么麻烦呢?挑三拣四的……”少明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训斥面前的人:“游戏游戏不会玩,吃顿饭么这个脏那个油,看场电影还得分限制级……有什么好限制的,这地方能放上台面的东西,都是给小孩看的!”
“我只是不想看恐怖片……”
少明听了瞪他一眼,回:“那我能带你去看动画片吗?还是伦理片,爱情片啊?像什么样子……”他骂完,自顾自的朝前走,觉得自己真蠢,竟然带个男人出来逛街,有时间不如去哄姐姐们开心,还能赚点外快。
“那你平时都玩些什么?总不见得光练琴吧?”
尹然跟在他后头,低着脑袋想想,回:“听,音乐会。”
“CD?”
“不是,现场的。”
“哇!”少明扭头惊呼:“你还听现场?和CD一样吗?什么感觉?你那么有钱可以听现场的?我都没去过。”
“那,那以后去。”
“你请我啊?我可没钱。”
尹然听着就犹犹豫豫地憋出一个“好”字,令少明白了他一眼,又骂起他来。
“你看你看,不乐意就照实说,不干不催的惹人嫌!”他背着手继续往前走,口中则顺带嘟囔:“怎么教都长进不了,就这点程度,臭老师说的一点也没错。”
“嗯?”尹然赫然抬头,紧跟其后问:“你说什么?”
少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说漏嘴了……便装没听见般径直向前,却被身后之人快步追上,并伸手拉扯住他。
尹然知道,邱少明是班上有名的顽劣分子,这种顽劣有时也会给他带来一些优越性,比如只有他才敢和冷严的程老师对着干,程老师似乎并不因为他成绩差而低看他,甚至在他没腔没调的冷嘲热讽后,给他点小活干,以至于邱少明成了可以出入教师办公室,帮着拿试卷递曲谱的“课代表”。那么,“课代表”在后方听到点闲言闲语的评论,当然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所以尹然不肯在这方面放过他,同他当街拉拉扯扯起来。
“哎呀!别问我!”少明甩开他的手,叫:“我不知道,有种你去问老师。”
正巧此时,少明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借机脱离开尹然,跑去一边接听。
电话里头直接问出一句:“在哪?”
他吐吐舌头,挺心虚地轻声答:“回来了,我回来了,正往回走呢,你别催。”
挂断手机,少明对着发呆的尹然说:“我要回家了,咱们各找各妈去吧,你别缠着我了。”他手一摇,溜烟似地跑了,留下尹然干着急……
☆、我不敢啦~
邱少明和尹然逛街后的第二天就是乐理课的测验日,少明半趴在课桌上,一边看试卷一边挠头,将题目做得相当纠结烦心。
程洛不看他,却总在他身边晃悠,迫使他心惊胆战的不敢作弊,最后实在恼了,他看准时机抬头皱脸,向着身旁的老师瞪出一眸子。可饶是如此,老师却还是不管不顾的不理他,直接站在他后方,定睛定神的看,看得他后背泛出一片凉意。
扭扭捏捏做完试题,邱少明拖拉着最后一个交上试卷,而后咧嘴一笑,对着程洛说:“老师,我帮你拿试卷。”便兴匆匆抱起一小叠卷纸跑出室外。
程洛反倒愣着没动,眼见他做出这等行径,便转而看看四下,随即用手托了一下脸上的眼镜,状似平常的步出教室。
少明捧着一叠试卷,一边走一边找出尹然的那份,然后在路上就背起答案来。也不全背,先将自己没填满的地方记下,而后就去看选择题,看到一半时,已然来到办公室。
程洛的办公场所是个独立的小房间,算是学校给他的优待,平时除了本人外,并无其他人员驻守,以至于给了少明极大的方便,让他随心所欲的出入。此刻他匆匆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自己的试卷上填写答案,可没写两个空格,后脑勺就被挨揍了……他苦着脸面扭头看,而后不情愿地停下动作。
程洛静静的在后方盯他,他则转身挠头,解释道:“我考的出,就是昨晚没时间复习,忘了一点。”
程洛不说话,只拿眼神往桌上一指。
少明随即蔫了,吐着下唇把刚才填写的答案划去。而后他悻悻然地打岔道:“我饿了。”便晃啊晃的走去靠窗的里侧。在那里留有一个小空档,容纳了一只小木柜,自从上次他在学校饿过一回后,就在小柜里塞进不少吃的,好容他在平时的课间十分,偷偷溜来觅食。
此刻他蹲在墙体与办公桌之间的空档内,打开小柜翻找食物,却听得程洛在外侧的门边问出一句:“有事吗?”
随着这句问话后,出现了尹然的声音。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老师。”
程洛没声响,少明却蹲在角落里长耳偷听,心中隐隐起了不妥之感。
尹然犹犹豫豫,最后终于开口问:“在老师眼里,我是不是不适合拉小提琴?”
我靠!这家伙真问啊——
少明心知不好,程洛却一时疑惑,不知道眼前这位学生在想什么,而尹然则继续说:“我从前几年开始就一直没有明显的进步,不管练多久,多努力,也得不到好名次,一直徘徊在第二,第三名。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请老师告诉我,我是不是没有天赋,不合适?”
少明蹲藏在角落里,定格了身体,尽量不发出声响,可脸上的面皮却已经皱的无颜以对了,心想:你个老装老装的,拿两三名叫没天赋?那我算什么?还跑到老变态这里问这问那,成心拆穿我嘛……你等着,明天非把你骂出屎来!
程洛听着学生的话,心中了然了一切,便冷言冷语地回应道:“不适合,退学吧。”
“!”尹然猛一皱眉,心里升起一股子憋闷,却令听着的少明咧出笑容。
“做不到?”程洛看看学生的表情。
尹然垂下眼帘,斜看向旁处。
“拉提琴的人很多,不少你一个,倒是多你一个。”程洛则现出心不在焉的样子,转而整理桌上的试卷课本,口中劝道:“自己觉得不合适就早点退出,可以去做其他事,不用来我这里确认什么。这一领域来去自如,没有人会强留下你。”
尹然抬头正视他,似乎有点反抗的辩驳:“我只是想请老师教我……”
“教什么?”程洛也抬头看他:“教你怎么拿第一?”点点头,他想到一个方法,于是建议道:“可以去送评委红包,这种事现在很常见,不算什么。”
尹然咬咬唇舌,皱眉道:“我是说正确的方法。”
程洛靠上桌沿,拿着试卷的手向旁处一摊,表示自己就这点本事:“你要练琴,随你花时间;你要我教,我给你经验;你要我评价你,我也明白的告知了,其他我不会。我只是来这里教乐理课和小提琴的演奏课,你愿意听就从大一听到大四,你不愿意,或者觉得我没教好你,也可以另寻良师。”
“……”
看看尹然,程洛收回手,再翻出这位学生的试卷,垂着眼皮审阅:“如果你一定要我说些别的——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教学以外的建议。”他看着试卷上的答案,心中并不会因此开心什么:“能把心思从1转为0,或许会对你的提升有帮助。”
尹然看看他,而他则手一扬,说:“回去吧,你这次98分,应该会是全班最高。”
撵走了学生,程洛转向室内,就见少明已然爬进了桌子底下的空档处,正仰着头,嚼着食物看他,表情还怪不好意思的,是副知错羞愧的模样。于是他也不说什么,自行理完东西后携包而出。
邱少明知道自己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没把试考好;第二,说话漏嘴。
这两个错误迫使他一晚上乖乖待在桌边,认认真真的把功课做完,再将先前所学的课程复习一遍,而后又重新做了一份今日之试题,做完全部后又态度良好地走去沙发处,挨近程洛,将试卷塞给他。
程洛接过卷纸,上下瞄了两眼,便将纸张压于桌上。少明看着他的神色,心想应该算过关了吧……却还是没底气的黏在一边,不说话,眼神却滴溜溜乱转。眼见程洛终于停下手中的书写,摘下眼镜站起身,弯腰将自己直直抱起,他也没什么抵触的曲折了手臂,勾住那人的肩膀,随行去了浴室。
他俩一同生活了近两个月,少明已然习惯了程洛的触碰,觉得挺好挺舒服。老变态除了摸摸他外,别无他求,并且摸也摸得大而方之,十分的正而意经,没让他产生什么吃亏感,反倒平添了几分做少爷的贵气,认为对方把自己伺候的很好——这世道,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仆”啊?虽然这“仆”有时也会使脸色,不过做少爷就要大方得体,宽厚待人,以及以德服人,所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在浴室,少明光着身子淋浴,口中不自觉地哼出《欢乐颂》。
程洛正蹲□子帮他涂下半身的浴液,手掌搓揉着皮肤,洗的甚为严谨,洗过后还不忘抬起脚底,再来一番揉捏。
少明被抓挠痒了,放下脚就“踢踏”狠踩两下,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