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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全)-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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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礼言长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了。心说:有文化?选这么一幅中南海专属品挂在大厅,你的文化就高不了!同样是总经理,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矮子跟中年人咬了两句耳朵,走了。中年人竖起大拇指,“你真能掰!你怎么知道我们老总崇拜传统文化的?”
  瞎猫碰到死耗子了?秦礼言汗颜。“你能不能再画一幅,挂在我们老总办公室里,霸气的那种。”又来生意了?秦礼言咧着嘴笑,“好好好,没问题。写意还是工笔?”“啊?什么叫写意?呃……随便吧,一米见方就行,一周能画完吧?我们老总要是满意,五千块润笔费不成问题。”秦礼言点头,中年人指着画具说:“这些东西全送给你,我们用不着。”
  秦礼言上会计室领了两万两千块钱,手抖得厉害。从公司出来,脚步虚浮,眼前轻飘飘的,心里不停地叨念:两万啊~~~~两万啊~~~~外行的钱太好赚了!!财一大气就粗,秦礼言招了辆出租车,“去某某小区。”头脑里幻想着方铮驰见到这么多钱该是副什么样的嘴脸。吃惊!肯定得大吃一惊!刚美兹兹地想了两秒,又暗骂自己小家子气,他难道连两万块都没见过?进了家门,方铮驰什么样的嘴脸他都没见着,人家还在睡觉。秦礼言把包拎进画室,揣上两千块出门回家,他爸上班,他妈接过钱,问:“七天没回来没去玩吧,是不是赚钱去了?瞧你瘦成什么样了?”秦礼言点头。“傻不傻啊!”他妈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为两千块苦成这样值得吗?中午煮点好的给你补补。”秦礼言呵呵呵地笑,“妈,我要喝甲鱼汤。”他妈拎着菜刀探出头,笑骂:“小兔崽子,真想得起来吃!”吃完饭,秦礼言要走,他妈死拽着不放,“刚回来又走,你那课快别上了……”没说完,他妈眼睛突然一亮,凑过去问:“是不是找到儿媳妇了?”也不管秦礼言承不承认,他妈使劲推他出门,“快走快走,约会约会。哦,等一下。”跑进去装了满满一保温瓶甲鱼汤拎出来,“跟儿媳妇一起喝。呵呵~~”眼神突然一凶,接着说:“我告诉你,秦礼言,儿媳妇如果不是高学历知书达理的,就休想进这家门!”秦礼言被赶了出来,拎着汤晃出小区,坐公交回学校,直接去了美院学生会办公室,几个百无聊赖的人闲得直打哈欠,见秦礼言进来,会长精神百倍,嬉皮笑脸地说:“秦大学士,近来安康?小可这厢有礼了!”副会长一铅笔敲在他头上,“秦大学士那是秦观,三十几岁就没了,短命鬼,你这不是咒我们小言嘛。”秦礼言哈哈笑着点头,心说:胡说八道!秦观一不是学士,二不是短命鬼!
  会长继续没正经,“先生贵足履贱地,如能效劳,小可定当竭尽全力!”
  副会长又一铅笔敲过去,“贵足只能履贵地,不带你这么侮辱我们小言的。”
  “行了行了!我来登个记,要有什么画画的工作,记得找我,我国画不错!”
  会长攀上秦礼言的肩膀,五官挤到了一起,先长长叹了口气,“难啊!整个学院全都吃不饱穿不暖,你再横插一杠子,叫我怎么跟他们交代?”秦礼言一把推开他,冷着脸,“刚才谁说竭尽全力的?”副会长举书砸在会长身上,“你会不会说话?”转过来,腆着脸对秦礼言说:“几百口子嗷嗷待哺,民生疾苦,举步为艰,还望先生体察下情!”得!这回换副会长拽文了。秦礼言被他俩一唱一和耍得一愣一愣的,等回过神来,早被他们赶出来了。
  回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还得上方铮驰家住几天。傍晚回去,方铮驰问:“画怎么样了?”秦礼言神秘一笑,“你等一下。”匆匆跑进画室又跑出来,把两万块钱“啪”一声拍在桌上,“先还两万。”还真有人敢要那幅画?方铮驰笑着收下了。秦礼言看着他笑盈盈的表情,“你不吃惊?”“你希望我吃惊?”方铮驰进厨房端出电饭锅,“你该事先通知我,要不然我无法得知你的真实想法,当然也就做不出你想要的表情了。”说完眨了眨眼。秦礼言一边盛饭一边嘀咕:“忙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得来这么一句!”方铮驰笑了起来,亲亲他的脸颊,“你做得好极了!该表扬!”秦礼言先呵呵笑了两声,突然意识到方铮驰的行为,一把推开,“吃饭吃饭,我饿死了。”
  秦礼言把甲鱼汤热了热,俩人开始吃晚饭,方铮驰问:“甲鱼汤是谁做的?”
  秦礼言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妈。”又舀了一勺,猛然想起他妈说过这汤要跟儿媳妇一起喝,对面这位哪点像儿媳妇?秦礼言手一抖,汤淅淅沥沥全浇到桌布上了。
  秦礼言偷眼瞧瞧方铮驰,方铮驰正挑着眉笑看桌布,秦礼言讪笑,指着湿痕打马虎眼:“你看,这印子像不像荷花?”方铮驰认真审视了几秒,点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秦礼言哈哈大笑,“周翁孤兮独哉,吾望携翁之尘,清流浊染,与翁同归!”
  方铮驰微笑,捞出一只甲鱼腿,伸到秦礼言面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下可好!晚饭成了赛诗会。也亏着方铮驰能记住那么多荷花诗文,敢在秦礼言面前卖弄。可惜俩人明显不是一个档次,方铮驰只能背背中学生都会的《爱莲说》,秦礼言却背出了连大学生都不一定读过的《莲赋》。秦礼言心情舒畅,大谈特谈,偶尔想不起来了就自己编——浸溪莲叶随波摇,还假托出自杨万里手笔,反正方铮驰也听不出来。方铮驰想不起来了,也想自己编,瞧瞧对面这位是个文学博士,还是拉倒吧!秦礼言好不容易赢了方铮驰一回,兴奋异常,主动提出要洗碗,方铮驰乐得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厨房里秦礼言还在背:“蛙鸣莲心,萤绕扇间……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方铮驰失笑。洗好碗,秦礼言探头问:“要不要来杯碧螺春?”方铮驰当然点头同意。不到两分钟,一杯茶递到方铮驰手里,秦礼言喝了口白开水,故意撞撞他,指着座钟说:“快六点了,我上班已经迟到了。”方铮驰“嗯”了一声,把报纸翻了一面。老板都不在意,员工干着什么急?秦礼言开电视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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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新闻都没播完,方铮驰站起来,踱到秦礼言旁边坐下,“累了这么长时间,要不要轻松一下?”秦礼言紧绷着后背,全身警戒,“你先说,怎么个轻松法?”方铮驰歪在沙发上,取下眼镜,揉揉眼角,“没你想得那么瑰丽销魂,如果你希望的话,我……”秦礼言大怒,断然截住话头,“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你是我脑袋里的纤维瘤?”
  方铮驰眯着眼睛微笑,透过雾茫茫的一片,迷离的眼神落在秦礼言的脸上,“干吗这么心虚?我猜对了吧。”秦礼言刚想抗议,方铮驰戴上眼镜接着说:“散步、泡酒吧、看电影……自己选一个。”“泡酒吧!泡酒吧!”秦礼言跳起来,“走吧!走吧!”他没泡过酒吧!方铮驰断定。“去换衣服。你的衣服放在左边衣柜里。”
  秦礼言三两步蹿上楼,五分钟不到又下来。拉着方铮驰出门,问:“能不能去那种震撼的激动人心的……”“可以!”方铮驰靠着车门似笑非笑,“只要你受得了,我舍命陪君子。”坐上车,又说:“你认识哪家震撼的酒吧?带路!”秦礼言瘪了,摆摆手,“那就随便吧。”方铮驰发动车子,“我不明白你这么大了为什么没去过酒吧。”“哎?你连这个都知道?”秦礼言刚坐直又瘫下来,“其实去过一回,一杯青岛啤酒要二十块,一天的伙食费咕咚咕咚两口就没了。”“今天就舍得了?我记得我好像没说过要请客。”心疼钱!居家型!方铮驰笑眯眯地想。
  “啊?”秦礼言愣了两秒,“停车停车!”方铮驰哈哈大笑,揽过他的头,亲了亲额角,“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贴着他的耳朵,笑问:“我的钱不就是你的吗,你就不心疼我这个辛苦赚钱的丈夫?”秦礼言一把推开他,铁青着脸,“再提‘丈夫’两个字我对你不客气!!”
  方铮驰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发,“把安全带扣上。”秦礼言没理他,赌气,转头看着窗外。二十几分钟后,汽车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停下来,下了车,方铮驰指着旁边的宝马说:“闵榛也在这里。”秦礼言气还没消,默不作声,率先推门进去。俩人坐在吧台边,秦礼言看中了一杯光怪陆离的草绿色液体。端起来,就着昏黄的光线欣赏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奇,浅尝一口,脸色大变,不动声色地咽下去,又欣赏了一会儿,陶醉,“玉碗盛来琥珀光。”抬头对酒保说:“来扎啤酒。”方铮驰托着腮无声地笑。秦礼言恶狠狠瞪他,“你早就知道是涩的?”“有眼光!第一次来就点了最贵的。”气得秦礼言一拍桌子,叫酒保:“给在场每一位送一杯这个绿草汁。”酒保倒抽一口凉气,转脸对着方铮驰,“方先生!这……”“照做!”方铮驰抿了一口不知什么酒,慢悠悠地晃着酒杯,笑着对酒保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征求我的意见,秦先生要请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如果我是你,会客气周到地告诉他一杯这个绿草汁多少钱。”酒保恍然大悟,挂上职业笑容,刚想开口,秦礼言悄无声息地滑下高脚椅,装得不紧不慢地朝沙发走去。方铮驰端起两杯酒,跟过去,刚走没几步,一个喜悦的声音惊呼:“铮驰!”方铮驰皱眉,站着没动,那个声音明显黯淡下来,“方先生……”方铮驰嘴角上扬,转过身,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这一幕全落到了秦礼言眼里,他勾着脑袋打量那个年轻男子,接过方铮驰递来的啤酒,撞撞他肩膀不怀好意地问:“你男朋友?”“我男朋友是你。”“别胡说!”秦礼言剑眉倒竖,瞟瞟那男子,又促狭地说:“人家很哀怨啊!”
  “你希望我去安慰他?”方铮驰往后一靠,举杯想喝,秦礼言一把夺走,“你一会儿还要开车,我不想出车祸死无葬身之地。”“到酒吧来不喝酒?不如现在就走吧。”秦礼言鄙夷:“得了吧,想落荒而逃也用不着找这借口。怕我跟那人短兵相接?本少爷涵养好着呢!要不然就是怕再跑出一大堆男朋友来。”方铮驰失笑,“他不是我男朋友,从来就不是。我说过,我不可能给每一个对我有好感的人当丈夫。”秦礼言撇嘴,心说:看到没?我说的吧,这家伙果然是个昼伏夜出的猫头鹰,花天酒地的本事厉害着呢!方铮驰根本不紧张,笑盈盈地注视着秦礼言。秦礼言举着啤酒杯,跟晃葡萄酒似的晃了晃,喝了一小口,“真没劲!啤酒就该吆五喝六,一仰脖灌一瓶,再来点不着调的混帐话当下酒菜。你说……”后面的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秦礼言抬眼观瞧,居然是闵榛。秦礼言立刻拉下脸,扭头装作没看见。闵榛一眼瞧见了他们俩,跟身边的两男一女匆匆交代几句走过来,“今天怎么舍得过来了?”往对面一坐,对秦礼言说:“上这里喝啤酒?”秦礼言见到他就没好气,“超市的啤酒太便宜,显不出我高人一等!”闵榛从服务员手上接过杯子,“真想高人一等就该喝……”“喝你手上的这种!”秦礼言打断他接口,抽走他的杯子,“您怎么能喝这个?您高人两等!”转脸叫酒保,“闵先生要绿草汁!”闵榛惊愕地质问方铮驰,“他跟我有仇?”“这事得问你自己,我是局外人。”闵榛唉声叹气,小声嘀咕:“你就袒护他吧!”方铮驰拍拍他的肩膀,“你找那三个人,是不是打算把公司的重心从本城转出去?”
  闵榛点头,“这里不是好市场。”“打算转去哪儿?”“你说呢?”闵榛笑。方铮驰也笑,“重庆!”秦礼言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傻乎乎的问:“这里怎么不好了?房价这么高你还怕赚不到钱?”
  “就是因为太高了才不好。”闵榛问方铮驰:“你怎么说?”方铮驰端起酒杯,还没碰到嘴唇,顿了顿,又放下,“孤军奋战吃力不讨好,既然大部队都去重庆了,我没理由继续死守阵地。”秦礼言愣了半天,终于从这句隐晦不明的话里听出了关键,大惊,眼珠子差点贴到镜片上,“你也是房产商?”“不是!”方铮驰答。“他是!”闵榛答。俩人异口同声,秦礼言傻眼了。方铮驰伸手搂着他的肩膀,秦礼言挪了挪躲开,方铮驰无奈,“我是职业炒家。”
  “什么叫职业炒家?”“就是大量囤积房源,过一年半载,造成市场饥饿,等价格涨上去再卖掉谋取暴利的人。”闵榛一口喝干,又要了一杯。秦礼言吃惊已极,“奇货可居?这么无耻的事情你也……”没过脑子冲口而出,终于还算有点理智,在最关键的地方刹住了嘴。闵榛哈哈大笑,“骂得好!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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