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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就从容地把自己融入动物圈,生杀掠夺丝毫不在话下,也不用付起任何责任,是么?”
他的脸色一寒,好在我早具备了免疫力,并不怕他:“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把赶人的话说得这么直白,我还是破天荒头一次,想必易铭也是头一次听,因此脸上才会出现与方才相差甚远的神情,好似受了重重一击。
当然,我不会再信。
“你不用担心我会自杀什么的,因为那真的很痛。”我闭上眼睛,“我用易玖的性命担保,我不会轻举妄动。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我的信用额度恐怕已经透支,用平日里最为疼爱的小九来作担保,他应该会相信了吧?
我没有得到回答,也没听到他离去的脚步,抑或是房门的落锁声。
又回到了这种亘古不变的静默。我想从这种僵持里睁开眼睛,心头却又隐隐有些畏惧,生怕一睁开眼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神情。
不得不承认,勒令自己闭上眼睛睡觉,把周身都沉入混沌,让我很有安全感。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磕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我期待已久的脚步声和落锁声依次响起,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我睁开眼。
该走的人果然走了,却留下了一个不太该留下的东西。
我蹙眉看着床头柜上系着缎带的方正盒子,略一迟疑,还是把它拿了过来,慢慢打开。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吗?我最爱吃水果,因此在家里,最常和易铭见面的就是水果刀,也因此,在他去年生日时,我送了他一把并不名贵、却只属于我们的水果刀。
而易铭最爱喝茶,因此在家里,最常和我相见的就是他的茶杯,也因此,现在这个盒子里端端正正摆放着的,正是一个样式精致,做工精细的茶杯。
多用心的礼物,知道我平素最不喜奢侈的东西,连杯子都送的这么平庸。
那么,它又何尝值得参加宴会的所有宾客一齐上楼参观?易铭特意把这个杯子送过来,难道是为了再一次提醒我,宴会那天撞破六哥和父亲新欢的好事并不是偶然?
我不由苦笑。
因为它实在可笑。
这样无趣地过了好几天,易铭郁郁不乐,我也悒闷难捱。不过易铭就是易铭,有的是法子让我重新对人生充满希望,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他永远能抓住我的软肋。
好比此刻,看着满面风尘的陆离、陆峥二人,我实在不太明白自己应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才更为切合时宜。
想了半天,还是只有这么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陆离刚想张口说两句客套话,就被满脸不耐的陆峥给堵回了喉咙。
“你说呢?”
陆离暗暗拍了一下他的手,歉然地看着我:“抱歉,你也知道陆峥的脾气,又是被强制从美国拉回来……”
我从床上坐起身:“该说抱歉的是我,真是辛苦你们跑这一趟。”
虽然,没有这个必要。
陆峥半瞪了门外一眼:“这年头,出钱的才是老大,更何况他是BOSS,我是员工。”又转过头来安慰我,“不是针对你。”
“怎么搞成这样?”陆离问道,“维梵,你不该是个一……”他的视线瞟到我缠着绷带的手腕,剩下的话硬生生卡住了。
“一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
“把本该挥霍青春的大好男儿变成了泼妇的那个,才是混蛋。”陆峥接口。
这话明着是在骂易铭,却也间接承认了我确实像个泼妇。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陆峥,一旁的陆离也向我比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可能没有人知道,此情此景,我其实并不太想见到他们,尤其是陆峥。他会让我越发觉出自己的无用。明明是身材、相貌都差不多的同胞兄弟,生活状态却是如此的不同。他总是意兴飞扬,洒脱自在,可以一次次地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即使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即使他不过是易铭手下的一枚小棋。
不像我,几乎要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
他被禁锢的是身,却好过我太多,因为我,从心到身都被禁锢了。
“你下巴变尖了。”陆峥坐到床沿,诡异却仔细地端详起我的下巴。
“什么?”我一愣。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摸了摸我的下巴,转过身问陆离:“我们现在,是不是更像一些了?”
陆离不置可否。
“下巴尖有什么好?”我移开他的手,“从楼上栽下去能把地面磕出一个窟窿。”
“哦哦,不错嘛,我们这才来多久,冷笑话都说上了。”陆峥冲我挑挑眉,“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那也是因为你。我回了他一笑,有谁能抗拒得了陆峥周身散发出的古灵精怪的气息?
“你说我们虽然前十八年没怎么见过面,可也该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生下来的,怎么想法就这么不一样呢?”陆峥揉了揉我的脑袋,“下次可别这么干了,吓人也不带这么吓的,”他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易玖说你自残,陆离惊得手上的杯子都摔了。不知道的,该以为你要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你在这世上并不是了无牵挂,好歹也想想我啊。我们兄弟情分什么的固然没那么深,恐怕还没你和易玖的深,但总归有份血缘在那儿……一想到这份最后的血缘差点断掉,我也真是有些后怕的。”
我也定定地看回他。
好吧,易铭,你赢了,不管是真心也好,演戏也罢,陆峥的这番话彻底戳中了我的死穴。
真不亏拿过影帝的人物。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总之,自残是彻底失败了,”我叹气,“得过且过吧,之前十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陆离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还要和易铭这么僵下去?”
我不做声。
“维梵,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还绝过食?再前段时间也发过烧,还晕倒了?”陆离抚了抚额,压低声音道:“你总要为自己想想,万一有一天易铭真的失去了耐心,当然我是说万一,你还真要寻死不成?”
真有那么一天,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其实活着,又何尝痛快过死。
“人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好像在拍CSI连环谋杀案……当然我也知道,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但死去的是自己的亲人,又是另一个概念了……更何况死得不止一个……易家,只剩下四个人了。”
我不太清楚下一个会遭遇不幸的是谁。
但我知道易铭说的不错,弱肉强食。他和三姐自然是强的,弱的只能是我和易玖,估计易铭不会让我这么快死,那么只剩下小九。
我只希望自己这次的无理取闹能暂缓易铭前进的步伐,不要那么快就对小九下手。
甩了甩头,把这些不怎么好的猜测甩到脑后:“算了不说这些了,挺压抑的。”
陆离一时无言。陆峥看了他一眼,接棒道:“你怎么总是把一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看得那么重呢?难道在你心里,他们还能重得过易铭?这种事,搁在随便谁身上,他们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所以他们不是我。”
我实在无法做到,看着朝夕相伴了十多年的人在一夕间死去而无动于衷。
那样,还是人么?
动物都有舐犊之情,我们总不能,连动物也不如吧?
陆峥有些泄气:“……好吧,你也这么凑合着过了二十多年了,继续过下去也没什么。只是一定要记住一件事。”
我抬头看他。
“凡事都要有个度,不要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多可爱的词,我几乎要呵呵笑起来。
原来在同胞兄弟眼里,我也不过是个“宠”而已。
陆离清咳了一声:“他的意思是不要惹火易铭,你也知道,只要一碰到跟你有关的事,那人就变成个炸药桶,逮着谁炸谁,我们是怕了他了。”
“我是觉得,三姐这样的女巾帼更适合他。比起我的懒散和所谓的天真,干练现实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对了,你们都知道了吧?易铭和三姐的关系,”我凝视着他们忽然变得讪讪的神色。
果然都知道了,我轻轻摇头:“是我自己无意间撞破的。”
陆离宽慰我:“那只是一时情势所迫,等到——”
他一顿。
“等到三姐也死了,这种情况就会消失了是么?”
可怎么办呢,在那之前我必须守护好小九。如果真的等到三姐“意外”去世的那一天,恐怕我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7
7、第七章 。。。
我给你献来一朵花,你却非要我整座的花园——它是你的了。——《流萤集》
陆峥和陆离算是圆满完成了易铭交付的任务,他们回美国之后不久,我也从医院的病房搬回了自己的卧室,并要求易铭安排易玖从他的学生公寓里搬出来,同我住在一个房檐下。
这一夜,我再次从噩梦中醒来。
又是一身的冷汗,梦境里声声唤着我名字的不再是多日以来纠缠我的小诗和六哥,而是此刻就睡在我隔壁的易玖。
我爬起身,去浴室随意擦了擦身,想了想方才的梦,还是忍不住偷偷溜到隔壁房间去看了看易玖,还好,睡得香甜。
也只有看到他的胸膛仍在起伏,我才能略缓一口气。
我凝视着小九的睡容,心情复杂。不是第一次了,也不记得是第几次,我总是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预感——在未来未知的某一天,这个亲人会永永远远地离开我。
六哥已死,三姐下一步要除掉的,只能是易玖。
于是我一连好多天几乎把易玖捆在身边,日常起居寸步不离,好像护幼的母鸡一样密不透风地看着他,绝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之内。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会不安,浓重的不安。
“维梵哥?你站在我门口做什么?”
易玖从床上坐起身,有些困惑地看着我,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
我还回神,笑道:“睡不着,想着过来骚扰你。怎样,介意床上多挤一个人么?”
易玖僵在了床上:“哈?”
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一次出院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太稳定,起初是间歇的,最近却是夜夜失眠,已经到了要靠安眠药度日的地步。
我想这是抑郁症的先兆了,抑或幻想症?会控制不住的在睡觉以前幻想易玖会怎样离开我,再在睡着之后将自己想象的场景变成梦境,然后一次又一次,无厘头的从噩梦中醒来,回想着梦里逼真到残酷的场景,犹自心悸不已。
但我其实是有过这样一段类似的时间的,曾经。
想的是差不多的内容,不过那时候有易铭陪着我。
而现在,易铭,已经很多天不见人影了。
我跳上易玖的床,把自己塞进被窝:“睡吧。”
易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维梵哥,我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容易就消失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到需要时时刻刻把我放在眼前的地步。”
这个聪明的孩子,原来都是懂的。
到底……是易家的一份子。
易玖躺了下来,又挪近了一些,用手摸了摸我的脸,“这样很累。”
我在那一瞬间觉出一丝异样。
然而下一刻,易玖就窝进了我怀里,如小时候那样撒娇道:“真好,又能跟维梵哥挤一张床。”
暗骂自己多心,我轻抚了抚他的头发,再一次说道:“睡吧。”
易铭在第二天清晨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也不回来吃中饭了,我放下电话,默然无语。
近来只要一照面,我们就会必不可少地提及关于让彼此冷静一段时间的话题,日子长了,他倒好,索性短住在公司避开我,真是找不出一点破绽。
对于我的苦闷,易玖不以为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四哥不回来,你就不会主动去找他了?退一步讲,你也不一定非要为了说那么严肃的话题去啊,偶尔示个弱讨个好,哄得他开心了,不是更有利于你的谈话大计?”
我略一思忖,越发觉得易玖的话有道理。即便闹僵了,我也有信心自己是掌握着易铭的性子的,他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也许,真的可以从这条路下手。
择日不如撞日,我立即让厨师做了些点心,再让管家帮我备一辆车。
见我有主动去易氏见易铭的打算,管家也是满脸惊喜,说:“我这就去给您备车。”
但只过了一会,他又回来,苦恼道:“八少爷,您看这可怎么是好,车库里的车几乎都在易氏的停车场呢。”
“全部?”我一怔。
“三小姐的车倒是在,您看……”他征询地看了着我,想也是知道我和自家三姐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