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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读过什麽书?”
丹丹哥刚想张口,笙笙哥抢先说道:“只看过些杂书,认的字不多。”
然後屋里一片静默。
让人浑身不自的老头儿。
等了好半天,老头儿才发话:“让他们先去跟黄令念几天。兄弟三个麽,住一起有照应,就安排住斜苍那一院的空房吧。”
山羊胡子答应著,领著我们又退了出来。
个老胡子,比辉月爹爹还有派头呢。
又走了半天的路,我的脚真的要断了一样,从来没走过这麽多路。笙笙哥拉住丹丹哥。把包袱都接了过去背在身上,丹丹哥把我背了起来,继续向里走。
进一间院子的时候,我看到院门上的匾上写著斜苍二字。
房间很宽敞,也挺乾净的。屋里有四张铺都空著。那个山羊胡子爱理不理地说:“等下敲锺用晚饭,晚饭後有晚课,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先收拾安顿一下吧。”
哥哥把我放下来,我扯著他的袖子泪眼汪汪:“哥,我想家,想爹。”
丹丹哥摸摸我的头不说话。
他们两个打开包袱把衣服什麽的都拿出来,抖开被子帮我盖上,笙笙哥除了我的鞋袜看,摸了一下:“疼吗?”
我皱皱眉头,眼泪一下流出来了:“疼。”
丹丹哥凑过来看,皱起眉头:“打起水泡来了。你带药了麽?”
笙笙哥点点头,找了一个小瓶子来给我抹药膏。
凉凉的香香的,我们在家常用这个药。
果然抹上之後就好很多。
“静静,醒来了,要上早课了。”
我粉努力粉痛苦的睁开眼瞄一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啊。
“哥哥,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会儿……”
“不行,今天是头一次上课堂去,乖,回来再睡,先穿衣服。静静听话。”
我头昏脑胀,笙笙哥把我拉起来,剥掉身上搓成了一团的睡袍,给我套上外衫。
他坐在床沿给我系衣带的时候,我的头一点一点的,又垂到了胸前。
生生哥晃晃我:“静静别睡了,快点提提精神,等下早课上先生会点名,他点到你的时候,你要记得答应。你叫张玉静,听清楚了,在学堂里你要一直用这个名字……”
我呵欠连天:“人家知道啦,说了好多遍了都……哥哥,早上吃什麽?”
丹丹哥敲了我一个爆粟,疼得我咧嘴,倒真是醒了困:“小猪啊你,就记得吃。先上早课,完了吃饭,上午要读书,下午习字,晚上有晚课,你以爲还象在家里那麽舒服呢!”
我捂著头泪眼汪汪:“笙笙哥,好疼……”
洗漱的时候我又打了一串呵欠。
好在丹丹哥凶归凶,还替我抱著书匣子。我抄著手跟在笙笙哥後面走,越走越慢,头止不住的向下垂。笙笙哥喊了我两次都没办法,只好牵著我的手拉著向前走。
好在我们的书堂不算远,绕了两个院子,穿过一片花圃,拐进了一间屋子。
天才蒙蒙亮,屋里一排排的桌椅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我勉强擡起头数,横著四个,竖著六个。
一共二十四个……
我捂著嘴又打了一个呵欠。
一个穿皂衣的少年站起身来,他个子和丹丹哥差不多高,有点冷淡地指了指前面的位子:“新来的?姓张是不是?你们坐这里。”
我一看那个位子就开始在肚子里叫苦。呜,爲什麽要坐第一排啊,那,那要是先生进来了,我还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我,我会怕。
在家的时候,行云爹爹说,书院的先生都很凶,会打手板罚跪,有的还会敲胫棍……
呜呜,我不要坐第一排啦……
笙笙哥一看我的脸就知道我在想什麽,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好象谁的心事都看出来。
“静静不要怕,哥哥就坐在你的後面,会时时的提醒你。来,坐好。”
丹丹哥把我的书匣子放在位子上,我委屈的看看两个哥哥,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书匣打开,搬出笔墨砚,位子的案下有一叠纸,两册书。案上有盏小小的油灯,一点都不亮。
忍不住回头去看哥哥,笙笙哥坐在我後面,丹丹哥坐在他後面。
如果我不是个子最小的一个就好了,我也想坐後面啊。
你看这本书这麽大个儿,挡住脸打个瞌睡,先生一定不会发现的……
笙笙哥向我使眼色。我嘟起了嘴,抽抽鼻子,把书打开来看。
书上的字一个一个都呆板乏味,我怎麽看得下去啊。
我头又渐渐向下垂……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嗒”一声响,笙笙哥用笔杆敲桌案。
我一惊,擡起头来。
呜,先生又没来,让我再闭闭眼养养神也没关系嘛……
揉揉眼睛,我鼻翼动了动。
咦?
再动了动。
哎呀呀,哪里,哪里来的香味?
我一向鼻子灵,尤其是闻到吃的香味的时候……
顺著香味飘来的方向望过去。
左边靠墙,从前面数的第二个位子上,有个家夥正用袖子掩著脸。
香味就是从他那里来的没错!
嗯,嗯,好香……是什麽?
不是花生,也不是松子榛子……
啊,是了,是核桃!
一定是香酥核桃!
我最爱吃香酥核桃的!
这个人好过份!
居然在我这麽渴睡又这麽肚饿的时候,在我旁边公然的吃我最喜欢的香酥核桃!
舔舔嘴唇,咽一口口水,低头再看书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