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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离开他们或者他们离开我,对我们双方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徐悠不行,他对于我的意义比我自己还要重要得多。”
“……”
“李阿姨,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放心,那我可以再向你作一个保证:在处理好我家里人的事情之前,我不会对徐悠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
“你……”
庄少东缓缓说道:“他们是我的家人,这件事并不好处理。所以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能让自己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只要知道他一切都好……”
徐悠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松开门把手悄悄退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上。
从这里望下去,午后的岛城车水马龙,人潮攒动。这样的喧嚣热闹在徐悠的眼里一直是背景一样的存在,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但是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却让他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就好像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部分,眼前所见,不仅仅是别人的生活,同时也是自己的生活。
徐悠注视着脚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觉得这个城市看起来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或许是秋日的阳光太明媚,或许是因为曾经将他抛开的父母重新在他的头顶上撑开了可以遮挡风雨的翅翼,或许……
或许是发现自己这个空空荡荡的躯壳居然也有人这么认真地喜欢着。
他这样的人居然也有人来喜欢……
徐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他这颗冷透了的心里还是因为这个认知,不知不觉地多出了一丝温暖的东西。
那个人曾经说过,每一天的日子都要认认真真地过。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假装它没有发生过。
不欺人,也不能自欺。
就算清醒得活着会疼痛,也不能让自己醉倒在这尘世的迷烟里浑浑噩噩——这句话他一直以为自己记得,可现在才发现,自己早在成长的路上以痛苦为名,理所当然地将它抛在了脑后。
这个秋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煦暖。趴在酒店露台的石栏上怔怔出神的徐悠却有种惊蛰时分,小虫子自漫长的沉睡中蓦然清醒过来的奇怪感觉。仿佛触手伸开,触摸到了远处草原上吹来的第一缕春风,满心都透着新生般的欣喜与悸动。
徐悠伏在石栏上,轻轻闭上眼。
良久之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庄少东:我们谈谈吧。
作者有话要说:徐小悠:老子要直面惨淡的人生了~
庄小东:那为啥被惨淡了的……是我……
【卷三 自欺欺人】
46、自欺欺人 。。。
李敏慧姐妹俩在岛城住了一个礼拜。起初两天,她们俩住在霍英学校附近的如家快捷酒店,后面几天住在徐悠家里。两姐妹住卧室,徐悠在书房里添了张折叠的沙发床,倒也不显得拥挤。
徐悠的住处虽然有点儿乱,但是因为请了钟点工定时上门打扫卫生,看上去还是挺干净的。李敏慧看着满屋子的外文资料,心疼的同时也颇感欣慰。一个男人,要想在社会上立足,不努力怎么能行呢。
在吃了几顿海鲜大餐之后,李敏慧摸清了附近的地形,老姐妹俩开始挎着篮子上菜市场,每天买了活鸡活鱼回来给儿子闺女做饭。徐悠很久没吃过母亲做的饭菜了。他被家人拒之门外的那一年只有十九岁,过了年就满二十六了。扳着手指头数,其实也就是六七年的时间,但是对徐悠来说却漫长的像从少年直接进入了老年。有时候坐在饭桌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母亲和姨妈,竟会有种自己比她们还要年老的错觉。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徐悠拿了一张存折给母亲。那是他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办的,每个月都会往里存一些钱。挣得多时就多存一些,挣得少时就好存一些。几年下来也积攒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子。他想让父母的晚年能过的舒服一些,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送到父母手里。如今再拿出来,徐悠仍有些忐忑。
李敏慧翻开存折,细细看着一页一页的存入纪录,眼眶微微泛红。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她又怎么能不收下呢?
李敏慧收起存折,搂着儿子的肩膀说了句,“今年回家过年吧。”
徐悠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点头。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回去。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转不过弯来的人,除非他自己能想明白,否则徐悠贸贸然跑到他面前,只会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而目前这样的局面,徐悠已经十分满足了。
送走了母亲和姨妈,徐悠开始琢磨和庄少东见面的事。他已经不明不白地装了那么久的糊涂,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他本来就不是夹缠不清的性格,自然也不喜欢在感情的事情上搞暧昧。再这么拖下去,说不定别人还以为他在欲擒故纵。
咖啡厅或者酒楼那样的地方是不行的,太放松的地方不适合进行那么严肃的谈话。徐悠并不希望给庄少东一种只是随便聊聊天的暗示。
徐悠最终把见面的地方约在了明珠广场。
这个季节,明珠广场上的梧桐树叶子都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向天空伸展着,像一只只挣扎扭曲的手,只是看着,就会油然生出几分萧索的感觉来。只有远处的海,倒映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呈现出明媚耀眼的蓝色。
冬天的海总是比其他季节更美丽。
徐悠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正要点上的时候,看见庄少东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径的另一端。徐悠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点继续点烟。
隔着一段距离,徐悠只觉得他身行挺拔,走路的姿势都好像充满了蓬勃的力量。徐悠有点儿纳闷怎么以前没发现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有活力的东西是徐悠自己所不具备的呢?难怪每一次跟他在一起都会有种不太爽的感觉,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因为两个人年岁相当,庄少东一举一动无不显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力量与活力,而自己只会因为有了他的衬托而更加显得死气沉沉吧。
这孩子其实挺不错。徐悠心想,当初虽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过很难听的话,也曾经不怀好意的把自己和庄仕杰的事情捅到了庄家的家主那里……但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也同样看他不顺眼吗?不管怎么说,他也道过歉了,也为当初的举动感到后悔了。比起他那个不知悔改的母亲,不知强出了几条街去。
自己所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并不是来自于他。徐悠一开始就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对于庄少东,他只是厌恶,却并没有费心去恨他。他真的不恨他。只不过看见他就难免会想起当初的那一段恩怨纠葛,想起他的母亲对自己所做的那些无法原谅的事……时间是最终极的杀手,它会把一切悲伤的、快乐的经历统统带走。但若是一边面对着庄少东这张脸一边遗忘曾经和庄家发生过的一切,徐悠做不到。
“坐吧。”徐悠把手里的烟盒递过去,见他摇头不要,又收回了口袋里,“带来了?”
庄少东沉着脸递过一个信封。
徐悠也不理会他的脸色,接过信封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膝上。是一叠彩色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正是庄仕杰抱着婴儿的照片。
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神情温润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和以往分毫不差,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一年两年、五年十年都还是那个样子。
徐悠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会心情激荡,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的内心深处涌起的只是一片温柔的情怀,平静而安详。那些曾经有过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那些始终叫嚣在灵魂里的痛苦和挣扎,在这个深秋的午后,在咫尺天涯脉脉无声的对视里,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汪静水,倒映着再明媚不过的秋高云淡、海阔天空。
徐悠如释重负。
“他过的挺好。”徐悠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男人,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来,“看他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庄少东哼了一声,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徐悠把照片叠在一起又放回了那个信封里还给了庄少东。
庄少东微微流露出意外的神色,“你不留几张?”
徐悠笑着摇摇头。
庄少东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他了。这人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把照片偷偷带出来,就只为了看这么两眼?庄少东岂不是白白地编了许多借口,预备着若是有人问起的话,他好解释照片为什么会少了几张……
“为什么不要?”
“要来做什么?”徐悠眯着眼睛静静望着远处的海天一色,只觉得全身上下有种脱了枷似的轻松,“怀念吗?还是继续……画地为牢?”
庄少东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看着徐悠,只觉得他这话说的十分……蹊跷。然而徐悠的神色十分平静,斜着眼看过来的时候,眉梢眼角甚至还带着几分轻快的味道,令庄少东无比诧异地发现他似乎有哪里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你去找我母亲的事,我虽然觉得你有些多事,但是……”徐悠侧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但我还是很感激你。谢谢了。”
庄少东忽然觉得耳边有点儿发热,“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要谢的。”徐悠微微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毕竟这么多年了……”
庄少东心里忽然间就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他能猜到徐悠今天约他出来见面的用意,但是在一切发生之前,他心里还是存着几分侥幸的心思。
庄少东收起照片,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你们母子能够谅解就是最好的了……”
徐悠打断了他心不在焉的话,“庄少东,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够帮上忙,请你不要跟我客气。”
庄少东的脸色微微变了,“徐悠……”
“不管怎么说,到我家里去挑拨离间这种事不是你做的。”徐悠淡淡说道:“至于你当年把我们的事捅到你爷爷那里……也只是你们叔侄之间闹矛盾。你真心要对付的并不是我这个外人,我不过是受了点儿牵连罢了。你既然已经道歉,我便当这一页已经翻了过去,以后也不会再提。你也无须再歉疚。”
庄少东静静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一丝寒意绕着脊椎一点一点爬了上来。
“你无须再感到歉疚。”徐悠加重了语气,“我既然已经放下了庄仕杰,跟他有关的一切从今往后也都不会再放在心上。”
庄少东反问他,“我也包括在跟他有关的东西里了?”
徐悠点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从他脸上滑开。
庄少东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微微发抖。他真想就着这股子狠劲儿捏住他的脖子好好晃一晃:老子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在你这里就只算个买一送一的赠品?连个独立个体都算不上?!
“我知道这话你听着会不舒服。但是庄少东,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你们庄家有什么牵扯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上上班,出出神,闲了打打游戏泡泡酒吧,对于金钱地位也好,权利也好都没有什么野心。咱们俩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
“你和庄仕杰难道就是一路的的人?”
徐悠摇摇头,“自然不是。只不过我那时还年轻,总觉得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对,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事实证明……我是个傻子。所以我不会再去犯同样的错误了。”
庄少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他被拒绝了,不是应该伤心难过吗?他心头这种被烈火煎熬着的感觉又是为了什么?
“何况你还是他的侄子,单是这一点,我就接受不了。”徐悠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像嘲讽,又像是有一点不甘心的样子,“世界上的人口有一半都是男的,我干嘛要自找不痛快,非跟你们庄家的男人死磕呢。何况我现在对感情这回事也没有什么期望了,什么爱不爱的,我再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了。你一片热心地对待我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是很不划算的。”
庄少东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捏成了两个拳头。
徐悠却因为一口气说了这么的的话而流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你看,把话说清楚了你我之间才能恢复到本来的样子。你是我的客户,当然我们之间也可以有点儿不痛不痒的小私交,过年过节的互相发个短信……这样就挺好。”
庄少东只觉得牙根痒痒,“这就是你替我勾勒的未来?”
徐悠点点头,“我觉得这对你对我都好。而且我相信你母亲知道的话也会很高兴……差不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庄少东的满腔怒火都在他这一句近乎无厘头的辩白里泄了气。他发现徐悠的谈话至始至终都把自己绕了开去,就好像自己在这整件事情里只是一个名为“庄仕杰侄子”的符号。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