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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程气得一甩手,说:“去你妈的男女平等!这什么年代了,还想坐享齐人之福呢!做梦去吧!”
莫程并没有用力,可是,苏瑾却借着他这一点力,以高难度的动作完成了空中转体大翻滚,在众人的一片哗然声中从三楼径直滚落到了二楼的台阶上,身下一片猩红。
她的眼中一片凄楚泪光,哀哀欲绝地说:“就是这样也不可以吗……我可怜的孩子……”
贺父急得跳脚,说:“不得了了!出人命了。莫程,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也是彦枫的孩子!做人心别太黑了!”
贺母说:“别乱说话!我看她那动作怎么那么怪呢,别是自己故意的吧?”
贺父骂着贺母,说:“你才乱说话!哪有女人会宁可牺牲掉自己肚里的孩子去陷害别人的?”
贺彦枫不管苏瑾,几步跑过去,扶住因为遽然受惊而摇摇欲坠的莫程,莫程又惊又怒,说:“我没有怎么她!她……”
贺彦枫搂着莫程,说:“我知道,我知道,别管她……”
莫程忽觉下部一阵潮热,他抓紧了贺彦枫的手臂,深深地收紧,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行了……”
这下子本来围着苏瑾的贺父等三人又忙着往上跑,看情形,莫程这是提前动了胎气,要生了。
贺彦枫,贺母等人忙做一团,都管不了苏瑾的事,最后是贺父先叫了救护车,又给苏家打了电话,苏家的人自己来弄走的苏瑾。
当日,莫程在痛苦挣扎中产下一子,因为早产四十三天,孩子很小,只有四斤多,猫儿一样,帮着接产的医生谆谆教导:“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八个月出世的婴儿最不好带,你们一定要当心啊。还有,产夫情绪不太稳定,要多关心他,开导他。”
贺彦枫给医生道谢,说:“我知道的,谢谢您。”
医生走后,贺彦枫从贺母手里接过婴儿,如获珍宝一般抱着,进了莫程休息的房间,放在他的枕边,心酸地注视着莫程疲惫而憔悴的脸,默默守候着他醒来。可是,因为莫程一直不醒,贺母生怕孩子又有什么不好,几次来接,贺彦枫没带过孩子心里没数,听医生说得很严重,不敢一直留着,只好交给妈妈抱了出去照顾,自己则和衣守在莫程的身边守了一整晚。
次日,莫程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贺彦枫焦急的脸,他紧蹙的浓眉随即舒展了开来,欣喜地说:“程程,你总算醒了。你等一下,我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
贺彦枫一会儿就转了回来,胳膊弯里小心翼翼地横着一个包着小被子的婴儿,满含喜悦地说:“程程,快来看我们的孩子。”
莫程侧头看去,婴儿很小,抱在一张两指宽的小被子里,小脸皱巴巴的,嘴巴则显得很大,被贺彦枫的话语声惊了一下,淡的几乎没有的小眉毛皱了起来,是个苦恼的模样。
“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啊,看他一来就哭了……”莫程的眼泪落了下来。
贺彦枫急了,把婴儿放在莫程的枕头边,然后笨拙地用手背,用袖子去擦莫程眼中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最后自己也哭了,哽咽着将脸埋在莫程的手里,说:“对不起,是我不好,瞒了你许多事……不过,那一天,就是我爸过生日那天,我代爸爸喝了很多酒,喝醉了,是彦林扶着我去的房间,我头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道她怎么会来的,我怀疑是她勾结了彦琳陷害我,只是我当时还心急了,太害怕你知道这个事,就瞒了你,也没处理好,没想到那女人居心叵测,居然闹成这样,我真是浑,早跟你说就好了……”
莫程一贯强势,以前总是在言语上挤兑贺彦枫,这时候却升起一种无话可说的萧索之感,不想埋怨,也不想说什么,心很累,莫程侧过脸,闭上眼,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这个拒绝交流的姿态叫贺彦枫很恐慌,他宁可莫程怒骂,或者动手打他,都不能是这样一副冷淡疲惫的样子。
无计可施,贺彦枫只好像一条忠实的大狗一样守在莫程的床边寸步不离,可是,乐乐的情况实在不太好,接连出现新生儿黄疸和新生儿肺炎等病症,好在都及时控制住了。
这边,贺父见莫程剩下的孩子四肢健全,经智力抽检也没啥问题,是个健全的孩子,顿时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对产后的莫程也好了一些,这一天,瞅着贺彦枫抱着乐乐去医院打新生儿预防针去了,他拎着一支刻意叫人寻来的上好的老山参来,拿到莫程跟前献宝,大发慈悲一般地说:“莫程,孩子非常好,我们都很高兴,你辛苦了。不过,苏瑾的事情,很麻烦啊,她的胎儿掉了,医院还说,可能会造成以后的不育。就为这个,苏家的人跟我们卯上了,一定要个说法。什么说法,想必你也猜得到。彦枫到底年轻,做事情瞻前不顾后,考虑问题也不周全,我们做父母就得多提点着他一点,你说是不是?”
莫程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没回答。
贺父接着说:“不接她进门实在是说不过去,我们老贺家是要脸面、讲道理的人家,造成这么大的人身伤害了,还把人半死不活地丢在外面,别人还不都得戳我们老贺家的脊梁骨?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这么着,反正彦枫不喜欢她,她也不会生孩子了,而你呢,也没办法和彦枫真的结婚,那一张结婚证何不就给了她算了,也就平息了苏家的怨念。对你们也没什么妨碍,彦枫喜欢你,你又生了咱们苏家的长孙,才是我们贺家的真正的儿媳妇,她嘛,不过是个摆设,反正也是她甘心情愿的,你说怎么样?”
莫程慢慢地将眼珠子转向他,半天,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要我谢主隆恩吗?”
“啊?啥意思?”贺父讶异地张大嘴。
莫程嗤笑着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干脆就圆润地滚蛋好吗?别招得我说出不好听的来!”
贺父勃然大怒,在外面一个劲儿地嚷嚷着:“我好心好意地为他考虑,他竟然叫我滚蛋,还骂我?有这样对长辈的吗?”
贺母一边劝,一边也在嘀咕,“你哪里像个长辈哟?莫程才生了孩子,你给人家添什么堵啊?”
贺父说:“我哪有说错什么?我这样说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现在是他做大的,苏瑾做小的了,只是苏瑾比他多一张结婚证而已,他还不肯放过。若他真有本事,去变个性,能拿回来货真价实的结婚证,我就服他。你可别忘了,彦枫可是答应了咱们的,一到三十岁就找女的结婚,他莫程能变女的吗?”
贺母恼怒了起来:“你个死老头子,说的什么糊涂话!莫程就在里间,都听着呢,等会儿又弄得他生气了,彦枫就倒霉了。”
贺父终于闭嘴。
莫程在里面全部都听见了,他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坐起来,拿过电话,本来想拨贺彦枫的电话,想问个明白,终于还是没有拨出去。
没意思,既然决定离开了,就算问个清楚明白又怎么样呢?
贺彦枫一回来,刚刚把孩子放下,贺父就蹿了出来,拿着苏家的话压他,说必须娶苏瑾,不然苏家不会罢休。贺彦枫自是不肯,和贺父吵了起来。贺父说:“彦枫,你怎么这么不懂进退呢?现在就是咱们该退一步的时候,不然,苏家就要以故意伤害罪去法院起诉莫程,到时候麻烦大了去了!”
贺彦枫忽然回头,却发现莫程竟然就站在后面,面白如纸,眼中却燃烧着奇异的瑰色。
贺彦枫忙跑过去扶着他,说:“你下来干什么?快回去养着身子!”
莫程径直看往贺父,说:“苏瑾既然一口咬定是我推下去的,这个责任该我来负!两个办法,一个,就你刚才说的,她去法院告我故意伤害,到时候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领罪!第二,她失了生育能力,这辈子嫁不出去了,那我娶她好了,只要她敢嫁!”
贺彦枫和贺父都震惊了,贺父嘟哝着说:“人家哪里肯嫁你啊,人家要嫁的是彦枫!”
莫程冷笑着说:“那不行!我的男人我不让,死都不让!叫她死了这一份心吧。”
贺彦枫感动地抱住莫程,几乎落泪,回头却对贺父怒吼道:“她想告就去告吧,我无所谓!倒是你一直标榜的堂堂贺家,在G市里到处横着走,现在给人家欺负成这样,居然还要打落门牙往里吞,我服了你了!”
苏瑾的这一场两败俱伤的大闹终于一失败而告终,当然,苏家,还有苏瑾自然是不可能为了那么一个子虚乌有的胎儿去和贺家对薄公堂的,最终不了了之。
贺彦枫和莫程回到三楼的住处,贺彦枫因为刚才的感动想要吻莫程,却被莫程避开,说:“我们分手吧。”
贺彦枫不敢相信,说:“可是,你刚才才说,我是你的男人……”还有说好的“死也不让”呢?
莫程面无表情地说:“那是因为,我恨苏瑾,对我而言,她代表着一种恶势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我莫程,从来不向恶势力低头。我,不是帮你,只是,看不惯。”
贺彦枫:“莫程,你听我说……”
后面的内容大家自行想象,反正就是贺彦枫各种解释,莫程都不肯原谅他,终于还是一拍两散的局面。
☆、第46章
贺彦枫讲完了全部的过程;然后开始煽情地描绘自己那时候的心情是如何地痛苦煎熬。可惜莫程不会读心术,不然会看到他那颗怦怦直跳的红色心脏正插着一把小箭东摇西晃:老婆,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莫程眨眨眼,说:“咦,这真是你的亲身经历吗?怎么那么像午夜收音机里播放的狗血家庭伦理剧呢?而且,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听谁讲过似地?”
贺彦枫心想,听谁讲过?不会是王澍鑫告诉他的吧?要是那家伙说的,只怕都没什么好话,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老是遇到小人。
贺彦枫说:“这真是我的亲身经历,不骗你。现在能有请专家发表高论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贺彦枫的心里十分激动,想着,若是莫程的态度有一点松动,只要有那么一丢丢同情谅解的意思,他就要向莫程坦白,然后诚心诚意地请求莫程的原谅和回归。
莫程摸着下巴,说:“高论确实有。第一,我在想,我跑出来的目的是旅游,游山玩水来着,怎么我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听你讲了这么一个纠结又狗血到荡气回肠的地步的婚姻围城故事呢?我觉得很划不来,贺先生,你该付给我高额的咨询费和误工费,还有,你这故事也太惨了点,我听完了之后对婚姻充满了恐惧,所以,你还得付给我精神损失费。”
贺彦枫没想到他会掉出来这么一段话,有些哭笑不得。
莫程又笑着说:“不过,听你讲这个故事,还是有点好处。本来我觉得我自己吧,钱没挣多少,身边还没个伴,有时候也很空虚寂寞的,但是,通过听你讲这个故事,我才知道,其实,人生,还真是平平淡淡才是真,没病没灾没人坑害没人挤兑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于是,我的生活幸福指数瞬间哗哗哗地上升了不少。”
贺彦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几年不见,莫程的嘴皮子功夫越发上乘了,以前光是言辞犀利,现在呢,还会打太极了,这叫一个举重若轻,他回答了什么吗?什么也没回答,什么态度也没表明。
莫程看着他那纠结的眉头,不禁笑了起来,说:“所谓砖家意见呢,就是模棱两可。你想想,我开了这么些年婚介所,认识的人很多,又是个中小城市,有时候出门走两步就能遇上个认识的人,哪里敢乱说人家的家务事呢?哈哈哈。”
“不过,”莫程端正了脸色,说:“你一定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不再回头。不可否认,你和他之间是有未泯的爱情成分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爱情无法回到你们最初开始的地方,而且,你的家庭隐患依然还有,他何必回来再寻烦恼呢?而且,爱情有很多种,有海枯石烂,矢志不渝的,也有抛弃过往,重获新生的,以他的情况,应该果断,寻找人生的下一个春天。”
贺彦枫脸色凝重,说:“我这里声明一下,以前横亘在我们中间的障碍已经没有了,现在我和乐乐两个人住,我和我父亲断绝了亲子关系,和妹妹也永不往来,至于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乐乐被拐走的事情就是她一手策划的,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她。”
莫程说:“障碍貌似是没有了,但也不排除死灰复燃的可能,而且,我如果是他,回到你身边,就意味着要经常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还不如算了,人生嘛,干嘛那么沉重?轻松一些不好吗?”
贺彦枫不死心,说:“可是,我们都有孩子了。”
莫程惊奇地挑眉,说:“孩子?你刚才没说啊?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