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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落,倒是让听着的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反应了片刻,燕回才犹豫开口:“什么同塌而眠,什么…不吵醒?”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不就是说的圆房么?”乐桃不耐烦地摆摆手,“话本子上不是都说了的么,‘同床共枕眠,红烛到天明’,然后便是有孕生宝宝了呀…”
噗嗤一声,话音未落,对面的人终于扶着船沿爆笑出声,直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同床共枕眠…有孕,哈哈,哈哈哈…”
对面,看着身前匪夷所思大笑不止的某人,乐桃完全反应不过来:“你笑什么笑啊,人家好心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有什么好笑的?!”
对面,燕回还是笑得止也止不住:“我早就,该想到,绝对不可能是我想错了…这个圆房,绝对是有问题哈哈哈!乐桃姑娘,在下今日终于有幸领教到了,姑娘当真是单‘纯’得很!哈哈哈…”
那一声加重了的单‘纯’,这么听都像是单‘蠢’,乐桃一听登时火了,张口便骂:“你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你到底骂谁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两面三刀的小人?看着那张怒气冲冲的小脸,燕回脸色一沉收住嘴边笑意,墨黑的眸子里带上一抹冷色。这个小丫头,奇傻无比偏偏还性子彪悍,软硬皆不吃倒也不好对付,非得想出个法子好好治治她才行。想着便是忽然勾唇带起一抹笑意,冰冰凉凉意味深长,看得对面乐桃心肝一颤。
“你,你要干嘛?”乐桃姑娘边说边退。
“嗯?不干嘛,”燕回故意扯着嘴角摆出一副浪荡表情,笑得愈发诡异,“就是觉得乐桃姑娘你实在天真得紧,便是忽然想教姑娘点东西~”
“什,什么东西?”乐桃姑娘神色紧张继续后退。
嗯…某人勾唇似乎认真想了一下:“不如…就教‘圆房’,怎么样?”
看着眼前愈来愈近愈来愈张狂的那抹笑容,乐桃只觉小心肝一阵乱抖,虽然意味不明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好事!当下便是心生悔意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躲都没处躲的地方惹火了这个小人,“你不要乱来啊!”的怒吼刚刚吼了一半,对面的黑影一下就扑了过来!
啊!她一声惊叫挥拳乱打,却感觉那本以为会打到她脸上的大掌一下扣上她的后颈,用力把她往下一压,乐桃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四肢乱舞:“你放开!放开!”
话落,耳边却是一个冷厉男声:“别动!”她正欲抬头,便见一道火光嗖的一声从她耳边掠过,炙热的温度烫得她一缩脖子,慌忙抬眼,只见一支火箭明晃晃地扎在离她只有半尺之遥的船舱上。
“追兵!”燕回咬牙开口,话落,嗖嗖,又是数支火箭落下,乐桃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你刚刚是为了救我啊!你早说啊,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他刚刚是真的想吓吓她,扑过去的一瞬才晃眼看见了她身后黑夜中的那个光点,一瞬间改变了动作。只是此刻情况危机他哪有时间跟这丫头解释这些有的没的,一把揪着人的后襟把人提起来,他冷色开口:“会不会水?!”
“啊?”下一刻,反应慢了半拍的小姑娘被人提溜着,一把扔进了身侧黝黑冰冷的河里。
刺骨河水呛入鼻喉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把那小人侍卫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个遍,好不容易调整好姿势朝着头顶亮光一望,才发觉他们之前乘的那艘小船上已是火光一片,下一刻,那片艳色之中一个黑影一跃而下,溅起了大片水花。
夜色之中,那河面上熊熊燃烧的火船映红了半边天,不远处那艘不断放着火箭的官船上,年轻男子看着那冲天火光,挑眉冷笑,扬手示意弓箭手将利箭射入河中。
自东离逃亡北丰的两条路,陆路和水路均是发现了公主一行的踪迹。
陆路策马而行的两人,那个女子整日蒙着面巾,水路的乌篷船上,从来都不见女子的踪迹,他们这是在故意混淆追兵的视线。
公主只身带着一个侍卫走最危险的陆路显然是太过鲁莽,所以公主躲在那乌篷船船舱里的可能性极大;不过,那心思诡秘的公主也许早就料到了追兵会如此分析,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也许那陆路上蒙面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只是,对于他来说,公主到底在玩怎样的把戏并不重要,如今福安国已是发现了走陆路一行的踪迹,他今日亦是成功偷袭了水路这边。
想着,追兵统领王思远那阴冷面容上浮现一抹畅快笑意,那珑瑜公主,那将他从驸马之位上狠狠拉下来的珑瑜公主!今夜,不论是这水路冰河,还是那陆路荒山,总有一处,是她的葬身之处!
——
千里之外,中山福安边境处横亘的山林间,一处隐蔽山洞,一袭黑衣面色惨白的女子按着腰部伤口,靠在山壁之上大口喘息。
忽闻,洞外传来草木轻响,沾了血污的手握上身侧刀柄,一双大眼死死盯着那覆满藤蔓的洞口,下一刻,藤蔓被一下撩开,俯身进来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
看见来人,写意松了口气,放下手中刀刃,却感觉那惨白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了。
宇文白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箭头还留在你体内,必须这时候取出来。”
说话间,伸手拿开她按着伤处的手,一股黑血从伤口流出,那箭头竟是淬了毒。
写意淡淡看着他的脸,气若游丝:“追兵…都甩掉了?”
嗯,宇文白沉声,蹙眉看着那处伤口,又闻身侧传来一声清淡女声:“宇文白,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抬眼对上那惨白如纸却是勉强扯出笑意的脸,宇文白摇头:“不是,只要在你失血过多之前将箭头取出来,就不会有事。”
“好,”写意点点头,“那你来取吧,我坚持得住…”
那尖利箭头刺入肉下寸余,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剜肉取刺该是何等的剧痛难忍?宇文白看了看面前这身形娇弱却是素来坚强的女子,掏出袖下匕首。
当经过烈火烤炙的锋利刀口即将触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的那一瞬,写意忽然一把扣上宇文白的肩头,几乎用尽了她全身力气:“宇…宇文白,这一定会很疼的对不对?没有麻药,下手之前你至少给我点可以期盼的念想…”
看着那秀目圆瞪的清秀脸庞,宇文白沉声开口:“只要翻过这座山,我们便到北丰了。”
下一刻,在她咬牙点头的那一刻,尖利刀锋一下扎入肉中将箭头飞挑而出,一瞬黑血溅了一地。
唔!一声痛呼,饱受折磨的少女终是忍受不住一下昏厥了过去,身前男子却是立即俯身至那伤口处,开始用力将毒血吸出。
山洞之外,夜色降临,那明灭的火折子将两人在山壁上的影子拉伸得犹如鬼魅。如同一世般漫长的死寂之后,终见那黑衣男子扬手拭去唇边血迹,往少女伤口上撒下白色药粉。
靠在山壁之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少女情况看着仍旧很遭,却是渐渐的平静下来,未有毒发的症状。
一双墨瞳盯着她看了许久,伸手拭去她额上冷汗的那一刻,他终是松了一口气,安心下来。
这一夜,荒山野岭,淮水之滨,处处险象环生。
而追兵真正的目标,珑瑜公主,此刻正站在一处山崖之上,俯看着前方那处被山林环绕的小镇。夜风之中,小镇亮起点点灯火,四下一片静谧,谁也未曾想到,一场密谋的杀戮,正在前方的夜色之中,悄然展开。
——
逃往北丰的这一路,虽是说不上风餐露宿,却是吃住都讲究不得。日日隐匿于山林,吃倒是可以打些野味还算得上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说到住,他们便是已有好多日都没有正正经经住过头上有瓦四面有墙的屋子了。
愈是北上天气就愈发的寒,要找到一处合适的住处落脚便是愈发的难了。那日告别了山中猎户,慎重考虑过后,两人一致决定到了这处中山国的边陲小镇,打算歇息几日再继续北上。
而选择这个名叫前桥的小镇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因为在这个地方,他们有一处隐蔽而特别住处——沁心居。
在第一眼看到这处无论是布局还是装饰均和东离皇都的沁心居一模一样的别院的时候,他着实是惊异了一把;而这处别院,正是公主的父皇和母后当年在中山国相遇相识之后,一起度过一段美好时光地方,可以说是东离沁心居的原型。
对于自己父皇和母后当年的往事,她其实知之甚少,而且多是听来的传言。据传,父皇和母后当年相遇在中山国,当时父皇还是六皇子,而她的母后,竟有传言说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暗夜门的杀手…这样的两人不知是为何相遇,又是如何相恋,只是后来,她的母后便是嫁做了东离皇子妃,在父皇登基之后,入了后宫。
当年翎帝和皇后的这段恋情,传作深宫中的一段佳话。椒房独宠,六宫无妃,翎帝甚至在皇城之外为皇后修了一处别院,时不时陪着皇后出宫小住,回忆往昔。只是,这样的盛宠却是在皇后难产薨逝的那一年戛然而止,此后翎帝孤独走完残生,于皇后离世六年后驾崩,留下了唯一的帝女珑瑜公主。
放眼看着中山国沁心居内的陈设,其实早在她得知东离沁心居由来的时候便是感叹过父皇的心思,想来,她那性子寡淡沉默少言的父皇,便是用着这样的事情来淡淡表达着对母后的情意的吧。想着便是勾了唇角,手中的鸡毛掸子打扫不停,这久无人住的沁心居要能好生安顿下来,还要很费些功夫。
两人从清晨收拾到下午,又去小镇集市上购置了一些日常用具,回去之后将炭火生起来,点上蜡烛铺上垫席棉被,总算是将卧房布置得暖和又舒适了。
看着那许久都没睡过了的高床软枕,真是便连看看都只觉腰背一阵酸痛只想快些躺上去。想着便是从屋外打了一盆水来,坐在桌前支起铜镜,铜镜之中映出一张略显英气的脸,浓眉大眼颧骨微凸,额上的红色胎记亦是掩了去,看着这驸马的“杰作”公主摇头只觉好笑,去铜盆里绞了帕子,开始细细擦去脸上易容用的胭脂水粉。
弯弯秀气的远山眉,青黑如玉的丹凤眼,秀气的瑶鼻之下檀口红润,帕子沿着发际向上,一朵清丽血梨花自眉梢悄然绽放,娇艳欲滴。这般的容颜,如牡丹般高贵,如梨花般清丽,如梅傲然如兰淡雅,眼波流转之间淡淡望来的那一眼,摄人心魄诱惑之至。
但是此刻独坐卧房桌前的少女显然没有任何诱人的意图,淡淡瞥过铜镜,放下手中帕子执起桌上木梳,偏头挽过秀发刚要梳头,垂眸之间却是忽见铜镜一角反出一道金光!脑中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却是迅然移动,一瞬偏头避开,只听噼啪一声脆响,身前的铜镜竟是给击碎了,一柄锋利的袖里剑穿过铜镜,一下钉入桌前木梁。
顷刻之间身后便是响起数声门窗破裂的巨响,她猛然起身回头的那一瞬,一阵冷风刮来熄灭屋内火烛,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浓黑。
第二卷 北丰之巅 003 三面遇袭(下)
屋外,倾盆大雨掩去人声,屋内,一片黑暗无法视物。
从四周的气流波动中感觉,少说有六七人趁乱闯入!只是这样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闯入之人却似能分辨出她的方位动作,一番交手下来,她招招只够防守,一次都没能击中对方。
如此劣势之下坚持不久,再是转念一想驸马听见如此响动定会赶回来陷入危险之中,想着便是咬牙一个凌跃向着床头方向扑去,幸而一下便抓到了放在床头的包袱。
一手抓着包袱,一手抵挡着敌方攻击,她一点一点朝着门外光亮处靠近,心中却是渐渐泛起疑虑。
这屋内之人,个个身手了得招式奇异,却是并未下杀手,反而是有种要生擒她的意图。只是,安王又岂会留她一命抓她回东离?难道,这些人竟不是安王派来的?
想着便是已经移动到了门口,借着屋外光亮她狠狠逼退身前的黑衣人,一个侧身冲到雨中,终于把来人都看清了。
骤雨之中,一个衣衫单薄的白衣少女,七个手持弯刀的黑衣蒙面人,她扬手抽出包袱里的一截大戟,朝着其中一人猛击而去。
断成三截的玄铁大戟,这是中间的那一段,没有刀锋,形同一根铁棍。暴雨之中,那蒙面人扬起手中弯刀相抗,身侧同伴亦是举刀迎上来,下一刻,玄铁一下撞上弯刀刀刃,极大的力道将蒙面人撞得后退数步弯刀落地,冷厉凤目向身侧一瞥,公主一个转身飞起一脚踹在另一人的胸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