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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纹作者:近水小楼-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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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打电话告诉他,我现在正去他家偷这件东西。如果他真重视这件东西,一定会担心,立刻回家查看东西是否还在。我只要暗中跟着他,在他把东西拿出来时杀了他,就能得到这件东西了。”
    霍真恍然大悟,“曾家爷爷想知道地图里的秘密,他得到地图后也找过很多遍,但一直没有找到。所以他故意失踪留下线索,就等于直接告诉你,他偷了你的地图,去找你的秘密了!如果你担心秘密被他找到,就一定会去阻止他!这样的话,曾希跟着你,反而就能知道高黎贡山的秘密在哪里!我的分析对吗?”
    卫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反倒对手中的湛卢剑更有兴趣。他随兴把玩着,道:“剑是在哪里找到的?”
    霍真突然身体凑上前,双手用力一拍地板,大声道:“交换!”
    “交换什么?”卫痕一头雾水。
    “拿你的秘密,交换我的秘密!”霍真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你告诉我地图里的秘密,我告诉你剑在哪里找到的!大家都不吃亏吧!”
    卫痕轻轻把剑放回原地,起身道:“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喂喂!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霍真也站起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我再加一个秘密,你一定想知道的!”
    “不想。”卫痕头也不回,向楼梯走去。
    “再加一个白狼的秘密!”霍真狠了心了,双手握拳道。
    卫痕一下子被他逗乐了,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正巧霍真就紧跟在他身后,一瞬间来不及刹车,两人身体撞到了一起。
    霍真感觉对方的嘴唇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还停留在耳畔。
    这个亲密的接触来的太突然,两人一时间都忘了退开,静静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仿佛时间空间一切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真才反应过来,一蹦三尺远,揉着滚烫的脸颊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卫痕默默望着他,半晌开口道:“我没说话。”
    霍真就地坐下,心里七上八下地,尴尬地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看卫痕一脸坦然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以前没看出他脸皮那么厚啊!
    “你饿吗?”卫痕在他面前坐下,问道。
    “你要干吗?”霍真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卫痕轻叹口气,“我是想说,如果你饿了,我带你去吃饭。”
    霍真看了看天色,果真已经全黑了。弯弯的月牙高挂天际,山坡上隐约可见村里各家点燃的篝火和烛光。上灵村地处偏远,离世而居,所以没有通电,村民们都按照最古老的法则生活着,代代相传。
    晚饭是在达荣家里吃的,山猫似乎很喜欢霍真,不停地帮他夹菜盛饭,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霍真却吃的相当满足。
    吃晚饭,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散步回家。夜间的空气干净清冽,透着草木的气息,大山里的星空是世间少有的瑰宝,每一颗星星都闪耀着冷凝的光芒,美得让人窒息。
    霍真想起他们在白石村的情景,问道:“你说白石村的星空和这里的比,哪个更漂亮?”
    “如果心中平静无忧,看什么都是美景。”
    霍真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又问:“那你以后会回苏州,还是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卫痕沉默了片刻,道:“做完我该做的,就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霍真想问,什么是你该做的,哪里又是你该回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以卫痕的性格,只要是他不愿说的,不管你怎么问,他都不会说。
    “你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霍真冲他灿烂地一笑,道:“反正我只要跟着你,自然就会知道。”
    “也许会很危险。”
    “我不怕。”
    “也许会死。”卫痕停下脚步,正色道。
    霍真正视着他,“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吗?”
    卫痕望着他的双眼,深沉的眼神让人猜不透,看不清。久久地,说出一个字:“对。”
    霍真开怀笑了,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卫痕一定会这么回答。
    这段路并不长,很快便回到了卫家的小木楼。但是。。。。。。睡觉成了一个问题。
    卫痕的家中只有一个并不宽敞的地铺。
    “我们……怎么睡?”霍真挠头问道。
    “你睡地上。”卫痕道。
    “那你呢?”
    “我睡外面。”卫痕径直往屋外走去。
    霍真看见吊脚楼外的两棵树间扎了一个吊床,卫痕轻松地翻上去,双手枕在脑后,一派惬意悠闲。
    那吊床真不错,明晚可以交换试试!霍真想着,躺在地铺上,随手扯过毯子盖在身上。
    虽然一路旅途奔波,但似乎仍然无法入睡。
    霍真抱着毯子,向卫痕的方向望去,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你看什么?”霍真瞪眼道。
    “没什么。”卫痕淡淡回道,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闭嘴,睡觉!”霍真将毯子蒙住头,做缩头乌龟状。
    宁静的大山苗寨里,隐隐传来哪家苗家姑娘的低吟浅唱:青酒香,江水甜,苗家阿妹在水边,芦笙吹啊飘天外,侗家阿哥笑开颜……。
    仿佛,更难入眠了……

    24、

    宁静的夜晚,繁星点点,一列K字头的快速列车呼啸着飞驰在辽阔的平原上。
    这是一列普通客车,起点是苏州,终点是长沙,列车中间有两节车厢被人包了下来。
    一节车厢坐满了身穿迷彩服的男子,每个人都笔挺地坐着,如枪杆一般,目视前方不发一言,纪律森严。
    另一节车厢的玻璃门前,站了四个穿迷彩服的男子,手持AK47步枪,分成两列而立。
    车厢里,只有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曾希坐得很端正,在看一本厚厚的盲文书,当然他的看,是用十指而不是眼睛。他难得没有穿海青,而是穿了一套漂亮的黑色西装,从精致的细节和做工,可以看出是手工定制,价格不菲。小黑安静地趴在他的脚底下,两只前爪搁在脑袋下面,睡得正香。
    白狼斜倚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冷冷看着他,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被一副冰冷的手铐锁住。由于这次远行,曾家从一个星期前就停止给他注射针剂了,他的体力在逐渐恢复中,虽然还未完全复原,但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曾希“啪”一声合上书,对他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想喝水。”白狼瞟了眼桌上的水杯,懒懒地道。
    曾希将水杯推到他的面前,哪知他举起手铐晃了晃,“你不会想让我自己喝吧?”
    曾希冷下脸来,不甘愿地拿起水杯送到他唇前,白狼就着他的手喝完水,满足地舔舔唇,“你要是把我的手铐解了,也就不用那么费事了。”
    “把你手铐解了?”曾希冷笑:“恐怕会更费事。我从顾爷那里听说过不少白狼先生的生平事迹,这副手铐是我专门为你订购的,在美国只有重度危险的囚犯才有资格享用,任何工具都不可能撬开它!”
    “你既然这么防着我,为什么不一枪毙了我?”
    “留着你自然有用。”曾希道:“你可以把嘴封得死死的,也可以不承认你与霍家的关系,不过,霍哥哥是不是会和你一样嘴硬呢?”
    “你想带我去见霍真?”
    “不止霍哥哥,还有很多老朋友呢!”
    “哦?”白狼饶有兴味地道:“这车是往西南方向开的,不会是去云南吧?”
    “云南是你和顾爷的老巢,你认为我会送虎归山吗?”曾希重新翻开书,慢慢用手摩挲着阅读。
    白狼看他熟练地辨识着盲文,便问:“你是怎么练成的?”
    “练成什么?”曾希头也不抬地问。
    “条件反射。要装盲人不难,任何一个人只要稍经训练就能模仿。但是条件反射是人体的自然反应,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无法克制。”
    条件反射是在长期的个体生活中,神经中枢对一定条件形成的自然生理反馈。而在曾希身上却常常可以看见一个盲人的条件反射,这理应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模仿的。
    “当你独自在黑暗中生活一整年就会明白了。在一个狭小的黑暗的密室中,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人和你说话,只有你一人。每天惶恐不安地猜测他们会送进来什么,也许是一条恶狗,也许是一个暴徒,你的手里只有一把枪,要活命,就要学会在黑暗击毙敌人。”曾希淡然地道:“那年我才七岁,刚动完虹膜手术,让我的眼睛看上去没有神采。七岁的孩子在体力上根本不可能对抗敌人,除非找到敌人所不具备的优势。而我找到了,那就是我比他们更熟悉黑暗,更懂得如何利用黑暗。”
    白狼沉默了,他没想到曾希会对他吐露实情,也没想到他的童年竟是如此度过的。他知道五个守剑家族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训练培养当家人,但曾家的残酷却远超他的想象。
    车厢内陷入沉寂,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一个列车员走了进来,守在门口的迷彩服男子立刻不着痕迹地将枪转到身后。
    列车员是个年轻的女孩,虽然上头和她交待过这两个车厢的特别情况,但真亲眼见到这种阵仗,还是心里打颤。她惴惴不安地来到曾希面前,“请,请出示车票。”
    曾希温和地微笑,拿出夹在书中当做书签用的两张车票。
    列车员草草看了一眼,正要离开时,眼前竟然一黑,只听外面隆隆作响,原来列车已进入一个山洞隧道。
    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年轻的女孩失了平衡跌倒下去,幸好被白狼挡了一下,摔在他的身上。
    这段隧道并不长,大约十秒之后,列车就出了山洞,又恢复了光亮。
    女孩窘迫地从白狼身上爬起来,头发微乱,双颊又红又烫,忙说了句对不起,飞奔出去。
    “艳福不浅啊!”曾希冷冷讥笑道。
    白狼倒是很坦然,扬起唇角朝他淡淡一笑。不知何时,左手中指和食指间,多了一根细小的黑色发夹。

    25、

    霍真在一阵清脆的鸟语声中醒来,金色的阳光大把洒落在吊脚楼的木地板上,穿堂而过的微风带来清晨山林特有的清新气息。对城市的人来说,这样的阳光和空气过于奢侈了。
    卫痕坐在火炕边,悠闲地抽烟,望着远处的山色发呆。火炕上架着的锅里“咕嘟咕嘟”煮着什么东西。
    霍真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在弄什么?”
    卫痕拿了牙刷杯子毛巾给他,“这里没有自来水,屋后有井,你只能将就一下。洗好了回来吃面。”
    霍真在美得像画一样的青山绿水间刷完牙,洗完脸,踢踏着卫痕的草编拖鞋回来,见他已经盛好了两碗面,摆好了筷子。
    湖南人食辣,湘西菜也是以辣为主,但卫痕好像不喜辣,面是清汤面,连一片红色都看不见。
    “怎么不放辣?”霍真问道。酸辣粉什么的多好吃啊!想想就流口水!
    “没有辣椒。”卫痕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地吃面。
    霍真这才意识到这老卫家还真是要啥没啥!这日子怎么过?别的不说,柴米油盐酱醋茶总是需要的。不过这里深山老林的,恐怕也没有沃尔玛家乐福吧!
    “哪里有商店?小卖店?杂货摊也行啊!”霍真问。
    卫痕放下碗,抬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买东西啊!”霍真扳着手指头道:“吃的、用的、穿的……”
    “没这必要。”卫痕淡定地回道。
    “我可不想每顿都吃清汤面条。”霍真小声嘀咕。
    卫痕注视他片刻,问:“你打算住多久?”
    霍真眯起眼,“你想赶我走?”
    “这里穷乡僻壤,你住不惯的。玩几天就回苏州吧。”
    “谁说我住不惯?我就喜欢天然环保,无污染无添加!”霍真大声说完,一口气将面吃了个精光,然后把见底的空碗往卫痕面前重重一放,赌气似地瞪着他。
    卫痕摇摇头,继续低头吃面,不再理他。
    早餐后,山猫跑来看他们,怀里抱着一只干瘦的黄毛小狗。他站在吊脚楼下,兴高采烈地朝霍真挥手:“阿哥,霍阿哥,有货郎来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什么是货郎?”霍真趴在栏杆上问。
    山猫仰头看着他,回道:“货郎就是卖货的人啊!他时常会来,有时一月一次,有时两三月才一次。”
    卫痕走过来,向他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明白。
    跛子山在古时属于化外生苗之地,古书中称“生苗所居之险,騥崖猿壁,非人迹所能到”,可见一斑。就算到了现代,知道跛子山的人仍是凤毛麟角,甚至地图上都查不到这样一个地方。不过即使地处边荒,现代文明的触角,还是慢慢渗透进了这个村子。村民们吃的、用的大多是自给自足,但像牙膏牙刷、锅碗瓢盆之类的已经多数依靠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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