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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
小东西摇摇头,一使劲居然就把我推地上了,自个儿压在我身上,倒是乐得眯了眉眼。
我也笑,哭笑不得地笑。看来是无聊了,变着法在撒娇呢。也罢,那些个文件也没多重要,就是今儿不看天也塌不了,倒不如陪我们修砚好好玩一玩。
“今儿是二月二,按例是要炒糖豆辟邪来着。待会让厨房给砚宝炒些香喷喷的豆子来吃?”
说话时顺便擦着他唇角的渣子,想想又觉得不妥。今儿可是让他吃了不少零食甜品,再来一碟糖豆,可该是伤牙了。
“算了,还是别吃了,要不晚上牙疼,你又得难受。”
结果,小祖宗就跟示威样一口咬住我的手指,还不解恨似的使劲磨了磨。倒是不疼,可这动作瞧在我眼里就变了味。
某个地方,开始热了。
“砚宝这是改行做起小狗来了。”
我打趣,却惹恼了他,咬的力道加重了不少,连带着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他喜欢咬,就随了他,却还是忍不住玩弄起那滑溜小舌来。
闹了半晌,修砚撑不住了,皱着鼻头松了嘴,下巴上还是多了一片亮晶晶。我看着,然后觉得,好像更热了。
我知道,其实我从来都不是君子。所以,那些个君子所不齿的事,我完全可以做到熟稔。
于是,我半撑起身来,亲了过去。为了防止他逃跑,空着的一只手也非常尽责地扣着他的后脑勺免得他离太远。跟预料中一样,除了开始小小的象征性地挣扎过后,修砚开始享受起这种唾液交换的感觉来。
他的身体,向来比人要诚实。无论是从前精明如斯,还是如今天真可人,身体的反应永远诉说着他的掩藏是多么的笨拙。
尤其在我停下动作来看着他那双微微泛红并且生了一层水雾的眸子时,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继续,继续。
然后,我就继续了。
从前只是固执地喜欢他的人,后来发觉我们两个就连身体都是如此契合时,某个瞬间,我其实是心存感激的。
向来被我蔑视的造物主,在某个瞬间,我是感激着他为我创造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来滋润我干涸的人生。
譬如,现在。
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地毯也厚得令人满足,一场不算剧烈的情事,却还是累到我的修砚。他出了很多汗,过度的欢愉也让他在攀上顶峰后瞬间陷入了沉睡。像只猫样缩在我怀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手却紧紧攥着我的手指不肯放。
我的修砚,在当初醒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缩在我怀中安然入睡。不能离开我,也不想离开我。
而我,心满意足。
虽然应该抱他去浴室好好清洗一下身体再回卧室安稳睡个好觉,只是当我稍稍移动身子时,那双秀气的眉就有了不安地颤动。想了想,还是作罢。
就这样睡一会也没关系。在我怀里,他不会出什么状况。
不过,这点难得的静谧也没持续多久。不过一个钟头的光景,外面已经有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看来是踌躇着不敢进来,却也难挨着就此离开。
能有资格留在这宅子里候命的,都是些聪明伶俐的属下,能让他们为难成这样,约莫也该是有必须要做的事了。
饶是不忍,还是硬了心抽出手指来。小东西眉头一下皱得死紧,仗着体力消耗过大没有登时醒过来,否则又得闹脾气。我先把他抱回了房后才二度下楼开了客厅的门,倒不意外门外快要把走廊都踩出洞来的手下面露急色。
“爷,上家刚刚来了人传话,月底的族会改到了今晚,地点也改了,祖祠是不用回去了,下午六点整在外埠碰面,直接上艇。”
“外埠?”
去外埠,最快也要三个钟头的车程。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整。
呵,有意思。
“爷,听他们的意思,今晚好像是要到公海上。”
☆、章回 八
很简单的问题,到了这儿就成了问题。
就此走了,留修砚一个人在家,安全是有了保障,只是待会醒来后寻不着我,大概又得闹脾气。而我这一去,只怕当夜是回不来的。
他会害怕。
可如果就这么连人一道领去,又怕中途会生什么想不到的乱子,威胁到他的安全。更何况,我很确定,这一晚绝不会是什么平安夜。
犹豫着,犯了难。
手下人在门外也跟着急,来回地踱步,实在撑不住了,还有胆大地悄声开了口提醒。
“爷,该走了,时间紧得很。”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最终还是狠狠心,帮修砚压好被角后起了身。还是留他在家罢,没有他在身边,我也能打足了精神对上那一群快要成精的老古董们。
却没想,修砚竟就跟有了感应样倏地睁开了眼,一只手也隔空伸了来紧攥了我衣角。
那双清澄眸子里摆明在讲,不许抛下他。
“爷,三点一刻了,真得该走了。”
修砚依旧不肯松手,努力睁圆的眸子里还有水汽隐约浮现出来。
就好似一松手便再也没法相见样。
而我,心软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偶尔想起那日修砚的反应,总觉那孩子注定是为了拯救我而来到这个世上。拯救我的人,拯救我的心,连带着灵魂都藉以得了赦免。实际上,那一日,如果没有带上修砚,我,那时,当真会在几个钟头后变成那时。
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地带上车后,剩下的一路上,他都缩在我怀里睡得安逸。或许还做了个好梦,唇角总带着点微微笑。我看着他的睡颜,看了一路。
却总觉不够,想要看一辈子。
亏得手下开车技术好,三个钟头的路程硬是被他挤成了两个半。六点差五分,到了埠口,在那儿稳稳泊了艘游轮。
或者该说,是纠结了二十多年的宿命终点。
抱着修砚上船时,不是没瞧见旁人诧异的眼光。瞧见了又如何,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也没有人敢。修砚也在这时醒了来,整个人缩在毯子里,只拿一双骨碌乱转的眼四下里打量。瞧着众人意义不明的视线时,大约是觉着不好意思了,挣扎着就要下来。拗不过他,也只能松了手。只是不愿让他离得太远,就一直牵了手,紧紧箍着他。
修砚大概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耍性子,乖乖让我牵着进了舱。
游轮很快就离了岸。到公海还有几个钟头的时间,该露面的人也悉数藏在各自房间。本来担心着修砚没有睡足,想着带他回房再睡一会,他却兀自坚持着上甲板。想了想,还是随了他去。
闷在家里太久,还从没有带他出来过,这次上船,看看海景也不错。只是冬末的海上还是风大得很,温度也低,在甲板上站久了就怕他再受了凉。
想得多了,倒是在心里先无奈笑了下。活了近四十年,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个合格的老妈子。
修砚可不管我心里想什么,上了甲板后就跟脱了缰的马驹样撒着欢儿地跑,这边到那边,那边到这边,跑够了就趴围栏上往下看,倒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后来大概觉着无聊了,跑回我身边就往怀里钻。我忙不迭解开风衣扣子把他裹怀里,一摸额头,居然也能跑出一层细汗来。
“累了?回房吧?”
头却摇得跟拨浪鼓样,费力扭着脖子就往茫茫夜色里瞅,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其实,我知道。
从小修砚就喜欢海。住在深宅里,平日里能瞧见得也不过是人造的山山水水,那时候偶尔有机会带他出海玩时,来得就是这外埠。那会儿,我记得清楚,他就是这样在甲板上疯跑着,累了就躺在甲板上看天听海,一脸的满足。
他喜欢海,因为海大得让他感觉没了束缚彻底自由。
而我,不喜欢。因为海安静地能让我愈发彻底理清思路算计别人的生死。
“过些日子,等哥哥手边事情全部忙完了,我们来海边度假好不好?之前置下的那套海景房也空得够久了,就等着我们砚宝去给攒些人气呢。”
修砚扬起头来,眸子亮晶晶地,却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好奇了。
“不是很喜欢看海的吗?”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很久,才伸了手来戳在我脸颊旁,二度摇了摇头。
风终归是大了些,也冷得厉害。能觉出他的指尖冷冰冰的,我却只觉心疼得像是要裂开。
我的孩子,从小就看进我灵魂中的孩子,看穿了我所有的伪装看透了我的骨。而现在,他看穿了我为了讨他开心而刻意堆出的笑。
他看出了我违背自己意愿而刻意要求到海边。
他看出了我的不适。
我的孩子,我的至爱,我的全部。
我能做什么?
只能抱他狠狠拥在怀中,想要,疯狂地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想要霸占着他。
☆、章回 九
午夜,是一个适合宣判的时刻。
几个钟头前还静悄悄的游轮,好似眨眼的光景里就被各种嘴脸充斥到满溢。七个行将就木的所谓长老,族中延续百年的腐朽族规的维护者,散发着难以遮掩的腐败。
如同虚设的族规,如同虚设的长老。
一如这如同虚设的审判。
庭下跪了些许五花大绑的人。不用看也知道,不过是象征着赫家落败的替罪羔羊,流落在此,帮早已下了阴曹地府的赫家当家们听个判决带个口信。
只是,我奇怪的是如此简单的过场,何以隆重到需要跑到公海上来?
在这片可以肆无忌惮的海域上,隐约嗅到了几分阴谋的恶臭。
亦是第一次瞧见这种场面的修砚,整个人缩在椅中紧紧挨着我,被我握住的手冷得像块冰。
而我,众目睽睽下亲了亲他的额头,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调说不怕。
五花八门的嘴脸,五花八门的神情。
实在滑稽。
“咳,海之啊。”
到底有人开了口。
七人之首,族中辈份最高亦是活得最久的人,我该称呼一声四叔的,总也死不了的老头子,慢吞吞地拨了一下茶渣开了口。
“族里的事,不好叫个外人听了去。”
呵,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下马威,没了别的能耐。
“他是我的孩子,是冠了我名号活在这世上的。”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个老古董看不透,也没那个机会再看透了。只是,海之啊,你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些个年了却没留个一子半孙的,将来偌大产业要谁来支撑?”
“四叔教训的是。海之是办事不力了些,否则也不会叫叔叔们一把年纪了还要千里奔波跑来这公海上做些苦力事。”
老头子眼角一抖,低了头去继续拨弄茶渣,倒是不再开口找不自在了。剩下的六位各自交换了下眼色,才像突然发现庭下还跪着人样重新开了口。
这次来的,是七叔。
“海之啊,二十多年前叶伢子一家葬身火海,这些年多亏了你帮忙查找清算,才总归替他们一家找出了凶手。赫家这一闹,着实可恨了些。你说,剩下的这些个人,该怎么处置?”
“海之只是略尽绵力帮忙找出了元凶。毕竟都是一家人,该怎么处置,还是看叔叔们决断吧。”
几个老朽们再度交换了眼色,却似放下重担样同时舒了口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按族规处置罢。把他们押下去。”
话方落,一边候着的手下们便三两着上来驱赶一众赫家人。大约还有些血性未泯的,被推搡出大厅前狠狠看回来,眸子猩红。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胜者为王,亘古不变的理。
这会,修砚已经倦得很了,整个人都倚在我肩上,一点声响都没有。瞧他难受的样,我也跟着不舒坦,只想着快些结束这无聊的族会好带着修砚回房睡觉。
只是没想,宴会厅的门会被二度推开。
当六九,不,该说是叶修礼走进来时,我其实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不是惊讶着他敢自动现身并且摆明是将筹码压在了那七个废物身上,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他明知道自己会满盘皆输了却还有胆量再度回到我的视线中。
当真是愚蠢致死。
老头子咳了一声。
“前些日子,他找到了我们。也就是在那会,我们才知道,原来当年叶家还有偏房的人活下来。海之,他可是真的叶修礼?”
“嗯,没错。”
我保持微笑,彬彬有礼,给他们所有人需要的答案。
“那,修礼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是你救他出了火海并且送他去赫家?”
叶修礼远远站着,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那视线却像蛇信样嘶嘶作响地缠在修砚身上。
“当初情势危急,为了保住叶家最后的血脉,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的回答让老头子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