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修礼远远站着,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那视线却像蛇信样嘶嘶作响地缠在修砚身上。
“当初情势危急,为了保住叶家最后的血脉,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的回答让老头子甚是满意。
“海之,你做得很好。叶家虽然败了,产业却没损耗多少。这些年也多亏你出力才能保住那些个产业不败。如今赫家没了主心骨,名下产业也该有人管才是。不过,若是三家事务都压在你身上,你也累得狠。既然叶家还有子嗣,我们几个老骨头商量了一下,觉着还是就让修礼去管他们叶家的事务,也好帮你分担一些,你看如何?”
不动声色里扶持了他,与我分庭抗礼吗?
呵,可笑。
“叔叔们对修礼寄予厚望,修礼自然会拼尽全力去复兴叶家。不足的地方,日后还要海之哥哥多扶持才是呢。”
叶修礼当真说得彬彬有礼。
我也笑,顺势将修砚整个搂进怀中好让他偷得小会安逸。
“要做叶家的当家,不难。叶家的产业,我也会尽数归还。只是,在那之前,我只说一句,那家的家规,永远对叶家当主臣服,而叶家当主,是要拥了花名册来号令诸家的。”
“话是没错。”老头子眉头皱了皱。“只是当年一场火将叶宅烧得丝毫不剩,那花名册又怎么能留存?”
“四叔,您也知道,族规如此订下,而我们那家向来是族规的拥蹙,所以说,凡事还是照着族规来走得好。”
几个老头子面面相觑,至于叶修礼,笑得意味不明。
而我的修砚,这会在怀中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熟睡过去。尽量小心着抱他起身,我还是尽职尽责地提了最后一点建议。
“据我所知,那花名册还存在世上。不仅如此,花名册真正该被继承的人,也尚存于世。海之不才,恰好查到了那人的名讳,叔叔们如果觉得妥当了,就差了修礼去将他请回来执政吧。”
想了想,我做恍然大悟状。
“对了,那人名唤花非花。”
☆、章回 十
回程的几个钟头里,修砚一直在睡着。可是,我却觉察出他的不安。那种感觉其实很奇妙,纵使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个体,某些瞬间里却会有心意相通的感觉。
一如现在。
我知道他的不安来自哪里。是的,我知道。纵使我的孩子现在已经痴傻,但当某些刻入骨中的东西再度浮现时,他脑海中那道为了自保而设置的机关还是会被触发。
而现在,触发他的不安的,是一个人名。
一个,没错。
先前在宴会厅里,我只说了一个名字,花非花,那个与他肌肤相亲二十二年的男人。而那名,却不是能触动他的名号。
是了,我很确定,我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包括他自己。如今,除我之外,唯一能触动到他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是叶景墨,他那死了二十二年的爹。
他的不安,他的恐惧,竟然是来自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我想笑,笑不出来。
房间内很安静。没有开灯,但是借着窗外的月光,视线倒没有多少阻碍。怀里的人一直睡得深沉,呼吸均匀,可在我低下头时,却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即便在梦中也不安地跳动着的眸子。
我知道他不安,也知道他为什么不安。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他为了什么不安。
我更无法解了他的不安。
那时,原来你也不是万能的救世主。
这个时候,苏泽的话却突然回放了起来。
“你要想好,到底什么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我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对一个或疯或傻的人,什么样的下场会最好?就让他那么疯傻下去?或者干脆慈悲地解决掉他的性命?
我选择了前者。
可是,在我的欲盖弥彰背后,还有第三个选择。
让叶修砚,活着的完整的叶修砚,回来。
“修砚,这次,你来告诉哥哥好不好?你想要就这么快乐无忧地活下去,还是,做回你叶家当家的身份从此挣扎一生?”
我小声地问着,并不指望他给我回答,却没想他居然就在这时睁开了眼。
修砚醒了,小幅度地抬了头看着我,拉着我的手贴在自个儿的胸口,脸上带着茫然,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不舒服?”
他犹豫着点头,又茫然着摇头。
他的茫然与无措,却似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我心里。这次,我的修砚却没有犹豫地抬了手来按上我的眉心,用力地压着,带了些说不出口的焦躁。
那一瞬间,我忽地有了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豁然。
为什么要纠结太多?为什么要瞻前顾后?为什么,要痛苦?我在俗世里挣扎了近四十载,双手染满血腥,为的只是让我的修砚能如孩子样轻松地活在这世上。
如今,他真正纯洁如孩子,在我的臂弯里安然度日。这些,都是我要的。
我怎么能再让这一切烟消云散?
想通了,眉间的褶皱也瞬间消失得干净。修砚大约还没反应过来,只保持着姿势不变。我笑,拉过他的手到唇边细细地吻,倒是换来了他消失多会的无声笑。
“砚宝,就这样跟哥哥过一辈子好不好?什么都不管,日日夜夜留在哥哥身边,做哥哥的宝贝,让哥哥可以疼你爱你一辈子。”
修砚,我知道的,你会答应。
出乎意料,修砚却没有像往日样笑眯了眉眼快快点头,反倒是一直安静地看回来,眼里晶亮一片。
“砚宝?”
许久之后,我听到了一声颤抖着模糊着不成章却让我瞬间失了控的话。
我的修砚,在用自己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他说,爱,好。
人在遭遇了极大的情感波动时,其实是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回应的。无论惊恐到极致或是欣喜到癫狂,全身血液在瞬间涌到脑部,过去了便是地狱或天堂,哪里会有电影桥段里的歇斯底里?
我也是。
呆滞了很长时间后,修砚悉悉索索地凑近了来亲我的眼周。温热的唇,还有渐渐清晰了的湿润。这个时候,我才发觉,竟是落了泪。
这是修砚自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往日里发声器一直戴在他的颈子上,却永远不会变成他表达的工具。他会笑会任性会佯怒会撒娇,独独不会开口说出自己的心。
今夜,在我最无措的时候,他给了我这个世上最有力的依靠。
我能做什么?
只能把他拥进怀里,像过去的无数个日夜样,死死拥进怀里,虔诚地感谢着上苍,给了我这样的珍宝。
修砚,如果这世上有救赎,那么,是你。
☆、章回 十一
凌晨四点过一刻,游轮回到了外埠。
黎明到来前,恰好是一日内最黑暗的时候。下船的瞬间,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血色黎明那种无聊事。虽然很想当作笑话一个来自嘲一番,心底窜起的那点不对劲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不仅是我,就连修砚都不对劲。紧靠在我身边亦步亦趋的,人却无意识地四下里打量,一双眸子诚实地透露出慌张与无措来。
“爷,有些不对劲。”
跟我上船的阿青凑过身来低声耳语。阿青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跟在身边很多年,风里雨里也走得多了,直觉更是准得很。而这会,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不对劲。
偌大的码头上,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不闻声。身后停泊的游轮亦是熄了马达暗了灯,独独没有第四个人从上面走出。就在那一刻,我忽地明白了萦绕心头整夜的惑到底是为了哪般。
兴师动众的将族会搬到了游轮驶上了公海,不是为了无聊。叶修礼出现在游轮上也不是整出戏的高潮,不过插曲一支。真正的高潮,该是游轮靠岸后的瞬间,提前埋伏好了等着我跳下陷阱的这一刻。
原来,今夜唱的这整出戏,不过是为了要那时的命。
前后不过片刻的光景,想通了,倒是释然了。也难为了那一帮快要作古的老头子们,竟是落魄到需要借了外人的手来除掉我这小小当家。日子选得也不错,月初时分,又是在黎明前,天上不见一点光亮,再熄了游轮上的灯,要杀我,易如反掌。
现在,我们三人,站在旋梯上,离地还有两米七阶。
阿青再度压低了嗓开口。
“爷,车子就停在码头上,统共三百码的距离。阿川一直留在车上,不管死活如何,我想法子冲过去把车开过来。在那之前,您想办法自保。”
“我知道,你小心。”
阿青应一声,纵身跳下旋梯便朝车子方向狂奔而去。一点都不意外密集的枪声会在瞬间响起来。加了消音器的狙击枪,其实在发射时几乎没有声音的,只是当枪声过密时,那种嗖嗖而过的声响还是在这夜色下突兀了太多。
我低头,对着怀中人微微笑。
“砚宝,不要怕,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待会,当我们下到码头上时跟哥哥一起跑起来好不好?用你生平最快的速度跑起来,只要一小会,我们就能回家了。”
修砚抬头看着我,很用力地点着头,再没见早先的慌张与无措。
很开心,我的孩子,骨子里还是有着站在高处的资本。
商量好了,枪声似是弱了些许,看来阿青已经成功地越过码头奔到了车边。这样,就可以了。
深吸一口气拉着我的修砚以生平最快速度奔下了游轮踏上码头后,我们继续以Z字形奔跑在空荡的码头上。枪声愈发密集了,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擦身而过时带来的些微炽热。
三百码,其实并不远。奔跑时修砚也始终被我攥紧了手没有落下。开始适应夜色的眼睛这会已经瞧到了车子的轮廓。
再坚持一下。
车子被发动起来。
我却没有料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车子爆炸的瞬间,冲天的火光一并掀起了热浪。眼睛早一步捕捉到爆炸的讯息,所以能在大脑做出反应前靠着身体的本能将我的修砚扑倒在地。
坠地的瞬间,我其实很想笑。算计一通,倒是忘了,除了枪,某些时候还可以再来一点C4当作补救工具的。那点浅显道理,是我从小便教导叶修礼熟背于心的准则,如今来看,他学得挺好。
很是狼狈地趴在地上,修砚在我怀间,也该是无虞。虽然躲过了爆炸的迎面冲击,我还是被震得头昏脑胀耳轰鸣,眼前也有了暂时的暴盲。再狼狈,心里还是免不得庆幸。如此来看,大抵家宅里已经遭了洗劫,一出挺好的调虎离山与瓮中捉鳖。我庆幸的是今夜竟能鬼使神差样带着修砚在身边。
哈,简直是苍天厚待。
很快,眼睛开始重新捕捉到图像。第一时间低了头查看修砚,再度感谢上帝,他没事,只是大约受了惊吓,人有许怔怔。
我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倒是觉着脑门上顶着的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也没多令人讨厌了。
“那当家的,落到今儿这下场,您可是提前预料到了?”
狠戾的枪口,狠戾的声嗓,听在耳中总觉陌生的很。码头上的灯却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亮如白昼。
我抬头,逆光里只瞧见个模糊的人影。虽然觉得挺不礼貌,不过还是微笑着开了口。
“实在抱歉,要杀我的人太多,您,哪位?”
☆、章回 十二
被推搡着起来时,倒没觉得有多丢脸。其实照现在的样子,要我自己站起来还是有些困难。也不知那些个主在车上到底放了多少炸药,居然让我在百米处都能被轰得全身骨节像错了位样。
不过,看着为首的人毫无怜惜地把修砚扯到身边时,我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但是,现在不行,还不能把他夺回来。在那个男人身边,他还是安全的。
暂时。
先生,你放心,我的孩子少了一根寒毛,你就死得更惨一分,请相信我的话。
“当家的,没想到吧?哈,我赫老三隐忍了大半年,终究还是把你逼上了绝路!”
哦,原来是赫家的漏网之鱼。
“如果不是六九提前给了我消息,今儿你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怎么样,被手下出卖的滋味不舒坦吧?哼,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总算还有点良心做了回善事!”
那个瞎了一只眼赤红了仅存一只眼的男人,举枪对着我时满脸的狰狞。不过,真正对比起来,其实他才更像被逼到绝境的可怜虫,翻身无望。
“怎么了,哑巴了?还是,吓傻了?”
赫老三的一番嘶吼成功让我回了神。也挺抱歉的,明明那人都在努力扮演着亡命之徒了,我却还不小心分了心,倒也对不住人家。
“啊,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刚刚被炸掉轰过的人,反应多少有点迟钝。至于你说的话,我倒真不敢苟同。六九能背叛你们投靠我,自然也能出卖我。不过,三当家的可是想过,他会不会临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