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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是多么惊人,就像一头危险的猛兽,随时可能破闸而出,尤其当对象是身边的这个青年时。
他找了他那么久,一次一次几乎快要绝望了。感谢上苍,如今他就站在自己身边,像只受过伤的胆小刺猬,但至少他是真实的,并非自己梦里虚构的幻影。
雨还在下。
莲庄内庭院深深,青石,白墙,黛瓦,从湿漉漉的石板路经过时,鼻尖若有似无飘荡着一股淡淡清香,在路两旁,可以看见分别依次摆放着许多造型古朴的大缸,缸里种植的莲花有些含苞吐蕊,有的才露尖尖角,因雨水的沁润而分外娇艳。
经过一条蜿蜒游廊,叶初静与张寒时被引至一间包厢。推开冰格纹花窗,房间正对一片荷叶田田的池塘,天上细雨如丝,鸳鸯、绿头鸭等水禽在莲叶间优哉游哉,美景如斯,再加美食,连张寒时都不得不承认,这里所提供的服务确实对得起它的高价位。
一顿饭下来,基本都是叶初静在找话攀谈,偶尔张寒时主动问一句,就能让他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交谈间,张寒时得知叶初静有意在123言情投资,这次就是来专程考察几个影视项目,华国娱乐产业蒸蒸日上,每日创造的利润何止千万,继龙家之后,看来连一直树大根深的北方叶家,也准备下场来分一杯羹。
“时时,这道鱼不错,你尝尝。”
张寒时碗里的菜已叠得老高,还没怎么吃又会添上新的,叶初静似乎怕他吃不饱一样,不停给他夹菜。桌上的菜色也几乎都是张寒时爱吃的,而叶初静自己,随意喝下半碗汤后便停了箸。
张寒时是知道他的,叶大少极少在外用饭,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只挑最顶级的餐厅。即使这样,无论菜色多么昂贵精致,他也只浅尝两三口便止,从不破例。
与他在一起的那几年,张寒时亲眼目睹了许多之前他不会相信的事。比如叶大少每一餐吃什么,都有私人营养师与厨师商量定下,做出来的饭菜他也不马上动筷,而是有专门的人员试菜。为此,张寒时还曾取笑过他一阵,又不是旧日皇帝,难道还怕人下毒?这么极端克制,人生的乐趣简直都快少掉大半。
记得那时叶初静只笑着揉搓他的头,轻轻唤了他一声“小傻瓜”。
后来张寒时自己开始学做饭,私心里也是怕叶初静哪天真将自己给饿死了。那时候的他总天真地以为,两人在一起,自然要互相扶持,互相照顾。
也许他真的是个傻瓜吧。
“时时,你吃饱了吗?”一直看着他的叶初静见他停下筷,立即出声询问,“要是菜色不合胃口,我让他们再换着做几道上来。”
张寒时摇摇头,他赌气地丢开筷子,甚至开始有些厌恶自己。明明不想的,但一看到叶初静的脸,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他这是怎么了?
“时时——”毫无预兆的,叶初静就看见张寒时双眉皱紧,眼睫像蝴蝶翅膀一样抖动,整个人忍受着极大痛苦般,简直下一秒就快要崩溃哭出来,叶初静急得站起身,从檀木餐桌的一头冲向了张寒时那一头。
“时时?时时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叶初静语调惊慌,一只手小心翼翼拍抚着张寒时的背脊,完全不复人前从容沉着的模样,此时此刻,他眼里的关切几乎快像洪水般冲破堤岸,满溢出来。
张寒时急促喘了两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没事。”
他努力想推开他,张寒时知道自己这是焦虑发作,而叶初静就是他的病,他靠他越近,自己就越好不了。
正在这时,包间门敲响了一下后即被推开,由于屏风阻断,还未见人张寒时与叶初静便先闻其声——
“阿静,听刘明亮说你带了个标致得不得了的新人?快让我瞧瞧——”
从画屏后转出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从他的角度看,正用手臂往外推的张寒时,俨然投怀送抱一般半靠于叶初静怀里。只用一眼,他就认出了张寒时,笑容也随之敛去,换上一脸意味深长,“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阿静你的老相好,早知道我就不费这个功夫来了,忒扫兴!”
体态修长,穿一袭仿古长衫的男人神色讥诮,他半倚在屏风旁,长发松松搭在一侧肩头,话虽然是对着叶初静说的,他的眼神却盯着张寒时不放。
瞳孔微缩,张寒时也一样认出了对方。他甚至忘了继续推开叶初静,就那么呆呆靠在他怀里与那人对视,他怎么可能忘记呢?当年叶初静那圈子的人里,如果要排个位的话,这林森绝对是对他抱有最大恶意的一个人。
他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细眉长眼,皮肤病态的苍白,整个人乍看好像一尊古典花瓶,若接触到他眼底的阴寒,方能明白这人是条不折不扣的毒蛇。
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张寒时的耳边又响起那些恶心的调笑,许多男人的手指在他身上、脸上胡乱揉搓抓摸,就像被无数蛞蝓爬过那样的黏腻,令人作呕。
想到这些,张寒时忽地起身,只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时时?”
对上叶初静意外惊诧的目光,张寒时努力挤开一个笑容,“我真的没事,可能吃太饱有些不消化。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等叶林两人的反应,他就逃跑一样匆匆离开了包间。
一路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张寒时才发现自己脸色有多么难看。努力平复过于激动的心绪,他皱眉苦笑一声,遇见叶初静已超出他的预料,而林森,更是他打死都不想再见第二面的人。偏偏不想遇上的故旧一个两个冒了出来,莫非真是天意弄人?
伸手接了点水拍到脸上,水流接触到火热的皮肤,带来一丝清凉抚慰,连隐隐作痛的发胀头脑似乎都跟着舒缓镇定了一些。这时,洗手间的门发出咔嗒一声,林森又像个鬼魂一样,出现在张寒时身后。
“张寒时,我一来你就躲,你就真的这么怕再见到我?”没有叶初静在场,林森的表情和口气越发肆无忌惮,他面带嘲讽,张口就是一通奚落。
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将之呼出,张寒时挺直背转过了身,他的脸上还滴着水,目光却直直对上林森,浅褐的眼珠如同结冰的湖面,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要怕?林森,在害怕的人明明是你。不然你为什么不打开门,非得这样鬼鬼祟祟的?”
刚才张寒时确实因毫无防备而乱了方寸,却不代表他会任林森这样的人肆意作践,虽磨平了棱角,可有些东西天生长在骨子里,并将一直存续。除非有朝一日将筋骨统统折断打碎,再烧成灰,否则不能磨灭。
见林森一瞬间露出心虚,张寒时微微一笑,眼神明亮之至,“林森,现在该我问你在怕什么?你也怕丑事抖落出来被人知道吗?哦,让我想想,到底是哪一件呢——是你开车故意想撞我那次,还是你们一群人合伙给我下药,差点强、奸我那次?”
☆、第6章
洗手间门再被打开的时候,林森脸色不佳,他回头,眼神怨毒,“张寒时,你别狂!阿静不过是玩玩,就像四年前一样。”看见张寒时因他的话身体晃了晃,林森脸上露出一抹得色,“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
不轻不重地警告后,林森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留下张寒时在原地,脸色似雪一样的白。他以为自己已足够坚强,被林森将四年前的疮疤血淋淋揭开,却仍叫张寒时痛彻心扉,几乎站立不稳。他不得不靠在洗手台前,大口大口地喘气。
其实他有什么不明白的?真的无需旁人再一遍遍提醒。
对叶初静而言,他张寒时什么也不是,一旦出现更值得追逐的目标与诱惑,他就会轻易被放弃。当年叶初静潇洒转身,留自己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沉沦。为了他,张寒时曾夜不能寐,受尽煎熬。
“时时?”
因不放心,叶初静在林森离开后没多久便赶来。
“哦,是你啊。”张寒时闻声抬头,见是他,又面露嘲讽。
他眼神里的淡漠更让叶初静心惊,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时时对待他的态度,俨然又退回到先前的时候,变得客气,疏离。这一点,最最让叶初静无法忍受。
“时时,”他慢慢靠近张寒时,耐着性子道,“我已警告过林森,让他别再找你麻烦,他答应我要来向你道歉,你——”
他的话让张寒时瞪大眼睛,接着就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意却未达他眼底,“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转瞬间,张寒时收起笑,忽地满脸森寒,“叶初静,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林森做过的事,就算道歉一万遍也于事无补,别他妈恶心我了!”
“时时!”见张寒时一脸厌恶,扭头就要走,叶初静也是急了,他没有多想,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我!”
哪里知道,张寒时就像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拳就朝他挥打过来。当年的张寒时打架可是一把好手,情绪失控下,他这一拳更用尽了全力,叶初静却不闪不避,任由拳头落在他左边脸颊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拳后,两人都愣住了。
张寒时是没想到叶初静竟然不躲,他见他端正的脸很快红肿,嘴角破皮流出血丝,看起来有些怔忡,也有些狼狈。门外这时传来脚步声,叶初静马上找回反应,他关上洗手间的门,将门反锁,以防有不长眼睛的冒失鬼闯进来。
这下子张寒时也回过神,他下意识去拉门,却被叶初静抓着肩将他压到门板上,深沉的双眼直盯着他,犀利目光再无任何伪装。
“时时,”他靠近张寒时耳边呢喃着,语调又柔又轻,与他手上施加的力道成反比,“告诉我,林森做过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
当年林森他们一群人与张寒时处得不好,偶尔手下人会向他报告,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可张寒时是什么样的脾气,叶初静自然清楚,未被触犯底线,他不会像刚才那样反应过激。
这一刻,张寒时也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寻找什么。
刚刚那一拳,张寒时的手仍隐隐作痛,却也似乎将他骨子里头那点积年的怨气都宣泄了出来。再看叶初静,他们的距离是这么近,又那么远,近得彼此呼吸可闻,远得又像隔开了千山万水。体内深处滚烫炽热的情绪一瞬又重归冰冷,张寒时摇摇头,在心底叹息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叶初静微微肿起的脸,恐怕从未有人让他这么狼狈过。张寒时认识的那个叶初静,生来高高在上,他的傲慢如同他的狠戾一样,是被收进骨子里的。连林森这般嚣张的人,在他面前也生生矮了半截,只敢背着他在暗中找自己不痛快。
想到这里,张寒时心里懊悔,他实在不该这么鲁莽的。
露出歉然的笑,张寒时只能赶紧补救道:“是我不好,林森他其实也没得罪我,是我太激动了。没打疼你吧?”
他实在心虚,话语间不禁流露出一丝关怀之意,哪知歪打正着,让肿起半边脸的叶初静脸色立即缓和。
见气氛轻松起来,张寒时再接再厉,道:“你看,我们饭也吃过了,人不能总困在往事回忆里,以前觉得像天塌了一样的事情,再过几年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些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很好,只是年纪大了,心里总想着要安定,太刺激的游戏真的不适合我了,叶先生,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可好?”
张寒时一口气不停歇说了大段,让叶初静的脸色一变再变,时时低声下气求他,话里话外每一句都在将他往外推。叶初静额头一跳一跳地疼,加上脸颊火辣辣的抽痛,几乎将他一双眼睛逼红了。
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张寒时吃了一惊,慌忙低下头,暗自思忖自己是否太过直白,惹叶大少不高兴了?
“时时,时时。”出乎张寒时意料,下一秒,叶初静却笑起来。笑声如叹息一般,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张寒时的下巴,手指抚摩过的皮肤触感,倒比过去还要细腻,温润,如上等玉石,哪里有丝毫老态?“我不逼你,但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嗯?”
张寒时彻底怔住了。
他实在没料到叶初静竟会是这么个反应,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自己该怎么拒绝才好?张寒时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一时却张口结舌,越急越找不到词。
他紧张地舔舔嘴唇,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却叫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叶初静目光更加深暗。与其他五官一样,张寒时的嘴唇也生得极漂亮,厚薄适中,红润饱满,高兴时嘴角翘起弯弯弧度,加上那对琥珀色大眼,微微泛着湿意,妖冶又清纯,勾人而不自知。
叶初静如受到蛊惑,他缓缓低下头,对准张寒时那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