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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爽快地说:“好,赔个五百块算了?”
司机说:“可以。”
双方一阵僵持。
憾生伸出手说:“给钱啊!”
对方差点没背过气去。
栋天忍不住缩到后排去偷笑了。
警车的司机咆哮起来,憾生十分不耐烦地掏出手机,问:“你们是城南分局的吧?”然后挂起了电话,“喂喂,吴局长,我是陆憾生,是是,我和城南分局的车追尾了,是是,不是不是,是我撞上去的……”
几个警察苦笑:你也知道是你撞上来的啊?
憾生继续说:“没事没事,我也有错……”
憾生的电话挂断了,不到两秒钟,那个四十多岁的警察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了。
栋天不笑了,狐疑地望着憾生。
司机盯住憾生车头那张被撞扭曲的车牌,也预感到了什么:憾生的车牌号是五个六。
憾生猖獗地张开手臂倚在车门上,挑衅地与栋天对视。
瞎了一只眼的宝马缓缓开进了庭弯河别墅群,憾生从车上下来,唤了声:“念宣,回家。”然后冲开车的人说:“把车修好了明早开过来。”
栋天欲哭无泪。
憾生添了句:“记得开发票,不然你局长不能给你报销。”
念宣笑嘻嘻地下了车,“明天要早点来,我七点要上早读。”
七
7
车灯崭新铮亮的宝马一大早就在憾生家门口停住了,开始狂按喇叭。
念宣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憾生跟在后面骂骂咧咧:“有毛病啊?按什么喇叭?小心有人告物业说你扰民!”
两个人坐到后排上,念宣嘴里叼着块面包说:“小叔叔,快帮我扎头发!”
“绑一把就是啦。”
“不要啊,你快给我编蝎子头!”
栋天从车镜上看到憾生开始帮念宣编头发,一脸的疼爱和迁就。栋天诧异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车开到一中,念宣挥着手说:“小叔叔再见,栋天哥哥再见。”
栋天乐了,应着也挥了挥手。
憾生“嗤”了声说:“这丫头没什么优点就是嘴巴甜。”
栋天的心情好了不少,问:“现在送你去你酒店?”
“神经病啊?也不看看几点?现在六点五十五,我九点才上班。”
“你这么早出来干嘛?”
“送我侄女啊!”
栋天十分纳闷,“你不是叫我送吗?”
憾生丢过去一句话差点没把栋天砸死,“天晓得你会不会绑架她!”
栋天窒了许久,说:“那现在送你回去?”
“西滨路有家拉面店。”
“吃个拉面有必要跑到郊区去吗?”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子我愿意!”
栋天掉头往西滨路开。憾生暗笑:西滨路有没有拉面店?天晓得,那么长一条路应该有吧,如果没有就说记错了,管他呢,不整死前面那小子就见鬼了。
一路上憾生开始调侃栋天,“你又不去局里穿着制服干什么?我见了这身衣服不爽,明天别再让我见到了。”
“……”
“你车开得不错嘛,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
“你小子哑巴啦?”
栋天闷声闷气的说:“你干嘛向队长借我?”
“谁叫你那时不帮我说话,躲在后面幸灾乐祸。”
“我哪有幸灾乐祸?我队长在我能说什么?”
憾生从座位中间爬过来坐在副驾驶上,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一、两千吧。”
“这样吧,我给你五千,你来给我开车。”
“不用了,谢谢。”
“七千?”
“不用了,谢谢。”
“一万?”
栋天觉得十分搞笑:有钱人果然脑袋都有毛病!于是加重了语调:“不用了,谢谢。”
“两万?”
栋天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嘛?”
“想让你荣获99年度中国最高身价司机奖。”
栋天哭不得笑不得,说:“你有毛病吧?”
憾生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打量他,心下寻思:我就想整整你,你小子怎么这么聪明不上钩呢?只要你一答应我就说:我反悔了,我不要你了。正想着,肚子叫了几声。
栋天回眼看了他一下,问:“真的要去西滨路?”
憾生觉得没必要和自己的肚子闹别扭,就说:“随便找家汤店好了。”
车停在一排小吃店门口,憾生下了车正要走,又伏下身子问:“你傻坐里面干什么?”
“我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
栋天真是无奈,只好锁了车,和憾生一起进店里点了份排骨面。
憾生点了份牛肉面,埋头吃起来。栋天注视着他难看的吃相,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心情吃。憾生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牛肉,把栋天碗里的排骨夹过来啃得正欢,丢出句:“唔,以前你家是不是养鸡场?”
“不是。”
憾生嘟囔着说:“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坐前排太闹,老师受不了了就把我调到最后一排和你同桌,你一天带好几个鸡蛋来吃,看得我直流口水。”
“你这么喜欢吃鸡蛋现在可以吃个够。”
“现在谁喜欢吃?那时我家穷,吃不起。”
“我知道。”
憾生又说:“以前我哥每天早上给我两块钱,叫我带念宣吃早饭,一杯豆浆五毛,一个肉包五毛,可是念宣嚷着要喝牛奶,牛奶要一块五呢,刚好把我那一块钱垫进去……”憾生说着,不由有些伤感,“哎,想起来那丫头真不懂事,害得我每天都饿肚子。”
“你哪有饿肚子?你不是偷吃我的鸡蛋吗?”
憾生一愣,嚎了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你和老师告状!所以老师在讲台旁边安了张桌子叫我坐在他鼻子底下!”
栋天笑了,“是我和老师告状的,不过不是说你偷吃鸡蛋,是说你有多动症,吵得我没法上课。”
憾生不屑地撇撇嘴,“你不高材生吗?怎么没考上大学?怎么跑来当个小警察?”
栋天皱皱眉,什么都没说。憾生挖苦别人达到效果,得意地哼了哼,继续吃面,吃着吃着抬起头问:“你怎么不吃?”
“你要借我多久?”
“那要看我高兴了。”憾生又从栋天碗里夹出排骨,乱啃了一气,丢回栋天碗里,“喏,去啃。”那口气像在喂狗。
栋天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干脆把筷子放了下来。
憾生开心死了,只觉得吃五星级酒店的早茶都没这么惬意!
吃完饭才八点,栋天问:“现在去酒店?”
“去中圆小区。”
这回栋天学乖了,什么都不问,径直开到中圆小区30栋楼下。
“嗯嗯,挺好用。”憾生拍了拍栋天的肩,也不顾他的脸色就开门下了车,靠在一边抽烟。
过了十几分钟,楼梯口出现个人,看到憾生僵住迈不开步子了。
憾生抬手打招呼:“杨经理,早啊!我刚好路过顺便来接你一程。”
栋天心想:路过个屁!
杨远冷冷地说:“陆总好意心领了。”
“赏个脸嘛……”憾生嬉皮笑脸地迎上去。杨远觉得大白天和他拉拉扯扯不太雅观,于是闷着张脸钻进了后排。
憾生坐在他旁边,对前面的栋天说:“去宇华。”
栋天憋了一肚子火,一声不吭地发动了车。
憾生反倒不笑了,他看着窗外寒声说:“杨远,以后我每天来接你。”
“陆憾生,你做人别太过分。”
“我就过分怎样了?”
杨远盯住他,一字一字说:“大不了我辞职!”
憾生回头看他,冷笑,“杨远,我陆憾生今非昔比了,我保证你就是辞职也离不开茉舟,劝你别把我惹毛了。”
杨远的脸色变得惨白。
“前几天那个广界集团的副总还记得吧?”
“……”
“他已经交待下去了,你最好不要去火车站汽车站码头机场,当然了,也许你有别的念头吧,不过你要冒冒险了,你可以试试游泳离开茉舟,嘿嘿嘿……”憾生说着不好笑的笑话,装出天真的样子问:“你这是什么表情?别怕,不会拿你怎样的……你问问前面的警察叔叔他同事的下场怎样就知道了。”
栋天的脸色也变了,“老胡?”
“姓胡啊?”憾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也不懂,浩阳说总要找个人出气下,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住院的人就不是姓胡的。”
“原来是你们!”栋天低吼一声,猛地踩住了刹车,“你们这些人太目无王法了!”
“你去告啊,证据呢?你有录下我的话吗?”憾生面色如一潭死水。
另外两个人不可思议地盯住他,怎么也不能把他和七年前那个可爱懵懂的少年联系起来。
憾生缓缓说:“开车。”
八
8
茉舟北楼区靠海,开发商选了片观海胜地盖起高档度假村,仿西欧建筑的奢华度假村在初夏漫天星辰之下泛着瑰丽神秘的光芒。
一栋房子的阳台上站着个人,他望着远方的大海,似在回忆什么,默默无语。
“憾生!”房里有人唤了声。
他回头往屋里走,说:“这片不错,房子都卖出去了?”
“不知道,你要买?”
“是啊,帮我问问还有没有,暑假可以带念宣过来玩。”
“靠!”浩阳夸张地咧开嘴,“我真要和你那宝贝念宣吃醋了,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她,恋童癖啊?”
“放屁吧你。”憾生一巴掌挥过去。
浩阳顺势抓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拉到沙发上,搂紧了狠亲一口,“有什么好问的?别买了,我的不就是你的?”
憾生笑嘻嘻地说:“你干脆把广界也给我得了。”
“等老头子撒手归西就给你。”
“你爸听你这么说当场就撒手归西了。”
浩阳乐个不停,“那我真要哭死了,所以不能太嚣张,只能送你些小东西……车还开着顺手吗?”
“我哪敢开啊!”憾生觉得空调的温度不够,从浩阳怀里伸出手在沙发上四下摸索遥控,嘴上应着:“车在下面,有人看着。”
“谁看着?”
“我新找的司机。”
“嗤,”浩阳嘲笑他:“你自己学着开啦,总不能一直叫别人开。”
憾生摸到遥控乱按了一气,正要说什么,就听震耳欲聋的声音猛然响起,两个人吓了一跳,浩阳嚷着:“你按了电视的,猪头!”说着抢过憾生的遥控狂按,声音小下来了。
憾生捂着耳朵说:“吓死我了,你装的什么音箱啊?日本货?”
“废话。”
憾生饶有兴致的打量效果奇佳的巨型家庭影院,啧啧赞叹:“用这看枪战片爽死了,茉舟没卖吧?”
“废话。”浩阳不怀好意地笑了,“看黄片也爽死了。”
两个人对视嘎嘎怪笑。浩阳说:“你念高中那会儿我说我家有日本带回来的游戏机,你就屁颠屁颠的跑到我家里了,还记得吗?”
“说这干什么?想炫耀一下你的□过程?”
“憾生……”浩阳的目光异常温柔,“我们第一次做也是在沙发上,还记得吗?”
“干嘛?想回味一下?”
浩阳开始吻憾生的脖子,把手伸进他的衬衫乱摸,喃喃自语:“你那时刚拔高呢,精瘦精瘦的,可爱的要命,我都舍不得下手了……”
“你像恶狗扑食一样的,还好意思说舍不得?”
“我急嘛!”浩阳申辩说:“再说你不也急?”
憾生笑着啃他的耳朵。
浩阳又吐出句话:“我那时还以为你是第一次。”
“怎么?别人有处女情结,你还有处男情结?”
“……”
“你怎么了?”憾生觉得今天浩阳有点奇怪。
浩阳认真地望着他,慢条斯理地说:“憾生,你知道的……男人都有独占欲,尤其是自己情有独钟的东西,总是想让它变成自己一个人的。”
憾生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我什么时候变成你情有独钟的东西了?”
“你别装傻了,这几年你有看到我对别人好过吗?”
“好,好,我好荣幸。”憾生觉得十分窘迫,从浩阳身上爬下来。
浩阳扯住他,严肃地说:“那个杨远出现后你就不正常了,我看不下去了!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东西都不是!我看他很碍眼,我等不及他犯事了现在就想找人揍他一通。”
憾生陡地变了脸色,“你试试看!”
“你还想和他重修旧好?”
“是又怎样?”
浩阳拿起桌上的红酒杯,两口喝完了,又倒,又两口喝完,终于开口说:“我帮你留住他我不是犯贱是什么?”
“不愿意拉倒!”憾生丢下这些话,离开了这栋房子。
憾生打开车门钻进去,说:“开车。”
栋天一脸阴沉的发动了车,开了一段路,憾生说:“去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