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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间,能创造的东西实在太多,而我和Kei呢?Kei和我是不一样的人,他的路永远没有尽头,而我则恰好相反,我们之间的感情套着时间的枷锁,每隔十二年,就是一道关卡,一个轮回。第一个十二年还没有到,可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否面对陌生的Kei。
如此的两个人,最后能发生什么呢?
我有一本珍藏了很久的书,随着我一起在历史中变老发黄。它记载着先辈们的哲理,被人传诵很久,最后化成铭印的文字刻在了白纸上,以人们最常用的方式流传给了后世。即使历史陈旧,哲理不会衰老。
书上写:对许多人来说,恶人的成功是一种诱惑。
我是个恶人,只在人们眼中是个英雄。
Kei曾对我说,所罗门是富裕之王,凯撒是英雄之王,但定论因人而异,在有些人眼中,所罗门是小偷,而凯撒是强盗。
Kei问我愿意成为哪一种,我合上书。
我情愿是费德鲁斯笔下一只兔子,我说。
Kei笑了笑,那亚瑟王呢?
他只有一只圆桌,和一桌子的骑士,他不是英雄。
为什么?Kei问。
真正的英雄只能是孤独一人,为了光荣他注定要孤独,他身边不会有人愿意成为陪衬,除了想顶替他的人。我把书放回书架,用手指细细溜过它精装的书脊,指腹掠过古老却不陌生的文字,体味这种人类繁衍世代积累的所谓〃文明〃。它教导着人类,像颗天长地久光芒灿烂的钻石,慵懒地横卧于历史长河,糟粕经河水沉淀,精华随时间奔流,目睹人世境迁。
如今我抚摸它的手已是皱纹满布,可它依旧深黑不变,刻在记载文明的卷轴上。文明永远不会衰老,只有人,和人的心会被时间带走。
我老了,纸黄了,可字还是深黑,刻在书脊上——《费得鲁斯寓言》。
为什么远在公元一世纪的古人能写出这样的故事?我问Kei。Kei回答我:因为他也生活在那个叫“社会”的圈子里,只是他所经历的东西远比我们多。
二千年前的社会,和我们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Kei回答,可是都存在阶级,有阶级就有反抗,有反抗就会诞生很多东西——战争、英雄、悲剧。战争产生英雄,英雄带来悲剧。
战争是不是就像我们反抗Lukary那样?
对。
后来我又问Kei,英雄,是不是就像我这样诞生?
Kei回以相同的回答:对。
可我觉得自己就像雅典人口中的皮西斯特拉托斯,是个篡位的僭王。
Kei对我说:别傻了,英雄都是在别人倒下后才站起来的。所以,悲剧,就在英雄站起的脚下,刻在土地里。
在那段和Kei闹完别扭的日子里,我不再敢像以往那样拥抱Kei。 Kei变成了诱惑,一种我不敢轻易触碰的诱惑。
霎时,我发现自己原来已不再是那个只齐Kei胸腹的小孩子。渐渐成长的身体让我开始对一切都抱有不同的认识,并对泪水开始感到羞耻。很多男人,为了尊严,为了面子,为了高人一等,都不屑于眼泪。
当我一拳能将沙袋打得吱吱作响时,我变成了这种男人。
M市的长期生活舒适的像场梦,我们经常收到孙老板的信,信里经常会提到Mallarpa的事情,老板组织的“Mores”不断与他们抗争着。在我离开的这八年,Mallarpa里的战争一直都没有结束。硝烟随着争夺之间的气浪汹涌而翻滚,八年间Mallarpa依旧还是我离开前那个混乱的城市,但是又与那时的有了些许变化:
“我们就等待愚民来创造政治奇迹吧!”
西方世界早在这样的舆论声调中对Mallarpa嗤之以鼻,而最后成全了哲学家口中所谓的“愚民创造的奇迹政治”的,是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大帮派——义心堂。它早在十八世纪中期就存在,一点点在亚洲的黄龙沃土上发展起来,据说最早是一位满洲王族的后裔因谋逆之罪被放逐,从遥远的渤海湾来到东南亚,创造了义心堂,一直延续至今。毫无疑问,义心堂在几百年的发展中,成为了一个很强大的帝国,在当时的Mallarpa里是绝对的存在——东南亚帝国,地下世界的所有人都这样称呼他们。三年前,他们因为掌握着整个城市的经济而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成为那里的首脑,重组内阁,重新整顿旅游业,发展新的加工业与运输业,利用其靠海的有利险峻地势使之成为了东南亚无可比拟的明珠,连同操纵手下的黑暗势力——Lucary,依靠金钱与暴力,扫清了大大小小不愿意臣服的竞争者,在城市中占有了六成地盘经营赌场、色情场所等违法生意。“你看,我们最大的敌人成为了统治者。”老板在信里这样说道。可Mallarpa并不只属于义心堂,了解东南亚地下局势的人都知道,他们最大的死对头就是龙头汇。龙头汇作为同时崛起的大帮派,称得上是后起之秀,他们的崛起正好与义心堂最后一任总堂主欧定阳上任在同一时期,但他们的辉煌时期并没有持续很久。“龙头”是 Mallarpa经济厅厅长。他,罗志佑,白手起家,靠枪火和脑子打拼出自己的天下。有钱人自然有势,钱势向来不两分。Mallarpa的三成地皮是他的,Mallarpa90%的毒品市场都在其名下。登台后,义心堂几次都想借用政府势力将这份威胁铲除,但是由于龙头汇自身立于政府的地位与占有议会的席位,所以一直都没有结果。彼此存在着如此激烈的矛盾,可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难以形容那两个人之间奇怪的默契,看似如此失衡的一部天平,又被野心背后的谨慎拉得四平八稳,使Mallarpa在这几年中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如今真正成为了东南亚的一颗新星,等待光辉完全闪耀的那刻。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两家的暗斗,造成死伤无数。旧巷青石砖的沟沟回回,每一条都刻有亡者的怨念——为了钱,为了权,为了生存。说得像一段悲壮的史诗,而这样的事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其实都可以看见。
或许是Mallarpa太大了,像个帝国一样,所以战争也就特别惨烈。义心堂刚刚得到了统治地位,就立刻诞生了反抗者。谁都不愿意屈服,耸立的高楼间依旧能听见零星的枪火。一边为了统治,一边为了反抗,只为了反抗而反抗,却从没想到反抗后应该做什么。战场的狼藉还未完全修复,尸体就被扔在那里,无人问津。战争的破坏力是无穷的,老板说现在Mallarpa的天空更加浑浊了,连太阳都变成了铅灰色,和城市一样,金色里带着硝烟味。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看Kei折起信,面色凝重。
究竟是为了仇恨还是野心,谁都解释不了。
Kei没有回答,只是点了根烟,把胸口的闷气喷进空中,化成一团散不开的云雾,淡紫色的云雾。
“那我们是不是回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Syou……”
“恩?”
“对这里说再见吧。”他仰起头,头顶的吊灯正放着温暖的昏黄。透过他,我看到窗外如落雪般的天幕上,星沙密布。银河沿天空延伸,没有人知道它奔向何方,溅出这么多银屑点亮了天空,夜晚从此不再寂寞。那片从此不再能看到的星空,让我忽然想到了战场。生命燃起了众多星光,簇拥着中间那条无尽头的军队,开向远方。
Kei的烟飘进视野,如一根丝线穿行,刹那间,流星掠过。一道美丽的,临终前的辉煌。
临走的那个晚上,正好是平安夜,我收到了我人生中第九束红郁金香,艳艳的红,我结束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生活。
向这里说再见吧。
那刻,我的心因面对现实而疼痛。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所亲吻过的晨辉雨露,我所呼吸过的空气,以及初来这里那个透明的冬天。我把这些都夹成一片小小的郁金香花瓣,放进了《费得鲁斯寓言》——对我而言,这里的美丽似回忆和先人的哲理一样永不磨灭。
我背着行李等待火车冒出雪白的蒸汽和鸣笛,它的啸鸣撕破了我的黑暗,我想起自己还未向学校的同学道别,可火车尖声嘶吼着,容不得我犹豫。“再见”这两个字,是永远说不完的。
我对自己说这是我注定的,自己选择的人生,然后踏上了火车。
铁轮碾过铁轨,发出低沉缓慢的呻吟和叹息,眼前的景物像电影一样一格格掠过视野。重放一遍,好让我刻骨铭心。
“Syou!!”
突然的呼唤唤醒了我对记忆的沉醉。
“Syou!!”
熟悉的呼喊,回头一看,眼中如同被烙铁灼烧般一阵灼痛。以前那些朋友!!他们居然奔来向我道别!
他们跟着火车不停地跑。天气很冷,热气在空中化成白雾飘散。他们拼命地跑,有几个已经渐渐落下,可还有几个跟着。趴在玻璃窗前,哽咽的冲动在喉间滚动,我努力瞪大了眼睛把他们的容颜全都记在脑中,刻在沟回里,记住他们,一辈子!
火车越来越快,他们终于跑不动了,脚步踉跄着,最后,终于耗尽了体力。
“Syou!别走……”
拼尽最后的力气呼喊,贯穿火车的长啸冲进我的耳朵,为首的男生跪倒在地。重重地跪倒,带着绝望的失落,震撼了我的心。
火车一声长啸,将这幕镜头渐渐拉远,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狼狈的身影在我眼中越来越小,泪水又想往上涌,但我用力一抹,什么都没有了,连同哭泣的痕迹。
就像Kei对我说的,既然懂得了什么叫“珍贵”,就别用眼泪弄脏它。
我站在那里,隔着玻璃看着他们,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再见”才从唇中轻轻溢出。
再见……梦一般的年代。
我在一个清明剔透的冬天来到这里,也于这样一个冬天离开。我不会忘记,在这里,我那“希望能和你们一样”的小小梦想,可即使多么想让这一切成为现实,而非空想……
火车颠得我昏昏沉沉,我靠在Kei肩膀上睡觉,可火车一刻都不让我安宁。离开M市时的悲伤情绪还未消退,朋友拼命追赶火车的场面总在心头萦绕,一段一段地放大,我甚至可以看到他们悲伤的眼睛。
我用衣服包住头,懊恼这恼人的火车。信士拿了杯子走到前车厢去取水。
“Syou……”Kei拉了拉我捂住口鼻的衣服,“不闷吗?”
我不知和谁赌气地不出声,心里难过极了——我多想和他们在一起。那句“Syou!别走!”几乎打碎我平时伪装。我后悔那些“自我塑造”,后悔平时假装的“清高”,天晓得我有多羡慕他们能那样嘻嘻哈哈,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份青春的洒脱多令人艳羡!!
我们沉默了很久,突然Kei开口,轻轻地。
“Syou,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就回M市吧。”
我猛地拿下了套在头上的衣服,愣愣地看着Kei。这是Kei会说的话吗?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珠静静地看着我,火车的颠簸一点都不影响这镜面般的平静。在那里,我看到了自己挣扎的表情。心,一丝蠢蠢欲动,被迷惑了。
火车中途靠了站,它喷出一溜白雾,蒸在空中像一朵白云,隔绝了窗内外的事物。没有了火车的颠簸,忽而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心也随着一沉。我突然起身拿下自己的行李包,向门口走去,可脚步却在门口停住。
身后,空空荡荡,没有Kei。
回头,看Kei仍然坐在那里。他望着我,很平静,没有挽留。
心在此刻有种想飞的冲动,Kei让我回到那普通幸福的生活中去,可他却没有跟来。因为他不是“普通”人,也就不可能会有“普通”的生活,而我可以,因为我可以被“普通”同化,被“普通”召唤。
Syou!别走!!
我听见他们在召唤我。
毫不自觉地,我转身跳下火车,冷清的空气扑面而来,回头,又看到Kei透过车窗的视线。
灰蓝色的悲伤……孤独……失望……留恋……
刹那间,我怔愕了,落了手中的衣服呆呆地看着他。Kei纤细的肩靠着车窗,娇小的身躯仿佛快要折断般,被那灰蓝色的悲伤压断。
如梦乍醒,我回到现实。
我想要的是什么,为的什么……
哧!!!
火车喷出一阵云般的白雾,慢慢地腾起来弥漫在我们之间,像场梦一样,渐渐掩住了Kei的脸。最后,我看见Kei闭上眼转过头的瞬间,像电影般在我眼里定格——火车开了,汽笛一声刺耳长啸,惊醒了我的梦。回神间,火车拉远了我俩的距离,短短的一公分,只是刹那间的事,可我清楚地听到大脑中炸裂的回音。
绝望炸了开来,如同火山喷溅岩浆。4060B4072B1262//秋之屋 转载、合集整理//
“不————!”
我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