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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摇晃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高考前,高考前陆寻曾经问过他,如果他知道,他喜欢的人是用了手段让他喜欢上,他会怎么做?
“不再喜欢。”当时慕辰冷冷笑了一下,轻巧地吐出这么几个字,却令陆寻心中的想法自此烟消云散。他知道,不再喜欢,也是再不喜欢。他不敢赌,赌这份喜欢和尊严在慕辰心中的地位。也没必要赌,他扪心自问,被欺骗的愤怒与羞耻一定会战胜一切建立在骗局之上的喜欢。
“所以我从来不敢骗取你的一分一毫感情。”陆寻苦笑一下。他只敢换取,拿自己的真心去一分一分地换取,看似平等,实则卑微。慕辰也不禁动容,伸出手去,覆在陆寻的手背上。陆寻一怔,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眼睛,慢慢仰起头,片刻后他的手缓缓下移,缓慢而坚定地移开了慕辰的手。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相信我,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慕辰反手紧紧握住陆寻即将抽回的手。而陆寻却似乎十分的坚决,他的另一手紧跟着将什么东西递了过来,伴随着他轻柔的声音:
“机票……”
老爷子
机票是回国的机票。
而慕辰没有回去。
他说:“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陆寻说:“别装傻了,你知道的,我没有抛弃你,而且永远也不会。”
他就低头笑了两声。陆寻说:“我不想把你让给他,他不值得。但是你玩过头了慕辰,你放不下他,那么谁也没办法让你放下他。”
“玩过头了?”慕辰当时只低着头说了这么一句话。陆寻想,也许就是因为慕辰在遇到易子希之前从未有过爱情,所以以为那也不过是可以轻易操控的东西,可以凭着自己的意愿捏扁揉圆。就像俱乐部的健身器材,想要就去试试看,玩腻了就走罢了。结果,玩过了,想退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
陆寻突然有点想笑,这么自律自制的人,控制不了自己了,竟然是因为可笑的爱情。
荒唐。
可是他现在有心情嘲笑慕辰,不就是因为他在很多年前提前遭遇了这该死的感情吗?
半斤八两,五十步还笑什么百步。
可是陆寻现在微醺地看着慕辰,回忆起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似水年华还是会禁不住从心里泛出苦水,苦涩了嘴角的笑容。
而就在两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司机像影子一样,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凑在慕辰耳边轻轻说道:“辰少,该走了……”
慕辰点点头,司机就如来时一样默默退出酒吧。
“又要去见老爷子了?”陆寻甩甩脑袋,仿佛甩掉了那些纷乱的思绪,撑着脑袋笑道:“难得,这辈子还能碰上你怕的人……”
慕辰看他一眼,陆寻的眼睛已经迷蒙蒙满是笑意,仿佛刚才的失意与伤感全然似梦。光阴似箭,白驹过隙,当初的他们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沉浸在一个悲伤沉重的话题很久都无法从那种旷远的心境中脱离,可现在却可以在眨眼间转换自如。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笑道:
“怕?”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倒不至于。就是有点……”
“什么?”陆寻微转头问道。
“怵……”慕辰说完,放下空酒杯,起身往外走去。陆寻坐在高脚椅上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啼笑皆非。
这老爷子能让慕辰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永远从容面对的人感到有点怵,也算是不容易,更何况还把他逼到了这步田地,肯定是个老成精了的人物了。
而慕辰走在厚厚的地毯上,离那扇厚重的门越来越近,心跳微微的加速。门口并没有服务的人,他自己缓缓推开沉重的纹着古朴花纹的木门,走进去,再把门掩起来,摸摸鼻子走过去,对着桌子对面的人道:“老爷子……”
“嗯,来了?”慕容晋转过身来。他穿着绸缎的白衫,胡子花白垂在胸前,身后的窗户打开,映着随风拂动的花草,仙风道骨,不似21世纪存在的人物。其实只要走进慕容家的这座宅子就像已经穿越了时空,宅子在远郊,车子要在车辆逐渐稀疏的高速路上行驶很久才能到达,一路上都是没有人烟的草,树,山,看着看着身体仿佛就随着思绪与视野脱离了现实。
很多人对于一个现代化的世界竟然会有这种存在会感到简直不能接受,大骂愚昧。而慕辰当然不会,他一直知道终南山里是有隐士居住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纯朴自然的生活,远离一切现代化机械化科技化信息化。可是在远郊建立如此庞大的复古建筑群却令他也大为吃惊。不同于那些隐士,他们舍弃一切身外之物,只拥有最基本的衣食住行,而慕容晋虽然也是粗茶淡饭,过得仿佛一个平凡的老者,然而他的粗茶是全国品质顶尖千金难求的茶,他的淡饭是全世界顶级的厨师精心烹饪,他所谓的“鄙陋之所”更是劳费了多少设计师与工匠的心血。身为慕容家的掌舵者,他跺一跺脚,表面上只是掀起一阵灰尘,实际上整个世界都在隐隐晃动。
不说其他,儒门是国际顶尖的企业,然而只是慕容家所拥有资本的一部分而已。国内三足鼎立巨头之一的河图,更是最近才兴起,给底下小辈做来玩玩的东西罢了。
骄傲与嗟来之食
“我听说你国内有故人来了?”慕容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来,笑道。
“不算是……”慕辰摸摸鼻子含糊其辞。至少易子希也已经在国外混了三年了,开始的时候重心还在国内,越往后,回国的时间就越少了。
而慕容晋不置可否地笑笑,两个慕容家的人的对话就像一潭水,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暗流涌动。
然而慕容家的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毫无预警地在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你和姓陆的那小子也闹够了,这个不能再闹下去了。你得知道你的身份。”慕容晋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然而话锋却转向犀利。
“知道了。”慕辰脸色不变,回应道。
慕容晋看着他,沉默半晌,然后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孙子。”他从桌上拿起一沓纸说:“听说你本来准备在国内做一家公司?”
慕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纸,点点头。
“因为那段时间的事情,失败了?”慕容晋笑得和煦。
慕辰看着他,而慕容晋用他平凡老者的和蔼笑容回应他。
“我从来不会认为这件事失败了。”慕辰摇摇头,平静地说:“不过是把成功延后了而已。”
虽然他会认为这种延后已经是他的失败。
但是这没必要告诉慕容晋不是吗。对于慕容晋他的感觉很特殊,二十多岁回来认的爷爷,亲,亲不到哪里去,可是面对他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有时候会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小孩子的心思。慕辰有时会摸着鼻子嘲笑这样的自己。
而慕容晋拍拍手,笑着把手中的纸递给他道:“很好。拿去,继续把它完成吧。”
慕辰接过来。是洛水的合约。
他的手指瞬间收紧,却很快放松下来,缓缓点点头。
慕容晋笑了笑,挥手让他出去。慕辰拿着合约走出来,掩上门,走出这座庞大的建筑群,坐上车,回到市中心自己的公寓,关好门,然后才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张。
洛水,已经归入儒门的企业。
当初迫不得已答应过来,不得不放弃洛水,卖给别人,现在被儒门收购,交给自己玩玩吗?
慕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面对慕容家子弟这样的优厚待遇却无法欣喜起来。
自己当初拼死拼活奋斗来的东西,原来就只是慕容家一个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他抚摸着纸页上,冠名了“儒门”的洛水,他的心血,他的第一家公司,他日日夜夜的努力,现在属于别人。虽然别人看来现在它又回到了他的手上,皆大欢喜,可是他们并不懂得什么是骄傲,什么叫做一个骄傲的人。慕辰现在捏着这叠纸,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屈辱。手掌覆盖的面孔发着烧,耳朵的热度也灼灼地生疼。
又是这样。
他已经忍到极限了。他在慕容家拥有了很多,可是他并不认为那是自己拥有的东西。他现在是儒门的总裁,可是走在儒门,他丝毫感不到亲切。那是别人奋斗来的东西,打着别人的标签,他就像一个窃取果实的小偷,又像一个食着嗟来之食的乞丐。
而他不得不食。
慕容辰
手机响起来,慕辰拿出来,看到“易大明星”,四个很久没有闪烁过的字样。
“喂,慕辰……”易子希的声音很奇怪,似乎极度清醒,却又好像已经醉了。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伤心,有多高兴……”
出国一年后,一路顺风顺水的易子希基本恢复了他大学时期的那种荒诞的夜生活。而有一天当他正准备进入酒吧的时候,却被一个男人拦住。那个男人,留着长长的黑发,穿着长袍,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他说:“易子希?跟我来。”
然后易子希就莫名其妙地被他带到了城外的一座山脚下,那个长发及腰的人应景地拿出一个葫芦,灌了一口酒。
易子希惊骇地望着他,问:“你是人是鬼?”
那人也不恼,只是笑着喝一口酒,道:“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易子希哭笑不得地问。
“重要的是你是否知道当你在这里花天酒地的时候,有人为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放弃了他一直追求着并且即将实现的生活,做着他最痛恨的事情?”
易子希保持着有些僵硬的笑容:“你在开玩笑吧?”而实际上他像是硬化坏死很久的心却似乎预测到了什么,像是冬眠苏醒的蛇一般抽动了一下。
而那个人有些怜悯地笑着,告诉他:“当然不是。”
“他做了什么?”根本不用问是谁,会默不作声地做出这样的事情,会认识这样的人,除了那个人,那个伤透他的心逼他出了国每天忙碌疯狂却仍旧无法释怀无法忘记的人。
“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那个人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他想要什么?”易子希皱着眉重复:“一种平静……祥和……的生活?”正因为感受到这点,所以他才会在那个别墅营造那样的氛围,而他也确实感到了慕辰的动容。
“也许。”那个人回答:“也许他本心需要的就是那么简单,但是那并不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
那个人拎着葫芦晃一晃,带着些自嘲地笑道:“毕竟他不是我,他早就决定他的一生并不为自己而活。”
“不为自己?为谁?”易子希的心“咚咚”地跳着。他们彼此伤害得够厉害了,可是现在他却激动着、紧张着,带着蠢蠢欲动的兴奋,拙陋地掩饰着自己的急迫,近乎逼问。
“为他守护的那些人。”那个人耸耸肩膀,拎着葫芦的手画了一个圈。“他不会允许自己只属于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只属于某个人。”
易子希觉得自己脸发烧,他说:“我知道的……没有人能占有他。”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这几年几乎只为一个人在活,打破了他的原则,而他始终没能修补。”那个人看着易子希笑道:“注意到了吗?是‘没能’修补,而不是他不想。他想做的事情很少做不到,虽然你有点糊涂,但是这点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
易大明星竟然被人说糊涂……他抽抽嘴角,却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那个孩子啊……”那个人仰面躺下来,眯着眼睛叹息一声:“骨子里实在太骄傲了。他从小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但是还是会高估自己。”
慕辰被称为“那个孩子”,易子希感到荒谬,却又感到有些好笑。
“他以为感情不过如此,因为没有尝试过就计划着尝试一次,玩玩而已。结果呢……”那个人转过头看着易子希:“不幸他第一次就遇上你,套牢了自己逃不出去。”
易子希承认自己感到很开心,不过当演员这么久他还是能勉强掩饰喜色,他皱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我想说,当初你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时候,他每天在房子里等你回来。你以为你把他养得很好,其实他每天工作的时间比你要长很多;你以为你的工作很多,其实他要做的事情更多,却在你回来以后把所有时间都给你;你以为你的生活忙忙碌碌而他的生活很悠闲,其实他会在你睡着以后忙到凌晨才上床。”那个人说完这些,看到易子希张口欲言,截断他的话头道:“想问我有什么证据吗?你以为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吗?傻孩子,你比任何人都不了解他,因为从头到尾你心底都在看轻他。天呐,任何人知道了都会认为这是你一生中做的最大的蠢事。”
“你!”易大明星怎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怒火上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