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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是让他娶到萃了。我知道我以前想的太极端了,我忘了我还有一大家子的人,
还有这么多人,我们经历过这么多的大风大浪,怎可能随意倾倒?
太阳就会又照射进来的。直到踏进父亲病房门的那刻我的心都是振作的。
父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白色的窗帘,一直飘荡,我看父亲躺在床上,
正平静和母亲对话,他只是脸色不太好罢了。我走过去,他们就都不说了。我很
奇怪:“怎么了?”
父亲吩咐戴总管,让所有人出去。萃出去了,秦展也一起。
我随手拿了苹果,惦在手心里,上上下下。妈妈挨着我,紧紧挨着,她的身
体在微微哆嗦,脸色不霁,我以为她冷了,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包住她,她却
抬起头,拿手指拨齐我额头前又长了的头发,让它们不再碍着我的眼睛,“念念
……”她温柔地叫我,顺着我的头发,摸着我的脸,摸着我眼睛下的黑眼圈,那
样全心全意地心疼地摸着。
“有件事,你该知道了。”妈妈先说。
“什么?”我拿了刀子,给父亲削起水果,漂亮的刀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削
出一整条长长完整的薄皮;这段时间,他们都不说话;我把大苹果递给父亲,才
发现他竟然回避开了我的眼光;他从来不这样,他总是直直看我的眼,他从不会
不看他心爱的小儿子。
妈妈失态地抱紧我,使劲抱住,像她一松开,我就要化掉。
“你并不是、你并不是他的儿子。”
大苹果还在手心里握着,父亲没有接过。
“爸爸?”我奇怪,问他:“是我削的,你不吃吗?”我自己塞回嘴里,大
大咬了一口,咀嚼起来:“很甜啊。”
多奇怪,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我挣脱妈妈的怀抱,低头沉默地吃我的苹果。我的全副注意
力都集中在这个大苹果上。我既然把它削出来,好象我就有这个义务消灭掉它。
既然它已是没人要了,总算还有我肯把它吃掉。
——“我们都爱你,没有比这最重要。”——你们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呀?真
是胡说八道!骗人!大骗子!我是欧阳念,我是你们的儿子!只有我是,我是的
我是的我是的!
我站起来,迫不及待要逃开这个雪白的干净的可怕的现场,我是好端端的
“二世祖”,谁敢说我竟不是?
苹果好酸,明明这么又香又甜的大苹果,为什么要变得这么难以下咽?我再
也吃不了,我甚至拿不动它,它就直直从我手里“咚”地砸到地上。我喉咙里只
想呕吐,就算我掐住自己脖子,勉强咽下,也掩不部住天崩地裂的毁灭感,刹那,
就是天塌了,砸在我身上,我这么疼,这么疼——求求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不
要吓唬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妈妈你怎么了?你
们都怎么了?
她拽住我,强迫我接受我没有能力接受的这一切。
“你的生父是我的未婚夫,他去打仗,就再也没回来。是你父亲救了我,他
娶了我,我生下你。他是你的父亲。”
“不,不……”我不知道“不”是什么?但我要否定的是我已经整个颠倒离
奇的人生,我跪在父亲面前,抓住他胳膊,要他承认,承认我:“爸爸,你说,
你说什么我都会信!我们去山里打猎,我们去射那些野鹰,我们带妈妈带萃她们
一起去,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我知道我已快疯了。48小时内,我的世界尽数毁灭。
“念念,你的心,你的心,不要激动!”父亲答应我了。“你是我的儿子,
你是的。”
“那妈妈为什么要骗我?”我谴责地看妈妈,她同样摇摇欲坠,她还以为我
会怪她对我开这么严重的玩笑,我当然不会。我的外套从她身上滑落,我又看到
那些淡淡的素兰,多么美丽,我美丽的母亲流下了美丽的眼泪,一滴滴掉在跪着
的我脸上,打得我好疼。
快要咯哒咯哒作响,快要整个拆开。
“为什么要骗我!”我抱住自己的头,重重撞击雪白的铁床棱,好让这么清
醒又聪明的自己快点撞傻掉,快点忘记怎么会那么痛。
“因为你的老爸爸明天就要过鬼门关,就要把脑袋里那颗埋了十年的子弹拿
出来,就要轮到念念帮我保护一会你妈妈。”
爸爸!总是被头疼折磨的爸爸,眼看我们的地盘不断被侵蚀却无心争夺的爸
爸,静静站在高处鸟瞰我们家族巍峨城堡和广阔领地的爸爸,到最后把家族拱手
相让的爸爸。
我亲眼看到这十年他是怎样一年比一年迅速地老下去,我只以为他是在操心
这么多事情。我是一个多不称职的儿子。
父亲制止了我的自残,他强硬地拎着我的小脑袋,也学着妈妈,拨好了我乱
七八糟的头发,拍拍:“小儿子,你妈妈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要让戴总管罚你。”
他说完这几句,就已经气喘,浓浓的眉头紧紧皱起,魁伟的身体很快地向后躺下,
他这么累,显得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了,就这一场新郎易角的混乱婚礼的功夫。
我不能再打扰他。我却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抱住我的父亲:“爸爸,快好
起来,你是什么都不怕的,你不会输的。”
我是谁不重要,跟你的生命比起来,我就算是乞儿也不重要。
“念念,你一直都很好……你像你的妈妈。”
妈妈跟我出去,我看爸爸再一眼,雪白的窗帘,当年的枭雄现在被这一群白
色包拢,他不再高不可攀。
妈妈拉着我手,她快把我丢掉了,现在又想拾回来,我们走着走着,穿过一
层层的走廊,我浑浑噩噩地穿过这一切生老病死,我忽然停住脚,对她说:“妈
妈,你叫我念,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念’?”
她眼里有什么闪过,一闪而过。就如同思念,是对待再也回不来的情人。
“原来是这样啊。”我又继续走,除了继续走,我已经没有其他路好走,我
哈哈大笑,弯下身体,路过的人奇怪看我,妈妈要碰我,但我狠狠甩开她的牵绊,
阳光刺眼地让我快泪流,我再也不要阳光了,“我的一切都被否定,就在几分钟
里,我不是欧阳,也不是念念,那我究竟是什么?”
“你不懂——”
“你才不懂!你为什么要生下我?我有病!我治不好了,我不能笑我不能哭,
我什么都不能。妈妈,你根本不该生下我!”我无法再将目光投向这个女人,一
瞬间,我觉得她是伤害我最深的人,我一直最相信最仰慕的人啊,却活生生把我
的爱扯烂,她背叛我的父亲,她并不是我以前以为的那么好的。她跟翠姨有什么
区别!
妈妈挥手打了我一耳光。我连头也没偏,让她结实打上,她像菟丝花一样的
力气却比烙我的铁更能让我疼。
“你到现在还在想念那个男人?父亲怎么能忍受一个这样的我?我才是对他
的侮辱、对他的伤害。”
我拔腿向前跑,快点跑再快点,我就能逃开了。
附注:感谢vivian,something ,头发乱了,多谢你们给我的好东西让我精
力充沛,有精神坚持写啊写,不知不觉写到这里,都亲亲~~眼皮打架的小木敬上。
“喂——”他问我,从电话那端。
我出不了声,我想你快出现,但我说不出口。我把电话掉在地上。
我倒在五星级旅馆的大床上,手压在胸口,要是里面安置的是一颗健全的心
该有多好!我又在发烧,烧得我快糊涂,我拼命流汗,昏沉闭眼,就全都是昨晚
一幕幕,黑色的布条,无法动弹的双手,陌生男人,尖叫——一次次把我惊醒。
我那么疲惫了已经,只想要腾空脑袋,睡过去。
今天该是妹妹的新婚夜。
我才想起来,回威威电话,问他雷煌那边怎么了?他回我从昨晚开始就没人
看到过雷煌,监视凌众的人只在昨晚看他开车出门,没有带一人。
该不是一晚上逞完兽欲,就满足到忘记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当然不是,雷煌不是这种傻瓜。我隐隐觉得他是出了什么事。但他是死是活
对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没有直接联系。我已经丧失了资格。好像一条丧家之犬。
手机响,一直响,我不想接。它就一直响。
我接了陌生的号码。
里面的人先不说话,但他的低沉呼吸却立刻让我屏息——会是那个人?
“欧阳念。”他喊我的全名,缓慢地轻柔地喊,前所未有的冷酷,“你这个
小坏蛋。”他突然笑了,我眼前已经立刻浮现他微微森冷眯起眼睛的可怕模样,
我扣紧了手机,拼命想从他的一点一滴里辨识出昨晚的印象。
“你想怎样!”我蜷缩身体,咬住拳头,已经是惊弓之鸟,再受不了最低微
的一声拨弦,“你到底还想怎样?”
“听到没?”
“什么?”
“针穿过我肉的声音。”他拿近了。
我模糊听见,钝钝的穿凿。他受伤了?
“第二十针,亲爱的,你差点要我的命。”他一边鲜血淋漓,一边居然实实
在在是夸奖我,满意地夸奖我现在够资格让他刮目相看了。邪气从里面穿透过来,
也好象冷冰冰的针尖挑我的伤口
——“昨晚是你吗?”我只想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答非所问,在挂机前,他依旧用前所未有的冷酷承
诺我:“想给游戏换个玩法?我陪你,这次要把所有人加进来陪我们一起玩。”
“不要!”我绝不能让你这样做,我惊慌懵懂:“我已经为了你的游戏付出
了我所有!雷煌,你怎敢?!”
——“以后不要再装成天使。你不是。”他缓缓亲吻我,在电话那端,“我
的小恶魔。”
他话音没了,空气里是重重的冷意盘旋。
这是怎么了?我在这个叫不醒的噩梦里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或我才是个小
小配角。
当清晨的街道上落下第一道太阳光线的时候,我在街旁老妇人的小门面里买
了一束花,大花店都还没开,只有她在弯腰浇灌她便宜廉价的因而也不显得珍贵
的花朵,就算是一样的香也没用,它们没有绚丽的包装纸映衬,高贵的金绒线捆
扎,怎样看都是地摊货。
“再送你一枝,小伙子。”
我临走的时候,她又从水里捞出一枝刚露苞的睡莲花,给我捎上,她虽然老
和贫穷,但很健康,脸色红润,但看我的眼神显得快乐又满足。
我捎着红睡莲,走在清晨的道上。一手另外捧着普通的黄色康乃馨,这应该
是祝愿病人康复的花朵。我买了一大束,走着走着,我开始把脑袋埋着这些看上
去皱皱皮皮的花里,有点想淹死自己。清晨的太阳温润的像个大鸡蛋黄,照在身
上,不觉得有多么温暖但至少早晨是到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觉得幸福的一
刻,就算最贫穷的人也会有。在我的世界里,或在别人眼里的我,是那么轻易就
得到无上的幸福,我有一切,家世、背景、权利、相貌,甚至任性荒唐,哪怕这
点幸福不足以抵偿我注定短命的瑕疵,但要是一个人连命都没了,一定来不及体
会真正的幸福了。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幸福?
“我真想得到……真想得到。”我流下了那一天的第一滴眼泪,那天是个冷
嗖嗖的冬日,太阳就是不肯照在我身上。
已经是三个小时,父亲在里面。我们自己的医院,全世界最知名的脑科权威,
最完美的手术方案。结果只能有一个。
我无法融入这个大家庭,我甚至已不能忍受再坐在他们身边,听与我没有血
缘的妹妹跟我说话,看妈妈一夜之间鬓发点点霜白,我站到远远的走廊上,一个
人待着。
“喝点东西。”
我接过秦展给我的一罐热茶,放在嘴边,嗅了一口,但过度的紧张让我只能
手指发白,紧紧牢握。
——“我忘了,你只喝桂廷的新茶。”
我抬头,看到那张依旧沉稳刚毅的脸上透出准新婿的春风得意,我迅速低头,
闷声:“连你也笑话我。”出口才吓一跳,嗓子干哑,好象老妪。
“你等我。”他说完,就走。高大背影,每一步都很扎实。
我就真开始等了。
第二十分钟,他出现了,安静的走廊尽头,他的手里是精精致致的紫砂杯,
递到我眼前的紫砂杯里溢出的是标标准准的桂庭龙井的新香,冬天里能喝到春天
的茶总好象能把温暖的时节拉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