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垂头丧气的我,简直天差地别。
他说他受伤,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在敌友不明的情况下,我的众位亲戚们还是客气地对他招呼,却又在悄悄旁
观欧阳家的二小姐和突然冒出来的新婿。萃看上去微微紧张,秦展在忙他的,全
不在意。
我在向吊唁的人鞠躬,在他们说“节哀顺变”的时候回他们说“谢谢”,我
不能摘下墨镜,我靠它来掩饰我的疲惫和精疲力尽。
我再一次把腰直起来的时候,面前就站着他——雷煌,高大,充满压力,冷
酷。他让我非常痛苦,而握紧拳头,陷进指甲。
我希望能少受些伤害,我希望他赶快消失,我不希望他说出那晚,那可耻的
一晚。
雷煌凝视着我,他开口,用周围人都听得见的声音,他说的不是对我的伤害
和侮辱,他说:“跟我走,比起权势和地盘,欧阳念你对我更重要。”
我惊愕。妈妈在我身边,她也听到了。萃和秦展也听到。
雷煌的眼神里奇妙地混合了冰霜一样的冷酷和动人的温柔,这是我第一次好
好地打量这个人,跟平日的敌意和蔑视无关,或者他的这种混合冷酷的温柔更让
我在多年后都记忆深刻。
那种温柔好象只要我答应就可以唾手可得——
我那刻,动摇了。就算此刻我完全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伤我最深重的人,但雷
煌的魅力就在于此——他能说几话,或让你看他两眼,你开始相信他是无辜的和
无所不能的;他说的话我从来无法辨识真假。
他幽蓝的眼底,有着救赎我的能力。
——“雷总裁,你是在骗小孩吧。”
我的面前被秦展牢牢挡住,他挡在我面前,我愣愣看他背影宽阔坚毅,直接
面对他不可能赢过的雷煌,开着玩笑,同样真假难辨。
这两个男人,好象能决定我的前半生是喜是悲一样。谁是主角谁又是配角?
再也分不清楚了。
“你把欧阳当作傻瓜吗?”秦展也不靠近,只是顽固地挡住我不能进一步,
他用激愤的声音好象在宣布一样:“他是我们家族的,没有人能带走他。”
没有人能带走我吗?——我看着周围人他们都把雷煌当成敌人,而我是属于
他们的。我居然叹气了,我对着秦展的脊背叹气——我的动摇,不被允许。
——“念念,我带你去我的帝国,你的家族已经完了。”
看不清那个可恶可恨可怕的男人的样子,只听得到他平静喊我,他根本就不
听秦展的话,他根本就没把秦展的话放在耳朵里,眼高于顶的他要做的事没人能
挡得住。
我的家族已经完了?
我推秦展,直到把他推开。雷煌赫然就在我面前,好象会永远挡在那。我克
制恐惧,盯着他的眼睛——“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家族、我们欧阳家好好的——
雷煌,你要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用我的命发誓我发誓!”
他伸出手,好象要摸我的脸,我退后,再退,直到退到秦展的身前,才能不
再害怕。
雷煌终于用正眼打量秦展,那是种很森冷的主宰者的眼光。秦展该要害怕,
但背靠着他的胸膛,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毫未加快,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
如既往,给我温暖。
“他不是你的。”秦展好象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他声音里甚至有微笑,他在
直接地断言:“除非他死他是不能背叛我们的。”
这两个男人,突然接近而相象。我想秦展不是当真的,他不会微笑着断言我
的死。
我出声好象也没人会在意了,我的去留归所似乎都不能再由我掌握,好象就
在那么一瞬间,一切都变了样。
雷煌带不走我,我也不会跟他走,就算真有那么一刻我为他的话动摇了,但
秦展挡在我的面前,一切又都不成立了。
“只要你的家族没了,你就用不着背叛了。”雷煌明白了,以他的逻辑,他
唇角上有个游戏开始的血腥笑意:“我等你来找我。”
妈妈在弹琴,遥远的钢琴。一直在响。那会让父亲不高兴的,可她还在弹。
我一直守着她,但我睡过去一会,她就不在。我只有顺着钢琴声去找她。
她穿着黑色的居丧服,她在弹的是什么?她在弹很快乐的曲子,没有烦恼。
她一遍一遍弹,我站在她身后,一遍一遍听。
妈妈停下来,说:“我和你的生父都很喜欢这首。我们会一起弹。你父亲就
不高兴了。”
“妈妈是故意让他嫉妒的吧。”我坐在地上,靠着妈妈的腿,月光皎洁,洒
下一地,我的妈妈是美丽而无忧的。“妈妈太坏了。”
“念念有喜欢的人吗?”妈妈摸摸我的小脑袋。
有吗?我也把手搁在黑白键盘上,拨出“一闪一闪亮晶晶”——我有吗?一
个随时会死掉的人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吗?
“有啊,妈妈,我有很喜欢很喜欢,不想让他受一点嫉妒一点伤心的人。”
“假如她跟别人有了孩子,你仍然会像过去一样?一样的爱吗?”
——多么奇怪的问啊,那是我爱的人啊……这不比什么都重要。——我搂着
妈妈,摇摇她。
“念念,先开始说起来总是容易,换了自己慢慢都变得难以忍受。没有例外
的。”
“妈妈,那是我喜欢的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就和我自己的是一样的,我是一
定要喜欢的,为什么会难以忍受?为什么要不容易?我真不明白。”
妈妈拍拍我的小脑袋,似乎想弄清楚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
但她弄不清,所以她用有了忧愁的声音怪我:“傻孩子,没有人会认为你是
真心的,就算是她也会觉得你是别有目的,也会觉得困惑不安;那样,你还可以
做到像你先前说的那样去对那个孩子视如己出吗?你不是爱她吗?假如是真爱当
你看到那个孩子就一定会生气嫉妒吧!你难道不想伤害她?难道不想用娶别人爱
别人来让她伤心?”
我可怜的妈妈……她在流泪。她受的苦一直藏起来,谁都不告诉。
——“父亲心里一定在后悔吧,他最不想的是让您为他伤心。他最后才告诉
我,也是想从过去解脱,想让我真正喊他一声爸爸,想让妈妈你不再背着他流眼
泪了。我就是这样想的,妈妈不要再喊我傻孩子,我就是这样想父亲的。”
妈妈这次没怪我傻了,她给我弹了这首曲子,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听完它,
我的生父我不想知道他是谁,随便就抛下自己所爱的人一去不回的人,这样的人,
我是不会喊他父亲的。
当伤口结出清楚的疤后,能看得清楚,是爪子,野兽的爪子。红色的疤,深
刻在左胸口。
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家族企业的股票一泻千里,大小赌场不断被政府查
封,贿赂官员的丑闻相继被曝光,上吨的毒品在发往海外的集装箱里被海关搜出,
整个家族人心惶惶。就算派出顶尖的暗杀枪手,也有去无回。叔叔伯伯们上门的
上门电话的电话,我怎样安抚他们也无法像信任父亲一样信任我。失去父亲的欧
阳家摇摇欲坠。
光有金钱也并不能造成这个局面,最重要的,是手腕和权势。还有势在必得
的决心。
夜里,发着噩梦,是那个男人,因为被蒙上眼睛,所以在梦里也无法看清,
他的手指深深刻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抚摩,激烈的痛苦与销魂,同时把我惊
醒。在这样的梦里,无论是怀抱羞耻还是迎合之心都不能掩藏,这样的梦让我迅
速消瘦和难看起来。我显得颓唐而懒散' 自由自在'。
阻止雷煌?总归要有人阻止。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该不该由我来阻止他的疯
狂。
“醒醒……”
我模糊睁开眼,百花丛中,看到他,颀长俊美的人。他身后有一棵绿藤萝,
盘曲身体,柔韧而坚强。
“怎么不把花房的暖气打开?”他走开一会,又回来,脱下外套,给躺在沙
发上的我罩上,然后坐在我身边,和我靠着:“在想什么?”
上挑的眼睛,仍然十分迷人。现在的秦展有着慵懒深邃的眼波,而非以往的
坚硬刚强,我忽然感觉我再也难以摸透他的心底。但我以前总能清楚他在想些什
么。他的思想并不复杂,从他的神情态度上就可琢磨出来,但现在,他优优雅雅
纯纯粹粹看着我,我却已经与他有了隔膜。
可能是因为他已不只是我的好友,他还是个女人的丈夫的缘故。我才糊涂了。
“我在想个故事。”
“什么?”他露出愿闻其详的好奇,眯起眼笑笑看我。
“有个住在海边的穷苦少年一直没有朋友,有天有个小巧可爱的小姑娘出现
在他面前,她说她的名字叫珊瑚,少年喜欢上她,他们一直很开心,他以为他们
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小姑娘有天又突然消失了,少年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快急
疯了,他找到海边上,这时候,一个美丽极了动人极了的高贵女人走到他身边,
竟然对他说:”我就是珊瑚,我是海里的珊瑚仙女,我中了妖怪的魔法要真爱才
能解脱,你看,我现在又变回来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少年惊讶极了,他疯
狂地推开她,喊着:’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我要我的珊瑚!‘仙女呆住了,
而少年却真的疯了,他继续喊着她的名字,继续到处找寻——“
“这不是个开心的故事。”秦展带着有趣的神情听完我的话,“那个少年还
太小,那个珊瑚仙女应该施个魔法把他也变大,这就解决了。”
“是啊。”我也点点头,“我以前也这样想。”
“那现在你怎么想?”秦展只是为逗我开心才这样问,他伸手摸到我的眼睫,
轻轻摸着,仍在逗我玩吧。
“我想仙女虽然有能力把少年变大,但她心里深处,却也不想失去这个单纯
穷苦、一心一意爱慕着他的少年,她肯定也害怕——万一我把他变大了以后他就
不再爱我了怎么办?万一他不爱过去的珊瑚也不爱现在的我那我该怎么办?所以
她宁愿守着发疯的他。”
我一笑,对自定的结局十分满意。眨眨眼睛,有点被挠得痒痒。
秦展想了想,走过去,揪下近旁一枝新开的木樨,走过来,悠悠哉哉竟弯身
插在我耳朵边上,很甜腻的香就围绕过来,我哈哈笑,有点被无赖轻薄的好笑。
“要得到爱人,就必须不择手段,那个傻仙女不配享有爱情。”
秦展突然将头逼近我,一下子离得这么近,直到鼻息可以相触,而好别扭!
他眼神醉人,异常温柔,眉头展开,不复怨懑。
“是啊是啊,就像你婚礼上夺走新娘一样,你到底是怎样骗过雷煌?怎样伤
到他?我真想不通。”
“我没做什么。我只去了封信,上面用你的口吻约他晚上见面,还盖上你的
印章,签上你的名字,你的字一向特别,但我跟你这么久,你的笔画我怎会临摹
不出?”
我呆了下,他说的如此正常,我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但他总归是错了。“你利
用我?”
“你想让他娶萃吗?让他从我身边夺走她?”他反问我,带些责怪之意。
“欧阳,你心里只认定我这个妹婿。”
“但——但你用这种方法,跟他有什么两样!”我坐起身,扯掉耳边上的花
朵,我是生气的,我总以为他是刚直而与我和雷煌都不同的。
“那你教教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他捺我肩膀,扎实地按牢靠,不允许
我有丝毫动弹,我吃惊于他蓦然的强势而根本没想到动弹,他盯着我看,深邃眼
里窜动陌生情绪:“欧阳,这是黑道,我早已跟你说过多少遍你为什么总是记不
住?你太骄傲又太脆弱,你傻乎乎让孩子欺负我只为了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解救我,
你既解救我却还要让我明白知道是你喊他们欺负我,你只凭你自己的想法做事,
你无法看到全局掌握全局,你在训练场把自己的枪丢给垂死挣扎的猎物,你要给
他自尊却完全不了解他最好的解脱就是死亡,你随心所欲,你优柔寡断,你会玩
完欧阳家族!”
他在说什么?我耳朵里就像炸开一样,尽管他声音不高,声调也很平和,但
身为下属的他却在严肃地谴责我、教训我。我在他眼里,就是如此吗?
我看到自己印在他瞳孔里,困惑不安,再找不到过去的放松和肆意。我会玩
完欧阳家?!
“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他叹气,放开我,半跪在我面前,亲密地看着我,
用淳厚的嗓音缓缓安抚我,“你只是还没有长大。”
我不知道自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