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吓得沈沂立刻就慌了脚,不小心踩到了神了,惊叫了声,一个仰身就要往后摔。
岑沚手疾眼快地一把把人用力带进怀里,紧紧抱着。
两人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缓和了会儿后,岑沚放开他喝道:“小心点!”
沈沂忙不迭连连点头,弯下身子去脱裤子。
等对方脱好裤子后,岑沚的脸又不自在的红了红,却仍然板着脸,粗鲁地把人拉到面前,拿喷头把他整个人淋湿,又把手上的沐浴露抹他身上,不轻不重地帮他洗了起来。
沈沂很瘦,因为岑沚总是饿他肚子,身上几乎没几处是有肉的,摸起来手感不太好。
但岑沚还是爱不释手,如多年前一般,对他的任何一切都爱不释手。
“头低下。”
岑沚低声说着,随后也不等沈沂反应过来,大手一按就把他给按水里。
沈沂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不要!”
还没呛上一口水,又被一股力拉了起来,沈沂后怕地惊喘,吓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惊怕地抱着岑沚:“对不起先生!对不起!不要杀了我!”
他至今为止都没再敢抬起头看岑沚的脸。
岑沚站着听着他的呼吸声,在感觉对方已经逐渐地冷静下来后,岑沚这才把洗发水抹到他头上去。
洗了一会儿,怀里的小家伙却开始乱蹭了,岑沚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他,叱道:“别动!”
“可是先生,我眼睛疼……”沈沂听话地停下,却难受地一直揉眼睛。
岑沚顿了下,随即暗骂了自己一声粗心,忘了让他把眼睛闭上。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动,捧起他的脸,拨开沾着泡沫的头发,随手抓过一条毛巾就给他胡乱擦脸……
沈沂只觉得眼睛被个很暖的东西覆上,眼睛被吸了下,随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岑沚吐掉口水,又去给他舔另一边的眼睛,问道:“还疼不疼?眨眨眼试试。”
沈沂试探性地眨了眨,发现真没那么难受了,就点点头。
岑沚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板着脸命令道:“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眼,没我允许不准睁开!”
“嗯!”沈沂连忙照做。
刚刚太过慌乱,以至于岑沚都没能仔细地去看对方的脸。
沈沂真的瘦得不行,太久的足不出户以至于脸上完全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他大概每晚都睡得不好,所以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嘴唇更加不用说了,被刚刚那一吓,几乎苍白,小虎牙藏在唇后,若隐若现。
他的右脸上肿起了一大块儿淤青,那是岑沚踢出来的,淤青外围,森色的小血管犹如蛛丝布在那儿。
岑沚从来没想过,沈沂会有这么一天,浑身几乎没有生人的气场,冰冷得几乎透明,苍白得让岑沚感觉自己都快要触碰不到他了。
那种患失的感觉,恍如隔世的感觉,岑沚从未这么深刻地感受过。
岑沚紧紧盯着他看,生怕把这个人给看漏了,颤着手抚上他的脸,爱怜地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感觉自己好像有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沂一直等啊等,也没感觉对方有所动作,偏偏又不敢睁开眼,只得声如蚊细地弱弱问道:“怎么了?先生?”
“没事。”岑沚哑声道。收回手说,“眼睛闭好,要冲水了。”
沈沂乖巧地应了声,用力地眯紧眼。
温暖的水倾泻而下,沈沂在记忆里从未感受过这种被暖意包围的感觉,温暖得、幸福得他几乎窒息。
……
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家伙,竟然也洗出了一盆脏水。
岑沚认命地把人用浴巾包起,抱着他放到洗衣机上坐着,自己去放掉浴缸的水,又找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的头发很长很软,手感很好,像棉花糖,刚刚帮他洗的时候就发现了。
被岑沚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此时不知从哪儿又垂下了一部分长发,将他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岑沚想了想,还是去拿了剪刀过来,在沈沂害怕的目光中,挑起一段发丝,一点一点地剪掉。
过腰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很短,岑沚是靠着记忆给他修的,一如初见那刻,汗湿的短碎发,运动系少年。
“穿上。”岑沚回房找了套衣服给他。沈沂会穿,因为是纽扣衬衫和松紧裤头的裤子。
沈沂怕对方生气,难得手脚利落地快速穿好。
岑沚弯下腰去给他穿上鞋袜。
那只是一双普通的帆布鞋。
这是沈沂记忆中所没见到过的,他想要问他的先生,这是什么。
可惜他不敢。
岑沚抓起他的脚给他套袜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岑沚手轻轻地摸了下,就听上边传来一声闷笑,而沈沂的脚也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他愣了下抬头,就见沈沂正憋着笑,脸部表情极其不自然地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眸清澈地映着岑沚的模样。
可爱又好看。
岑沚不由地这么想着。
在帮他穿好后,就把人带走,带出外面。
“先生?!”
多年来没怎么暴露在阳光之下,沈沂在出门的那瞬间,几乎被外面其实并不猛烈的阳光给吓死。眯着眼睛走了大半段路才谨慎地睁开眼眨了眨,不一会儿便适应了光线。
岑沚始终没说话,安静地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后花园。
那是沈沂一直想要来的花圃。
跟着岑沚站定后,沈沂才彻底地睁开了一直半眯着的双眼,瞬时间愣住了,久久没反应。
他想的没错,花圃真的很美,浓密的绿丛中,开着朵朵纯净白皙的蔷薇,根茎长着细小却又尖锐的小刺儿,简直美得不像话。
岑沚这个时候才开口,声音低哑而轻柔,在记忆中,那是他最最温柔说话的一次了。
他说:“沈沂,我们来玩个游戏。”
沈沂顿了下,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岑沚。
“我给你一次机会,放你走。”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不要被我抓到。”
“否则,我再也不会放手……永远。”
沈沂听懂了这些话,但他没能理解,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岑沚竟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C8、怒吼
我给你一次机会……
放开你逃走……
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
这句温柔的话很长很绕,以至于等沈沂反应过来时,岑沚已经不见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呆了许久许久,大脑始终处于一片空白。
他差那么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忘掉要呼吸了,是大脑渐渐传来的窒息感,将他游走的魂魄给拉回来的。
他难受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迟钝地回焦,缓慢地落在面前那些盛开的白色花朵儿身上。那么近的距离,他能看清掩藏在枝叶下的那些小刺儿,以及花朵儿中间的淡黄色的花蕊。
这个曾经让他美得几乎窒息的花圃就在眼前!这是他曾经最最憧憬的窗外的世界,然而刚被填满的心,又再次空了……
为什么呢?
沈沂想不到,只知道,先生……不要他了!
他的先生不要他了!
大脑里面的某一根神经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跳的脑仁发疼。
沈沂猛地惊醒,随后疯了般哭着跑了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哇啊!”
他想要回到房间里去,即使再拷上那沉重的枷锁,即使总是会被饿肚子,即使永远都只能透过那扇碎了的窗户看外面……
“先生!”
他都不想离开!
突然失去的安全感像是被进行了什么能量转化,沈沂渐渐感觉到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慌乱。因为他根本找不到那扇门,岑沚刚刚带他出来的那扇。
“先生!我错了……”
他太笨了,比岑沚笨上千万倍,所以他需要岑沚,需要对方牵着他,然后带他回家……
“先……”
家?
沈沂突然猛地停下,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字,他甚至不能够完全又流畅地解释这个词语的意思,他只是顺口……
“先生!”
“先生!”
“先生!”
……
他在不高的围墙围起的世界内,疯狂又无力地乱撞着,然而到最后……
沈沂还是找不到那扇门,但是他找到了另一扇,他走了出去,那外面,是另一个世界。
他在多年前就完全失去的世界,只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
“先生……”跑累了的沈沂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双肩无力地塌了下来,目光再一次失去了那份短暂的神采奕奕,呆滞又混沌,他用喊哑了的嗓子轻轻地低喃着岑沚。
他在这个时候,才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当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就快要将他湮灭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需要好好去回想一下岑沚刚刚说的话,笨拙的脑袋只能理解出,岑沚的意思,大概是……
我们来玩个游戏。
你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去找你。
然后我们回家。
沈沂的脑子里突然轰地炸开了一声巨响!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欣喜了起来!
随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屋子,二楼。
岑沚斜靠在窗边,静静地盯着那个消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沈沂很想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因为那个家伙是沈沂,他有他的奢求以及追求,他不止属于他岑沚一个人,这些他明明都知道的,但就是放不开,怎么都放不开,所以到后来……
是他把他锁起来的,用那副生了锈的铁链,牢牢地锁住他。
岑沚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透过门缝看着沈沂,看他痛苦,看他无神,看他被自己锁得几乎抑郁……
他也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否真的爱这个人。然而毫不犹豫的总是能说出答案:爱,非常深爱,深爱得自己几乎奔溃,在得知对方失忆的那刻。
明明只是想要开始一段简单温馨又快乐的爱情,却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他们会需要来经历这种锤炼;明明互相喜欢,明明谁都没有去强迫谁,但就是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一出让人抑郁的戏场,让岑沚不得不变得霸道冷漠,让沈沂不得不变的苍白脆弱。
或许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场恋情的不平坦。
他是在沈沂生病的这两天才渐渐地想通的。
爱情是要靠运气的,然而他们两个人这辈子的所有运气,大概都奉献给了两个人的相遇,以至于后来相爱的点点滴滴没能强大到去抵抗后来的种种噩运。
而现在,岑沚终于舍得暂时把他放开,只因为自己所设计的这场不公平的游戏,还因为势在必得。他只是想要让沈沂再离不开自己,再不会去奢求自由,再不会去奢求除了岑沚以外的任何东西。
这种卑鄙的想法也是恶心到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个神经病,对于沈沂,他的病从来就没好过,爱的几乎疯得不成人样。
所以,真的,这是个好机会,跑远点,沈沂。
赌上你那0%的运气与机会。
……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到下午的时候,原本还晴朗无比的天突然阴暗了起来。远处一小块儿云空竟然闪起了淡紫色的雷电,雷声声势巨大地在闪电消失后便炸了开来,完全没有任何的间隙,凶猛的雨水便接踵而来地狠狠砸在沈沂的身上。
他从未离开过那间屋子,把自己暴露在雷电之下。
所以他立刻就怕得抱头乱窜,然而他所走的这条大街,竟然空荡得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躲藏的地方!
“先生……”沈沂很害怕很害怕,他用力地一遍又一遍狠狠擦掉脸上的雨水,嘶吼着岑沚的名字来给自己鼓励,发了狠地向前冲,快得连自己都快要没有控制双腿的意识了。
然而雨声雷声太过嚣张可怖的声音,把他的所有咆哮……完完全全地给压了下来。
沈沂不甘心,依旧用尽全力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用尽脑内所有所有一切可用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这两个字,却突然变成了……
“岑沚!岑沚!”
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大脑一片的空白,像一张巨大并且再纯白不过的纸张,满世界的白,没有任何的瑕疵以及边界,无止尽地一直扩散扩散,将他整个大脑中的视野全部霸占。他看不到这片白的终点,然后,这片白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执起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毛笔,轻缓而用力地在上面写着……
——岑沚。
那只手落下最后一笔把这个名字写完的时候,便入水墨浸水一般,淡淡地散开了,直到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