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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说什麽责备你的话,这一次就算了,但不要再犯了,虽然说校规规定的很清楚还是怎样,但那些对我来讲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有没有知道自己错了。」
我和缓的说著,其实我对作弊还真的没有多大排斥感,那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吗?但当然不可能当著学生的面说出这些离经叛道的话。
「嗯……」江陈轩低声回道。
我原本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但却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只好尴尬的开口,「那你可以回家了,走路小心。」
说完江陈轩就转身走出了教室,希望他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怎麽样才好。
看他走後,我收拾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了,此时夏行军走了过来,「老师。」
「怎麽?」
「夸奖我。」夏行军突然说道。
「什麽?」我不解的回应。
「我刚刚很听话没有当场把他揪出来,看老师对他这麽好,我真後悔刚刚听你的话,可是因为是老师说的话,所以我後悔也甘之如饴。」夏行军脸上没有太大表情的说著。
「感谢你的配合,老师还有事情,先走了。」我简短的回应,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有很多事情是从来就不该开始,从来就不该让夏行军触碰我,接近我,让他有机会对我说出那种话,对我衍生出那种类似爱情的情绪。
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缺乏对父亲的爱,不知道是何原因,这也不是外人能够轻易理解的,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被伤害了,就会下意识的想要找另一个地方,作为他的庇护所,而我只是刚好被挑选到了,一个似乎可以容他栖身的地方罢了。
其他,什麽也没有,什麽也不是。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像是逃难一样逃离教室,只知道自己飞快的搭上了车,迅速的开离了学校,连怎麽回到家的我都没有多大印象,只记得我开车开很快。
这一阵子的睡眠依然相当不良,半梦半醒,半梦半醒,一连串的过往就像是巴不得我死都要带著它们进坟墓一样,接二连三的窜入我的脑袋,我根本没有一天可以安眠。
只有夏行军在附近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丝丝的安心,但这根本就不是正确的。
他照映了我的卑微我的哀愁我的死绝和荒凉,我的不堪就这样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略,彰显,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还要我如何证明我的卑微?难道要我剖开心脏切开脑壳,让所有人看看我的过往,这样才能验证我的卑微吗?
只要一看见夏行军,我就能感到安心,但同时却又照出了我的污秽,这样子是要我如何能安然的度过每一天?
或许我生下来就注定没有安然的一天。
心脏像是承受不住莫名的刺激一样剧烈颤抖,我躺在床上,喘著气,明明就只是很平常的,夏行军的说话态度,但我今天竟然却一点点也无法忍受。
或许是因为我太高估了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以为那一点点小小的悲伤过往无法穿入我的脑门,但事实上是,我的一举一动,都受到过去的牵引,一双一双无形的手。
眼前晃过无数画面,一片一片一片的玻璃碎片,忽然落下,就这样割伤了我的眼膜──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是先前梦中那个小男孩的声音,为什麽?
你是不会当人吗 39
我再一次来到了那间仓库,藉由一场梦。
小男孩这次仍然专心看著书,低著头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轮廓,究竟是因为各种奇特的巧合造成我始终看不清楚男孩的样貌,还是光影特地和我开的玩笑──虽然梦中有没有光影这我可能需要去问三类组。
男孩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周遭的气氛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冽,我想要走进,询问他,说不定他会像电玩角色一样给我通往下个路口的钥匙,但又害怕一发出声音,他的快乐又被我驱散了。
我本来就没有带来快乐的能力,身边有的总是悲鸣,两岸猿声啼不住,只可惜我不是轻舟,过河还会浸水。
我就站在原地看著他,随著低著头翻书的动作,男孩的颈子露出了掐痕,虽然印象中之前也曾看过,但我仍惊呼了声,这麽痛,光用看著的,就觉得好痛。
「为什麽你又回来了?你究竟要纠缠我到什麽时候?」男孩放下手中的书,厉声道,「童年,憧憬,一切都被你给毁了,难道还不够吗?」
「我到底毁了你什麽?」随著男孩的情绪起伏,我也跟著微怒了,「你说清楚啊,我到底毁了你什麽?」
「自私,卑微,苟延残喘,污秽,肮脏,逃避现实,畏光,耽溺在过往,都毁了我存在这里的空间和时间,毁了我的现在。」男孩快速又大声的说著,近似嘶吼,「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侵蚀著我的轮廓。」
「你到底在说什麽!」平白无故被这样指责我也会生气的,虽然是在梦中,「到底为什麽我会在这里!」
「哼。」男孩冷哼一声,「你滚,滚出去,滚出去,不要再来这里了,不要干扰我,不要想起这里,你一旦想起,就是在伤害我的居所,你一耽溺,我就无法呼吸──滚出去,滚出去!」
就在男孩声嘶力竭的同时,我的视线又再一次的黯淡,随著一道又一道的光线折射之下,我眼睛微微疼痛,缓缓张开双眼。
× × ×
第二天的段考没有我的时程,也因此我本来就没有准备到校,昨夜回家一躺就睡到了隔天中午,揉了揉双眼,从一旁的床柜上拿下了手机,看看有没有紧急的事情联络我。
夏行军──三十通。
虽然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急事,但为了避免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看了看时间,确定已经考完试了,拨通回电。
「我是老师,有什麽急事吗?」
「老师,你为什麽要躲我?」夏行军那头传来不悦的声音,第二次问的时候更大声了些,「老师为什麽要躲我!」
「你现在在哪?」我平静的问道。
「学校,下午自习。」
「那你小声一点,不要让别人听到,都高二了,学习当个大人好吗?」我尽量和蔼的要求,「老师不会躲学生的,今天没我监考,不去学校算是很正常吧?」
「才怪,老师在躲我。」夏行军的声音依然很大声。
「行军,不要吵到别人读书,好吗?」我再一次压下我想要挂掉电话的冲动,以免夏行军开始在班上鬼吼鬼叫,「才一天而已,不要这麽疑心病好吗?」
「才怪!」夏行军吼了声。
「叫你不要鬼吼鬼叫你是听不懂吗真是死小孩。」我不耐的回骂了句,才忽然想到自己正在跟学生说话,连忙补话,「刚刚……」
「老师,我在家里,学校第二天没有自习。」夏行军声音和缓的说。
我现在才想起来学校的特殊政策,看来我的记性已经愈来愈差了,乾脆去检查有没有老年病好了。
「老师你根本就在隐瞒,你一定昨天一回家就睡了对不对?然後什麽事情都没有想,今天就醒来了对不对?」夏行军慢慢的说著,「老师一定一直都睡得不好。」
「关──」才想要骂回去,又被身为教师的职责克制住,「你要不要去心理系?感觉你对这方面满有研究的,但你可能需要多去了解看看实际的内容,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猜错喔。」
「老师,你到底怎麽了?」夏行军声音有些紧张,「为什麽上个礼拜都好好的,来我家也都好好的,怎麽过了一个假日,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老师,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最好出来见我,不然我就站在这边到明天。」夏行军忽然落下了这句话,就挂掉电话了。
我愣了一会儿,才走到一旁的通讯器,看看楼下是不是真的有人──该死,还真的有,夏行军这个疯子。
但我不敢跟夏行军赌,他一整个人就是说到做到绝不二话,要是我明天上报,我这饭碗还要不要啊?
於是我让夏行军进了家门。
「啊,好怀念。」夏行军伸了伸懒腰,身上还穿著学校的制服,头发凌乱,甚至还滴著汗,「老师我想喝水耶。」
「喔。」帮他倒了杯水,「你跑过来的?」
「对啊,老师你都不知道,我光想到你在躲我,连题目都写不太下去,写三题跑一次你的脸出来,我都以为我见鬼了。」夏行军笑著,和刚刚的不悦语气截然不同,「老师,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讨厌这世界。」
「你说过了。」印象中吧?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就这样顺著回应了。
「是吧,但我第一眼看到老师的时候,就觉得是这个人了,如果这个人不快乐,我也没办法快乐,如果这个人难过,我的天空就下起滂沱大雨,如果这个人想要遗弃世界,我也跟他一起──我知道这种想法很幼稚,但不能否认,我就是这样想的。」
「别说浑话。」
我皱起眉头,尽量让自己的耳朵不去接受夏行军突来的话语,我逐渐发现夏行军的话与对我存在一种莫名的魔力,可以牵引我的污秽,让我更清楚的看见那些沉在底部的烂泥灰烬。
「可是老师,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知道为什麽老师突然冷淡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哪里做错了,但老师,请你告诉我,对我说,辱骂我也好,不要让我只能用猜的揣测老师的内心,拜托,老师。」
你是不会当人吗 40
「我没什麽好说的,只能说你读书压力太大,可能有点精神紧绷,多休息就会好了。」
我努力维持著一般的态度,也不太仔细去听夏行军说的话,对於危险人类还是会下意识的躲避,就如同我畏光的本性。
尽管是夜晚,月亮也会照亮一切,太阳的光辉从未止歇。而胆怯如我,根本无法接受光亮,於是只好往後退,往後退,终至退到了悬崖边,无处可躲,只得往下一跃,坠入无底深渊。
「好了,行军你也累了,刚考完试,回家补个眠,老师精神不好没办法开车送你回去,你就自己先走吧,路上小心。」将夏行军手上的杯子拿过来,摆出送客的态度。
但很显然夏行军没有看出来我极力想要把他赶走的心意,不是说我幸福他就幸福吗?我的幸福就是他现在立刻消失在我面前,马上,但他怎麽做不到呢?
只能说青少年的爱情主要都是由口说无凭构成的。
他坐上了一旁的沙发,换了几个姿势,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蕴藏著愤怒,但那又和我有什麽关系?只不过是学生发点小脾气,不要理就好了。
我也就没有理他,转过身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不对,我要做什麽?
一转过身才想起来我刚刚才醒来,也完全没有印象昨天是怎麽回到家睡在床上,说真的,也弄不清楚自己忽然而来的,一定要和夏行军疏离的坚持从何而来。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
就是这个念头,让我如此坚决,但我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个运转出了改变,让原本能接受夏行军亲近的我,忽然起了这麽果断的抽离?
反正都不再重要了。
「那你先在客厅休息好了,回去的时候记得关大门,老师太累了,先去躺一下。」
走进房间,关上门,夏行军总不可能闯进来,也就没有打算锁门,躺上了床,闭上眼,一点疲累的感觉都没有,但就是觉得再继续睁著双眼,会流露出我的破绽。
原来只要一道裂缝就能毁坏我这麽多年来的伪装吗?这也太好笑了。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揭露我的真实,那是谁也不被允许借阅的书籍,即使是我也一样,我尘封了这麽多年的天真妄想,绝对不可以因为一时放纵而出匣。
什麽幸福荣耀喜欢,狗屁倒灶,都不是我的故事,冯燕安注定孤独终老。
我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大概是因为最近的睡眠太不规律了,习惯了往常每天躺在床上都要三四个小时才能睡去,现在光躺著就觉得梦魔来敲门